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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_茶茶木-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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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笙没有刻意去瞧,多大的阵势她都见过,总不至于一进门就要给人吓住。白沉布好座位,请她与青檬一同入席,刚一落座就有人唤她,曼曼的嗓音:“笙帝对于第一天帝王台有何看法?刚晋级的新帝,可有那个资格入主?”

    拖长了尾调,问得很是刻意。

    第一天是父神陨落的地方,入口处设有帝王台,唯有大帝级别之人才可以踏入其中。一旦步入第一天,便可以在帝王台上留下姓名,受万世敬仰。

    对其他的大帝来看是如此。对于沧笙而言,帝王台却是永世无法翻身的耻辱碑,是她的心头刺。

    沧笙沉了口气,抬眸去望说话的女子。她婷婷坐于正东方向,眼尾处绘着火凤的翎羽,眼线狭长带着慑人的气势,举止之间携着与身俱来的奢丽而高贵,美得格外凌厉。

    上界十三位大帝之中,独有三名女子:废帝沧笙,青檬的母后玄帝,还有便是第四天凤帝,正是眼前的这一位。

    第一天无人居住,第四天算是上三天,她的地位不言而喻。

    凤帝凤昱与沧笙不对付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过去尚且是暗着来的,今个一瞧见人便冷嘲暗讽,就像是铆足了劲的斗鸡。沧笙猜想到缘由,暗自嗤笑了一声,果真是去了一趟凡界,上界的世道都变了啊。

    对比凤帝的凉薄,沧笙面色不显,一本正经答道:“父神早有规矩,但凡是踏入大帝境界者,便可以入第一天。凤帝问这话是有何指教?”

    在座拢共十二人,排除沧笙,尚有五位大帝在场,是多年没曾见到过的大排场:第五天的息帝,第八天的辰帝、修帝以及天帝、凤帝,其余六位则是族落之中出挑的少帝。

    上三天只有凤帝在,在沧笙到来之前,所有人皆以她为首,阵营早成。

    沧笙起初料到天帝请她来会是一场棘手的鸿门宴,没想到竟然玩这么大。

    一个新帝刚成的阶段,白炎不是该更担心他临海城镇的战事么,竟然召集几位大帝开起了座谈会?

    在座大帝之中,辰帝与早年的沧笙关系最好,不愿她被人挤兑,开口为之解释道:“沧笙你兴许还不知道,此次入世的大帝身份不一般。”

    这话一出,沧笙心中隐隐的猜想证实了,挑眉哦了一声。

    凤帝笑起来:“她怎么会不知道?辰帝忘记了吧,入世的新帝早年曾是咱们笙帝的面首来着的。”

    她阴阳怪气,尽显刻薄。除了息帝,旁人皆因这一句失格的话心生了一丝抵触。

    面首一词实不妥帖,当年白灵瑾是在石族待过一阵,除此之外并无更进一步的关系。只是一男一女同处,外界总要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天帝默然看了沧笙一眼,言简意赅:“是白灵瑾。”

    沧笙笑了,轻松叹息:”原来果真是他。”

    在场除了沧笙,就只有青檬是不知情者,闻言大愕:白灵瑾的鲛人一族当年不是被族灭,早就死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么?如何突然回归,还成了大帝?

    沧笙这一笑狠狠刺痛了凤帝的眼, “笙帝没有了修为,仍有通天的本领,就不怕这逆天的事干多了损福德?”凤昱意有所指,“鲛人一族生于第曾经的秽土十一天,又不比笙帝,身上魔性未除,当年被族灭就是因着这个原因。如今卷土重来,危害不可估量。“

    沧笙不想同她周旋墨迹,径直问:”鲛人族独剩了白灵瑾这么一根儿苗,新帝刚成,带领的也皆是九重天的海族,与十一天秽土毫无关系,凤帝这是什么意思呢?”

    “上界的平和来之不易,我等需要防患于未然。”

    沧笙垂下眼,不再多言。

    其实一看这个到场的阵容,座谈会能得出什么结论就已经很清晰了。

    极海一出,在九重天毗邻天宫,同样也因为靠近八重天,威胁到另外两位大帝的利益。

    新帝成后,若势如猛火,一路打上其他天的例子也不是没有的。海族的基数太过庞大,可以说是杀不尽的,这威胁对八重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终归是肉里头的一根刺,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掉便最好了。

    息帝追求凤昱早已不是秘密,出来帮人撑一撑腰杆子,左右再打也打不到他第五天去,大局势如此,他顺手卖个人情罢了。

    至于凤昱与白灵瑾之间的恩怨,这里头的弯绕可就太多了,三天都说不完。

    他们早结成了同盟,叫沧笙来是给她提个醒,莫要因为旧情,插手到不该插手的事中去。毕竟沧笙如今有的仅是过去剩下的情面,话语权早就半点不剩了。

    当年再好的交情,没有了实力支撑,不对你视而不见已经是仁义。到底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你还能指望人家纪念着你的恩情,发自内心尊重你不成?

    沧笙背后有沧宁,那才是不能得罪的主,若不是因为他,这一趟天帝甚至于不会将沧笙叫来。

    这样的局面,沧笙说什么都是枉然。

    她想罢了这一点,站起身,青檬茫茫然也跟着起身。辰帝则是有所感,轻轻唤了她一句:“沧笙,你……”

    沧笙抖落抖落裙摆上的褶皱,依旧是浅笑盈盈:”那就依凤帝的意思办吧。诸位慢谈,我瞧这整件事同我石族没什么干系,便先行一步了。”

    青檬要为她招来云,天帝抬手拦了拦:“近来天族领域内并不安稳,笙帝孤身一人返回石族或有危险,不妨停留几日,等海族之乱平定了,我再亲自送你回去。”

    青檬脸色一变,就要怒斥。沧笙则不以为然,答应得轻快:”那好啊,那就有劳天帝了。我听闻你们天宫之中常有小宴,有人陪着热闹,我还要多在这留几日呢,天帝不会嫌我麻烦吧?”

    她的脾性,天帝多少懂一些,愈是轻描淡写,愈是积压地厉害,一旦爆发才叫可怖。可有什么办法呢,老虎没了爪牙,脾性或好或坏都不再为人忌惮,这便是悲哀之处。

    他稍稍一笑:“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章,卡到不行,来来回回修改了很多次,弄到这么晚了。

    友情提示:沧笙是扮猪吃老虎的人,到时候会打他们脸的

 第46章

    连青檬都被人隔开; 天帝令白沉将沧笙送出启明殿安顿。

    出了启明殿往西; 是一片腹地,四面环山; 其间殿宇错落有致,放在凡间足够是一个城镇的规模。装点又与外殿的肃穆庄严并不比一般; 舍弃了刻板严谨的白玉露台与长阶; 草木点缀,肆意繁华。帷幔若烟; 襟飘带舞; 隐约可闻丝竹之声。

    凌于虚空之中; 白沉朝沧笙拱手,往下一比:“这里便是成华所,天宫之中最适合玩乐之所,笙帝若有喜欢的宫殿; 可以随意挑选几间。”

    他没说哪一间有人不便选,沧笙便没客套; 选了间中央些的殿宇; 瞧着很有排场。着手一点:“就这间吧。”

    白沉应是; 道请她且等等,自己立时去安排。就算是个空殿,要搬进人去也需要收拾。

    人招呼一声就这样走了,显得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天宫这么大,不肖有人专门看着她,就像是将一只蚂蚁放在缸里; 任它随意地爬,左右也折腾不起风浪来。若她真要爬出来了,再拿个棍儿戳回去就是。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这是无法解开的结。

    怪得了谁?

    谁也怪不了,宿命罢了。

    沧笙慢悠悠从云端晃下来,首先没往自己点中的寝宫去,而是到了最热闹的一处。

    歌舞声中有男女的笑声交织着,袖带浮动,觥筹交错。到了这,外头的血雨腥风都化成了缠绵的曲儿,钻进人的耳中,就可以麻痹了神经。

    哪个族落里头不出几个纨绔,天族这样大,不上进的、亦或是仙骨不行的小辈比比皆是。这座上的最高位者,天族的九殿下白卿就可以称得上一个极端的例子,早年因遭人暗算仙骨全毁,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全靠旁人代渡天劫给他续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沧笙觉得自己找他就找对了人。

    刚一进门,人就单手拎着折扇,啪啪拍起手来,笑得肆意:“我就道是哪位尊神眼光这样好,一来就将我的窝给占了,连被褥一溜儿给我丢了出去,敢情是姑姑啊。来来来,姑姑坐,我这就给您腾地方!”

    早年白卿是个受器重的,被白炎带上过第二天拜见过她。打小就喊她姑姑,实际没什么含义,过去随便攀的关系罢了。

    晚辈给腾了主坐,自个盘着长腿在她手边上随便对付了。又顺手将桌上的葡萄推到她面前,眼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支着头:“姑姑这个时候来天族,怕是遇不上什么好事吧?”

    沧笙捋起袖子,手肘撑在桌上,给自个剥葡萄,浑不在意的形容:“可不是么。”

    他哈哈一笑:”姑姑莫要生气。那些人都给猪油蒙了心,恩将仇报,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同他们计较没意思,咱们喝酒就是。“

    白卿会耍宝,为了逗她开心,亲自走到厅中给她舞了一曲剑。

    在座的旁人并不认识沧笙。人是从侧门直接进来的,一入门就坐到了白卿的身边。丝竹声响,主座与客座隔着七八阶石阶,他们起初并没有注意到白卿与她的对话,只在白卿下座之后,方注意到主座上多了个人。看她模样生得不错,又丝毫没有架子的形容,以为是白卿红颜知己,正被白卿热烈追求着。

    纨绔么,为了追女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直降身份跳个舞取悦旁人算不得什么,大家嘻嘻哈哈调侃着笑开了。

    沧笙吐掉葡萄皮,瞧着瞧着,厅中的人行剑如流水,一套剑法像是练了千次万次才有的姿态,如今也没有半点懈怠。可没了修为,剑法就成了剑舞,只能供人观赏玩乐。

    那一把剑兴许是重了些,举剑的手渐渐有些发颤,沧笙看不下去了,曼声笑道:“得了,就光看你一个人有什么趣味?旁的舞者呢?换人换人!我要生得好的!”

    坐上端端的美人喊出这么一句话来,有反客为主的意味。众人皆茫然,却见白卿嗳了一声,吭哧吭哧抹了一把汗,抱着重剑重新坐回她的身边,朝下面嚎了一嗓子:“没听着么?说要生得好的,男仙,去找!”

    沧笙一愕,谁说要男仙了,女仙也很好啊。转念,也行,从前都是看女仙舞者多,这回换换口味。

    第一支舞看得沧笙可谓是难以下咽,一颗葡萄剥得干干净净了,都没食欲放进嘴里。

    好端端的男仙,腰扭得比女子还要妩媚,脖子轻摇,逮住机会与她对上视线了,便要给她抛去一个媚眼。当然不是说完全不好看,心里头梗着种微妙的感觉,人一对她眨眼,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不爱这一款,消受不起。白灵瑾光是头发有些卷,都要被她嫌弃娘炮。

    白卿看她瞧得目瞪口呆,从她手中取出了那枚被搁置的葡萄:“姑姑还喜欢吧?”

    沧笙说你别说话:“这满目的男色,我骤然有点适应不过来,一会看你也该觉得娘炮了。”

    她急需什么洗洗眼睛,审美被颠覆是一件可怖的事。

    刚要捂眼发出一声哀嚎,曼妙缠绵的曲调应和着,从群魔乱舞之中走出一个人。

    雪衣禁锢着流光,飘逸若握不住的云烟。墨发如瀑,身量笔直,像是一缕纤尘不染的月光般飘然而至。美人有聚集所有光华的能力,他一出场,浓妆艳抹的人便黯然失色。缠绵的曲调停在耳中都似是过滤成了悠远的闲调,呼吸渐慢,一切都随着他的节奏。

    仅是一个登场,就带了净化心灵的效果。沧笙伸长了脖子瞧去,难以置信成华所竟然真有这样的绝色。

    宁静深沉的眸隔着带了幻术的面纱不近不远,朝她一瞥。

    沧笙登时呆若木鸡,这这这!

    啊啊啊!

    他不声张,略一伸手白卿手中的剑便凌空而出,落在了他的掌心。

    沧笙本是跪坐着,这会子支身起来,瞪着眼看着堂下的美人。

    等闲的纨绔哪里接触得到这种级别的美人,纷纷呆住了。纵然人面容未露,那一身的气质就叫人自惭形秽,连想象都怕觉得玷污,无声无息地看着。

    白卿见沧笙脸色变化,堂下的美人他又确实不认得,迟迟疑疑:“姑姑,这……”

    沧笙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珠子动都没有动一下,随意敷衍着拍拍他的肩:”别说话,快看快看,眼睛不要眨,每一帧都不要错过。我跟你说,这辈子就这一次开眼界的机会了。“

    谁晓得虞淮是哪里不对,依他的性子本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为人舞剑,哪怕戴上了携带幻术的面纱。他身上的气度辨别度太高,往哪一戳都是上位者的矜贵。沧笙起初不敢相信,后来望见的他的眸,才百分之百确定了。

    惊讶之余,唯有珍惜,不是谁都能撞这样大运,看帝君舞剑。

    沧笙说的话,虞淮都能听见,哭笑不得。

    他没追过姑娘,人在眼前,有种无可下手的挫败。

    启明殿中的事他了悟一二,跟着低落的沧笙走了一路,数次想要开口,都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才好,他的立场,着实说不出可以熨帖她心情的话来。

    白卿给了他启发,人是花丛中流连的花花公子,比他万年铁树熟门熟路。耍一耍剑,卖一卖乖,沧笙就笑了,神情轻松下来。

    这样的效果是虞淮想要的,其他也都不算什么了。

    凝神于剑,随意舞了一套剑法,只不过略作更改,改得花哨有看头些了。

    帝君级别的剑意,岂不比寻常的舞伶高出千倍万倍。他有心迎合,眸光似有若无落到沧笙身遭,每一眼都像是羽毛轻轻的撩拨,乍看沉静如水,细思千回百转。

    孔雀尚且晓得展示自己的华丽,帝君身怀宝藏,过往从不外露,一旦起了心思展示,便要绝对的惊艳四座。

    一曲舞毕,看官们都是静的。眼睛像长在了他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撩了就走,是套路的一种,求之不得之后的辗转思念才最能骚动人心。尤其沧笙正因白灵瑾的事忧愁,他如今不方便在她面前露面,再谈及此事,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他要退场,没想到沧笙突然提溜着裙摆从主座上跑了下来。

    虞淮脚步一顿,是因为看到她眼角隐约泛红,跑得急切,情绪隐隐不稳。

    怎么了?

    虞淮稍稍颦眉,稍一停顿,便给她追上了。

    沧笙冲得急,到人的面前也没有半分的停顿,最后一步脚下一瞪,整个人轻轻跃起来,双手张开,就这样堂而皇之挂在了美人的脖子上。

    虞淮有下意识迎接的姿势,在她突然抱上来的时候扶了一把她的腰身。迎着她撞上来的力道,脚下晃都没晃一下,稳稳将人托住了。

    沧笙埋首在他的颈窝,声音打着颤儿:“夫君,夫君!“

    百余年没有再听见这样的称呼,诧异之外,有受宠若惊的欣喜。虞淮抱着她,心里头的怜惜无止境的外涌,仿佛瞬间明白了她情绪波动的缘由,“恩,我在。”低头在她面颊上轻轻一蹭:“怎么了?”

    白卿骇住了,乍一听这么个称呼从沧笙的口中唤出,就只有那么一个可能。人想要从座上站起来,结果腿下发软,挣了一下竟然跌了下去,引出了不小的动静。下一瞬有仙力沉稳却霸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许他有任何的言语动作。

    白卿面色剧变,看客懵了,这是几个意思呢?白卿殿下这样大的反应,难道是被三了?

    沧笙一个劲只往他怀中拱,不言不语,甚至于在他第二遍轻声哄问的时候毫不顾忌开始亲吻他的脖颈。

    大庭广众之下,虞淮霎时给闹红了脸,却不想阻止她,抱着人便似青烟一般的撤远了。

    虞淮将人带到了沧笙钦点的寝宫,重重帷幕之中点着迷迷惘惘的青灯,印在人身上有种朦胧的旖旎。

    她还在吻他,从脖颈到耳后,印出或深或浅的痕迹来,像是久别重逢之后不顾一切凶狠的吻法。

    最开始分明是可以分得清楚的:帝君幻回了墨发,身上却冷清掩盖不住,那是凡人所没有的凉薄。可面纱遮掩,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眸光却幽定而温柔。收剑时眉眼轻轻地一低,同她的眸光错过,像是忽而有些害羞的回避——那是她的虞淮夫君经常会有的小动作。

    情绪忽然的决堤,沧笙从未想过要控制。

    理智上明白他们本是同一个人,但看到了“夫君虞淮”的痕迹,倏尔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想念强烈到怎样的一个地步。

    她爱帝君的那一颗心挖了,虞淮的痕迹却残留在她的手腕上,始终不曾磨灭。

    虞淮不肯放过一丝机会,沧笙态度的松动对他而言是意外的惊喜,将人带到寝房,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抱紧了沧笙,将人按到在床榻之上,回应地热切,像是怕极了她突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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