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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圆圆的月亮缓缓升起，柔和的白光照耀着大地，将整个皇宫铺上了一层银色。
　　　　明明月光那么温柔，那般好看，但在太子眼里，却是比噩梦更加可怕。
　　　　从天擦黑开始，从那银色的光出现开始，他的头就像被一万根钢针一根一根的插入，直到将他的脑袋撑爆。
　　　　浑身犹如万蚁啃食，时而疼痛，时而麻痒难耐。
　　　　这些肉体的疼痛，在他咬紧牙关之下倒还可以忍受，正当他以为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幻境。
　　　　幻境里有幼时母妃的谩骂，毒打，父皇的宠溺，疼爱，还有少年时的心爱女子。
　　　　明明这些人都给过他数不清的伤痕，可为什么看着他们对他招手，他还是想要笑着走过去？
　　　　“快！快！快！把本王绑起来！不不不，锁起来，用锁链……”
　　　　殿外紧张等待的小小闻声，忙一脚踹开殿门冲了进去。
　　　　看到疯子一般掐自己脑袋的太子，小小的后背陡然爬上一层冷汗，生死蛊竟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那她给太子种下此蛊，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没时间多想，她忙取出骨针，先给太子扎了两下安神，趁他稍稍平稳，忙按他所说，将他锁了起来。
　　　　面对着一个即便是被铁链牢牢锁住，也像是一只猛兽般的太子，小小双眉紧蹙。
　　　　竟比电视上演的犯毒瘾还要可怕。
　　　　日后每月便有此一次，那活着当真不如死了痛快。
　　　　因为先前有过心理准备，现场倒不至于混乱无比，小小将人锁住之后，忙又找来干净的绢帕，将太子的口狠狠堵住。
　　　　防止他做出咬舌自尽的事来。
　　　　一旁伺候的太监手臂都是抖的，每次给太子擦汗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
　　　　小小抽空看了眼窗外，如此，月亮也只是接近中间的位置，若等真正挂在正空中，那太子岂非越加严重？
　　　　不给她多想的机会，那边伺候的太监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不要，不要啊……”
　　　　小小忙转身，看见的便是太子瞪着腥红的眸子，用锁链勒自己脖子的情景。

　　☆、1622。第1622章　后悔

为了防止锁链伤到太子，小小绑的很是松散，四根长长的锁链一头绑在四根柱子上，一头分别绑在太子手脚上。
　　　　没想到太子竟痛苦到用锁链将自己脖颈，一圈一圈缠起来的地步。
　　　　他周身煞气肆意，束起来的长发早已散乱，整张脸不知是被锁链勒的所致，还是痛苦所致，简直苍白如鬼。
　　　　可怕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小小犹如堕身冰窟，浑身凉了个彻底。
　　　　“夫人，夫人……您快给摄政王看看啊，他要把自己勒死了！”太监的叫喊让小小回过神来。
　　　　她顾不得发软的手脚，强打起精神上前，用内力制止太子自杀的行为。
　　　　整个过程脑袋都是嗡嗡的。
　　　　小小问自己，这该怎么办？
　　　　她不想承认，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后悔了。
　　　　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若是不提生死蛊，若是她没有私心拿太子试药……
　　　　可是无论怎么想，怎么后悔，面前这个完全疯魔了的人，还是要承受生不如死，死不如生的折磨。
　　　　小小颤着手指拿掉太子口中的绢帕，咬着唇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明知道没人会给她答案，小小还是无助的问出了声。
　　　　她紧紧咬住唇，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给她一个方向。
　　　　“老头子有一个办法，小丫头可愿一听？”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小小眼前眼前恍惚了一下，面前便多了一个人。
　　　　还是认识的人。
　　　　她看看这个讹诈过她的老头，又看看紧闭的殿门，“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为何她和萧默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早不早，比你们早了一步而已。”老头笑嘻嘻的摆着手，自来熟的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小小双眼陡然眯起，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她知道此人是皇甫锦师父的时候，已经打消了所有疑虑，可此刻，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在宫殿里，意欲可想而知。
　　　　闻言，一旁早已失了魂的太监也反应过来，忙张开嘴巴准备叫人。可嘴巴是张开了，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小小转头看去，发现那太监嘴里竟多了一颗鸡蛋。
　　　　她绷紧的神经猛然抽了一下，这鸡蛋莫不是老头随身携带，自己吃的？
　　　　果然，老头可惜的摇头，“啧啧，这颗鸡蛋老头子可是藏了两天没舍得吃，竟如此浪费了。”
　　　　太监被震住，瞪着大眼睛，长着大嘴巴，忘了反应。
　　　　老头挥手，“别闹，都别闹，我老头子没有任何不良意图。”
　　　　“你，别盯着老头子，老头子不会伤害你们。”他将一旁死盯着自己的萧默推开，原来方才小小散发出杀气时，萧默已然上前准备动手了。
　　　　只是一个神功七层的人，竟被一个老头轻而易举的推开。
　　　　小小更加警惕了，她拉着被推开的萧默，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说咱们好歹相处了些日子，怎么着也算是亲人了吧，你们这是何必呢？”

　　☆、1623。第1623章　突然出现的人

老头很无奈，被小丫头防贼似得眼神看的可受伤了。
　　　　他不就是闲来无事，来宫里看看么？
　　　　也不想想，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宫里，把他老头子丢在将军府，他要是再不找来，岂不是浪费生命？
　　　　“好了好了，我招，我招，我有企图行了吧。”老头无奈的举手投降，眼看面前的人当即变了脸色，他又忙站了起来。
　　　　“先别动手，听我老头子说完成不成？”
　　　　小小紧紧抓着萧默的衣袖，不是不让他动手，而是照目前的情形看，动手的胜率实在不高。
　　　　“你说！”
　　　　老头松了口气，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太子，“丫头你先把他的嘴堵上，待会再咬舌自尽就不好了。”
　　　　小小瞪了老头一眼，这才将拿下来的绢帕重新塞回去。
　　　　“说吧，从一开始接近我，再到此时此刻无声无息潜入皇宫，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亦或者你到底是谁的人？”
　　　　为了谈判的气度，小小拉着萧默坐在了老头对面，摆摆手让拿着鸡蛋的太监下去了。
　　　　老头一屁股坐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呦，看你们紧张的，老头子我能有什么企图？还不是看小丫头你可爱，想跟着你。”
　　　　小小一百万的不信，她嗤笑，“你这话说给猪听比较合适。”
　　　　老头子抽动嘴角，猪会不会信他不知道，反正他说的是实话。
　　　　“那小丫头你说，怎么样你才能信？”
　　　　“怎么样我都不信，除非你说实话！”小小此时俨然肯定了对面所坐之人并非友人。
　　　　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本来就疑点颇多。
　　　　一个老头子先是讹诈她，跟她到将军府，然后又成了皇甫锦的师父。到底是她太相信直觉，竟凭着感觉不到恶意，便放任不管了。
　　　　老头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
　　　　小丫头越来越不可爱了，他长得像坏人吗？有那么不可信吗？
　　　　实在不是他不实话实说，而是有些话猛然说出来，大家接受起来是需要精力的。
　　　　而此刻，他们彼此显然都没有太多心力来面对这件事。
　　　　“首先，老头子我谁的人也不是，就算是，也是丫头你的人。”因为从前世开始，老头子就跟着你了啊。
　　　　别的话萧默没往心里去，这句话可不得了，这老头说他是自己媳妇的人？
　　　　“轰！”他愤怒而起，一拳对着老头砸去，小小愣是拦都拦不住。
　　　　幸好老头子年纪虽然大了，身手却是有的，微微侧脸便躲开了。只是看着被砸出一个大洞的墙壁，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丫头你可把他看好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不经吓！”
　　　　小小原本正手忙脚乱安抚萧默，闻言嘴角就是一抽，她可没看出这老头有什么可怕的。
　　　　“乖别闹，他说着玩的，等下我们再收拾他。”没搭理老头的大呼小叫，小小一边将萧默往回拉，一边柔声安抚。
　　　　“哼！”回应她的是一声傲娇的冷哼。
　　　　小小无奈笑笑，硬是把人重新摁在了凳子上。

　　☆、1624。第1624章　萧默怒

“你说是我的人，那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想起来前段时间，这老头确实说过是他师父让他来找自己的。
　　　　“那是自然！”老头想也不想就拍着胸脯保证，并一脸很骄傲的样子。
　　　　小小心底迅速划过一道狐疑，不过闹归闹，眼前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方才你说你有办法解生死蛊，说说看。”她双手置于膝前，正襟危坐，一张小脸认真而严肃。
　　　　老头眼底狡黠划过，他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不错，老头子的确有办法，不过嘛……”他单手挠着下颌，眼神躲躲闪闪，怎么看怎么一脸算计，怎么看怎么猥琐。
　　　　小小白眼一翻，语气重了几分，“快说！”
　　　　“咳咳……是这样的，我老头子无处可去，只剩下师父交代的一个遗愿，那就是跟着小丫头你……”
　　　　眼看小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明显没了耐心的样子，老头忙前倾了几分身子，认真了起来，“好吧，老头子有办法压制生死蛊，但没办法彻底解掉，也没办法将它杀死。”
　　　　“只是我有一个请求，请求啊，不是要求，那就是丫头你这边完事之后，能不能带老头子一起回去？”
　　　　行云流水般的速度说完这段话，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如孩童一般紧张的盯着小小，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小小听完，倒是没在意后面的话。
　　　　毕竟这老头只是要求跟着她，即便要她的命，她也要考虑考虑，何况跟与不跟，还不是对方说了算。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世上能阻拦这老头的人，还没出生。
　　　　“怎么压制？一次压制又能顶多久？”小小当即便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老头知道小小关心太子，便也没再继续揪着方才的请求不放，他捋了捋自己的几根胡子，回道：“你也知道，生死蛊是无解的，这一点，任何人都做不到。”
　　　　“即便是你那神奇的手术，也无法将它彻底取出。”
　　　　小小点头，手术刨开身体取出蛊虫的办法，是她第一个想到的办法，只是后来这方法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此蛊进入人的身体之后，便与人融合与一体，根本不会待在一个地方任人去捉。
　　　　“压制，自然是融合内力与草药一起，方法简单，但需要的内力方必须是纯阴！”
　　　　小小激动了，若说这世上有谁是纯阴内力，又有谁能救太子，那非她莫属啊！
　　　　仿佛一块大石落地，心里的内疚一哄而散，小小激动的脸颊绯红，“什么草药？我该如何做？”
　　　　“丫头听我说完。”老头忽的双眼眯起，神态严肃了起来，“若我所看不错，你的纯阴内力如今不过五层，即便能够压制，每次都要耗尽方可！”
　　　　“你可要想好了，我们习武之人与肉胎凡体不同，每月一次耗尽内力，等于抽掉你身上的血脉，非同一般啊。”
　　　　“每月一次？”小小抓住了重点，“意思是说，我每月都要经历一次内力耗尽之苦，那如你所说，我要到什么层次，才能毫无压力的压制生死蛊？”

　　☆、1625。第1625章　压制

“至少八层！”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小小摇着头道，“我的内力每一次耗尽，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没可能全部恢复，如何能赶得上下一次月圆之夜？”
　　　　“那就看丫头你有多想救他了。”老头笑了，贼兮兮的样子，“老头知道，以丫头重情重义的性子，必定会为了此人，努力修炼，你说对吗？”
　　　　小小方才轻松下来的心一下又紧了起来，小眉头紧紧皱着，“说的简单，好像修炼是多么容易的事似得。”
　　　　她都停在第五层很久了。
　　　　“丫头可听过龙骨凤髓？”
　　　　废话，她当然听过，那可是改变人体制的上等药材，有洗筋伐髓之效。
　　　　可那到底不是传说吗？难不成现世中还能找到那等仙物？
　　　　小小白眼一个接一个的翻，就差吐一口口水在这老头脸上了。
　　　　老头看她不屑的表情，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可巧，老头子这些年走南闯北，收了不少宝贝，你所需要的东西正好老头子都有。”
　　　　他摆出一副骄傲的不要不要的样子，就差明摆着说还不快表扬我，我这么棒，还不赶紧带回家。
　　　　小小摸着下巴笑了，她一点也不怀疑这老头真有那等宝物，此时她更好奇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那这么说，压制生死蛊的药材你也有喽。”她摸了摸下巴，又道。
　　　　“老头子没有，丫头你有啊，冰山雪莲，用内力炼化给太子服下，那可是长在冰山上的东西，没有比它寒气更重的了。”老头骄傲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丫头有空间。
　　　　那空间里可是藏着无数宝贝呢，就那什么冰莲火莲，她肯定都有。
　　　　别人无法种植，空间可以啊。
　　　　空间不止能收入药材种植，还能将冰山的冰，火山上的岩浆一块收入。
　　　　所以说，这丫头空间里可是藏着世间最珍贵的药材呢。
　　　　小小忽然眯起了双眼，审视起了对面的老头。
　　　　方才她就感觉此人知道的太多了点，不过是没时间分心去想别的，可此时，她不得不多想了。
　　　　知道她练得功力属阴，还断定是第五层，他们没交过手吧？
　　　　知道她了了这边的事之后，会离开京城，她没跟他说过吧？
　　　　现在又知道她肯定有雪莲，并断定她拥有的雪莲能一次次供给给太子，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雪莲之珍惜，世人皆知，那可是好几年才产出一朵的药材，而太子需要每月服用一次。
　　　　不错，前两年闲暇，她不但去火山取了小安要用的火莲子，还去了一趟雪山，移植了一颗雪莲。
　　　　而经过这两年空间的孕育，此时已经拥有了十多颗，供给给太子是绰绰有余的。
　　　　神思转了一圈，小小没不懂事的在此时质问老头，而是站起来按照他的吩咐，开始给太子压制生死蛊。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明月已经堪堪移到了中间的位置。
　　　　太子此刻也已经到了最难熬的时候，而今晚的计划，也是时候开始了。

　　☆、1626。第1626章　不该去的是你

晋王府
　　　　一袭黑衣的君泽羽和姬长生站在院子里，他们面前是数百个举着火把的黑衣人。
　　　　端看行头，就知今晚必然有行动。
　　　　君泽羽负手而立，月色下没人知道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捏的有多紧。
　　　　那日从祭天仪式回来，他整个人就惶惶不安，今夜更甚。
　　　　明知不是好兆头，明知自己所做的太过冒险，可他就是不想如此活下去。
　　　　他在心里问自己，若就此放弃，籍籍无名的过完一生，甘心吗？
　　　　答案是，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阿羽！你在想什么？”姬长生如何看不出他的恍惚？
　　　　君泽羽双眸忽明忽暗，他看着面前数百个同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双手再次收紧。
　　　　姬长生挪动两步，靠近他，“相信我，若今晚不成，我们也活不了了。”
　　　　“太子不会放过我们的！”
　　　　君泽羽转眸深看着他，忽的出声，“长生，你走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姬长生怒，他向前又是一步，几乎贴在君泽羽脸上，“瞧不起我？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君泽羽深呼吸，夜色中的眼眸难得流露出脆弱，“你我都知，太子皇兄不会放过我们，那他今晚就不会没有准备，此去……”
　　　　“此去九死一生，对吗？”姬长生恼恨打断，“死又如何？我们一起死就是。”
　　　　“我身边……”君泽羽顿了顿，艰难吐出几个字，“就剩下你了。”
　　　　“所以我更要陪着你啊。”姬长生略显激动，他双手猛地抚上君泽羽双肩，“阿羽，让我陪着你，让我为你冲锋陷阵，让我给你挡剑，让我给你杀出一条血路，不拼一拼，谁又知道结果呢？”
　　　　“我们准备的足够充分，就算太子有防备，谁胜谁输也不一定！”姬长生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他知道自己这般对着一个男子说，过于暧昧，但此时此刻，他就是想说出来。
　　　　他怕，他也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君泽羽愣住，双眉不经意的蹙了一下，敏锐如他，的确感觉此话有些不同。
　　　　“长生，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将心底的怪异挥去，君泽羽抚掉姬长生颤抖的双手。
　　　　“本王是想，若此去败了，你还有机会救我。若本王当场被杀，你还可以为本王报仇。”
　　　　此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君泽羽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抬头看着茭白的月亮，不清楚此时的自己，到底是真不忍心兄弟陪自己送死，还是只是说说而已。
　　　　或许…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