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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花瞧着他，有些酸涩，嘴上却道。

　　　　“没想到你玩文艺也这么溜，出口成诗啊！不过，我不明白，怎么我就指引不了你的方向了？我就是你方向！”

　　　　浓浓的伤感被张小花这句话搅的，生生变成了喜感，叫段利也不禁莞尔。

　　　　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敏感了，张小花说起了别的。

　　　　“给你说个事。”

　　　　“你说。”

　　　　张小花把认识毛三丫一些孩子说了。

　　　　“我帮忙很容易，可这属于民生，官府应该管的，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容易，当地有慈善堂，可以去那里。”

　　　　张小花摆手。

　　　　“不行，我问了，毛三丫说那里太黑了，比那些乞丐大骨（乞丐头目）还要黑，他们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既然要帮他们就不能敷衍。”

　410　也是为了自己

　　　　“可是只要找官府，一定会送他们去慈善堂的。因为段玉的事，官府到处都在打拐，年纪小的花子都送到那里去了，有专门的人管着，这里面很复杂，就是我也不太清楚。”段利说到这，问道，“你想帮到什么程度？”

　　　　张小花想了一下。

　　　　“有个暖和的住处，再有些御寒衣物，如果可以的话，能给他们找点事做，有份稳定的收入，就这些。”

　　　　“这个倒是不难办，不需要经过官府。”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张小花解释道，“我不希望他们卖身去给谁当奴仆，也不是施舍那种，我希望他们是自由的，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处境，我们只是暂时帮帮。”

　　　　段利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张小花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

　　　　“你真善良，为他们想了这么多。”

　　　　张小花摇头。

　　　　“先别忙着夸我，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如果能从这件事获得好处就更完美了。”

　　　　为什么这世上好人越来越少，坏蛋越来越多，还不是坏蛋干了坏事能获得利益，而好人做了好事不但没有回报还不得善终，这不公平。

　　　　她希望每个人做好事自己也能得到好处，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做好事。

　　　　张小花说完又道。

　　　　“我不知道你都能干什么，不过我看了大周律法，有关民生里明确规定了安置孤儿的条例，毛三丫那些孩子基本都是孤儿，就是有父母，父母也失去了劳动能力，符合律法安置的要求。还有，那个慈善堂我感觉朝廷根本就不管，好像是民间自己运作的，这样有问题了怎么监管啊！”

　　　　段利愣愣地看着张小花，尽管他很努力地去消化张小花的意思了，而且每一个字都明白，但是怎么加起来就不太懂了呢？

　　　　张小花转身从旁边一堆书稿里取出一本翻了翻。

　　　　“你看，大周律法里这不是清清楚楚写着吗？”

　　　　张小花拿的是自己翻译的大周律法，她又拿了原本给段利看，段利一眼就看出了差别，吃惊地失声道。

　　　　“这是你写的？”

　　　　“别那么惊讶，我就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他们加了点符号。还有啊，满篇全是字看的有点累，分开写了，这样容易看也容易记。”

　　　　张小花知道他吃惊的是什么，随意地解释道，心里却得意，姐姐很厉害吧，我告诉你们就冲这些标点符号和分段，你们也得给姐姐颁个诺贝尔学问贡献奖！

　　　　段利看了张小花一眼，立刻又低头看起来，他看得很快，翻了一页又一页，张小花见他没完了，伸手将书抽出来。

　　　　“我说大哥啊，你待会再看行吗，咱们还在说正事呢！”

　　　　段利神情有些激动，抬头看着张小花，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小花！这样的你写了多少？”

　　　　“大周律法全写完了，还有……”

　　　　“我全要了！”

　　　　“你要印出来卖吗？”张小花从后面抽出了大周律法的所有翻译本给他，“就这些，别忘了印好了给我送一套，写这玩意可累死我了！”

　　　　段利就那么看着她，半天才轻声道。

　　　　“小花，你知道你写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张小花笑了。

　　　　“轰动整个读书界，我会被封为圣人？嘿嘿！”

　　　　“这不是说笑，是真的。”段利一字一顿地道。

　　　　张小花点头，耸耸肩。

　　　　“那又如何，我一个乡下丑丫头要是有这么个大名，我估计我都活不过二十四个时辰。”

　　　　“我不会叫那样的事发生的。”

　　　　“算了吧，要那麻烦干什么！”张小花说着认真道，“段利，一碗面是我的道歉，这个才是我的谢意。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也应该知道怎么用它，我希望你能像卖我的画书一样，利益最大化，这才对得起我点灯熬油的辛苦。”

　　　　段利眼睛有些发红，声音微微发颤。

　　　　“小花，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我的东西有多重要！”

　　　　“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对我来说就是麻烦。再说了我也没费什么心，就是抄抄写写，你不用太有负担。还有，我不是白给你的，我可是要好处的。”

　　　　“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给你！”就算要他的命，这时候他也会给。

　　　　“除了钱，那就是毛三丫的事，我有两点要求，一个是你不能吃亏。另一个是，你要真心为他们好，而不是剥夺他们的自由，豢养他们做你的亲信。”

　　　　段利看着张小花，忽然笑了，日光照在这个笑容上，灿然的绚丽！

　　　　“有了你给我的，我可以豢养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如果他们足够努力，也会加入其中，这样违背你的意思吗？”

　　　　张小花感叹，这是传说中的少年凌云志志吗！

　　　　“那是你的本事。”张小花拿起茶盏示意了一下，“我拭目以待！”说完干了。

　　　　段利也拿过茶盏干了。

　　　　临走时，段利问道，为何不把这给段玉，张小花回答。

　　　　“你更需要。”

　　　　段利深深地看了张小花一眼，没在说什么离开了。

　　　　对这件事，张小花想的很清楚，绝非是冲动做出来的。

　　　　她说的那句“你更需要”是真心的，段玉可以不用做什么就能过得很好，但段利不行，那样的身份，全天下人都看不起，他需要更多的筹码来立足。

　　　　不过，她也是为了自己。

　　　　对，就是圣母值！

　　　　因为段利运作的画书，叫圣母值成倍地增长，那还是在有限的读者中，毕竟她的画书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都喜欢，就像现代的日漫一样，也有人不喜欢。

　　　　可给书注明标点符号就不同了，如果运作好了，那将面对的是整个天下的读书人！

　　　　到那时，她的圣母值还不几百倍的增长啊，想想就叫人激动！

　　　　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攒够圣母值回家了。

　　　　至于名声什么的，在现代她都不在意，拍戏是单纯地喜欢，更别说这里了。

　　　　再说了，名声大了也没什么好处！

　　　　段玉年纪身份什么的，都不方便做这些，也没法做到段利那样的程度，所以她选择了段利。

　　　　段利的速度很快，当天晚上就买下了一处民房安置了毛三丫，棉衣物品也送到了，只有工作暂时还没法提供。

　411　只有她懂我

　　　　张小花看着段利派人带来的信，上面写着，毛三丫的安置只是暂时的，等有机会，他会以朝廷名义另设一个善堂，按照她所说的那样，真正地扶助这些孤儿。

　　　　就说这孩子做事是靠谱的，看看很快就解决了基本问题，还不急功近利。

　　　　可惜啊，她不是王八，也没法虎躯一震，不然非收了这人做小弟不可！

　　　　张小花无比遗憾地想。

　　　　当晚，段利回了京郊宅子，将张小花写的书稿放在桌上，仔细地翻看着，很快他发现有些字张小花也做了改正，甚至还注了音，这叫他久久愣在那里。

　　　　如果标点符号和分段随便就能做到的，可是字的改正和注音就不一样了，这需要学问的！

　　　　她在哪学的这些？

　　　　段利再次想到了张小花的神仙师父。

　　　　张家什么情况，可以说从祖宗到现在都翻了个底朝上，也没发现一个像样的大人物。

　　　　就是功名也只是秀才，还是张小花父辈一代，祖上一个都没有，不过是识字读书而已。

　　　　出了张小花这样的一个人，除了有个神仙师父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会画画，还自成风格。

　　　　可是字却写的不好。

　　　　会讲故事，多的似乎永远都讲不完，还是闻所未闻的几乎不是这个世界的故事。

　　　　可是却不知道人们常讲的故事，无论民间的俗，还是读书人的雅。

　　　　可是却又会改书。

　　　　这样矛盾出现在一个乡下的小丫头身上，叫段利不得不去想那个神仙师父什么样子，来自哪里，现在又在哪里。

　　　　“没想到你捡到了一个宝儿。”

　　　　这时暗处的一个身影说道。

　　　　“你看出来了？”

　　　　“我不是读书人，我也最烦读书，但她写的我能看的下去，还很轻松，这个可不是随便能做到的。还有，我觉得让她写我会更爱看。”

　　　　说着，那只手伸出，将张小花写的手稿放在桌上。

　　　　那只手的手指细腻修长，指甲也修剪的整整齐齐，整个手像二次元美少年的手一样，好看的不像话！

　　　　“我可从来看不下去这样的东西。”

　　　　段利往黑暗中看了眼，沉吟一会将张小花写的稿子收了起来，装进盒子，又套了一个盒子，在锁上的时候，想起了什么道。

　　　　“我听到一个故事，有人会把贵重的东西放在保险柜里，设有密码，密码不对是打不开的。”

　　　　“保险柜，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过？”

　　　　“我想就是一个放东西的箱子，不过是用密码开启的，我觉得我有必要打造一个，密码机关师应该能做到。”

　　　　段利说着将盒子又包了一层放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

　　　　“这个容易，我就懂机关。”黑暗中的人顿了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印成书卖出去？”

　　　　“他们不配看到。”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从中能获得什么。”

　　　　“我也不配。”段利说完了，又道，“不过我会用的，但现在不行，我必须全力以赴查找杀害荣王府两位公子的凶手。”

　　　　“你是怕这时候印书，会惹你那个王爷爹不高兴？”

　　　　“他会高兴吗？儿子再多，死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分明就是打他的脸啊。”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她呢。”黑暗中的人懒洋洋地道，“看来她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

　　　　“我告诉她什么？段文段沛都是我杀的？有意义吗？”

　　　　段利望着灯光，轻声道。

　　　　“我好容易得到了她的信任，不能因为两个死人毁了。更何况……你信不信，她应该知道是我做的。”

　　　　“为什么这么说？”黑暗中的人来了兴趣。

　　　　“段玉的人为何盯着我，高清的父亲做的事可是和我一样，他们对我本来就没有好感，出了这样的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知道她和我接触，又怎么对她说？我上次还和她说过，段文要找她的师父医治，我说我会解决，她听到段文的死，再听段玉和高清的话会如何？我敢肯定，她是知道的。”

　　　　“那她还敢对你这样？段文段沛就别说了，珠儿呢，知道是你灭口，她应该离你远远的才对。”

　　　　“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段利说着眼底露出温柔之色，“她不是那种俗世的女子，遇上一点事就惊慌失措，惶恐不安，她有自己的判断，她懂我。”

　　　　“是吗？我倒觉得她对你有目的。她虽然只是个小丫头，可做的事却不是小丫头做出来的，我看不透，所以我还是奉劝你，小心为妙。”

　　　　“小心她吗？”段利摇头，“如果她真想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好了。这世上只有她看的起我，真心待我。目的，我们谁没有目的，没有目的那是傻子。”

　　　　“我看你啊，鬼迷心窍了，关键还是对那样一个小丫头。”说着像是摇了摇头。

　　　　段利神情淡淡的说道。

　　　　“张公公我有地方安排了，你可以叫他过来了。”

　　　　黑暗中的人怔了下，随即惊讶地道。

　　　　“你别告诉我你是安排到她身边去。”

　　　　“就是她那里。段玉派人保护她，但那个人不能贴身保护，不方便，张公公却没这个顾虑。你告诉他，我只要她没有性命之忧，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会不会太扎眼，毕竟张公公是太监。”

　　　　“扮演老奴是他的强项，为了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他会做的很好。”

　　　　“那以后要不要在她那里设个据点？”

　　　　“不要！”段利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她和这件事无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我做的这一切就是叫她好好过日子，平平安安的。”

　　　　“她已经和你有关了，早就牵扯进来了。”身影说完一晃，飞身上了房梁，“以后怎样，不是你能左右的了的。”

　　　　“如果敢动她，我叫你们所有人为她陪葬！”段利阴狠狠地道。

　　　　“段利，你这样很危险啊。”梁上悠悠传来了这一句，接着又道，“我会转告张公公，他大概年底过来，怎么送到她身边，你自己想吧。”

　　　　室内恢复了平静。

　　　　段利吹灭了灯，拿着剑走了出来，在院子里练起来。

　412　日理万机啊

　　　　有人看到的是他的出身，有人看到的是他的冷血，有人看到的他做事的缜密，也有人看到的是他的功夫，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背后付出的辛苦。

　　　　从记忆里遭到第一次侮辱，从记忆里遭到第一次毒打，从记忆里遭受第一次生死危机，那时，他就开始付出难以想象的辛苦了！

　　　　读书习武，春夏秋冬，寒来暑往，风雨无阻。

　　　　别人的孩子还在父母膝下撒娇，他已经去想成年人想的事情了。

　　　　别人的孩子还依偎在父母身边获得安全，他就已经布局杀掉了第一个侮辱他的人。

　　　　别人的孩子……

　　　　荣王爷为何会看重他，或者说他为何会成为王府的暗箭抹布，不是没有来由的。

　　　　想要获得什么，事先就必须付出，还是成倍的付出！

　　　　月色下，段利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可是他依然坚持着，坚持着……永不停息！

　　　　……

　　　　再和毛三丫他们见面，这次孩子们焕然一新。

　　　　棉衣看上去很普通，但足够厚实，鞋也是如此，每人还戴了帽子，捂得严严实实。

　　　　毛三丫抄着袖中对张小花晃着身体，像个企鹅。

　　　　“看看，这是官府给的棉衣！还有鞋，帽子，都是！对了，官府还给我们安排了个地方呢！”

　　　　张小花提出去看看，毛三丫一些孩子就带着她来到他们的住处。

　　　　这是一个很小破败的院子，左右厢房都塌掉了，只有正房还算完好。

　　　　窗户纸是新糊的，门帘是旧的，炕上地上放着他们的破烂，中间的堂屋后面堆着一些锅碗瓢盆，只有少数几个是新的，其他都破烂不堪。

　　　　“看，这是官府给的。”毛三丫拿出一个白瓷大碗给张小花看。

　　　　张小花看看问道。

　　　　“柴禾呢？你们咋弄？”

　　　　“柴禾我们去捡，出工的时候我会和主家讲讲，叫他们给点，就烧一个炕够了。”毛三丫很有信心。

　　　　也是，以前在地窖里都没有炕要烧也过来了，别说现在还有个像样的屋子了。

　　　　张小花巡视了一番。

　　　　“嗯，这里比你们地窖暖和多了吧？”

　　　　“地窖都没有亮！”一个叫小狗子的孩子嚷嚷道，“天天摸黑！”

　　　　“拉尿还要爬上去。”

　　　　“下雪还要把地窖盖上，憋死人！”

　　　　“这里好，不憋气，还有光，还有炕！”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显然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张小花也觉得很满意，这比赚了多少钱的感觉好多了，看来助人为乐还是有道理的。

　　　　“毛姐姐，我建议，你们选一个跑业务的，就是出去找活的人，其他人去作捡柴，或者做别的，这样不耽误事。”

　　　　毛三丫想了想问孩子们。

　　　　“你们谁去找活？”

　　　　孩子们一时有些茫然。

　　　　这些孩子毛三丫是最大的，不然也不会成为老大，其他的孩子**岁、六七岁的样子，习惯了凡事听从毛三丫的安排。

　　　　“我看毛姐姐你就去找活，然后选出一个带着其他孩子去捡柴，咋样？”张小花建议。

　　　　毛三丫却看向了张小花，郑重地道。

　　　　“我觉得你很适合找活，我带着他们去捡柴。”

　　　　张小花瞪大了眼。

　　　　“我？为什么是我？”

　　　　毛三丫嘿嘿笑了。

　　　　“你上次你把那个门房顶的一愣一愣的，多厉害，找活这样的事，还是交给你的好。”

　　　　张小花苦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