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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等等，”就在韩祁准备上楼的时候，许晗终于出了声；看到韩祁转过来，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韩祁，你为什么帮我？”
　　一直以来；许晗都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刚才萧飞的话；让她不能就这么当做没有听到。按照她对韩祁的了解；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韩祁不会拒绝说出答案。这个人，通常都是在肯定的情况下才会别扭地用其他话来掩饰。
　　只是，韩祁不回去的原因竟然会有她的原因存在；这个事实让她有些惊疑。她和韩祁之间的交集，撇开现在就只有小时候那段不太深刻的记忆。在她看来，小时候的回忆固然美好；却也是最容易忘记的。而长大后的重逢，她并没有为对方做过什么，反倒是对方，从认识的那天开始，似乎就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告诉她做过的那些事，哪怕让她对他产生误会。
　　“为什么？”想问的话一旦说出口，就很容易抛开刚才的迟疑，许晗一瞬不瞬地看着韩祁，表情是不容回避的坚定，同时上前一步昭示自己不得到答案的不罢休。
　　对上这样的许晗，韩祁的一双眉拧得紧紧的，却依旧没有吐出一字半句。
　　许晗的手攥起拳，口中继续毫不退让地问道：“最近我感觉到你对我的训练有些莫名的迫切，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知道自己可能要离开，所以，就把她的格斗训练提前，并且直接以对战的方式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适。这份心意，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她不会想那么远，最多有些疑惑，但现在，她觉得是对方放心不下她做出的安排。
　　此刻，许晗看向韩祁的目光包含了太多的感情，这种不加掩饰的直接让韩祁移开眼错开了和她的对视，却瞥到了那双被许晗紧紧攥成拳的手，说出口的话不由含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别想太多。”
　　许晗没有察觉到这丝无奈，只感觉到韩祁的逃避，暗暗咬了咬唇，“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不管是青龙那边的事还是陈洛的事，这个人都没有追问，而且，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却都替她瞒了下来。
　　听到她的话，韩祁面色一僵，视线移回过去，许晗脸上的表情分明已经肯定了答案。“你可以回去了。”
　　许晗忽然笑了，“韩祁，你就只会用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来打发我么？”
　　韩祁的脸一沉，对面的女生笑得一脸无惧，更有几分挑衅流露在笑容里。明明很久之前这个女生还是会偷偷拿忿然、不满或是带着无法淡去的戒备的眼神看自己，现在却能摆出一幅了解自己的表情看自己，但是，他不讨厌她对自己的了解，甚至会因为这份了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收起心中的异样，韩祁微低下头，“真想知道？”
　　许晗点头，韩祁轻勾起嘴角，“想知道就别后悔。”许晗不明，韩祁的声音再度飘入了耳中，却让她怔忡在原地：“因为，我想要你。”
　　好半会，许晗才回过神，韩祁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脸上，脚下忍不住后退一步。做下这个动作，许晗仿佛在韩祁的脸上看到了对自己行为的嘲讽，脸上不由微微发烫。她也试想过这个人关心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却从来没有往这上面去想，因为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没有想到最后的答案会是这个。
　　许晗垂了垂眼，一边努力平复心中的起伏，尽量用着淡然的语气回道：“我……不是，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你自己要求答案的，”韩祁向着许晗靠近一步，目光晦涩的眼锁住许晗的脸，让后者生不出再退的念头，“现在知道了，想后悔了？”
　　因为刚才那句过于露骨的话，韩祁上挑的尾音听在许晗耳中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忍不住别过脸错开两人之间的对视。又因为韩祁的靠近，许晗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了起来，甚至于周身都是对方的气息，满满的让人挣脱不了。
　　而韩祁的话，她应该讨厌的，但是，她觉得他的答案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又觉得他的话不像是在敷衍，这种矛盾让她无法完全地产生恶感。
　　“许晗。”第一次从韩祁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夜色中柔和了几分的嗓音轻轻念着那两个字，有着几分醉人的撩人，再看向那双只倒映出自己身影的双眼，许晗只能愣愣地看着，直到声音中急转的冷意泼去了那份缱绻，“后悔了？”
　　说这话的时候，变得清冷的声音听在耳中清晰且专注，将许晗所想的矛盾回击得一点不剩。许晗张了张口，最终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转身跑了出去。
　　韩祁没有去拦许晗，望着许晗疾跑出去的背影，脸上配合声音漫出的肃冷慢慢褪了下去。等到许晗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韩祁又沉默地站了一会才转身进了身后的楼道。
　　另一边，许晗进了家匆匆和客厅的许德锦和吴妈打了声招呼，便跑向了自己的房间。看她这幅急急忙忙的样子，许德锦疑惑地多看了几眼，吴妈则在旁边笑道：“这孩子也不知道赶着去做什么，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得像个孩子。”
　　许德锦收回视线翻了页报纸，“把汤给贝贝热下。”
　　吴妈弯起眼应了一声，又看到许德锦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报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还在家里头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才发现如果有一个好的借口的话，根本不用担心这对父女相处不好，说到底两个人都是有些别扭的人。一旦找到借口，就会变得坦白许多。
　　并不知道吴妈没有花上太多时间就把他们父女俩看穿的许晗，一回到房间就关上门直接躺床上。将整张脸埋在泰迪熊身上，许晗试图忘掉刚才听到的某些话。然而，有些事越不想去想，越是会徘徊在周围。渐渐地，脑海中那句“我想要你”越来越真切，就像是对着耳朵在吹，许晗心中的某处位置也越来越烫。
　　过了一会，许晗颓然地探出脑袋深深呼了口气，接着坐起身双手拍了拍脸颊。冷静下来后，许晗又开始迷茫了，韩祁的话看起来像是想让她打消追问的念头，但是，说话时的口吻和表情都在告诉她对方是认真的。
　　可是，韩祁的认真会代表什么？
　　纠结到最后，许晗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找上了秦沐。“小沐，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担心或者包容一个认识不久的女生？”
　　结果，电话那端的秦沐脸色变了，口中以无比严肃的语气回道：“许晗同志，请你认真地告诉组织，是不是有男生头脑发热在追求你？”
　　许晗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回答的语气没了平时调侃回去的兴致：“秦沐同志，也请你认真地回答组织的疑问。”
　　感觉到其中的异样，秦沐看了看寝室内还在吵闹的室友，站起身走到了外面的阳台。“给你两个答案，一个是这个男生对这个女生有好感，另一个，这个男生对这个女生怀有目的。”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是后一种。许晗皱着眉继续问：“那如果这个女生是几年不见的青梅呢？”
　　秦沐本就有些变化的脸色在这句话后变得难看了起来，“还是两种答案，喜欢或者是朋友之间的友情。”
　　“那么……”想了想，许晗还是没有把韩祁的那句话问出口。
　　秦沐不干了，在那边不满地嚷了起来：“许晗同志，说话不带说一半的，组织要抗议。”
　　许晗低低地笑了，“没事了。”
　　“喂！不行，你得告诉我，是哪个不开眼的男生敢对你起心眼，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许晗不说，秦沐再接再厉地鼓动道，“说吧，说吧，咱俩谁和谁啊，我的秘密你不都知道嘛。”这才和那个姓孔的分开多久，到底许小晗的身边又出了什么人，别又是个孔庆航。
　　许晗挑眉，“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把自己的秘密都卖给我了？”
　　“别啊，要不我拿秘密和你换？”不会这个人还是姓孔的吧？想到孔庆航，秦沐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许晗同志，你要以学业为重。”
　　“我知道。”说完，许晗不再给秦沐探听的机会，把电话挂了。
　　重新躺倒在床上，许晗觉得现在头疼得厉害。小沐的话不但没有让她解惑，反而让她更想不清楚了。韩祁对她根本不会有什么目的，朋友间的友谊，就他那种不坦诚的表达方式，也不像是在传达要和她做朋友的信息，至于好感……应该是最不可能的了吧。
　　才这么一想，那句困扰许晗的“我想要你”如梦靥般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伸手捂住耳朵，许晗皱眉地闭上了眼开始自我催眠。
　　第二天，许晗历经一番艰难的挣扎后，顶着有些倦容的面色出现在了楼下。抬头看着身前毫无半点困扰表现的韩祁，许晗觉得为了对方的一句话而失眠的自己简直……
　　“没睡好？”
　　闻言，许晗脚下差点一个踉跄，明知道对方不会知道自己失眠的事，但被这么问，还是有种狼狈的感觉，回答的语气也就有了一丝心虚：“没有。”
　　韩祁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许晗忙转过去抬头望天，“你在想昨天的事？”
　　肯定的疑问落入耳中，许晗猛地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向韩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你想说什么？”
　　韩祁就那么直直地注视着许晗，也不介意许晗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变化的脸色，不疾不徐的口吻冷静而淡然：“没有那份承受能力，就不要说想知道。”
　　“那么你呢？给别人造成疑惑，找你解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答案已经不是告诉你了？”
　　许晗满腔的怨气就被韩祁这么一句理直气壮又轻飘飘的话堵了回去，然后，又觉得憋不住问了一句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话：“那你是想告诉我，真正的答案其实是喜欢我么！”

☆、第五十三章

　　话一说完，许晗就后悔了，但是已经说出口的话自然收不回去；只能故作不在意地看着韩祁，却见身边的人表情微微怔然，似乎也被自己的问题给惊到了，心中顿时后悔更盛。
　　事实上，韩祁确实没有想到许晗被激之后会问出这么一句话。看着那张明明想要逃避却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的脸；韩祁心下微动；用着并不能算是温柔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
　　“许晗？”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将许晗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才发现好友的一双手正不断在眼前晃动；伴随着对方担忧的表情，“在想什么呢？有心事？”
　　许晗摇了摇头，随即弯下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羽毛球；一边靠着低头的动作掩饰脸上可能外露的情绪，一边语带抱歉地保证道：“这次我不会再走神了。”
　　梁敏韵往她脸上盯了几秒，才握着球拍往回走了过去；“如果你再走神，我可不客气了。”
　　“好。”
　　之后，梁敏韵发现许晗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但回击的速度变快，就连拍过来的球也变得沉重了许多，认真而用尽全力的样子像是在发泄什么，最终喘着气朝许晗嚷嚷“不打了”。等到许晗拿着球走过来，梁敏韵嗔了她一眼，有些羡慕地说道：“你的体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瞧瞧这不带喘气的精神样，就像是刚刚的剧烈运动只是简单的热身运动一般。
　　感应不到梁敏韵心中的想法，许晗从她手上接过羽毛拍，一边回道：“如果你每天都有锻炼的话，也会变得和我一样，走吧。”
　　“别，我宁愿把这些时间花在睡眠上。”许晗也不介意，和梁敏韵一起走到操场上放置器材的位置。放好后，又走到附近的双杠坐了上去。
　　互相挨着坐着，许晗望着头顶的一片蓝天，渐渐地，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再次浮现起早上的画面。虽然韩祁的话和她问的不是一个意思，但是，话中透出的信息足够她想很多。而以韩祁不会正面回答的性格，他的话想得越多，答案变得越肯定。只是，她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虽然知道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但是孔庆航的事，让她对感情已经没了向往。而最后的遭遇，男人的碰触会让她本能地产生厌恶的心理。只要一回想起那些画面，许晗就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也会跟着轻轻地发颤。
　　“怎么了？”不经意地一瞥，看到许晗忽然变白的脸色，梁敏韵担忧地问，“身体不舒服？”
　　许晗伸出一只手紧了紧领口，暗暗吸了口气，放缓语速回道：“没……事。”
　　“才夸你几句身体好，现在就出问题，不会是刚才用力过猛了吧？”听到许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梁敏韵直觉不信许晗说的没事。
　　感觉到梁敏韵的关心，许晗慢慢平复刚才升起的情绪，然后对梁敏韵露出了一个让对方放心的笑容，“我真的没事。”
　　注意到许晗重新变得平稳的声音，也看到许晗恢复血色的脸，梁敏韵抛下了心头的疑惑。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梁敏韵会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以确定许晗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没事。对此，知道梁敏韵的好意，许晗也只能由着她。
　　课后的训练，因为有了早上的猜想，许晗暂时不想去健身房考验彼此的耐心，又怕在紫苑撞上韩祁，便随意地坐了一辆公车，又随意地挑了个眼熟的地名下车。许晗在附近走了一段后发现前面竟然是蝶味轩，难怪下站的地名觉得眼熟。
　　路过门口，许晗在门前的角落看到了苏晨和苏天海。不同于上一次，此刻苏天海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冲着苏晨不满地嚷嚷，愤怒的表情似乎是在对苏晨控诉，慢慢拔高的声音充斥着责备的意味。
　　许晗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角落里苏天海挥起了自己的手，对面的苏晨没有任何犹豫地握住了苏天海的手腕。微微用力的手劲让苏天海呼痛了一声，看向苏晨的目光越加不满。“我是你舅舅，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苏晨挂在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只是眯起的双眼露出的神情让苏天海有种莫名的后怕，面上则装作无所谓的模样朝苏晨瞪起了眼。微微一笑，苏晨保持着晚辈对长辈的恭顺，不温不火地说道：“舅舅，我只是在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属于我妈的东西，我不会动，也不会让别人动。”
　　看到苏晨的恭顺，苏天海又有了底气，说出口的话也是一幅理所当然的陈述：“我是她的亲哥哥，自然是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握在他手腕上的手随着这句话在一瞬握紧，苏晨像是没有看到苏天海冒出的冷汗，笑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是舅舅把妈妈赶走的。当然，我并没有责怪舅舅的意思，就是想告诉舅舅，妈妈没有带走苏家一分钱、一件东西。”
　　“果然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啊！”
　　苏晨眯起的眼重新睁开，眼中的锐利让苏天海把满腔的不忿忍了回去。“舅舅，我和妈妈不欠苏家任何东西，您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在剩下的时间找个更稳妥的方法，我这边还有事，就不留您了。”说完，松开握住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正门走去。
　　四目相对，苏晨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对许晗点点头，“又来吃饭？”
　　淡淡地瞥了一眼角落那边还没回过神的苏天海，许晗点头应了一声。
　　“这次就你一个？”
　　“嗯。”
　　跟着苏晨进了大厅，许晗随手挑了个座位坐下。看到许晗选定位置，苏晨对迎面走过来的服务员暗暗摆手，自己则拿上服务员手上的点菜单走了过去。
　　许晗稍一愣，便把要点的菜名说给了苏晨。
　　记下菜名，苏晨轻轻笑道：“你先做着等一会，很快就好。”
　　许晗不知道苏晨的这句很快是真的很快，看着周围某些比自己先来的客人还在翘首以盼，许晗低头看向桌上上齐的菜肴，心中感叹有人认识果然很好。
　　吃了一会，许晗敏感地感觉到这次的味道和上次有些不同，尽管大致的味道差不多，但一些细节上的处理和上次有很大的不同，至于两次的味道，各有特色，都很不错。这份差异在苏晨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许晗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今天的菜是你做的？”
　　苏晨没有否认，“味道如何？”
　　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许晗毫不吝啬地赞道：“没想到你不光会演戏，就连厨艺也这么好。”
　　“在家的时候学过一些，后来到了这里，师傅们也不嫌我笨，所幸也没让他们丢脸。”提到家的时候，苏晨的语气掺了一丝淡淡的怅然。“晚上别在外面逛太久，女孩子不安全。”
　　“我会注意的。”没聊多久，苏晨便回了内堂，许晗把账结了也没多留。不想，路过横行道的时候，听到了走在前面的苏天海和别人打电话的内容，因为声音不大，许晗只捕捉到孔家两个字眼。
　　脚步一顿，许晗回头看了一眼蝶味轩的位置，再转头，苏天海的身影在人群中越走越远。
　　略一沉吟，许晗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然而，许晗回到紫苑却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视野中看到自家所在楼层，许晗加快脚步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