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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_茶茶木-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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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淮抬头,眸里是空的,怔然对上了她晶亮活力的眸。从未在外失过态的人,未能留神,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瓷盏。

    他突然炫了一手力气,然后就僵住不懂了。沧笙略顿了顿后没能感知到执手相看泪眼的气氛,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是太过惊喜了吗?”

    虞淮开口,声音是略带沙哑的,隐隐不稳地低沉着:“沧笙?”

    沧笙松了口气,还真怕自己“死”了百年,就被历史所遗忘了呢,轻松起来,自发拂袖在他旁边坐下,嘿嘿笑起来:“在第一天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听沧宁说了,是你把我送回族的,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想在秋千上等你的,结果像是睡着了,也不知道遇见你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狗啃泥一样,摔在了地上。”有心上人了,自然在这方面会讲究一些,沧笙一提起来就是满心的担忧,小心翼翼,“很丑吗?”

    虞淮此刻的脑中想了数种可能,然后一一否决,譬如是有人冒充。近百年来这种事倒是有过几例,但从来都是冲着石族、狐族或者炎帝所在的炎族,毕竟他们与沧笙关心匪浅这才是众人周知的。而虞淮与沧笙的合作的交情,几乎没有人知道,所以不可能一上来就同他装熟。

    况且她还提到了第一天的详情,虞淮难得地因为一件摆在眼前、过于震惊的事实而毫无反应的沉默着,自我消化了好半晌。

    但还是将沧笙的话听进去了,目睹她忧愁的眼神,回过神来后想都没想。

    “不会。”他应道,“你恰好跌进了我的怀里。”

    他的反应终于不那么僵硬,有了软化的痕迹。沧笙听他说自己跌进他的怀里,毕竟是刚想追人,自己这边连苗头都还没起,那边先打了她个措手不及,突然之间不好意思起来的搓搓手:“是吗,可惜我不记得了。”

    这个气氛才像是渐渐进入了佳境。

    沧笙还想找他说什么,奈何虞淮这个位置原本就分外惹眼,高居主座。虽然一波敬酒寒暄过后,其他族的长老不敢上来多求虞淮给点面子同他们闲聊,相互之间打成一片,连看都不敢望这多看一眼,起初还以为是个上酒的婢女上前了没太在意,谁想这个小仙居然堂而皇之在虞淮大帝身侧坐了下来。

    众人大骇,这才注意到一点气场都无的小仙的面貌竟与已羽化的沧笙大帝一模一样,豁然站起身来。

    有耐不住寂寞的小仙先行高唤出声:“是沧笙帝君!”

    这一下,满室都静了。

    沧笙根本不想理会他们,朝第一个喊她的人意思意思地扬了下嘴角,一句话也没说。反正她往后都不会入世了,这趟出来,下一回不知道还得多少年以后。就像她会退休,一些族落的长者渐渐也会退居二线,换了年轻人上来,下次出来便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原以为一百年够久了,毕竟第三天已经大换血,市面上又不许流通大帝的画像,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简单的认出来。

    沧笙尚不在意,下头的人突然呼啦啦跪了一大圈,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

    “求沧笙帝君高抬贵手,许第三天一个来之不易的和平吧。”

    这次小宴来的都是一些小地方领主统领的族落,算是大帝麾下比较外围的附庸,虞淮会见他们纯属于应和大环境,走两天亲民的道路。

    越是小族落,越将风向看得紧,他们没有抵抗大流的能力,一旦走眼便是万劫不复。如今大帝之间预备止战,这对他们各有小地盘的小族落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咋见沧笙在这样的关头出现,不得不重新思考上当年所说的“诡谋”论。

    如今三位大帝齐聚一堂,沧笙突然出现,难不成是想要借助这一次的机会,将其他两位毫无防范、只身前来的大帝铲除?

    他们脑筋动得快,因为没有左右上意的能力,哭嚎成了唯一的上述方式。

    沧笙转瞬就明白过来,略有点尴尬,咳嗽一声道三方协议已经签了,她不是来搅局的。

    屋里头动静大,很快便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至于沧笙变成废帝,这个他们真没看出来,越到一个高境界,气息是内敛的,只要不刻意外露,修为低的永远看不穿修为高的那潭水有多深。

    这下被堵得走都没地方走了,沧笙难办起来,正想找沧宁的传音符。眼前空间一阵模糊,外头的族老的磕头声都被隔绝在外。

    虞淮站起来,居高临下,凝望着她:“你,修为散了?”

    他这样,其实有点可怕。

    沧笙亲身经历过,很多人在明白她废帝的身份之后,态度都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虞淮面沉如水,叫人看不出喜乐来。

    但还是想要相信他,缩在原位上点点头:“对。”

    她表情平静,看起来全无打击。

    虞淮很快想到沧笙“陨落”之前做的那些事,原来所有的反常,全盛时期登帝之后不选择强攻第二天,退而辅佐沧宁等等的,都是在为自己铺后路。其他应心魔而陨落的大帝都是有征兆的,譬如修为波动,性情大变。而应劫亦或意外而死的,人根本就不会提前预料到。

    两者皆不是,没人想到沧笙是在筹划什么。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事已至此,没什么可隐瞒的。“对。”

    虞淮眼前有轻微的晕眩,良久:“我送你回沧宁那。”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上的场景还没哈,不在这,不然进展太快了嘛

 第74章

    他要送她走; 这在沧笙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自打知道自己会变成废人一个; 要铺后路的不仅仅是给族落,还有自己。虽然闹大了她要脱身需要借助一些手段; 而这些手段暴露一个便少了一份优势性,但这点损失她还是承受得起的; 怎么都及不上和虞淮待在一起不是。

    沧笙想罢; 刚要拒绝,人就被虞淮抓着手腕从座位上带了起来; 划开空间紧接着要迈步进去。

    跨入之前突然一顿; 回头; “你还能承受空间之力吗?”

    修为浅薄的修者不能进入不稳定的空间,轻者昏迷,像沧笙这样一点法力都没的其他人,可能会直接晕死过去。

    沧笙听到他的关怀; 眼珠一转,想说的拒绝从嘴边咽了回去; 支吾了片刻道:“应当可以; 不过需要留神些; 我如今身体的防御很不济,要是被空间中的漩涡击中了,可能会受重伤的。”

    提醒果然起了作用,起初只是用来牵制的“握住”这个动作,在虞淮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后,转变为半揽着; 护着她走进了空间之内。

    美人在怀,彼此靠的这样近,他的发似有若无扫到她的脸庞,有缠绵的意味。

    沧笙心里头燥起来,就好比饿了几天的人突然闻到了肉香,但是为了维持矜持,她还不能急吼吼地扑上去就咬,这是怎样的痛苦难以明说。

    往周遭望去,瞥见了空间罅隙之中小规模的坍塌,虽然离得远,但不妨碍她故意的紧张,侧过头,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抱住了他的腰。

    哎,饿晕了头,就不计较面皮与下限了。

    虞淮今日全无从前精明、半点讨不找好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从没接触过类似的追求者,被她一击揩到油水之后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反而宽慰一般将手撘在了她的后背,给予安全感,压低声音轻轻道:“没事的,塌方还远。”

    沧笙抬头看,他的眸中果然是认真的,没有嘲讽的意思。怕她害怕,甚至于远远躲开了所有的不稳空间。

    沧笙一面庆幸,一面抑郁。庆幸在虞淮没有嫌弃她成为废帝,也没有看破她矫揉造作的演技,配合得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一看就是与柔弱的姑娘打交道打少了,她一依附,他立马保护欲爆炸。抑郁也是为这,沧笙从前是不折不扣的帝君,哪里会有柔弱的一面展给别人看。但她见识过别人使用这项姑娘的特权,杀伤力甚大,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半点不假。虞淮这个模样,她一成功力都没使出来,便能将人满怀抱着了,似乎忒好攻略了些。

    沧笙不知道的是,虞淮之所以这样反常的紧张,甚至怜惜她,除开那丝好感,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经历过相同的、失去修为的痛楚。

    就算怜惜心疼也不能表露在面上,怕她的自尊会不接受,虞淮尽力平淡以对。偶尔低头一瞥,怀中的人眼神依然明亮活力,轻松欢愉,他的呼吸便会因为思绪起伏而微微一重。

    她经历过和他一样的事吗?被追杀亦或者被背叛。

    明明自己受来不觉得如何,想象落在她身上,便是能扼住他心脏的刺痛。好在她身边有沧宁,情况大抵会好过一点,但从云端到泥土之中落差是不可避免的。

    他的出神也是由此而来,虞淮身边有无数手下,棋逢对手时也可以处几个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可结交的姑娘只有沧笙一个,经验太少,完全不懂如何用一个温柔些的方式来不动声色地宽慰她。

    尚且犹豫着,短短的传送距离,这边空间罅隙的尽头已经到了。

    沧宁愕然看到从空间中迈步出来的虞淮,怀里头抱着他家的阿姐,周遭水帘已起,阻隔了外人的视线。

    “啊……”这个情况,着实让沧宁吃惊了一瞬,“阿姐不是去找鹿言了吗?”

    沧笙摆摆手,纵然是不舍,还是从虞淮身侧退开了。刚打一个照面,话没说开就做太出不好,她再抱着虞淮是师出无名,到时候人家反应过来她有意对他行不轨,该是多差的一个印象啊。

    譬如: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要上我,这样的。

    沧笙轻描淡写:“他一会再去见也不迟。”不是她重色轻友,实在是美色蒙蔽了她的眼睛,转而对虞淮,“帝君同炎帝关系好吗?好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走。”

    沧笙陨落之后,帝君之位悬空了近百年,后来虞淮强势归来,一举登帝,但那之后便没有再对石族与炎族发难了。

    和平契约的签订并不是偶然的,既然有了帝君的实力,便不会一直停留在第三天和手下抢饭碗,该朝第二天进军了,要保证他在进军之际,后院不会失火。这是正常的情况,所以当年的避不出手的沧笙才会叫人怀疑。

    石族与炎族知道光凭自己拿不下也坐不稳第二天的地盘,便乐得缔结和平,等帝君去了第二天,第三天不又空出来一大片么?这是不用抢就能来的地盘,多好的买卖。

    有这样双赢的局面,沧笙下意识的以为三方的关系都还处的不错。但虞淮听到这个名字,态度有微妙的转变,眸一低便是瞥了沧笙一眼,纵然不咸不淡,却让沧笙有被瞪的错觉:“怎么了?”

    虞淮心里堵得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在沧笙面前有无措的小心翼翼,是因为从很多意义上来看,她都是他的唯一。即便嘴上没有承认过,虞淮也知道,他诚心与人接触的情况很少,沧笙可能是他迄今为止最上心又最愿意无私奉献的人,能一反他所有的常态。

    但是沧笙呢,身边似乎总是围着一大帮子人的人。虞淮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好,可那不一样。就像当初在第一天,他见她失踪,万分担心找到第二天。结果她是出来接人的,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对象就是那个鹿言。

    他不开心了,转身离开,也没见她再来找过他。坐在帝王台,身边围着戚玄与狐帝,似乎没有他能去的位置。

    虞淮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沧笙在他心中的分量这样重,可是他在她心里,能挤上百分之一算不错了,毕竟他们的交情仅限于第一天的合作。

    她夺去他继承父神菩提子神药的事,过了这些年,在她将菩提子重新交到他手中,又稀里糊涂在他面前死过一次,再计较起来已经没有当初的怨念,说到底都是竞争关系,这些都好理解。

    只是现下又是这样的局面,沧笙见过他,转而该去见鹿言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远比与他来的深厚,虞淮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自然来了情绪,淡淡的:“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置,不能陪你去。”

    沧笙遗憾的啊了一声:“那你去干什么呢?再过几天回族呢?能不能在这多留两天,我去找你玩啊。”

    沧宁低咳两声,提醒沧笙不要问得太逾矩,不是己方阵营的人,问他的行程显然不妥。

    说完这些,虞淮发觉其实他想的是沧笙能跟他走就好了,不去找鹿言,所以刻意说自己脱不开身。但显然这个意图连他自己最开始都没有品咂出来,沧笙更不会理解到,且立马便接受了他要离开的事实。

    他怨她当真要抛下他,浑然未觉是自己先傲娇的:“不知道,再看吧。”说罢,转身走了。

    沧笙没有感知到他的怨气,更没有理解的可能,待人走之后。开开心心原地转了个圈,顺势坐在了沧宁面前的矮桌上。

    沧宁有点懵,手里拿着剥好的橘子,下意识给她递了过去:“帝君送阿姐来,是阿姐身份暴露了吗?阿姐怎么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沧笙伸直了双腿,相互叠着,优哉游哉地吃橘子,乐道:“我发觉我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

    这话简直莫名。

    “阿姐指什么?”

    “我修为消融之后,除了本族石族和你,其他的附庸族老有几个人还理会我?不过这些都不怪他们,附庸的势力当然与我们的强弱直接挂钩,是和利益牵连的。还有牵连的,便是竞争的那一方。”

    沧宁撇撇嘴:“阿姐的意思,帝君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和他可是最直接的对头,先后的帝君啊。”一顿,也看出点沧笙的情绪了,“阿姐不要妄下定论,现在不过匆匆一面。我们协议刚成,不宜起争执,且我人也没有走远,他犯不着一上来就给你脸色看。”

    他苦口婆心怕她会上当,但是一脑门子陷入热恋中的人哪里会听得进去,开开心心摆了摆手:“好啦,我有分寸的。咱们在这多留几日吧,就当出门走走。”

 第75章

    安置好各小领主之后; 沧宁陪同沧笙去找鹿言。

    沧笙死而复活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了; 这回找上门来,没有了给人惊喜的条件; 便堂堂正正带上排场来了。鹿言懒洋洋枕着头伏在桌案上,迷蒙的眼在望见她后恢复了些许清明; 略略坐直了身; 不乐意:“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呢。”

    旁若无人的语气; 连沧宁都被忽略了去。

    沧笙莫名其妙被他怼了一记; 到底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这是不乐意她先去找虞淮呢,不敢置信:“这你也要生气?不过是个先后顺序。”

    鹿言白眼一翻:“你好意思?那从前,我领地里头的枣树熟了,第一颗枣子不给你; 分给别人了你都要揍我的人,说这是彼此交情的正常排序。到你这; 就没排序了?”他不乐意是有原因的; 做人不能太双标; 发小的交情比不过一个外人,这实在伤感情,“你今天得给我一个交代。”

    远古以来的大帝,一个比一个孤僻。光想着怎么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摸爬滚打的活下去了,能够兵以诡道,却不善与人结交; 像是一个个固步自封的坚冰。有一两个贴心的朋友,看得自然很重,那是他们所有感情的寄托。

    在这些人当中,沧笙是绝无仅有的特例,她性格开朗又擅与人攀谈,生于秽土却一丝没沾染上晦暗阴沉的性格,和煦的笑能融化他们这些坚冰的外壳,可谓是十一天内人缘最好的存在。

    沧笙不以为鹿言这么大个人了,还计较这些很幼稚,实在是大趋势如此,她的朋友们普遍情商不高。

    这事例简直不要太多。一回鹿言在他炎族族老的生日宴上蹭吃蹭喝,不经意抬眼,瞧见助兴起舞的男伶朝他抛了个媚眼附送噘嘴一个,恶心得他当众就将桌掀了,把人轰了出去。后来还将这事当做一件不愉快告诉她听,沧笙愣半天:“你那族老他是个什么反应?”

    鹿言是笔直笔直的存在,想起起这件事回味无穷地打了个哆嗦:“还能怎么办?同我赔礼道歉呗。我多大度啊,纵然有了心理阴影,还是原谅了他。他的那些嗜好,真的有点奇怪。”

    炎族的那位族老,确实是位断袖,喜欢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妖娆。

    沧笙:“哦,他的生日宴,他请你去了吗?”

    鹿言瞧她仿佛是瞧一个傻子:“没啊,他要是请我去了,敢折腾出这样乱七八糟的助兴节目来?”

    ……

    沧笙一直以来对他的情商就不抱期待,今个见他火气上来了,自然避其锋芒,笑笑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来先见你的。”

    鹿言冷笑:“哦,那为什么先见了别人呢?”

    沧笙继而笑:“这……人嘛,总有不可操控的失误。”

    “双标。”

    沧笙陪着笑:“哈哈哈,是是是。”

    “还我的枣。”

    “好好好,还还还,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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