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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傻吗？不傻也不会被人当傻子这么多年了。”

　　　　“你以为我愿意？”赵氏没好气地道，“我能怎么办，跟你爹打？跟你爹闹？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一大家子，我打得过吗！我告诉你，小花，你爹不站在娘这边，娘再厉害也不行，除非不想过了！可能不过吗？你们呢？”

　　　　赵氏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委屈，低着头哭了起来。

　　　　张小花靠着她，取出手绢给她。

　　　　“娘，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我那么说，就是替你不平。我也知道我想得简单了……唉，娘，明天你就跟着我去吧，地方是现成的。”

　　　　古代的女人太不容易了，是真正的弱势，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更没有舆论站在自己这边，全靠儿女作为信念撑着。

　　　　她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想办法赚圣母值回去！

　　　　张小花越发觉得自己在这里嫁人成家会疯的。

　　　　赵氏哭了会，心里痛快了。

　　　　“庄稼的草我都拔了一遍了，剩下的就是男人的活了，有你爹和你小叔他们就行了。东西我也收拾好了……你那有活吗？要是没活，我就去镇上找个地方帮忙。”

　　　　张小花听得出来，赵氏是真的下决心跟她走了，也不知道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活多得是，就怕娘你干不过来。”张小花快活地道。

　　　　“我们主家弄了个庄子，有田，有猪鸡鸭鹅的，现在就是一些小孩子干。娘，你想喂猪喂猪，你想伺候庄稼伺候庄稼，还有好几十口人的饭菜。除了这些，我主家还要弄个什么坊的，我也不太清楚，到时候就是做饭都能拿好几百文钱！”

　　　　赵氏这下彻底收了眼泪，直勾勾地看着张小花。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问我大哥他们。”

　　　　“那你主家能要我吗？”

　　　　“要啊！上次我就说了叫我娘来帮工，他说行啊，只要踏实干活不搞破坏，多给点钱都行。”

　　　　赵氏这下彻底放了心，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回来了！”

　　　　“我当时跟你说过，叫你留下你不听啊，非要回来给人家当老妈子！”张小花觉得有必要时不时刺激一下赵氏。

　　　　赵氏被孩子说的有些不自在，看到她头上的头巾，伸手抓下来，气呼呼地道。

　　　　“你还说，你看看你把脑袋整成什么样了！”然后将头巾扔到了她的脸上，“一个女孩子，剃个光头，你这是要出家啊，还是要气死我！”

　　　　张小花摸着自己的头发茬。

　　　　“娘，这不是光头，这叫板寸。”

　　　　赵氏气的抡起了巴掌。

　　　　“你还有理了！”

　　　　张小花灵活地蹦到了一边。

　　　　“娘，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可是山庄的管事，你要是得罪了我，我就扣你的工钱！”

　　　　赵氏气笑了。

　　　　“山庄管事，还扣我工钱，好大的口气！”然后拿着烧火棍作势就要打。

　　　　“你们这是干啥呢，赶紧端饭，都喝的差不多了！”

　　　　一身酒气的张老大进来道。

　　　　赵氏看了他，气不打一处来道。

　　　　“叫大牛二牛来端饭，我累了，懒得动。”

　　　　说完扔了烧火棍，就往外走，擦过张老大的身边，快步出屋，去了后院。

　　　　张小花惊讶万分，赵氏牛了啊，敢当着这么多人面不给张老大面子，这特么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啊。

　　　　“这婆娘咋这样，反天了啊！”

　　　　“爹，娘病了，我去端饭，你快去招呼客人吧。”

　　　　张老大喝了酒，万一借着酒劲和赵氏打起来，就坏了。

　　　　张老大哼哼着。

　　　　“病病的，她净事！苍蝇尥个蹶子也成了天大的事！”转身出去了。

　　　　“你一回来，家里就鸡犬不宁。”张二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端着碗盛饭，“你不回来，家里啥事也没有。”

　　　　张小花斜着他道。

　　　　“你这意思是，家里的事都因我而起了？”

　　　　“你以为呢？之前我和大哥回来，就没啥事，你看你这次回来，娘不想在家了，爹也生气了。”

　　　　张小花冷笑了一声。

　　　　“你这意思，娘在家里受欺负是活该？累死也是应该？我说说就不行了？”

　　　　“我可没说娘受欺负是活该，累死是应该，我就说你是个挑事精。”

　522　发火

　　　　“我怎么挑事了？”张小花火大，“事情明摆着，还用的着我挑？你瞎了，看不到娘哭啊，看不到娘过的苦啊，你不就是怕打起来吗，影响你的心情，你自不自私啊！”

　　　　张小花越说越来气。

　　　　“你忘了，当初娘累的流产了，你忘了娘吃不饱饭了，你忘了娘吃剩饭了！出事了，人死了，你跪在那哭几声骂自己是不孝子就好了！”

　　　　“张二牛，你脑袋长到裤裆里去了，还是你觉得娘天生就应该受苦受累受罪，就不能反抗不能说不不能拒绝啊，还得笑着说我愿意？我挑事？你息事宁人，你怎么不在家当老妈子啊？就因为你是男的，还是就因为你是张二牛？”

　　　　“读了几天书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是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挑事？你人模狗样儿的走在学堂里多好啊，不干活不挨骂不被人使唤，别忘了你的娘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听了这么一通话，张二牛气的差点将碗打在张小花脸上。

　　　　他确实觉得张小花挑事，只要张小花在场，家里肯定会闹腾。

　　　　他这么想了随口也就说了，可没想到会招来张小花这么一大堆话。

　　　　这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可是哥哥。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是你哥！”

　　　　“就你说的这些话，也没资格当我哥！”

　　　　张二牛说不过，就要动手，被跑进来的张大牛挡住。

　　　　“你们干什么啊！”

　　　　“大哥，我就说她是个挑事精，她就说了这么一大堆，你都不知道她说什么了！眼里一点都没有我这个哥哥！”

　　　　张小花一脚将地上的板凳踢到一边，瞪着张二牛道。

　　　　“你不说我挑事吗？我现在就挑给你看！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挑事！”说完跑了出去。

　　　　张二牛愣住。

　　　　张大牛推了他一把。

　　　　“待会再跟你算账！”说完追张小花了。

　　　　这时候张小花闹起来，那可就热闹了。

　　　　想想妹妹的脾气他都有些害怕。

　　　　张小花直接跑出了大门，找到坐在车上休息的豹子头，叫他把车赶到后门，她下车进去找赵氏。

　　　　“娘，我们现在就走。”

　　　　赵氏正躺在炕上，听了坐起来。

　　　　“现在就走，咋了，这么急？”

　　　　“庄子那边离不开，咱们早点走，也好早点到，你东西呢？”

　　　　“可你刚才不是说明天走吗？”

　　　　“明天走干啥，你再多伺候人家一天啊。赶紧的！”

　　　　张大牛跑了进来，张小花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说话道。

　　　　“我和娘先走，你们住吧，等明天我叫车来接你们。”

　　　　“妹妹……”

　　　　“你不要说，我不听！”张小花大声地道。

　　　　张大牛愣住。

　　　　“这是咋了？”赵氏吓了一跳。

　　　　张小花恨恨地道。

　　　　“我一心一意地为娘着想，到头来亲哥哥却说我是挑事精！我心寒！我发誓，这个家我要是在踏进一步，我不得好死！”

　　　　“小花，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呢！”赵氏气道。

　　　　张大牛见张小花眼睛红红的，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呆了半会道。

　　　　“那，那你先带着娘走吧，我会跟爹说的。”

　　　　张小花从柜子里拖出个包袱道。

　　　　“娘，是不是这个？”

　　　　赵氏有些犹豫。

　　　　“小花……”

　　　　“你不要说了，要走现在就跟我走，不走你就留下继续当老妈子，我再也不会管你！”

　　　　赵氏也被张小花的气势镇住，想了想拎着包袱道。

　　　　“那走吧。”

　　　　张小花对张大牛道。

　　　　“你等我们差不多到地方了，再和爹说。你告诉他，娘突然不舒服了，我带她去镇上看看。”

　　　　张大牛点点头，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张小花出来对豹子头道。

　　　　“咱们走另外一条路。”

　　　　豹子头赶着车走了。

　　　　坐上车的赵氏赶紧问。

　　　　“小花，到底咋了，怎么这么急？”

　　　　刚才她看这孩子有些发疯，就想着先答应，等上车再问，反正一时半会车也走不了多远，不行她下车再回去就是了。可不能由着这个丫头胡闹。

　　　　张小花看看她。

　　　　“再不急你就要挨打了，你没看我爹那样啊。”张小花道，“要是真打起来，我们可拦不住。”

　　　　“那就叫他打，打死拉倒！”

　　　　赵氏虽然嘴上说的硬气，可心里却是恼恨又不安、

　　　　“打死了我就没娘了。再说了，打不死打伤了怎么办？你和我爹越来越生分，我们怎么办？还是先躲躲，等他气消了再说。”

　　　　赵氏这下打消了下车回去的心思，过了会叹气道。

　　　　“唉，那么多人，吃完了那一摊子谁收拾啊。”

　　　　“放心，没你人家收拾的更干净。”

　　　　赵氏不说话了，这段时间一直忙，忙着给庄稼拔草，也忙着家务，她有些累，在车的摇晃中，没多久就打起了瞌睡。

　　　　张小花抱着她的手臂，不叫她摔倒，望着一边绿油油的田地，发呆。

　　　　她的脾气是不太好，但也不是特别的不好，多数的时候她不会计较的，刚才对张二牛发那么大火，完全是心情不好的缘故。

　　　　是的，还是因为段利的事。

　　　　如果没有段利的事，张二牛说的再难听，她也不会当回事。

　　　　这样不好，这样真的很不好。

　　　　张小花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以后会接触多少人，接触来往，时间长了，自然会有感情，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喜欢上某个人。

　　　　她从来不认为，人这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只爱一个人，抱着这样的观点全是生活在理想中的小孩子，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她可是不信的。

　　　　段利是她喜欢的第一个，但不一定是最后一个。

　　　　可要是每一个都这么影响她的心情的话，那就太麻烦了！

　　　　还好，她现在还是小萝莉的小萝莉，大家都将她当孩子，她也能扮演孩子，等长大了……

　　　　张小花想到这打了个哆嗦。

　　　　她在这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家里张大牛带着张二牛收拾着碗筷，喂猪喂鸡，还要听刘氏的不断数落谩骂。

　　　　“挺大个老婆，咋就那么金贵，说病就病，还去镇上，要死了吗这是！”

　　　　不时传来张青山的打断声。

　　　　“行了，少说几句，叫人听着笑话！”

　　　　“我说错了吗？说病就病，说走就走，这一家老小的，扔给谁啊，要累死我啊！”

　　　　……

　523　谁愿意牺牲呢

　　　　张老大和张小叔都喝的有些多，兄弟两个扶持着去了果园，就算醉酒也得醉在果园，有个人看着总比没人强。

　　　　好在赵大叔没喝多少，震慑着那些祸害果树的大小孩子。

　　　　这时候，基本没有大人去果园，都是些手贱毛长的孩子。

　　　　张老大还不知道赵氏走的事。

　　　　张大牛和张二牛沉默地将事情做完，两人就去了河边洗衣服。

　　　　“大哥，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还行吗。”

　　　　张二牛受不了张大牛的沉默，主动说道。

　　　　张大牛看看他，又重新低头洗衣服。

　　　　“你又没对我做错什么，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张二牛气恼地狠狠摔了下衣服，梗着脖子道。

　　　　“可我说的有错吗？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娘也好好的，爹也好好的，都好好的，可你看她一回来……我说她是挑事精还冤枉她了？大哥，我知道你偏向她，可就算偏向她也不能惯着她啊！”

　　　　张大牛将衣服拧好，扔进了旁边的木盆里，却道。

　　　　“如果叫你天天在家洗衣服，你愿意吗？”

　　　　“啊？”张二牛很快就明白了，很是失望，“大哥，你还是认为她是对的。”

　　　　“我就问你，如果叫你天天在家里洗衣服，你愿意吗？”张大牛转头看着他道，“你一定想，你是男的，要读书考科举，要做官，要做大事，洗衣服这都是女人做的事。那我再问你，不叫你洗衣服，叫你读书考科举做官，做男人的事，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了！我现在就在做这件事！”

　　　　“你为什么愿意？”

　　　　“我？我？”张二牛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读书考科举做官，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他忽然想起了先生的话，挺了挺胸脯道。

　　　　“当然是为了普天百姓，为了大周江山了！”

　　　　“这是先生说的话，我问的是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张二牛嘴硬，“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大牛哼了声。

　　　　“那你觉得为了普天百姓，干什么？为了大周江山，又干什么？”

　　　　张二牛撑不下去了。

　　　　“那大哥你说，你为了什么？”

　　　　“我为了自己过上好日子。”

　　　　张二牛愣住，没想到一向敬佩的大哥，竟然回答了这么一句没出息的话。

　　　　过上好日子，这也太不高大上了，何况还是为了自己这样自私。

　　　　“我告诉你，为了百姓为了江山都是口号，你不用当真，就算先生也是说给我们听得，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难道都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也为了过上好日子？”张二牛无法接受。

　　　　“对。你忘了吗，去年的时候，你还没上学，你在家晚上喝粥，你想什么？”

　　　　“我？”

　　　　“你想再喝一碗，你想再吃一些东西，你饿，你想的只是吃。”

　　　　“可我那时候还没读书啊。”

　　　　“读书就不饿了？读书就不用吃饭了？那你现在为什么吃那么多？”

　　　　“我……”

　　　　“要是读书就不会饿，不用吃饭，那为什么还要种田，人人拿一本书不就行了？”

　　　　张大牛认真地道。

　　　　“我告诉你，人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有心情干别的，不读书人是这样，读书人也是这样。人们吃饱了肚子，还想要更多，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住点好的，这些好加起来就是好日子。所有人都想要过这样的好日子，那句为了普天百姓，其实就是为了普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个百姓也包括我们自己。而且，所有读书人，都想要成为第一个过上好日子的人，所以我们要读书，要科举，要做官。为什么爷爷要供读小叔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个。”

　　　　张二牛怔怔的，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张大牛继续说道。

　　　　“你看那些做官的人家，住的地方大，穿的好，还有很多丫头小子伺候着，不但是他们自己这样，他们的爹娘，兄弟也都是这样，小叔当官了，我们全家也能这样，同样我们当官了，全家也能这样，所以，爷爷要供小叔，我们要读书，就为了这样的好日子，你懂了吗？”

　　　　张二牛点头。

　　　　“我懂了，可是这和我说妹妹挑事精有什么关系？”

　　　　张大牛看看他。

　　　　“如果你考上了，做官了，别人不叫你过这样的好日子，你会怎么样？”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你要把好处让出来，这样全家人才其乐融融，才不会争吵，反正都是一家人，你让出来又不损失什么。你愿意吗？”

　　　　张二牛也不傻，立刻就领会到大哥说的意思了。

　　　　“大哥，你不就想说娘把好处让出来吗，可和这个能比吗？我读的书，我考上的，只能我来做官，就算愿意让出来也不行啊。”

　　　　“一定要这么让吗？”张大牛轻哼一声，“你别读书了，出来做工赚钱，供我读书，这样让，你愿意吗？”

　　　　张二牛想都没想就道。

　　　　“不愿意！”说完又有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哥。

　　　　“我也不愿意。”张大牛道，“凭什么你读书，就叫我做工，就叫我赚钱养你，我不愿意的。可这样的情况很多，贫寒的家里，想要读书，总要牺牲哥哥，或者弟弟的前途，来成全另一个哥哥或者弟弟的前途。我们家也是，我们的爹就是被牺牲的那个。”

　　　　张二牛像是第一次听到这话，或者像是第一次明白这话，怔怔的。

　　　　“你以为供一个人读书很容易吗？那是需要全家人的努力！咱们家，爹是老大，一开始就被牺牲了，成全二叔，接着牺牲的是三叔、四叔。二叔没有考上，小叔补上了这个缺口，从头到尾都在牺牲爹。爹牺牲了，娘自然跟着牺牲，还有我们。”

　　　　张大牛望着河水，淡淡地道。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人资助，我也不会读书。你又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