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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相信，可我不想死的人太多，得了一废墟又有何用。”
　　“是。”属下去了。
　　段利朝四周看看，指了指前面的一条河。
　　“待会把宋使带到那里去。”说完就下了马，走到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时间没用多久，一行人奔马过来，其中一个人还未等马停下就跳了下来，直奔这里。
　　对方年纪看上去有些四五十岁，两鬓带着斑白，神情愤怒，双眼像是喷出火来。
　　不是别人，正是梁上君。
　　段利转头瞧了瞧他，笑道。
　　“你看起来老多了。”
　　梁上君深吸口气，叫自己平静下来，带着两名官员走了过来。
　　段利却对他摆摆手。
　　“叫他们留在原地，你自己过来，我们先叙叙旧。”
　　梁上君挥手叫两名官员停下，自己过来，坐在了段利旁边四五步远的石头上，冷声道。
　　“段利，你这是何意！”
　　段利笑笑。
　　“我们多久没见了？有七年了吧，不，应该是八年，你老了也是正常。”
　　他有些自问自答。
　　梁上君看了眼远处，旌旗漫天，好不壮观，冷笑道。
　　“我不知道大宋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叫你这样对待！”
　　段利微微笑道。
　　“听你说起这个，我想问问，令太子可好？”
　　梁上君闻言再也无法忍住怒气。
　　“你还有脸提太子！如果不是你，太子也不会吐血身亡！”
　　段利惊讶。
　　“他竟然活这么久？”
　　“我要杀了你！”梁上君伸手就要拔刀。
　　段利手一翻，一把软剑缠上了他的手腕。
　　“你要是杀了我，我的大军就会踏平你的大宋，你可就成了大宋的罪人了，大宋人的数千万冤魂连地狱都不会叫你下的。”
　　梁上君恨恨地看着段利。
　　段利收回了软剑。
　　“不管面对任何事，任何人，任何变故，你第一要做到的就是冷静。这还是你教我的，怎么你忘了？”
　　梁上君瞪着段利半天，终于收回了手，重新坐下来，冷冷道。
　　“既然已动刀兵，叙旧就没必要了，还是说说你要什么吧。”
　　段利叹了口气。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实都希望令太子活着等到我回来，这些年来我在外面很着急，就是怕等不到他，结果还是遗憾。”
　　梁上君恨不得上去将段利大卸八块。
　　“你说这些有意思吗？”
　　段利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是在讥讽吗？我告诉你，你们大宋也只有令太子是个聪明人，其他的全是蠢货，相比蠢货，我更愿意和聪明人对话，毕竟蠢货只会坏我的大事。”
　　“那可就要怪自己了，是你的到来才叫令太子身亡的。”梁上君怪声道。
　　“所以，遗憾啊。”段利摇了摇头，接着道，“既然你非要开门见山，那我也就不废话了，你问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想给我的人找个落脚的地方，大宋国不错，所以，我来了。”
　　“什么？”梁上君一时没明白段利的意思，瞪着他道，“你说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段利一脸的你怎么竟然听不懂。
　　梁上君只觉得一股股寒气直往上冒。
　　“我真的不明白，你能说的直接一点吗？”
　　段利点头。
　　“好吧，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些。段玉当皇上了，大周国是他的了，我回去就是个死。在海外呆了这么久还是没法习惯，只能回来了，可你说我回来去哪呢？这么多人吃喝拉撒总的有个地方，我和别人又不熟，也只和你，令太子熟识，所以来这里了，想请大宋赏个叫我安身的地方，这回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梁上君的怒火冲向头顶，只叫他气的眼前一阵阵发晕。
　　“你，你说什么，你要宋国割地给你，你，你凭什么，你怎么能说的出口！”
　　他霍的站起来，指着段利哆嗦着骂道。
　　段利也慢慢站起来，淡淡地道。
　　“我凭什么你没看到？我怎么说的出口，你也没看到？要不要我再叫你看看啊？”
　　梁上君倒抽了口冷气，往后退了一步，被石头绊倒了，跌坐在地上，但他还是怒目而视。
　　段利低着头俯视着他道。
　　“现在你们太子死了，皇上除了在后宫鬼混也不会干别的了，谁来主事，你回去好好跟你们大人商量一下，然后我们接着谈。当然，谈的不满意，我的大军就进十里。另外，我在提醒你一句，我这个人讨厌先礼后兵，我更喜欢先兵后礼。”说完转身就要走。
　　梁上君情急之下道。
　　“段利，你别忘了，张小花还在圣母城！”
　　段利脚步顿住，转回头看向他，哈哈笑了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吗？因为就算我死了他她也能保护自己。你用她来要挟我，你真是，哎，太蠢了！”说着摇摇头，“你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明天这时候没有结果我就大军推进，就像今天这样。”
　　说完段利再没有停留，上马而去。
　　“无耻的小人！”梁上君愤恨地骂道，“无耻小人！”
　　段利走了，那两个官员过来一问才明白，赶紧扶着梁上君上马回去禀报。
　　太子的唯一儿子，明公子，听了他们的回禀吃惊地道。
　　“他要大宋割地给他！”
　　梁上君咬牙切齿。
　　“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当年若不是太子，他早就死了，要不是太子资助他，他哪有今天，如今他竟然带兵攻打大宋，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段利忘恩负义早就显露出来了，还用的着你现在说？”一个大臣道。
　　“就是，你跟着他那么久，难道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叫太子一直蒙蔽现在，说起来，这件事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梁上君见各位大人都来攻击自己，而他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一时呆愣在那。
　　23

　　☆、840　寻求外援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
　　明公子见他们对梁上君攻击的厉害，便厉声道。
　　“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各位大人还是议议怎么对付段利吧。”
　　一位大人道。
　　“这不需要议，他说推进十里就推进十里吗？我们大宋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我赞同陈大人的说法，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召集各位将军，商议如何应敌才是。”
　　“对，不能他说一下我们就割地吧？”
　　在一片主战的声音中，一个大人小声道。
　　“段利不是说说的，已经打过了，都打上岸了。”
　　这话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那大人略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我说的是实情。”
　　“是实情不假，可那也是我们没有准备，要是有了准备怎么可能叫他打上来？”
　　那说实情的大人心里撇嘴，那个敌人叫你有准备才打你，简直是愚蠢
　　“是啊，想当年，攻大周的时候，我们一日进的可不是十里，而是百里！”
　　“所过之处，大周军无不四处逃窜，当时段利小儿还要靠我们过活！”
　　“我至今还记得他摇尾乞怜的样子！”
　　当年怎么进军大周的你们心里没点B数吗？那是段利在内应，在放水。
　　可就是这样，大宋也没有打到大周的京都去，只在外围打打，还被人家端王爷牵制了好几年，最终谈和了。
　　而且从那以后，大宋的兵一年不如一年，随着太子不断对各位将军削权，内耗，大宋的兵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软状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段利打到了家门口的事。
　　说实情的大人心里又一次诽谤。
　　明公子见大家又开始缅怀往昔，有些气恼，以前再怎么英雄也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家似乎也感到了这一点，没有说的太多，就打住了这个话题，宋丞相道。
　　“虽说皇上不理朝政多年，可现在大宋到了危机时刻，还是请皇上出来主政的好。”
　　这话大家沉默了一会，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同意，先听听皇上的意思。”
　　“皇上毕竟是皇上，在大局上自然比我等有见识。”
　　“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得先告诉皇上一声，然后在做商议。”
　　也有反对的声音，只是反对的很少，多数还是赞成的，就这样达成了一致，然后看向了明公子，明公子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极力地压抑着，说道。
　　“这件事就由丞相代劳向皇祖父进言吧，我在家准备父亲的后事，等明日我亲自去向皇祖父禀报。如今国事为重，父亲的事先不要告诉皇祖父，免得他伤心。”
　　大家倒也没有异议，现在解决段利才是迫在眉睫的事，便起身躬手告辞。
　　出了东宫和丞相要好的几位大臣悄悄聚在一起，一个大人道。
　　“明公子看上去不是很赞同我等的建议。”
　　丞相点头。
　　“是，我也看出来了，我知道他的心意，他想学大周的新皇取而代之，可现在发动宫变却不是时候，弄不好大宋就会乱，段利趁机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几位大臣点头。
　　“如果太子没有死，即便发动宫变也有些把握，明公子实在是……”摇了摇头。
　　“太子不死，绝不会做这种事。”丞相无比肯定地道。
　　“那明公子会不会一意孤行？”另一个大臣担心道。
　　“他还没有这个胆子。”丞相说完又迟疑了下道，“不过，还是叫人盯着点好，走，我们进宫去面见皇上。”
　　一行人去了。
　　这边明公子在他们走后就踢翻了桌椅。
　　“父亲刚刚死去，你们就这样对我，简直欺人太甚！”说完又悲切起来，“父亲，你刚走，他们就抛弃我了，我还怎么完成你的心愿！”
　　明公子说着哭倒在地。
　　这时一位內侍走上前来，跪下道。
　　“公子，如今危急时刻，还请公子振作啊。”
　　明公子泪眼婆娑地看向他。
　　“你是何人？”
　　“公子，我乃伺候太子殿下的內侍，我姓黄，公子不认识我了吗？”
　　那黄公公年纪有四五十岁，长得温和可亲，此时双眼通红，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是黄公公。”
　　明公子想起来了，这是东宫的人，只是不是父亲贴身的內侍，他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明公子，殿下夺了皇上的权，皇上这才沉迷后宫，我想皇上内心是有怨的，殿下在的时候还好，如今殿下不在了，万一怨到公子头上怎么办？”黄公公语重心长地道。
　　明公子年纪虽只有十六岁，但听了这话还是大声喝问道。
　　“你说这样诛心的话有何目的！”
　　那黄公公跪伏在地，哭道。
　　“公子，我也是东宫人，公子若有事，东宫上下都不得好，还请公子三思啊！”
　　明公子面色一惊，是啊，若是皇祖父将父亲所做的一切算在他的头上怎么办？他可还有活路？还有他身边的这些人？
　　他不禁想起当年父亲夺权时，人头滚滚落地的情景，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他不想死！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决不能死！
　　“你有何良策？”
　　明公子也没心情伤心了，呆愣愣地坐在那，下意识地问道。
　　黄公公磕了个头道。
　　“明公子，这话本不该我来说，可事关东宫几千人的命，我也只能冒犯了，公子要早做准备！”
　　“怎么做准备？”明公子回过点神来，冷笑一声，“你没看到吗，他们都去找我皇祖父了，我父亲尸骨还没寒呢。”
　　“那些大人们就随他们去吧，明公子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召集太子的人。”
　　“我父亲的人？”明公子很怀疑父亲还有没有人。
　　黄公公点点头。
　　“公子要做的是，掌握他们的军权。”
　　明公子嗤笑了。
　　“掌握他们的兵权，黄公公你是不是吓糊涂了，他们肯将兵权给我？如果能给我那些大人们也不至于都离我而去了！”
　　黄公公也急了。
　　“公子，兵权不能不夺啊，大周新皇就是手里有兵才夺宫成功的。”
　　“他有将军高清，还有数百名从小培养的追随者，我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我怎么比？”
　　“可是，没有兵，连自保都难！”
　　“这就是你的良策？”明公子摆摆手，失望地道，“你下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黄公公一咬牙道。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明公子有些好奇。
　　“寻求外援！”
　　“寻求外援？哪个外援？”
　　说完明公子就明白了。
　　他毕竟是宋太子亲手教大的，对权谋方面还是有些见识的。
　　“你不会想说这个外援就是段利吧？”
　　“是。”黄公公点着头，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如今只有他有兵，也只有他能帮助公子！”
　　23

　　☆、841

　　明公子不傻，自然明白黄公公的意思，段利有兵不用说了，段利愿意帮自己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割地！
　　想到这，他冲上去一把揪住黄公公的胸前衣服。
　　“你是段利的奸细不成，你竟敢怂恿我卖国！”
　　黄公公泪水流了下来。
　　“明公子，我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我怎么能叫公子卖国呢！”
　　“还说你不是叫我卖国，叫我去找段利帮忙，他当然肯帮，可是那是有代价的，他一定会叫我割地！到时候我该如何？”
　　黄公公听到这忙道。
　　“公子要是担心这个就多虑了。”
　　明公子一怔。
　　“什么意思？”
　　“公子，我记得殿下说过，攘外必先安内，如果公子将自身危机解除，那么还怕段利吗？到时候大宋上下一心，定能将段利赶到海上去！退一万步来讲，如果赶不出去段利，就算公子不求段利帮忙，难道就能解决段利了吗？不能吧？段利是什么人，殿下不止一次跟公子说过吧？那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到时候该打还是要打，是败是胜的结果，跟公子求段利相助没有任何关系，公子何故说自己卖国？再者，段利是如何起家的？这天下谁都知道！他是投靠了我们大宋，在殿下的帮助下，才活命，才走到今天的地步，要说卖国，他是最大的卖国贼，可你看现在，他不照样带兵杀回来了吗？公子，不管怎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有以后啊！”
　　这句“活着才有是最重要的”深深打动了明公子。
　　他手一松，颓然坐在了地上，是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死了卖不卖国又有什么意义？
　　看看父亲，他生前做了多少事，如今死了，人走茶凉，他呢，可能还不如父亲。
　　“可是段利气死了我父亲，我去求他，我，我这心……”他恨恨地道。
　　“公子，这时候想这些做什么，我们要做的是利用段利逼宫，等掌握大权，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吗？”
　　明公子点点头。
　　“你说的对，只是，具体怎么做呢？”
　　“公子若是放心，我愿走这一趟！”黄公公咬牙道，“公子只需将条件想好，我去和他谈！”
　　明公子这时忽然生出一丝对这个人的怀疑，但很快又打消了。
　　“好，你去需要带什么吗？”
　　黄公公道。
　　“需要公子手书一封。”
　　明公子点头，但又想起了什么。
　　“来得及吗？万一你去了，皇祖父要对我下手怎么办？”
　　黄公公也惊愣住。
　　“这……有这么快吗？”
　　“万一呢？到那时候，如果再知道我和段利通敌，皇祖父岂不是更有杀我的理由了？！”
　　明公子越想越觉得可能，害怕起来。
　　“那，那怎么办？”黄公公也有些惊慌。
　　“我和你一起去！”明公子当即决断地道，“毕竟是父亲资助他，他才有今天的成就，我想他不会见了我就杀我的。”
　　黄公公呆了一下，连忙点头道。
　　“对对对！就算不看中殿下对他的情义，为了利益他也不会对公子怎么样的，公子活着对他来说好处更多一些。”
　　“那，快走，我们现在就走！”
　　黄公公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
　　“好，好，我去安排，公子，你稍等！”
　　黄公公起身快步去了。
　　只剩下一个人的明公子，慌急的不行，一会担心皇祖父马上派人来杀他了，一会又后悔去找段利求助，一会想到再没有了父亲可以依靠，就觉得更加无助害怕。
　　比起一般的少年，他还是很出色的，遇事有自己的见解，有解决的方案，也有决断的勇气，更有冷静的自制力。
　　可是他毕竟没有单独遇过这样的大事，说天塌下来都不为过。
　　长这么大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有父亲遮风挡雨，他只是看着风雨，就算是感受风雨，也有后面还有父亲这样的安全心理。
　　不像现在，没有父亲了，他要直接站在风雨中了，他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正确与否，更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带给他什么后果，甚至就算知道什么后果，可他又怎么选择呢？
　　就像眼下，他明知道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