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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尖刺就是先前段利用手按上去的。

　　　　“你确定这些小东西能行？”许久没声音的梁上君再次开口。

　　　　“如果是我使用它们，把握不大，但你就不同了，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段利说完起身拿过一个包袱，解开，先从里面取出一副手套带上，又从里面取出一个银碗，还有一些小瓷瓶。

　　　　他将小瓷瓶的瓶塞拔起，往银碗里倒出里面的东西，是黄褐色的药面，倒完瓷瓶放进一个纸袋子里，又去倒第二个小瓷瓶。

　　　　直到全部倒完，加水，用一根银筷子搅拌均匀，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撒进去。

　　　　像是发生了什么反应，银碗里粘稠东西立刻转化成了水，而银碗也慢慢变黑了。

　　　　“好厉害的毒！”梁上君惊讶的说道。

　　　　段利拿起那根银筷子轻轻搅拌了一番，银筷子也变成了黑色。

　　　　“这是我配置的毒药，专门对付内功深厚的高手，无药可解。至少目前是这样。”

　　　　说完将桌上的那些豆粒蒺藜放入银碗里，又用银筷子搅拌了一下，搁在碗上，摘掉手套放在一边，坐下。

　　　　“一夜之后，这些毒水将全部融入蒺藜之中，到时候你用他们对付段文身边的人，其他的不用管。还有，别忘了把这些处理掉，这幅手套你先用着，用过后也处理了。”

　　　　“你确定段文会出京都？”梁上君有些怀疑地道。

　　　　“一个瘫子的世子，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站起来，特别还是怀有野心的世子。”

　　　　“我当然相信，我只是担心你的饵不够大。”

　　　　“但我的饵有足够的说服力。”段利自信地道。

　　　　“好，希望别叫我白忙一场。”

　　　　“你准备吧，我还要回去一趟。”

　　　　“你要做什么？”

　　　　“不用管我，你只按照我的布置去做就行。”

　　　　段文说完吹灭了灯，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屋内陷入了黑暗中。

　　　　清晨的秋阳洒满了京都城，沉睡了一夜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而这里的忙碌并不包括醉舞楼的姑娘们。

　　　　工作了一晚上的姑娘们正进入了梦想，留宿的客人们匆匆离开。

　　　　醉舞楼的后门是一条小巷子，因为姑娘们习惯将梳洗的水倒进这里，叫整个巷子散发着一股胭脂水粉味道，人们便取名为胭脂巷。

　　　　这里白天基本是没人来的，特别是上午，谁都知道姑娘们上午是要睡觉的，想偷看也看不到。

　　　　此时一个少年人漫不经心地走进了巷子，看看左右每人，攀墙翻入了二楼，轻车熟路地扒开了一个窗子，进了一间暖香的屋子。

　　　　正对面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头朝外，露着一张艳丽的容颜，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

　　　　裸露的双肩在被子外面，细腻而光滑。

　　　　可能是感觉到了少年的视线，女人醒了，睁开眼先是愣了下，接着惊喜地坐起来。

　　　　“你怎么来了？”

　　　　说着又捂住了嘴，听了听门外，没有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抱歉地对少年笑了笑。

　　　　少年摇头。

　　　　“没事。”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并将床帘放下，轻声道，“你还好吗？珠儿姐姐？”

　　　　被称为珠儿的女人顿时目光有些发红，摇摇头。

　　　　“不好！你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我。”声音有些埋怨。

　　　　少年伸手抹了下脸，一张面皮剥落，露出了另一副容貌，眉目俊美，就是艳丽的珠儿相比都有些失色。

　　　　竟是段利。

　　　　“我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来看你，如果被人知道我们认识，你就有苦头吃了。”

　　　　“我不怕。”珠儿看着段利，满心欢喜，“为了你，我什么苦都能吃。”

　　　　段利笑了。

　　　　“我知道，不过，没用苦我们不能吃。”

　　　　珠儿也笑了，点点头，正色起来。

　　　　“你来是有事吧？”

　　　　“嗯，我曾答应你，为你妹妹报仇，如今机会来了，等做完这件事，你就离开这里，我送你去宋国。”

　　　　珠儿怔了一下，喃喃地道。

　　　　“我妹妹的仇终于能报了吗？”有些失神。

　　　　她的双胞妹妹惨死的情景再次出现在眼前，清晰的就像昨日发生的一样，她还记得那种痛苦绝望，唯一的亲人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是仇恨支撑着她活到了现在！

　　　　泪水涌出，珠儿又生生地咽下去，神情坚定。

　　　　“怎么做？”

　　　　段利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你会吃些苦头。”

　　　　“只要能为妹妹报仇，什么苦我都不怕。”珠儿伸手抓住他的手，“再说，还有你。”

　　　　段利看着她坚毅的目光缓缓点头，轻声道。

　　　　“听好了，这件事不容任何闪失，不然你我都将生不如死。”

　　　　语气带着肃杀。

　　　　“你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珠儿忙道。

　　　　段利摇头。

　　　　“这不是连累不连累的事，我也要和你一起做。”

　　　　珠儿愣了下。

　　　　段利这才低声将计划说了一遍，珠儿瞪大眼睛，目光蓄满了泪水。

　　　　“不，你不用这样，我一个人就行。”

　　　　“傻姐姐，你一个人是做不成的。”段利再次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住，幽幽地道，“对他来说，从不缺女人，也从不会被女人迷住，你要是使过了劲，他会怀疑的，只有我，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珠儿全身颤抖，伸手紧紧怀抱住段利。

　　　　“我怎样都可以，反正我已经这样了，可你呢，你不能，就算你是那样的身份，你也不能啊。”

　　　　段利笑了。

　　　　“这是什么话，我比你高贵吗？你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何况，虽然是给你妹妹报仇，但也是我要的。”

　　　　“不能换一个方式吗？”

　　　　“能吧，可我不想等了，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却不这么看，以后谁能保证呢？珠儿姐姐。”段利将她推开，伸手擦去她的泪水，“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不要想，如果你撑不住，就想想你的妹妹，还有我，好吗？”

　　　　珠儿面对段利哀求的目光，最终点了点头。

　　　　“好。”

　360　恶毒的羞辱

　　　　“还有，事后会有人接你，什么都不要带。这是易容的药物，放入浴桶里，你和平时沐浴一样，在里面泡上一会，身体和脸的肌肤会变的粗糙暗淡，你装扮成农妇就可以了。”段利取出一瓶药给了她。

　　　　珠儿抓住，用力点点头。

　　　　“记住，今晚开始，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段利说完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

　　　　珠儿紧紧抓住段利的手，握了握，艰难地说了声好。

　　　　段利起身离开。

　　　　珠儿看着手中的药瓶，紧紧抱在怀中。

　　　　我会做好的，利公子，你放心吧。

　　　　她在心里说道。

　　　　熙熙攘攘的白天过去，夜幕降临，醉舞楼灯火亮起，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开始了工作，这也包括珠儿。

　　　　她有些紧张，在长廊里慢慢走着，楼下的大厅中，客人们和姐妹们的喧闹嬉戏声近了又远，这叫她想起了许多年前。

　　　　那时候她和妹妹刚刚六岁，被父母卖入醉舞楼，因为是孪生姐妹，容貌又好，妈妈很是看中，精心培养，一心要买个好价钱，便叫她们卖艺不卖身。

　　　　卖艺的日子尽管艰难，但总算有一份体面，她和妹妹都很珍惜，讨好妈妈，卖力表演，直到两年前。

　　　　那晚，来了一群贵公子，因为姑娘发生了争执，她的妹妹因为迁怒而死

　　　　她亲眼看着那个人将她的妹妹一脚踹出去，妹妹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死了。

　　　　事后没有人为她们讨个公道，甚至连个说法都没有，妹妹死了也就死了，那个人也只是叫人扔了一袋钱了事。

　　　　妈妈说，那些人不好惹，都是皇室子弟，除了自认倒霉没其他的法子。

　　　　她愤怒不甘，就算皇室子弟杀了人也不能这样不了了之吧？

　　　　别人不在乎她的妹妹，但她在乎，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们姐妹相依为命活下来，却被那个人剥夺了，如果不为妹妹报仇，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宁。

　　　　埋葬了妹妹，她开始想尽办法报仇，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接近那个人的时候，结果却失败了，当时她暴露了，以为就那么死了，没想到被段利救了。

　　　　就这样她认识了段利。

　　　　那时候报仇的执念叫她疯了一样，只要有人靠近她，她都要抓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身体、生命，一切的一切。

　　　　段利什么也没要，答应了她，告诉她，等待时机。

　　　　她自然不信，可是听到了段利的身世，知道了段利的遭遇，她信了。

　　　　这世上如果有人能帮她报仇，那只能是段利。

　　　　因为，他们都是苦命的人。

　　　　楼下的喧闹似乎声音大了，好像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珠儿姐姐！”

　　　　是段利，他来了！

　　　　珠儿心神一紧，段利来了代表着计划也要开始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才放松了身体，轻快地来到楼梯口，往下望去，只见段利一身锦衣，满面笑容地扬着脸看来。

　　　　灯火璀璨，映照着那张俊美的容颜，想到一会要做的事，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但她还是露出了风情万种的笑意，高兴地道。

　　　　“是利公子啊，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不来了吗？”说着提裙款款地走了下来。

　　　　“我来看看你。”段利笑着迎了上去，“珠儿姐姐，你还好吗？”

　　　　“这里好吃好喝，还有说不清的男人，姐姐当然好着呢！”

　　　　段利露出尴尬的神情。

　　　　“来，到我屋里坐坐，我们说说话。”

　　　　段利答应着，低声又说了几句，珠儿笑了起来，花枝乱颤，明艳动人。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地人大声道。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外室子吗？”

　　　　一行人呼啦一下走了进来，其他的嬉闹喧哗不知不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这边。

　　　　一个个锦衣华服，一看就是来头不小，实际上也确实来头不小。

　　　　醉舞楼的妈妈见了，顿时就冒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又是这些人啊，两年前在这里就闹出了一条人命，现在又来了，她的小小的醉舞楼可禁不起折腾啊！

　　　　“哎呀，几位少爷啊，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快，里面请，好姑娘都在里面呢！”妈妈上前说笑着。

　　　　可开口的那个人却一把将她推到一边。

　　　　“拿着钱滚一边去，别碍爷的事！”

　　　　随即身后的人扔给了她一袋银子。

　　　　妈妈接着银子还想说话，被扔银子的人瞪了一眼，不敢张嘴了。

　　　　其他客人有的好奇有的私语，也有胆小的要离开，哪知那个人继续说道。

　　　　“谁都不许走，你们都好好地在这乐呵着，爷请客！”

　　　　和他一起的人起哄道。

　　　　“沛公子请客，都不许走啊！”

　　　　这些京都纨绔的小爷，全是权贵出身，谁人敢惹，何况看起来还有好戏看，便都迎合着是是是。

　　　　妈妈一看赶紧调动气氛，搅和。

　　　　“姑娘们，唱起来跳起来啊！”

　　　　“慢着！”那个开口的爷再次道，“今天叫姑娘们歇歇，我这里有更好的人要表演，是不是外室子，或者我叫你一声抹布？”

　　　　他身后的人传出一阵哄笑。

　　　　珠儿全身都颤抖起来，既气愤又害怕，因为说话的这个人正是踢死她妹妹的人，害怕的是段利要面对的，好像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她看向段利。

　　　　段利始终垂着眼，神情平静，是真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波动。

　　　　等这阵哄笑声过去，段利这才转身对那个说话的人施礼。

　　　　“见过沛公子。”

　　　　说的这人正是段沛。

　　　　段沛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晃着膀子走过来几步，露出一副猫戏老鼠的残忍笑意。

　　　　“外室子，我记得你的亲娘就是个伺候男人的女人，甚至比这里的姑娘都不如，是军妓啊，你来这里找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跟我们说说呗？来，谈谈感想，从婊子身体出来的再来找婊子，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很想知道啊！”

　　　　一个嚣张的二代也过来起哄。

　　　　“我看这和自己的亲娘伺候自己没什么两样！”

　　　　大家再次哄笑。

　　　　这个年纪的少年做事说话到底有多恶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特别是面对想反抗却不能反抗不敢反抗的人。

　　　　那些本身就是弱势的人，欺负起来没意思，那些本身就强势的人，欺负起来只会给自己找麻烦，是白痴干的事。

　　　　只有那些不是弱势却不得不弱势的人，欺负起来才有意思，才能显出厉害。

　　　　这就是段沛在欺辱段利身上总结出来的道理，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361　这是真的吗

　　　　不管多黑暗多难熬的夜晚都会过去，当阳光再次照亮了京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演武场上，孩子们挥汗如雨，一看就是练好一阵子了。

　　　　在孩子们中间，一身短衣的段玉练完最后一趟拳后，收气于丹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抬头看看，皱了皱眉，今日高清怎么来的这么晚？

　　　　“小童，你知道高清去哪了吗？”

　　　　段玉转头问站在一边歇息的一个孩子。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去找他，说早出来了，我还以为过来了。”

　　　　这时一个孩子跑过来，高声道。

　　　　“我知道高清去哪了！”

　　　　段玉看向他。

　　　　那孩子笑个不停。

　　　　“他去找那种地方了啊！”

　　　　小童好奇地道。

　　　　“哪种地方？”

　　　　段玉也不解。

　　　　“就是哪种地方，有女人的地方，好多女人！”

　　　　“不就是烟花柳巷嘛！”另一个孩子插嘴道。

　　　　“嗯嗯，对，就是那里！哈哈，高清都会跟女人睡了！”

　　　　这些孩子最大不过十二岁，最小的七八岁，小的只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大的已经明白了，甚至具体也知道怎么回事。

　　　　古人的孩子都很早熟。

　　　　段玉愣了下，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有些疑惑，以他对高清的了解，无缘无故是绝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难道有什么事吗？

　　　　大家正说着，高清带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了。

　　　　“高清来了！”

　　　　“和女人睡完了吗？”那个孩子还笑嘻嘻地说。

　　　　高清过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才跟女人睡完了呢！”

　　　　“高清脸红了啊！”

　　　　那孩子也不生气，大叫着。

　　　　其他孩子起哄哈哈笑着。

　　　　高清气的不行，脸更红了，拿脚去踹，孩子们反击，乱哄哄打了起来，直到武师吆喝了一嗓子这才散开。

　　　　“小崽子们打什么架，赶紧滚回去吃饭！”

　　　　武师过来将孩子扔出去几个，孩子们嗷嗷地叫着跑了。

　　　　武师对段玉施了一礼也走了。

　　　　高清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下鼻子的血，骂了句。

　　　　“小崽子们还挺能打的！”说着又抱怨段玉，“你怎么不帮忙？”

　　　　“我要帮忙你还能打个痛快？”段玉见他狼狈样也有些好笑。

　　　　别看平时一起练功，都没有把他当做小世子，可是打起架来，可没人敢对他下手，他刚才要是帮高清肯定打不起来。

　　　　“我是被打的痛快！”高清哼哼着，过去用冷水冲洗了鼻血。

　　　　“那是你还不够厉害。”段玉将毛巾扔给他，转身向场外走去，“一起泡澡吧，我叫人把饭送来。”

　　　　高清胡乱擦了把，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那个小厮的人一招手。

　　　　“跟上！”

　　　　那人赶紧小跑着过来。

　　　　等两人泡在热水池子里，吃完了饭高清灌了口茶后，迫不及待地说道。

　　　　“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段玉看看他，来了一句。

　　　　“你这么半天才说，我都担心憋死你。”

　　　　高清打了个愣，嘿嘿笑了。

　　　　“我憋不死，我怕你憋死，知道是关于谁的事吗？”

　　　　“这还用说吗，除了外室子还有谁。”段玉全身放松，一脸有点小得意。

　　　　高清一拍水面。

　　　　“你怎么知道！”

　　　　“你这些天不是一直盯着他吗，除了他还能有谁。”

　　　　“真不愧小世子啊，果然明察秋毫。”

　　　　“行了，别买弄你那点墨水了，赶紧说吧。”

　　　　高清却道。

　　　　“先让我乐一会。”说着仰着头哈哈了几声，这才清清嗓子说道，“昨晚上，那个外室子去了醉舞楼，你知道醉舞楼是什么地方吧？”

　　　　段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叫高清有点小不满，段玉病好了才多久，这地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