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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5卖身契

　　　　“这事儿我可一点儿也不知情。秧苗虽然被毁了，但到底那也只是秧苗罢了，犯不上这么大动干戈，这会儿人也找到了，你们是打是骂都随意。我一准让他们给你们补偿。”

　　　　二宝看也没看他，自顾自的倒出一碗茶水来润润嗓。心想，若不是姐姐教授他精神力用来保命，这会儿准时打成一锅粥了。

　　　　牛老头巴拉巴拉的了很多，回答他的都是被压跪在一边吱吱呜呜的牛爱春。

　　　　“我想跟这人单独谈谈，”二宝出声打断喋喋不休的牛老头。

　　　　“那可不行，”牛老头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万一你们把人打死了咋办？”

　　　　这借口的他自己都心虚，左不过是怕牛爱春把他供出来罢了。

　　　　二宝早就知道他们狼狈为奸，当即便承诺，除了牛爱春之外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牛老头便带着两个儿退出去，在门口不远处的院里守着。

　　　　没了外人！二宝的脸色立马阴得能拧出水来，他走上前踢了装死的牛爱春一脚，缓缓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糟蹋我们村的庄稼。”

　　　　牛爱春诧异的抬起头，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意识到自己错话，他赶紧闭上嘴巴，把脸埋在地上，装死。

　　　　“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你送官吗？”二宝半蹲下身，阴恻恻的笑起来，“因为府衙里有人呗。就算这会儿不，把你弄到牢房里，有人去捞你最好，我就能顺藤摸把你背后的人找出来。就算是有人捞你，你真的以为能活着走出牢房？要是没有呢？”

　　　　从开始到现在一系列的变故，早在二宝拿出证据时就把牛二春的心理防线击垮了，这会儿的恐吓之言，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聪明，但也不是傻，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开始瑟瑟发抖，爬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痛哭流涕道，“是田家的一个管事主动找上我的，要我给你们捣乱制造麻烦。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田家？二宝有瞬间的意外，随后讥讽的笑出来，那两个字像是很有味道一般，他在嘴里不停的咀嚼着念叨，“田家，田家，真是死性不改。看来上次的教训是太轻了。”

　　　　牛爱春觑着他的脸色看。

　　　　没在二宝脸上看到害怕之色，他丧气坏了。

　　　　二宝：“找你的管家叫什么名字？”

　　　　朱爱春吹死挣扎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千万不要害我。”

　　　　“少废话，不现在就废了你。”刘猎户在背后狠狠给了他一脚。

　　　　“大家伙都称呼那人叫福叔，”牛爱春交代道，“他每年都会到村里来收几次租，只知道是田家的一个管家，在具体的俺就不知道了。”

　　　　再具体的也问不出来，二宝拿出早就写好的罪状，抓着牛爱春的爪印上。“这里还有一张为期五年的卖身契………”

　　　　“卖身契？”二宝的话没完，刘爱春就炸起来，连连惊恐的摆手，“我不能签卖身契的，你们要是随意折磨我咋办？我不签，我已经把背后的人出来了你得放过我。”

　　　　刘猎户二话不，又给了他一脚。

　　　　安静下来了，二宝才接着：“不签也可以，押一百两银，五年后如数归还。这是为了以防你在捣乱，若不任选其一，那就去大牢里蹲两年。选吧…”

　　　　牛爱春犹犹豫豫的，又被狠打了几下，他一咬牙，签了卖身契。这五年内要为胡家庄免费干五年活，以抵毁坏红薯苗的损失。

　　　　这些件惹得大家动肝火的事故，就这样落幕。

　　　　次日看到扛着锄头干活的牛爱春，大家伙才真正的解气，把他指使得团团转。

　　　　…………

　　　　向大作为第一个来到这个村庄的工匠，心底有着不一样的骄傲，他接到图雅的通知去胡家开会，急忙披了件衣服就出来。

　　　　他被分到的房屋在村庄外围，虽然靠外，但这没什么不好，许多在这个村庄扎根的外乡人也都在外围。

　　　　村里的人很和善，对有手艺的工匠更是尊敬有加。向大想过，这因为他是村里雇佣来的工匠，有专门的人付银，对村民的帮助是免费的，所以能很快的融入，要更加一心一意拥护胡满才是。

　　　　有时候想想她真的是个天才，无论是前些日拼搭出来的自行车，又或者是前些日交给自己的图纸，独轮车，都称得上是鬼斧之才。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姑娘家应该懂的。

　　　　心里的疑惑再度掀起波澜，他抬首看到拐弯处走来的鲁刚。

　　　　因村里需要一个厨，鲁刚也签了协议得以被留下。只不过他只分到一座破旧的屋，而没有土地。

　　　　将瘸腿的人搀扶住，向大问道：“你也要去开会？”

　　　　“是啊，”鲁刚笑着，“估计又要有大动作了，要不然不会叫我这个厨过去。”

　　　　“听听看就知道了。”

　　　　他们两人赶到胡家，院里已经聚集了村里所有的工匠。

　　　　“知道要干什么吗？”

　　　　向大摇头：不知道！

　　　　正谈论着，胡满从屋里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图娅，和另外一个长得跟里正一模一样脸的人。那是胡宝碌，向大虽然来村里的时间短，但还是能够一眼分辨出双胞胎。

　　　　当然不是从衣服上，胡满眼神冰冷，但整个人的气场又诡异的温和。胡宝碌的鼻眼儿都透这机灵，两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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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砖窑

　　　　胡满将众人逐个看了一遍，见大家都来齐了，便进入主题，“现在开始分配任务，你们将各司其职。”

　　　　她首先将目光看向鲁刚，“两天之后，会邀请各村的里正和周边村有头有脸的人过来吃酒，你去找我奶奶她们要食材，缺什么少什么就跟她们。”

　　　　不管是打猎来的食材，还是护卫队中午的那顿饭食，都有白氏管，鲁刚只管做饭。那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有点磨叽，但该雷厉风行的时候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答应一声，鲁刚去了。

　　　　胡满把目光又放在张飞和另外一个叫核桃的铁匠身上，，“独轮车的打造要尽快，现在有多少辆了？”

　　　　张飞脸上有点红，话特别少的道：“刚好十辆。”

　　　　“下个月底必须给我弄出来三十辆。”胡满给他下了死命令。

　　　　点到向大名字的时候，他浑身一震，精神抖擞都听她道：“你负责询问有多少人想要盖新居，统计要用的各色木材，还有长板车尽快做出来，在村里找几个有能力的后生做学徒，还是那句话，节约这来。等会儿去找大宝，他会协助你，具体听他跟你讲。”

　　　　翻盖新居总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长板车则是拉重物的东西，他一个人真忙不过来，找学徒更好，能给自己打下手。向大点头，揣着手出门来，往村口找胡冬至。

　　　　其实他更想留下来听一听交给交给其他人的任务。但很明显的，胡里正是把不重要的工匠先打发走。

　　　　此时，胡满面对着院中仅剩的两个人，一个是老姑父朱三，一个是年过半百脸黑的像包公的老王。前者会烧制瓷器，后者会烧制青砖，都是人才。

　　　　胡老爹搬着板凳坐在西厢房的办公门口，边晒太阳，边抽烟袋，边听里面的人话。

　　　　“山上地形不便，我只找到两处勉强能盖窑的地方。”老王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欢乐。

　　　　胡满点头，认同了他的不容易。“咱们村处在中间，来来回回的扎人眼，盖上窑洞更加不方便，只能在山里先委屈委屈。”

　　　　她把话题转到原材料上，“那片粘土的量，够把村里的房屋重盖一遍吗？”

　　　　“不好，”老王在靠椅上伸伸腰，懒散的，“那片粘土深达五丈之多，出数十万块砖没问题，但不晓得红砖质量如何。”

　　　　他只烧制过青砖，对红砖还是挺期待的，这个里正不但还是个女的，但冷眼看了这么长时间，老王觉的她决策和魄力，天生的应该是个领导者。自己也从一开始的委身于此，到现在期待以后的发展成果。

　　　　胡满满意的点头微笑，“质量不用但心，与青砖相差无几。劳烦你老等会儿就带人往山上去盖火窑洞，我把村里拆卸下的青砖随后运过去。”

　　　　村庄以前也有几栋青砖瓦房，只不过也都被大雪压塌，不太能住人了，胡满干脆拆了，把还能用的青砖给老王去盖窑洞。

　　　　“石灰石，铁粉，石膏，”皮三儿拿着购物清单疑惑的念出来，不明白的问，“你要这些干什么？”

　　　　“对这些东西你了解吗？”见他点头，胡满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一会儿后才道，“这些东西将来有大用处，除了你我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皮三儿挠头，看她严肃的脸急忙点头，“我连你姑姑也不会，你放心吧。到底要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满卖关，缓缓的笑着道，“我会让人抓紧时间大量购买这些东西和石炭，这事儿还得你来盯着，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买回来之后，直接拉到山里咱们看好的地方，我会去衙门里报备，把那片山地圈出来，不让其他不相干的人靠近。最最重要的是人选，最好是外乡人能签下卖身契，姑父购买东西的时候顺便跑一趟府城的难民营，找一些老实本分的人做帮手。”

　　　　这么大的动作，且还要保密。皮三的疑惑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他是越来越听不懂了，不过早在半个月之前满就带着自己满山乱窜，寻到一片隐秘的山洞，是有大用处。他以为是用来烧制红砖的地方，没想到不是。

　　　　“为啥还要签卖身契？”皮三提醒道，“真正需要保密的东西，就算签了卖身契也不能完全得到保证。”

　　　　“我知道，”胡满的肩膀跨了一下，叹气，“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找人合作，先把东西做出来，三年两年的肯定能做到密不透风。姑父以后要更加谨慎才行啊，人选方面尽量挑身有残疾的聋哑人。”

　　　　两人就各方面事情谈了很久，胡满拿出压箱底儿的银票交给皮三，又把人送至大门外。

　　　　她立在院门前，仰面看向暖洋洋的春光，心里却沉甸甸的一口气也松不下来。

　　　　刚才与姑父的都是建筑方面需要用的东西，无非就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她前世诵读过大量的书籍，对建筑方面略知皮毛，锻造水泥或者混凝土都不是问题，而且用料简单，制作起来也不是十分费劲，问题是这些东西恐怕在过一千年也未必会被发现。

　　　　水泥的出现使建筑行业跨进了一大步，推动了社会进步，其意义和价值可想而知，她把水泥锻造出来心里的压力不言而喻，但水泥带来的丰厚利润，想想也是热血沸腾。

　　　　世界因为她而改变。难道不应该兴奋？

　　　　冷静下来想想，光靠农业也就填饱肚，想要拥有财富还是得靠工业。胡满深有体会，没有权势阿狗阿猫都想来踩她一脚，但有了钱，也就相当于有了权势。可以创造更好的生活，培养更多的人才，让所有相信自己，追随自己的人过上好日，这是她从未改变过的初衷，一直在这么做，在这条路上她走的并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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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7宴客

　　　　牛家村内。

　　　　牛老头看着手里的大红喜帖，只觉得老脸再次被打的啪啪直响。

　　　　一是他不怎么认识字，但也看得出来喜帖上的字写得清秀飘逸，二是刚与胡家村闹过矛盾，人家就来请他吃酒，还一下请了那么多人，是想当面羞辱他？

　　　　那天之后，牛爱春签了卖身契，每天定时定点儿的撅在人家地里，拔草，上肥，任劳任怨，挨打挨骂，怎么糟蹋人家庄稼的，人家就怎么糟蹋他。敢反抗捣乱？立马就能把他一家拉去当牲口卖了。现在就是个大气不敢喘的奴隶一个。

　　　　他身为里正，跟着丢人呐…

　　　　这件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往上面主事的报，那福管事就脸色铁青的撂给他一句，知道了。

　　　　牛老头想起来就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腹诽福管事知道个毛，堂堂田家人都斗不过姓胡的，来去，受气丢人的也光是他自己。

　　　　本想装病推辞不去，但牛老头思来想去，还是得走一趟。万一他不出现，别人还会以为自己怕了胡家庄，那不是落人笑柄吗，但就这么去了岂不是太给他们面？

　　　　牛老头把一张老脸纠结的更丑了。

　　　　“老婆，去把我压箱底的绸缎褂拿出来，”他还是决定要去，要不然龟缩在家里显得太气了。

　　　　打整好了，迈着方步，一副官老爷有钱人的样要出门。他刚跨出家门，迎面就撞见一脸丧气模样的牛爱春。

　　　　“你来干嘛？”牛老头斜睨着他，没好气的问，“今个儿不用下地做奴才啦。”

　　　　牛爱春曾经也是在村里横着走过的人，他觉得这会儿自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恨恨的磨了会儿牙，拦住不耐烦要走的牛老头，“隔壁村也让我去吃酒。”

　　　　这无疑是个深水炸弹，炸的牛老头跳脚骂：“还请你吃酒？你好大的脸面。那是想把你这个丢脸背兴的家伙，拎到人前让十里八村都看看呢。我呸——孩都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姓胡的做太过分。”

　　　　牛爱春跟他一个想法，比他气的还狠，但是想起那张卖身契，他就浑身无力。“事关咱们村里的脸面，这事咋办呐？”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牛老头嫌弃道，“你可代表不了咱们村里人的脸面，老实搁家呆着吧，还想出去丢人现眼咋的？”

　　　　大红帖还没递到手里，那个刘猎户就让他必须得到，牛爱春哪敢不去？是以死活要黏着牛老头走。

　　　　其实邀请帖不光送到他们两个人手里，牛村还有几户人家，都在邀请的行列。牛老头为了不给胡家村面，挨家挨户跑过去叮嘱他们谁也不准去。

　　　　有机会白吃白喝，谁想错过？被强硬要求不准去的几户人家很有些怨言。

　　　　牛老头与牛爱春，磨磨蹭蹭来到胡家庄的时候，就见村中央摆开了流水席的阵仗，人声鼎沸，不时有穿着统一着装的少年穿梭其中，牛老头误以为自己进了谁家的后院，这太正式了。

　　　　“哟，老弟，你可来了，大家伙都等你半个时辰了。”码头镇的保长，下力气拍了拍牛老头的肩膀。

　　　　保长都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别人呢？等啥呢？姓胡的压着不开席，是等自己？这个锅背的冤枉。

　　　　牛老头的脸色黑的冒烟，赶紧接话：“哎呦喂保长，您也来了？弟我这有事儿绊住脚了，才过来，老哥怎么…还没入席？”

　　　　保长是个不高不低的胖，四十多岁的样，面白无须。他一个大老爷们，笑起来白胖脸上有俩酒窝，显得特别真诚。“胡里正要给你亲自道歉，这不，拜托大家伙等等你。可算来了哈…”

　　　　牛老头的黑脸皮抽搐了一下，干笑这：“胡里正真是不像话，也不找人催催我，还干晾着让老哥等，真是不像话。”

　　　　保长笑着又拍了拍牛老头的肩膀。两个村的事儿早就闹到人尽皆知了，保长还亲耳听到胡家庄的人去牛村请人，这会儿牛老头又没人摧。都是滑头，想摆对方一道。显然人家胡里正胜了，在座的都在埋怨牛老头磨磨唧唧到这会儿才来。还指着一脸青紫的牛爱春指议论纷纷。

　　　　牛老头被众人问候了一遍，刚搔眉耷眼儿的坐下。胡老爹就带着大宝和‘胡里正’过来了。

　　　　“我先给牛老哥陪个不是，”胡老爹笑呵呵的抱拳拱手，一点儿要赔不是的样也没有。他道，“秧苗虽然金贵但也没必要大动干戈，我这孙胡闹，牛老哥大人大量，别跟一个孩计较，咱们两村还要好好相处，互帮互助才是。”

　　　　一句孩胡闹，就把这事给揭过去了？好的道歉呢？牛老头阴沉的面容竟硬扯出一抹笑来，装模作样的道：“孩不懂，把屁大点事当成个西大，我哪能跟孩计较？以后这些事情还得你胡老哥来办，要不然多伤和气。”

　　　　“是是，老哥的有道理。”

　　　　牛老头趁机踹了蹲在旁边的牛爱春一脚，挂着假笑，“既然是胡闹，就把卖身契还给人家吧。”

　　　　“可不是咋的，咱们乡下人不讲那一套，怪缺德的。”与牛村比邻而居的另一个里正帮腔。

　　　　“不就是一点秧苗吗？你们胡家村也忒气了。”

　　　　“是啊，是啊。真不算啥。”

　　　　“顶多也就是让他把苗苗给你补上，哪能让人家卖身呢。”

　　　　除了码头村的保长，附近五个村的里正都站出来为牛老头话。

　　　　不管谁话，胡老爹都好脾气的点头，他最后看向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看戏似的保长。“保长您的意思呢？”

　　　　保长仰脖儿把杯里的黄汤喝尽，嘬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