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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个日夜的思念，多少个日夜的担忧，都随着这一声轻唤倾泻出来。
　　百里擎天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待看清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他的莎儿正卷曲着身子涡在被窝里，弯弯的柳眉在眉心纠结，小巧好看的红唇微微地瘪着，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连睡觉都柳眉紧皱，难道她的小腹还在疼痛得难受么？
　　“莎儿，你瘦了好多！”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百里擎天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庞，又怕惊醒了她，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过一把凳子放在床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丫头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对自己来说是一种伤害，是一种痛楚吗？失去了她，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吗？
　　如此地折磨人，又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地惩罚她！百里擎天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大堆要训斥她的话，可这会儿除了心疼，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任何情绪，他哪里还舍得训斥他的莎儿。
　　床上的人儿不安地翻了翻身，小脸扭曲，嘴里还发出难受的梦呓声。
　　“莎儿。”百里擎天心里一紧，赶紧哈气搓了搓手将牛莎莎的小手握紧在自己的大手里。
　　仿佛是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安慰，床上的人儿长睫轻颤，翻身后又归于了平静。

☆、第二百一十三章　触碰逆鳞

　　嘴边拉开一道浅浅的弧度，百里擎天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子，正准备松开手，床上的人儿又开始若有似无地发出细细的梦呓——“擎天……对不起……对不起……”
　　牛莎莎娥眉紧蹙，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百里擎天皱皱眉，侧耳细听。
　　“对不起……对不起……”
　　牛莎莎的嘴里一直若有若无地念叨着‘对不起’，身子不停地扭动，睡得很不安稳。
　　百里擎天伸手快速点住了她的睡穴，很快，呓语停止了，牛莎莎的身子也出现了沉睡安静的状态，但她的小脸仍然紧皱着，说明她的疼痛感并未减轻。
　　往手上哈了哈气，百里擎天将手伸进被窝放在牛莎莎的小腹上轻轻推揉起来。
　　“莎儿，我都知道了，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点了睡穴他才敢紧紧地搂住牛莎莎，一边为她推揉腹部，一边低头在她耳边私语。
　　这一抱着，他便不愿再松开，千言万语满腔相思都在耳边细细倾诉。
　　半盏茶的功夫，直到牛莎莎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百里擎天才万分不舍地将牛莎莎的身体放平，让她能安心休息。
　　站起身来再次环顾四周，这里狭小如鸟笼却阴暗潮湿，哪是人住的地方。让他心里莫名地腾起一股火来。
　　“该死！”百里擎天心里莫名地腾起一股火来。
　　他远在边关，莎儿生了病，妍汐不但没能替他好好地照顾莎儿，反而跟着莎儿一起胡闹，让莎儿拖着病体吃苦受累，还住在这种地方。
　　想着，百里擎天深深地看了看牛莎莎憔悴的睡颜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能让莎儿再待在这里，一刻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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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旧的小门被推开，一阵寒风猛地灌了进来。
　　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牛莎莎，哦，不，应该是‘皂儿’，苏嬷嬷的面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苏嬷嬷走了过去，“皂儿，别怪嬷嬷我心狠。其实，你做事机灵踏实，嬷嬷也很喜欢你，但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走到床头前站定，苏嬷嬷从怀里掏出一锭亮晃晃的金元宝，咽了一口唾沫又将元宝装入怀里。
　　“我拿了人的钱财，自然就要替别人消灾，你可别怪我。”
　　说着，苏嬷嬷的眼里射出一道阴测测的光来。
　　上前狠狠地推了牛莎莎一把，苏嬷嬷开始叉腰大骂。
　　“你这个贱骨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里挺尸。看我什么收拾你。”
　　苏嬷嬷骂了几句，见皂儿还睡得死沉，伸手就掀开被子一把拧在皂儿的手臂上。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冷喝。
　　被人发现了，苏嬷嬷一惊。
　　不过，这御膳房除了顶头上司李公公以外就是她的天下，要教训一个低级宫女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只是转眼间，苏嬷嬷面上的神情又恢复得理所当然。
　　“哼！这贱骨头竟敢在这里偷懒……”苏嬷嬷气定神闲地回过头来，刹时，她的脸色大变，“太，太，太子殿下。”
　　天呐！
　　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地，苏嬷嬷又恍然大悟。
　　她面上堆起讨好的笑，说道：“太子殿下一定是饿了吧？都怪这死丫头，御膳房人手不够，她却在这里偷懒耽误了殿下的早膳。奴婢这就叫醒她。”
　　话落，她的面上已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伸手便又要去拧皂儿的手臂。
　　可是，她的手还没挨着皂儿——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落在苏嬷嬷狰狞的脸上，那声音之清脆，足足将苏嬷嬷扇飞起来。
　　“砰！”的一声，苏嬷嬷的头撞在一旁的柜子上。
　　“你这个恶妇。”百里擎天怒不可揭，瞪着苏嬷嬷咆哮大喊：“来人——来人——”
　　他出去吩咐武刚他们传一台轿子来，他现在就要将莎儿抬回王府去休息。他不过就才出去了一小会儿而已，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这么一个恶妇，竟然还敢动手拧他的莎儿。
　　那道拱门后聚集的全是宫人们的住处，这恶妇想必也是没去干活儿从那间房里钻出来的吧。否则，他不会看不到的。
　　不管她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敢这样欺负他的莎儿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莎儿被他点了睡穴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但这并不代表莎儿就不会感觉到疼痛。
　　一想到莎儿可能受了伤，百里擎天两步冲到床前，伸手就捞起牛莎莎的衣袖来查看。
　　果然，莎儿白皙娇嫩的手臂上一块核桃大的淤青甚是扎眼。
　　这一看不打紧，百里擎天的心顿时大疼。
　　他转头狠狠地瞪着已被一巴掌扇晕过去的苏嬷嬷，那宽厚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示他正压抑着即将喷发的怒火。
　　“爷——”
　　武刚兄弟俩去传轿子准备接太子妃回家，听到咆哮声的陈林和岳遥飞速般地冲了进来。主子爷一贯冰冷沉稳，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主子如此慌神的咆哮声，料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抬起颤抖的手来指着倒在地上的苏嬷嬷，百里擎天嘴里吐出的字咬牙切齿，“把这恶妇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还有那御膳房的管事李公公，一并杖责。”
　　“是。”
　　陈林和岳遥不知道苏嬷嬷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惹得主子动了杀机，但主子下了令，他们就得执行。只是，不用多想他们也敢肯定那苏嬷嬷一定是得罪了太子妃，触碰到了主子爷的逆鳞。
　　主子爷为了太子妃的离开本就自责内疚不已，这嬷嬷居然敢在这时候触碰主子爷的逆鳞，那不是在存心找死么？
　　两人过去架起苏嬷嬷就走，这时，苏嬷嬷才从那力道不小的一耳光中清醒过来。见两个壮汉凶神恶煞一左一右地驾着自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赶紧开口讨饶。
　　“太子殿下饶命，饶命，饶……”
　　苏嬷嬷的告饶声嘶声力竭，可得了太子命令的陈林和岳遥也毫不手软，任她怎样呼喊，那告饶声都只能是越行越远。
　　渐渐地，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
　　百里擎天瞪着门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爷，轿子来了。”
　　武刚进来禀报的时候，百里擎天才刚刚消了些气。他挥手示意武刚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脱下身上的大氅将牛莎莎裹住，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等在拱门外的轿子其实就是一抬步辇，寒风如刀，周围没有遮挡，而马车要出了宫门才会有，这一路上若莎儿独自坐在步辇上，肯定会受凉。再则，莎儿坐在步辇上无法躺平也不舒服。
　　百里擎天走到步辇面前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将牛莎莎放上去，而是说了一句，“算了，一路上太颠簸，娘娘就到东宫去休息。”抱着她就大步向东宫的位置走去。
　　传了轿子来又不坐了？
　　武刚兄弟俩先是一愣，然后转眼间便明白过来。
　　主子爷是嫌步辇简陋，怕硌着太子妃呢。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终于找到太子妃了。这就比什么都好。所以，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耸耸肩，赶紧跟了上去。
　　百里擎天抱着牛莎莎到达东宫的时候，晋王府的下人也刚好搬运了东西过来，正在规整收拾。竹韵一见到处于沉睡状态的牛莎莎，以为她晕过去了，顿时就哭着迎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别吵。”百里擎天怒声喝斥，“赶紧为娘娘铺床。”
　　“哦，哦。”竹韵不知道主子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猛地一怔，然后赶紧应了就去准备。
　　前太子获罪废除后，东宫一直搁置了有半年之久，但为了预防现任太子爷随时会移居过来，所以永平帝让内务府的管事太监派了专人每日打扫。里面不但干净整洁还各种配备摆饰一应俱全，就算晋王府的东西不搬过来，他们也可以随着拎包入住。
　　竹韵叫了张嫂一起麻利地换了寝宫里的床上用品，百里擎天才小心翼翼地将牛莎莎放好，又甚是温柔替她盖好锦被。做好一切，看着床上那平静安稳的睡颜，百里擎天那冷硬刚毅的面庞上这才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来。
　　“莎儿，咱们回到家里了。你好好地休息。”轻轻抚摸着那娇小秀气的脸颊，百里擎天喃喃地说道。
　　太子爷一出现在东宫，那些早已被内务府分配到东宫伺候的宫人们都纷纷赶过来请安露脸，在寝宫外排得整整齐齐的，宫女、侍卫、太监加起来有一百多人，把个寝宫外站得黑压压的一片。
　　在床前守着牛莎莎睡了好一会儿，百里擎天才想起一件事来，吩咐竹韵和张嫂在屋里好好伺候，他自己起身走出了寝宫。
　　见太子爷出来，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下，正准备开口请安却被百里擎天制止了——这么多人同时大声请安，那还不得吵醒莎儿啊！
　　“虚礼就免了。”百里擎天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说道：“你们听着，太子妃现在正在休息，你们要保证绝对的安静，谁要是吵醒了太子妃，我要他的脑袋。”
　　太子爷下了要人命的死命令，宫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第一天就被新主子摘了脑袋。
　　“都散了吧！”百里擎天挥手示意他们都离开，有招来武钢兄弟俩，吩咐道：“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们俩要看好太子妃，别让太子妃醒来又离开了。”
　　莎儿的睡穴起码还有一个时辰才会自动解开，这个时候他必须亲自去看看那苏嬷嬷怎么死。还有那李公公，莎儿在他手底下当差收欺负，他就不相信李公公会一点都不知情。
　　“是。”
　　武刚兄弟俩答得很小声，但态度却异常坚决。上一次主子因为太子妃留下的一封信没有惩罚他们，这次说什么他们也得照看好太子妃。否则，他们自己都觉得无颜面见主子爷。
　　百里擎天转头不舍地看了一眼屋里，然后一拂衣袖便大步离开。
　　武钢兄弟俩就乖乖地守在寝宫门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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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娘娘，太子妃娘娘。求求您救命啊！”
　　“太子妃娘娘，求求您出来一下吧。”
　　“娘娘，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就救救他们吧！”
　　“娘娘，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看在……”
　　吵！
　　好吵！
　　牛莎莎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她仿佛现在一片黑暗之中，整个身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束缚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第二百一十四章　罪魁祸首

　　好不容易冲开束缚，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奢侈熟悉的景象——
　　云顶檀木大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毯，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白色透明珠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如果是在晚上，那定是熠熠生辉。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来过这里。
　　这里应该是前太子百里擎苍的住所——东宫。
　　东宫？
　　她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求求您救命啊！”
　　“大胆，你在这里吵什么？快把她拉走，吵了娘娘休息，咱们都得掉脑袋。快快快。”
　　“求求你们别拉我走，我要见娘娘。”
　　外面的说话声又传了进来，牛莎莎揉揉眼翻身坐了起来。
　　老实说，虽然喝过红糖水又有热水袋，但昨晚小腹还是痛得难以入眠，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人吵醒了，牛莎莎郁闷至极。
　　“娘娘，你醒了？”牛莎莎刚一翻身，张嫂和竹韵立刻就凑到了床边来。
　　看到两张猛然放大的脸，牛莎莎的心里咯噔一下。
　　“竹韵？张嫂？”
　　这么说，她又回到了百里擎天的身边？
　　再次环视了一下屋里熟悉的装饰，牛莎莎莫名地叹气。
　　“小姐，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竹韵好想你啊！”竹韵一把抱着牛莎莎，泫然欲泣，“你知道吗？太子爷四处找你，他都快疯了。”
　　快疯了？
　　竹韵的哭诉让牛莎莎的心莫名地一痛。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与百里擎天的缘分结束了，她必须要忘记他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越是想要忘记，她就越是想起百里擎天温柔的目光，越是想起他的种种。
　　她相信，百里擎天爷跟她一样吧！
　　百里擎天会四处找她，这个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她藏身在御膳房，百里擎天怎么会找到她呢？难道是静阳公主出卖了她？
　　想着，牛莎莎正想开口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一阵吵闹声——
　　“娘娘，娘娘，您听到了吗？”
　　“哎呀，叫你们赶快把她拉走，你们不想要脑袋啦？”
　　“安公公，她抱着柱子不放手啊。”
　　“别，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太子妃娘娘吧。”
　　牛莎莎推开抱着自己的竹韵，蹙眉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闻言，张嫂立刻慌了神。主子爷可是特意交代了的，吵醒了太子妃大家都要跟着受罚。
　　“哎呀！真是的，这安公公是怎么办事的？对不起娘娘，奴婢这就去叫他们安静点。”说着，张嫂慌慌张张地就要出去赶人。
　　牛莎莎抬手叫住她，“张嫂，等等。”
　　张嫂顿住脚步，恭恭敬敬地问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外面是什么人？”
　　“呃……”张嫂抬眼偷瞄了一下，见主子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这才答道：“外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宫女，一直吵着要见娘娘，安公公他们赶不走她。吵了娘娘休息，奴婢这就去把她赶走。”
　　赶都赶不走？
　　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非要见她？
　　“不用了，我去看看。”
　　牛莎莎说着就趿拉这鞋子下了床，竹韵立马为她披上外衣，刚转身去取了狐皮大氅来准备为她披上，却见她已经走了出去。
　　寝宫院子的大门外，几个太监正在用力拉扯一个死死抱着檐柱的宫女。无论他们怎么拉扯，那宫女都死不放手，嘴里还在大声地重复着那几句话。
　　牛莎莎顿住脚步一看，那宫女竟然是她的室友金玲。
　　“放开她。”牛莎莎赶紧喝止那几个太监。
　　几个人听到喝止声立刻停止了动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娇媚的女子站在那里。
　　金玲最先认出牛莎莎来，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
　　东宫的管事太监安公公曾在宫里见过几次牛莎莎，一见是她，安公公的心顿时就凉了。
　　他怨恨地瞪了金玲一眼，心里暗道：完了，这臭丫头还是将太子妃娘娘吵醒了。
　　“奴才等见过娘娘。”
　　安公公不敢大意，赶紧跪下请安，其他的几个太监听了安公公嘴里的称呼，也赶紧跪下。
　　牛莎莎没顾得上搭理他们，而是看向金玲，问道：“金玲，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与自己同一个睡房的牛莎莎，金玲立刻像见到了靠山，眼圈一红，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到了牛莎莎的面前跪下。
　　“皂儿。不，娘娘。”她抱住牛莎莎的大腿，乞求道：“求求您救救李公公和苏嬷嬷吧。”
　　牛莎莎一头雾水，“他，他们怎么了？”
　　“娘娘。呜呜……”金玲还没开口眼泪就滚了出来，抽泣道：“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我只看到太子殿下的两个侍卫将苏嬷嬷拖了出去，听说是要乱棍打死。呜呜……”
　　乱棍打死？
　　既是百里擎天下的令，不用说都跟她有关。
　　牛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