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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清还不想回去想这件事，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段利是不是杀了段文和段沛身上，伸手将张小花的白菜抢过来扔到一边。

　　　　“干嘛你？”张小花没好气地道。

　　　　“你先别弄了，待会我帮你，你和我一起想想，段文和段沛到底是不是外室子杀的。”

　　　　张小花一脸无语，我去，这孩子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知道，没有证据，但我们不是官员，我们可以任意推测，反正我们也不是给他定罪！”

　　　　“为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

　　　　高清抓着板凳将张小花拖到了木板跟前，还不忘说了句。

　　　　“你好沉啊，以后少吃点吧。”

　　　　张小花瞪眼，高清连忙嘻嘻哈哈地赔礼，从玉米堆捡了几穗小一点的玉米放在木板上，正经八本地道。

　　　　“这个就好比外室子，不，错了，应该叫他段利才对。段玉告诫我要尊重他的，我都忘了……这个好比段文，这个好比……”

　　　　张小花看着他摆弄着玉米棒叹气，这孩子真的是有强迫症啊。

　　　　“……这时候段文被杀了，不知道他好好的为何突然出京，你知道吗，从他残废了后就再没出过京都。”

　　　　张小花趴在木板上，无聊地听着高清絮叨，忽然神情一变。

　　　　“你说他残废了从没有出过京都？”

　　　　“是啊，说是不方便，可我觉得他应该是怕在被人害，毕竟凶手还没找到……”

　　　　“……你说他死在京都城外的什么干沟子？”

　　　　“确切地说是干沟子前一段路的山林里。”

　　　　张小花眼底露出几分异样。

　　　　她去过京都，对路线并不陌生，知道这个地方，也从那里走过。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觉得这个段文出京是来自己这里呢？

　　　　借的段利曾经和她说过，荣王府世子得知段玉身体好了，就想叫段利找她师父治病。

　　　　还记得当时她问段利怎么做，段利说他会处理的。

　　　　难道他说的处理就是把人杀了？

　　　　不会吧？

　　　　可是，这个念头冒出来她越发觉得可能。

　　　　也许高清和段玉的推测是对的……

　　　　当然，她可以这么想，却不能说。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啊！”高清发现张小花在走神。

　　　　“听到了。”张小没精神地道，“你句句分析都指向段利害死了段文，那是不是段文残废了也是段利干的？”

　　　　“这个，不是吧，那时候段利刚给荣王府做事还没多久……”

　　　　“那你意思就是害段文残疾另有其人了？那为什么不能说害死段文的人就是那个另有其人？他第一次没把段文害死，然后终于等到机会来了第二次。这样推测不是也很合情合理吗？”

　　　　“这个……”

　　　　高清虽然不情愿这样的推测，但也不得不承认张小花说的对。

　　　　“还有啊，段文的死对谁最有利？”张小花继续道。

　　　　“对段沛。段沛的母亲是官宦家出身，他虽然是庶出，可是长子，比起其他的兄弟们他是最有可能成为荣王府世子的。”

　　　　“那这样的话，我会认为段文是段沛杀的。”

　　　　“拉倒吧，段沛都死了！”高清切了一声。

　　　　“那世子的第二人选呢？”

　　　　“啊？”高清一时没明白张小花的意思。

　　　　张小花一翻白眼。

　　　　“我是说，段文的死对段沛最有利，结果段沛也死了，那么还有谁最有利，谁就有可能是凶手，懂啦？”

　　　　高清愣愣的看着张小花。

　　　　张小花将那几穗玉米划拉下去。

　　　　“段利能当世子吗？不能吧，那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损人不利己，风险还这么打，他为了什么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高清眼睛亮亮的，一拍木板，“原来还有一个凶手！”

　　　　张小花叹了口气。

　　　　“你也别当真，我就这么一说，也许不是呢。”

　　　　“可你说的很对啊？”

　　　　“这是推测，一切建立在我们所认为上，无凭无据，推测出来不一定正确。我劝你啊还是做点正事，和段玉好好练武，好好吃饭，好好长大，不要掺和这种事，废脑子不说，根本没意义。好了，玩完了推理故事了，你该回去了，我要干活了。”

　　　　张小花起身拖着凳子又去了白菜堆，开始编白菜。

　375　无奈的现实

　　　　高清站在那思索良久，过去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段利那么好？”

　　　　“好？我什么时候对他好了？”

　　　　“你一直在帮他说话啊，上次是，这次又是。”高清有些抱怨，“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他那么顺眼呢？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那你们为什么看他那么不顺眼呢？就是因为他的出身？”

　　　　“不是。”高清想想道，“不是这样的，至少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那人有些阴沉……就是说不出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知道了，可能是那些欺负他的人死了一些，你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吧。反正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叫好人？好人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到时候你又会觉得是窝囊废了。”

　　　　“你看看，你又帮他说话了。”

　　　　张小花无奈地道。

　　　　“我们价值观不同，所以还是结束谈话吧，你快回去吧，天都晚了。”

　　　　和这么执拗的小屁孩实在没法交流。

　　　　“什么观？”

　　　　“没什么观，快走吧！”

　　　　高清瞪了张小花一眼，忿忿地道。

　　　　“别忘了，我们也是生意伙伴，你这样赶我走，就不怕我不给你送钱吗！”

　　　　张小花笑了，双手托着脸扮可爱，嗲声道。

　　　　“高清电视哥哥最好了，才不会对小花这样呢，是不是高清电视哥哥！”

　　　　高清一脸呕吐样，夸张地跳着脚跑了。

　　　　“下次不要在对我做这种恶心的表情！”

　　　　“哈哈！”

　　　　张小花大笑起来。

　　　　高清走了，可张小花却烦恼起来，把高清说的事情又从头到尾推了一遍，感觉段利为了她杀段文有些不太真实。

　　　　要是一个不起眼的人，或许是可能的，段文，荣王府世子，为了她段利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太可能啊。

　　　　杀一个人简单，难的是善后，何况善后的还是一个王府的世子。

　　　　想到这，张小花不禁有些自嘲，看来她也犯了玛丽苏的毛病，以为真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这个毛病得改！

　　　　既然这个条件不成立，张小花也就不去想段利是不是凶手了。

　　　　段文也好，段沛也好，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即使中间加个熟悉的人段利，也没多大感觉的。

　　　　至于段利，只是生意伙伴，其他的和她没关。

　　　　还是编白菜吧，这个才是她该做的！

　　　　张小花动作麻利起来。

　　　　又忙活了大半个月，玉米终于掰完了，这也预示着收秋结束。

　　　　粮食收回来了，可还有后续的工作，收秸秆。

　　　　秸秆拉回来基本上用来烧火，只有几种有其他的用途。

　　　　比如葵花盘子喂羊、豆秸喂牲口、黍子秸秆用来和泥抹墙，相当钢筋使。葵花秸秆当架柴，像豆角、黄瓜这类的都需要葵花秸秆架起来才能结豆角结黄瓜。

　　　　所以要做的收尾工作还很多，不过不用太着急了，可以干慢一点，老人也能喘口气歇歇。

　　　　这些基本是男人的活，而女人们则开始在家忙着储备冬菜。

　　　　菜干是一方面，这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积酸菜、煮咸菜疙瘩、腌咸菜、做棉衣、做鞋。

　　　　除了这些外，还要检查房屋、灶火好不好烧，窗户门等，总之要做着过冬的一切准备。

　　　　张小花听着赵氏细数着要做的活，头都大了，还没完啊，这是要累死的节奏啊！

　　　　“活着就没完！”

　　　　赵氏也叹了口气，躺在炕上，伸伸腰，又揉揉酸痛的胳膊。

　　　　掰玉米最累的就是胳膊和腰。

　　　　张小花过来叫她趴下，给她按着后背说道。

　　　　“这么多活，你和小婶子商量了吗，谁干啥啊？”

　　　　“商量啥，就你小婶子她能干啥啊。”赵氏趴在那闷声道，“要是指望她这个冬就不用过了。”

　　　　张小花立刻反对。

　　　　“那不行啊，她能不能干啥是她的事，你不能不说啊，同样是媳妇，不能你干她不干吧？娘，你可不能做冤大头啊！”

　　　　赵氏被逗笑了。

　　　　“有这么说娘的吗，还冤大头！叫人听了笑话。”说着叹了口气，“跟你小婶子说了，你小婶子说，她只会做棉衣，全家的棉衣她做，可我也不能叫她做你爹的棉衣吧，我自己的也不能叫她做吧，还有你哥哥的，这样算下来，她也就做做你奶奶爷爷和你小叔的，和往年也没什么两样。”

　　　　张小花急了。

　　　　“那你就答应了？”

　　　　“我不答应怎么着？”赵氏也有些无奈，“你小婶子说了，过两日就回娘家，都好久没回去了，她想家了。”

　　　　“那你也回去啊！”张小花不平地道，“她有娘家你也有，她住多久，你也住多久！”

　　　　赵氏却幽幽叹了口气。

　　　　“没有娘的娘家能住多久啊。”

　　　　张小花怔住，她才想起来赵氏是没娘的。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回娘家就是找娘的，而没娘找谁，爹吗？古代的爹可很少有对子女亲和的。

　　　　何况就算亲和，闺女都嫁人生子了，能亲和到什么程度，和娘搂搂抱抱说说知心话怎么样亲都行，你和爹试试？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没有娘的娘家，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而赵氏的爹还不是什么好人，年轻时候，吃喝嫖赌打老婆，可以说是五毒俱全，老婆被气死了才收敛一些。

　　　　如今赵氏的兄弟姐们该成家成家该出嫁出嫁，赵氏的爹就在外面打零工，只有年节回来。

　　　　赵氏回家也只能去哥哥弟弟家，哥哥弟弟没的说，可还有嫂子兄弟媳妇呢，你一个出嫁的闺女不能呆的时间太长吧？就算再好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女儿都是被人家的人，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这话难听了些，可事实上也不是没道理的，等经历过了你自己都会感到娘家不是自己的家，只有婆家才是。

　　　　而且，赵氏的兄弟们也没像书里包子娘的兄弟那样，只要妹妹有委屈就全部冲上去抱不平，更不会说过不下去就不过我们养着你！

　　　　他们只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妹妹过的怎样他们是不管的。

　　　　或者说不会那么管，至多有困难帮一把，原则上是绝不让步的，比如赵氏和小婶子怄气回娘家常住，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张小花都能想象的到他们会说什么。

　　　　唉，现实和书上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376　女人们

　　　　想到这些，张小花突然也觉得赵氏包子性格也是有原因的，没娘，爹和兄弟又不给力，嫁个男人还是二十四孝，遇上刘氏那样的婆婆，能怎么样呢？

　　　　换做她也未必比赵氏强到哪去。

　　　　封建社会就是吃女人的社会，反抗，怎么反抗？大女主还得靠玛丽苏才能反抗呢，何况只是个凡人的赵氏了。

　　　　是她太理所当然了。

　　　　“可是娘啊，这么多活，你全包了多累了。”张小花语气低落起来。

　　　　“每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今年还好，你小婶子说了要给你爷爷奶奶做棉衣，我省好多事。好了，别按了，我该去做饭了。”

　　　　赵氏说着起来，扭扭身体。

　　　　“呀，好像真的轻快些了。”

　　　　“是不是舒服了？那晚上我再给你按一下。娘，棉衣你剪开，我来做吧。还有积酸菜我帮你。”

　　　　赵氏听了很是感慨。

　　　　“闺女就是娘的小棉袄，知道心疼娘。你就做针线活吧，积酸菜你可弄不了！”说完走了。

　　　　小婶子天不亮就回娘家了，当然张小叔得跟着，这叫刘氏又是一通骂，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娘，什么辛辛苦苦养的儿子便宜了别人，然后就是小贱人大贱人地缺德如何如何。

　　　　张小花听了只撇嘴，有本事的咋不当面骂呢，人家走了来能耐了！

　　　　对骂人刘氏精力一向旺盛，可以从早上骂到中午，再从中午骂到晚上，中间歇气还是因为张青山回来了，不然大概能骂上一整天。

　　　　张小花觉得刘氏晚上肯定一觉睡到天亮，毕竟骂人也是个力气活。

　　　　就这样，刘氏骂了三天才消停，重复了以前的串门子。

　　　　而赵氏则忙着积酸菜。

　　　　积酸菜是件很麻烦的事，先将菜晾晒晾晒，然后用刀修掉菜根，去掉外层的菜叶子，这些东西给猪吃。

　　　　修理好的菜洗干净，在用开水过一遍，然后装缸，上面压上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头，这是以防菜发酵后溢出来。

　　　　积酸菜一般有两个重要的问题，一个是弄不好会烂，一个是不酸。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人在缸里放盐，有人用菜叶子把缸口糊上。

　　　　赵氏为了确保万一，双管齐下，这可是全家人一冬天的菜。

　　　　张家大小九口人，赵氏积了满满三大缸，看的张小花直冒酸水，这么吃一冬天自己都吃成酸菜了。

　　　　三大缸酸菜，赵氏忙了整整六天，这还在赵大婶和王大婶的帮忙下。

　　　　积酸菜村里的女人们都是合作的，你帮我我帮你，包括腌咸菜这样的活。

　　　　酸菜弄完了，就修咸菜疙瘩。

　　　　这东西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像大萝卜一样，需要修理，清洗，用盐水腌制，等咸了可以切成条或者片吃。也可以配上其他的菜、肉炖熟了吃。

　　　　再或者等明年开春用大锅煮熟吃，吃不了晾晒后，就是孩子们常吃的零嘴，咸菜疙瘩。

　　　　还有一种吃法，是放入酱缸里，别有一番美味，当然前提你的酱要活的香。

　　　　顺便说一下，这里吃的酱也是这些女人们做的，那更是需要多种程序很多时间，基本都是春天的时候进行。

　　　　“……我说大牛他娘啊，你咋就叫你兄弟媳妇回娘家了？这秋忙完了，家里的活还有啊，回娘家也得忙完了才能回去，她不回来吃了！”一个妇人帮着修理咸菜疙瘩说道。

　　　　“我娘都拦不住我还能拦住？”

　　　　“三婶子没在家吧？”另一个妇人道。

　　　　王大婶笑了。

　　　　“没在家，你就放心说吧。”

　　　　那妇人嘻嘻笑了。

　　　　“那就好，不是我挑事，大牛他娘你就傻，咱们都是从新媳妇过来的，谁不是进门就把这一套干下来的？凭什么她就例外了？你婆婆不是很厉害吗，这怎么不厉害了！”

　　　　这话赵氏没法接，一个妇人接下了道。

　　　　“那得问人家男人！”

　　　　大家一起哈哈笑起来。

　　　　“大牛他娘，你小叔对你兄弟媳妇不错吧？”

　　　　赵氏还没等说，赵大婶说话了。

　　　　“那还用问，你看看，这就扔下了回娘家了，要是不好能回去吗！”

　　　　“就是，早就大耳刮上去了！”

　　　　“女人啊，投个好胎不如嫁个郎！”

　　　　“是啊是啊，就我家那口子，张口就骂举手就打，你说咋办，你跟他骂，他就打你，你还打不过，没办法只能忍。我现在也想通了，他骂他的，我就当没听见。不怕你们笑话，有一年我爹死了，我哭啊，他说我号丧，不让我哭。你说我爹死了，我能不哭吗！我都想寻死了，可看看几个娃，我要死了他们咋活啊。唉，就这命！大牛他娘，你也知足吧，不管咋说，大牛他爹不打你啊。”

　　　　赵氏摇摇头。

　　　　“那是我没招惹他，要是招惹了一样打。”

　　　　“要我说，这男人啊，你就当臭狗屎臭着他，千万别心疼，就心疼自个和孩子，等孩子长大了跟着孩子过，把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踹出去，这样最好！”

　　　　“哟，你说的轻松，你不管他，到时候有个啥事了你咋整，这个家没个男人能行？我跟你们说，下河沟的陈寡妇你们知道吧，那多豪横的人啊，男人死了，你看那日子过的，哎呀，地去年都差点种不上了。”

　　　　“是吗？那后来咋样了？”

　　　　“能咋样，还不是又找了个男人。没男人不行，日子过不下去啊。唉，没法弄啊！”

　　　　几个妇人一边干着活，一边闲扯着话，各自安慰，各自抱怨，又各自鼓励。

　　　　总之就一句话，生活很不易，人生很艰难，遇上男人都是混蛋，可是还得继续！

　　　　张小花在屋里忙活着针线活，听着外面妇人的话。

　　　　这些女人们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文化，所有的认知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告诉她们的，也是她们用泪水汗水委屈痛苦换取来的，远比书本上来的实在真实。

　　　　从她们的话里听得出，她们曾经也是无忧无虑爱臭美的小姑娘，也曾憧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