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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麻烦。”
　　宁韵清却转身去了，很快端了一盏茶过来，浅笑道：“你小姑娘怕是喝不惯浓茶，这是我泡的花茶，你尝尝，还甜甜儿的呢。”
　　“多谢韵清姐。”白小菀的确是有点渴了，端起茶碗就喝，“嗯，味儿不错。”
　　宁韵清则在旁边打量着她。
　　今天白小菀穿了一身新衣裙，鹅黄色的小袄，柳绿的裙子，还配了一条月白色腰带，看起来清新怡人。还有头上的双丫髻，扎着鹅黄色的带子，衬着她雪白皮肤，乌黑大眼，真是一把子水葱似的，水灵灵的找人喜欢。
　　看来……，大姑母宁氏是真的疼她。
　　宁韵清想了想，依照白小菀才十岁的年纪，肯定不会和谢君谦有瓜葛。再者，大姑母也话里暗示过了，要让表哥迎娶自己，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大姑母又对白小菀很好，莫非是打算让她嫁给谢玺？
　　这样的话，白小菀就是未来的妯娌了。
　　若是做妯娌的话，当然还是对方身份低一些的好，免得压了长嫂。再者，看白小菀的性子也算不错，想来会是一个听话的妯娌。
　　宁韵清想到这儿，不免起了几分搞好关系的心思，因而笑着夸道：“听说，小菀你做的肥皂和香皂，买得很好，很是赚钱呢。”
　　“哎，几个小钱。”白小菀谦虚了一句，然后从篮子里拿出其他干花，“韵清姐，你看我又买了这些，回头可以做梅花香皂、茉莉香皂，只要有的干花品种，全部都可以尝试一遍。到时候看哪种卖得最好，就多做哪一种。”
　　“嗯，挺好的。”宁韵清微笑道。
　　“等我做好了，先拿来给韵清姐你用用，看下效果。”白小菀虽然没拿对方当大嫂，也没打算嫁给谢玺，但寄人篱下，自然而然就会讨好身边的人。因此和宁韵清说话，都带着成人的世故圆滑，很是讨喜。
　　宁韵清越发觉得这个未来妯娌不错，说话也客气多了。
　　等白小菀走了以后，谢君谦下课，她便把白小菀的铜板拿了过去，笑道：“我看小菀今儿赚的钱，比昨儿更多，小小年纪可真是厉害啊。”


第二十九章　滋味
　　“嗯。”谢君谦看都没看，就把铜板放进了一个抽屉里。
　　宁韵清又试探道：“表哥，我看小菀今儿穿了一身新衣裳，搭配的挺淡雅的，应该是大姑母的针线打扮。看得出，大姑母是真心喜欢小菀的，是不是……，打算将来养大给玺哥儿做媳妇儿啊。”
　　“给玺哥儿做媳妇儿？”谢君谦怔了怔，继而摇头，“应该不会。我听娘亲的意思，是把小菀当半个女儿养的，将来自会另外给她择一门好亲事。”
　　宁韵清眉头微微一蹙。
　　这么说，宁氏不是打算让白小菀做小儿媳，而是当个养女？那等她嫁到谢家，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个小姑子？小姑子可不像弟媳，可以压着，而是要捧着的。
　　宁韵清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而此刻，白小菀已经买齐了所有东西，正在往回赶。
　　她现在有点头疼，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送走楚烨那尊大神。可要是一直这么住着，就算她不介意，回头被人发现了，也是大麻烦啊。
　　更不用说，楚烨还有可能会动刀子杀人，越想越是烦躁。
　　白小菀愁眉苦脸的回了桃花村。
　　一进屋，就见楚烨怡然自得躺在床上，表情十分悠闲。她强忍了心头火气，把药丸和包子等物都放桌子上，“给你买回来了，少爷。”
　　楚烨挑眉道：“你慢死了。”
　　白小菀心里的火气啊，顿时像被泼了油一样，“蹭蹭蹭”直往上蹿！可是又怕惹得楚烨发脾气，就赖着不走，或者给她一顿打什么的，只得强忍了。
　　楚烨慢条斯理的吃完包子，又服了几粒要玩，招呼白小菀，“你过来，给我把纱布和金疮药换一遍新的。”
　　白小菀气鼓鼓道：“你说好，让我买完东西就走的。”
　　“对呀。”楚烨一本正经回道：“我是说你买完东西就走，可是没说，是这一次买完东西啊。明儿还要买，后儿还要，以后……”
　　“喂喂喂！”白小菀赶紧打断他，“你什么意思？你还打算在这儿长住啊。”
　　楚烨俊美的嘴角勾了勾，叹气道：“虽说这里住着差强人意，但也凑合，我就先将就几天再说吧。好歹啊，等我胸口上的伤口愈合了，才好赶路呢。”
　　白小菀差点一头晕倒。
　　她叫道：“拜托！你胸口上的伤口那么长，等你痊愈，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你要是一直这么住着，早晚被人发现，那我可就跟着你完蛋了。”
　　楚烨长眉微挑，“你也知道我伤得重啊。”
　　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连，求饶道：“大侠，，祖宗！真的不行啊！我是寄人篱下暂时借住，出不得一点事儿。要是被人发现，我藏了一个大男人在屋子里，那还了得？肯定会被谢家的人赶出去的，往后可怎么活啊。”
　　“小菀。”
　　“嗯？”
　　楚烨朝着她走了过去，凑近了，“你不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吗？”他那黑色的眸子华光潋滟，薄薄的嘴唇，却又比火光更为炙热，“我多呆几天，你就能多看几天了啊。”
　　他声音魅惑，整个人透出几分妖邪的俊美。
　　“呃……”白小菀觉得心口砰砰直跳，继而醒神，赶紧捂住眼睛，“你不要我！出卖色相也是没用的！你再好看，那也比不过我过日子重要，求你快走吧。”
　　“不识抬举！”楚烨脸色一冷，躺了回去，“快点给我换新的纱布和金疮药！”
　　白小菀从手指缝偷看他，迟疑道：“我给你换好了，你走吗？”
　　楚烨冷冷道：“不走。”
　　白小菀顿时石化了。
　　楚烨又道：“赶紧的，不然我就喊人进来了。”
　　什么鬼？他还喊人？白小菀简直欲哭无泪，却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上前给他换药，一边换，一边在心里默默的骂，“混蛋！王八蛋！回头给天雷劈成两半！”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
　　“我给你的东西值好几百两银子，就是买你做丫头，至少都够买十个了。”楚烨一脸轻蔑之色，斜斜看着她，“放心，我对你这种黄毛丫头没兴趣，再养几天就走，到时候你别缠着我就行了。”
　　“不敢，不敢，”白小菀赶忙狗腿，谄媚道：“你一看就是要做大事的人啊。”
　　“大事？”楚烨眉头轻挑，眼里闪过一道冷冷寒芒。
　　白小菀动作麻利给他包扎好了。
　　楚烨不再言语，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
　　白小菀偷偷看了一眼。
　　这家伙，还是睡着的样子招人喜欢，否则睁开眼就是一张臭脸，嘴也毒，让人恨不得抽他掌！啧啧，可惜这样一副光华璀璨的俊美容貌，竟然长在这个坏蛋脸上了。
　　白小菀摇摇头，收回心思，继续去捣鼓她的新型香皂了。
　　这次干花的品种买的多，一样做了一点，先看看售卖的效果再决定产量，免得做多了积压成本。正在忙活着烧热水预备搅拌，郭大娘忽地进来了，张嘴便道：“听说你这些日子，捣鼓的肥皂和香皂卖得不错，赚了不少钱。”
　　白小菀忙道：“没有，就是小打小闹罢了。”
　　“哎哟，还想瞒着发大财呢。”葛氏跟着进来，阴阳怪气的哼道：“我可听说，你的那些肥皂啊，香皂啊，一去镇上就买了个精光。对了，肥皂两文一块，香皂五文一块！你这少说也卖了百来块，那不就是半吊钱吗？这还叫小打小闹！”
　　白小菀解释道：“葛二婶，帐不能这么算啊。我今儿买个二百文，明儿买个三百文，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卖这多的啊。刚开始，大家都买自然要赚一些，等买齐了，自然卖出去的东西也就少了。”
　　葛氏哼道：“那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也不少啊。”
　　白小菀叹了口气，“这只是毛利而已。我做肥皂和香皂，要买猪胰子、猪油，还有皂角啊，香料啊，都是要成本的。扣掉成本，其实也没落下几个铜板了。”
　　葛氏冷笑道：“横竖你不会做赔本生意，总会赚的！”又瞅了瞅灶台，“你这是又要生火，又是烧水的，是打算继续做肥皂了吧。”
　　白小菀不能否认，“是呢。”
　　葛氏哼道：“你吃我们谢家的，住我们谢家的，烧火用水也是我们谢家的，赚钱还想独吞不成？我说，该拿的就赶紧拿出来。”
　　当初白小菀住到谢家，是因为她爹白老二帮谢家盖房子，被石头砸死了。谢家本来要赔偿她三十两银子的，郭大娘不肯赔偿银子，只肯给口饭吃，给张床睡，才让白小菀住在谢家过日子的。
　　其实，是白小菀吃亏了。
　　但葛氏现在这么一说，倒好似白小菀占了莫大的便宜。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小菀虽然明白她们理亏，却不好分辩，否则惹怒了郭大娘，葛氏再帮腔，肯定会惹出大麻烦来的。
　　“咋地？不说话就行了？”葛氏不依不饶道。
　　“没。”白小菀心思转得飞快，甜甜笑道：“郭大娘说的是，我不能在谢家白吃白喝白住，还白用了你们的柴火，这些都该掏钱。郭大娘你算算，我这一个月得给多少生活费，才合适呢。”
　　她耍了一个小聪明。
　　给谢家生活费是有限的，如果是生意上分红，那可就没尽头了。现在她赚得少，分起来还不明显，可是等以后生意扩大了，赚的多了，那分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
　　说到底，她姓白不姓谢，不分钱给谢家也站得住理儿。
　　葛氏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倒是怔住了。
　　郭大娘一个乡下老妇，能有多少见识？再者，也没想过白小菀会发大财，因而飞快的盘算起来，“一天三顿饭，一顿一文钱。你每次生火烧一锅水就用不少柴，这个不限量，每天也算你一文钱。一天四文，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文。”
　　“还有衣服呢。”葛氏叫道。
　　“衣服的钱我自己掏。”白小菀不给她吵架的机会，朝着郭大娘陪笑，“就按你说的，一个月给一百二十文生活费和柴火费。这次衣服的钱我也补上，以后自己扯布，但凡用了谢家的东西，都按钱算。”
　　郭大娘点了点头，“行，你等下把钱给我送过来。”
　　白小菀当然是可以给的，但是不想给得太痛快，省得让谢家的人以为她是冤大头。因而故作愁眉苦脸，“郭大娘，这个你还得容我宽限几天。这小生意才刚开始，成本兜转还要花费，等月底再给你结钱吧。”
　　郭大娘有些不高兴。
　　白小菀赶忙拿出几块香皂，“我既然在谢家住了，受谢家的人照顾，平时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往后啊，谢家每人一月一块香皂，我都包了。”


第三十章　安生
　　“行，宽限你几天。”郭大娘这才脸色缓和点儿，抬脚往外走，“只是到了月底，你可别再找借口，东躲西藏的拖欠了。”
　　白小菀赶忙陪笑，“不敢，不敢。”
　　“她想拖欠也不行！她要敢拖欠，我就拿大扫帚把她给扫出门！”葛氏面色得意，拿着送给二房的四块香皂，一扭一扭的跟着出去了。
　　白小菀总算送走了两尊瘟神，长吐一口气。
　　其实她在就有心里预期，在谢家赚钱，肯定是逃不过被搜刮一层的。只要不是太多，在接受范围内就行，只当花钱买个安宁。
　　毕竟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单独住不安全，回白家还会被胡婶子和春燕欺负。不如花点钱住在谢家，有宁氏和谢君谦保护，谢玺陪伴，日子也好过一些。
　　她转眼抛开烦恼，开始一心一意的研究各色香皂。
　　等到忙完，都快中午了。
　　宁氏从外头回来，脸色微微不好看，“小菀，我刚才听葛氏说，你准备每个月给谢家交一百二十文的生活费？你这丫头，怎么能心软就答应了呢。”
　　“宁大婶，没事。”白小菀笑着安慰她，“花钱买个清净。我要是不交，葛氏肯定天天去郭大娘那里挑唆，日日不得安宁，连累你和玺哥哥也没好日子过。何苦呢？我现在又不是出不起，该给就给吧。”
　　“这……”宁氏觉得心情郁闷。
　　要不是宁家败落，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官宦小姐，又怎么会嫁到乡下？贫苦也罢了，偏生还有这种粗俗不堪的妯娌和婆婆，真是叫人添堵。
　　宁氏揉了揉胸口，叹气道：“也罢，你就花钱买个消停吧。”
　　白小菀笑道：“是了，没啥大不了的。”
　　宁氏却道：“回头你花了多少钱，我让君谦给你补上。没有堂堂一大家子，欺负你一个孤女弱小的道理，我真丢不起这个人！”
　　白小菀立马想到了宁韵清。
　　罢了，她可不想每个月找谢君谦要三瓜两枣，然后交宁韵清不舒服。只是宁氏性子有些固执，直接拒绝不行，因而婉转道：“宁大婶，不如就把这些钱记在君谦哥那儿，等我出嫁的时候，你再给我添份嫁妆就是了。不然每次给来给去，就一点点铜板，也太琐碎了。”
　　宁氏想了想也有道理，“好，这样也行。”
　　白小菀不想再多说这个话题。
　　为了转移话头，她拿起新做好的香皂笑道：“宁大婶你看，这是我刚做的新品种，有茉莉、栀子花、梅花、丁香，还有这个……，你闻闻是什么味儿。”
　　宁氏闻了闻，欢喜道：“这个好，我喜欢薄荷味儿的。”
　　白小菀当即道：“那这块薄荷的，先送给宁大婶你用用看效果。”
　　“哎，哪里用得过来？”宁氏摆摆手，“你才给了我玫瑰和桂花的，还没用完，薄荷的先放着吧。你也是做生意的，没有随便糟蹋东西的道理。”
　　“我要用薄荷的。”谢玺跑了进来，说道：“其他都是什么花儿、粉儿，我可不是女孩儿，用得全身香喷喷会被人笑的。”
　　白小菀笑道：“行，薄荷的先给你。”
　　谢玺又冲着宁氏撒娇，“娘，我都连着背了好几天的书了。明儿小菀去买香皂，我想跟着一起去。嗯，顺便把我做好的功课拿给，让他检查一下。”
　　宁氏如何不知道小儿子的心思？分明就是想玩。
　　心下好笑，但是也没有揭穿，“那你明天和小菀先去书院，等你哥检查了你功课，觉得满意了，再去帮着小菀买香皂。”
　　“好，我知道了。”谢玺顿时高兴起来。
　　“宁大婶，我帮你烧火做饭。”白小菀每天基本上都是笑嘻嘻的，元气满满，叫人一见就觉得心情好，嘴里还哼着歌儿，“哼哼，嗯……，哼哼哼……”
　　宁氏笑道：“真是一个讨喜的丫头。”
　　做好了午饭，白小菀又端了满满一大海碗回屋。她上午在镇上买了烧鸡、牛肉，这些都给楚烨，米饭和饭菜分了一大半给他，“够了吧。”
　　楚烨“嗯”了一声，闷声吃饭。
　　白小菀见他不在意桌上东西，就揪了一个鸡腿，用油纸包了，小声道：“这个我等下饿了吃。”然后偷偷往外溜，“你慢慢吃啊。”
　　楚烨眉头一挑，“我看你想嫁人想疯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白小菀的脚步停住，忿忿回头，“你想什么呢？我拿他当弟弟一样看的，什么嫁人？玺哥儿真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点肉，才长得高啊。”
　　楚烨慢条斯理吃着菜，悠悠道：“哦，我明白了。”
　　白小菀不解，“你明白什么？”
　　楚烨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是嫌那个谢玺年纪太小，太嫩，还是一个没长全的，所以没看上啊。”
　　“那是，不比你这个老白菜帮子！”白小菀瞪了他一眼，推门出去。
　　楚烨正好吃了一筷子鸡肉，听了这话，不由噎住，“我老？”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微微咬牙，“臭丫头！给她几分好脸色就开染坊，要造反了。”
　　白小菀偷摸跑到谢玺的屋子里，等了片刻，见他回来赶紧关上门。
　　谢玺奇怪道：“干啥啊？神秘兮兮的，唔……，我好像闻到了鸡肉的味儿，好香。”低头一看，白小菀递过来一个大鸡腿，不由欢喜道：“啊！你买了烧鸡……”
　　“嘘！”白小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儿，让二郎、四郎听见就麻烦了。”
　　谢玺赶忙点头，“小菀你真好。”闷声不吭的，大口大口啃起了鸡腿儿。
　　白小菀守着他吃完了，还把鸡骨头给要走，“给我，等下我拿去喂大黑，不然被人看见鸡骨头也是麻烦。”关上门，悄悄的溜回了自己屋子。
　　一进门，发现楚烨不见了。
　　“咦？”白小菀愣住，然后还去床底下找了找，就连衣柜都没放过。但是整间屋子找遍了，都没找到楚烨，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真的走了。
　　哎，可惜了。
　　早知道他这么痛快就要走，该多看几眼的，难得遇到这么帅的帅哥呢。
　　白小菀小小失落了一阵，不过更多的，还是送走瘟神的愉悦。整个下午，她都在忙着包装新香皂，嘴里哼道：“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
　　吃晚饭的时候，因为没人抢饭也多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