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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联璧合_泊烟-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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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姌坐在一旁静候,胡丽妍被侍女们伺候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胡丽妍连着两天受了惊吓,有些魂飞天外。待她回过神来,朝韦姌这边望了望。这位郡侯夫人不过比她年长一岁,可是身上却有那种如山般沉稳的气质,隐隐有几分长姐的样子。她看过长姐在王家主事时候的模样,真是威风气派。不都说这位郡侯夫人是山野出身吗?若不知道,还真以为是魏国公家嫡出的小姐。
  胡丽妍是典型欺软怕硬的性子,从前在家中最怕的就是胡明雅,因此在韦姌这儿也不敢造次了。
  而且她喜欢美人。韦姌长得美,先前往廊下一站,她已觉得是艳惊四座,如今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犹如芙蓉照水,美得不似凡人。难怪太原郡侯那般看重夫人。想必将仙女拥入怀中,是寻常男人的梦想。纵使如太原郡侯那般的盖世英雄,也不能免俗吧。
  胡丽妍换好了衣服,重新梳好头发,稳了稳心神,走过去向韦姌行礼。
  韦姌笑道:“胡小姐不用多礼。你在我府中出事,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胡小姐不要怪罪。”
  胡丽妍连忙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怎么会怪夫人呢?”
  韦姌让她在身旁坐下,又让侍女去端了一杯热姜茶来给她暖身子。胡丽妍手捧着茶杯,眉眼秀丽,像湖里那些□□的芙蕖,嫩得能掐出水来,比胡明雅长得还要漂亮几分。韦姌从薛锦宜那里听说她骄纵,不过大凡是世家小姐都有几分骄纵,从前的王雪芝不是更骄纵?
  萧家如今已经跃升为皇室,这些世家贵女,再骄纵也不能对一个皇子如何了。
  侍女从门外走进来,对韦姌行礼说道:“夫人,淑妃娘娘午憩已经醒了,请胡小姐和您一道过去。”
  “我也去?”韦姌一顿。这算是别人的家事,她去并不合适。但既然薛氏开口要她过去,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从前在萧家,薛氏只是个妾室,而韦姌是萧铎的正妻。薛氏看到韦姌,自然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如今薛氏是宫妃,韦姌是太原郡侯的夫人,品级上不是低了一点半点,自然要对她恭敬有加。薛氏到底只是个商贾养出来的女儿,得势便有些飘飘然。她虽然在柴氏那里还是得像从前一样,在韦姌面前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薛氏请韦姌坐下,又把胡丽妍招到自己面前,执着她的手说道:“看来胡家跟皇家的这一桩姻缘,是跑不掉了。等回京,本宫就跟皇上提,再请人保个大媒,你看可好?你嫁给祁王,就是正妃了,也不算委屈。”
  胡丽妍知道今日的事情若传扬出去,就算她不想嫁,爹和长姐也不会善罢甘休,只得低头道:“但凭娘娘做主。”
  “这就好。”薛氏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看向坐在旁边的韦姌,“不知郡侯夫人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为祁王保下这桩媒?”
  韦姌本来坐着发呆,听到薛氏的话,神智一下子回来,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淑妃娘娘,为祁王做媒,我自然是乐意的。但我在澶州,胡家远在京城,就算我想……也鞭长莫及吧?”
  “这点夫人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已经跟本宫提过,太原郡侯身兼节度使要职,自然是不能随意进京。但皇孙要拜家庙,记入族谱,总该抱进宫让皇上见一见。等你进京,不就可以帮祁王保媒了?”薛氏笑道。她的算盘打得很精。京中那些贵妇人她不认识几个,选不到合适的人选。娘家的人又上不得台面。想来想去就韦姌合适。因着萧铎的威名,胡家想必也不敢太过为难。
  而且韦姌不是跟罗云英走得很近,一心想要撮合罗云英跟祁王么?由韦姌去做媒,也可以彻底断了她这个念想。罗云英若是想做个妾,薛氏倒也不在意。
  韦姌不好当场回绝薛氏,只得先答应下来。
  等从薛氏那里出来,韦姌回了住处,萧铎却不在。
  侍女说,萧铎被顾慎之请去说话,已经有一会儿了。
  ……
  湖上的敞轩里头,顾慎之和萧铎对坐在石桌的两侧。萧铎转头看着漏窗外面,神情明灭不定。
  他的手边放置着一个青瓷药瓶,同从前他在韦姌那里搜去的一样。
  顾慎之抱拳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还无法断定。只是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危险,还是让夫人晚几年再生育比较好。”
  “你说夭夭的娘在怀她的时候,经常咳血?”萧铎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正是。那个时候大祭司已经不小,想必也是很辛苦才怀上的孩子,自然舍不得流掉。可怀上之后,她身体每况愈下,坚持不到两年就撒手人寰。所以在我找到解决的方法之前,最好先让夫人服用此药。”
  萧铎盯着那瓷瓶看了半晌,又将它推到顾慎之这边:“不用服此药。在你找到方法之前,我不碰她就是。”
  顾慎之低头咳嗽了一声:“殿下,恕我直言。阴阳调和于男女而言都必不可少,强忍着……于身体也不利。这药虽然为避子药,但草药的取用皆十分温和,不会伤及夫人的身体。而且这件事也不好让夫人知道,以免她多心。等我再翻阅些古籍,确定了再说。”
  萧铎想了想,将那瓷瓶拿过来,放进袖子里:“我知道了。先生为夭夭之事如此费神,实在是有心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顾慎之起身,身子瘦得如青竹一般。他拜道:“如此,我在澶州的事已了,就先回京城了。”
  “先生要走?”萧铎也跟着起身,“可跟夭夭说过了?”
  “未与夫人提及,不过也没打算与她说。”顾慎之淡笑道,“我平素来去自由,不喜受束缚。说与不说,也没多大区别。这便告辞。”
  萧铎望着顾慎之翩然离去的背影,原本心头的疑虑便打消了。刚才在前堂之时,他便发现顾慎之看向韦姌的眼神不同寻常,虽然后来被李延思适时制止了,但男人总是有直觉的。那并不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直到顾慎之来找他献药,又主动提出离开,萧铎那种如临大敌的防备才卸下去。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韦姌的母亲教过顾慎之,顾慎之又跟韦姌是同族,多牵挂一些也属常情。顾慎之那样的人,超然世外,怎么会为男女私情所困?
  萧铎回到房中,韦姌正坐在窗前的塌下发呆,手中捏着一只小巧的银手镯,显然是他们儿子的。日光投照在她的脸上,肤色越显莹白清透,仿佛不食人间的烟火气。她的整个身影小巧柔弱,即使怀孕之时也轻若无骨,哪里像是普通的女子?
  萧铎走到韦姌身后,一把抱住她。似乎只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感受到骨肉的真实,她才不会虚幻得好像随时会乘风而去。
  韦姌感觉到萧铎手臂的用力,不由地回头看他:“夫君,怎么了?”
  萧铎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呼吸她身上的香气,闷声道:“没什么,甚是想你。”
  他说话的气息喷在韦姌的皮肤上,温热发痒,韦姌不由得地躲开了些,正经道:“刚刚不是才分开的吗?我去看了下落水的胡家小姐,淑妃娘娘似乎已经定下她跟祁王的婚事。”
  萧铎早就知结果是如此,并不意外。刚才萧成璋来找他,整个人像斗败了的公鸡,无精打采。救人是情非得已,但肌肤相亲,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也是事实。除了娶,还能如何?淑妃这次推波助澜,总算达到了目的。
  韦姌转身抱着萧铎的肩膀,说道:“我问你,若是你看到她落水,会救么?”
  “救了便要娶,宁可不救,麻烦。”萧铎摇头道。
  “你竟见死不救?心太狠了。”
  萧铎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对别人心不狠,就是要对你心狠。你说说要我怎么选?今日亏得是祁王在那里,换了是我做同样的事,你就没心情调侃我,而是坐在这里哭鼻子了。”
  韦姌被他逗笑,轻拍他的肩膀,嗔了一句,又觉得有些可惜:“只是罗姐姐……”
  萧铎无奈:“你还在想罗云英的事?夭夭,从前祁王还不是祁王的时候,罗云英已经被淑妃百般挑剔,更遑论现在?罗云英就算嫁给了祁王,也不会幸福的。她那样的性子,又怎么肯囿于内宅?眼下这桩婚事,对祁王和胡家都有好处,也算皆大欢喜了。你就别想了,嗯?”
  韦姌闷声道:“我也不想囿于内宅啊,还不是被你关住了。”
  萧铎忽然紧张起来,伸手用力地抱紧韦姌,低声道:“那你就被我关一辈子,别离开我。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韦姌抬头,刚好碰到萧铎的下巴,不禁蹭了蹭,笑道:“怎么了?我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你当真了?”
  萧铎想起顾慎之的话,字字锥心,紧贴着韦姌的额头,没有说话。他不敢想,若是怀里的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还有没有勇气像韦堃一样,独自过完一生。他只要想到这里,便觉得如窒息般痛苦。收复河山,一统天下,本是他毕生所追求的抱负,可当它们被放在韦姌的面前,也瞬间变得渺小了许多。
  “顾先生回京城了,留了这药给你调养身体。记得每天都要吃,别偷懒。”萧铎将瓷瓶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韦姌的手里。
  韦姌看着瓷瓶,觉得很意外:“三叔公就这么走了?”
  “他说不喜欢道别,只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韦姌悠悠地叹了口气,转着那瓷瓶若有所思。顾慎之于她而言就像亲人般的存在,有他在身边,总觉得万事踏实。可她也知道顾慎之的个性,来去自由,像捉摸不定的风。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才会突然离开的。
  这个时候,侍女在门口说道:“殿下,有人送来一封信,写着要您亲收。”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出来的话就晚点有个短小的二更君,写不出来就当今天早更了。?(? ? ??)嘿嘿
  落水的梗……是古言必备啊,下次换上吊好了哈哈哈。


第106章 无道
  萧铎不知何人给他写信; 站起身走到外面; 从侍女手中将信拿过来拆了。
  他看完之后; 面色一变; 一下子将信封攥紧。
  信是那日打劫商旅的匪盗写来的,说是陆续从各地的商队里掳走了十几个人; 其中还有几个大商贾,萧铎若是想要他们活命的话; 就准备白银一万两; 五日后单枪匹马到城外秋山上的土地庙赎人。否则就把人杀了挂在城门上。
  罗列的商贾名单各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不仅有澶州的; 还有京城的; 邺都的; 生意遍布全国。如果匪盗将他们一夕之间都杀了,那中原地区非动荡了不可。
  萧铎忽然在一个人的名字后面停了一下; 薛涛?这不是薛家的……
  他还没来得及深想,薛锦宜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看到萧铎就大声叫道:“表哥,出大事了!”
  薛锦宜着急地向萧铎解释了一番; 她刚刚收到京中的来信,她爹前几日外出做生意,至今未归。然后家中便收到了匪盗寄来的信; 让他们去向澶州府要人。
  这下萧铎更加确定了,这不是一群普通的匪盗。他们的目的,更像是挟持这些巨商来向他寻仇的。萧铎这些年南征北战; 仇家不少,章德威原来便是降将。所以萧铎在澶州未站稳脚跟之时,便在整个萧府布下了重重守卫。想不到这些匪盗对萧府无法下手,竟使出如此招数,不可谓不阴毒。
  “表哥,现在该怎么办?我爹他胆子小,不能吃苦。他们要如何才肯放人?钱不是问题,多少我们都可以给。”薛锦宜着急地说道。从前她在家中的时候经常因为小事跟薛涛争吵,但她知道薛涛很疼她,她愿意倾尽全力营救。可她也知道,对方既然能把薛涛掳走,必定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应对的。还得仰仗萧铎。
  萧铎将匪盗寄来的信背手放在身后,对薛锦宜道:“你回去吧,我会好好想想对策。”
  “可是……”薛锦宜还想再说两句,但看到萧铎的脸色,又强行吞了回去。她是喜欢萧铎,但骨子里也极惧怕萧铎的。萧铎的表情眼神,无一不冷硬如铁,尖利如刀,带着令人双腿发颤的威势。她看惯了萧铎在韦姌面前的样子,忘记了他本就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厉害角色。自己不是韦姌,不可以在他面前放肆。
  薛锦宜忧心忡忡地离开了,韦姌从屋中走出来,问萧铎:“夫君,发生了何事?你身后藏着什么?”
  萧铎的神色缓和下来,说道:“没什么。夭夭,我去书房一趟,你还可午憩片刻。”说着便抬腿要走。韦姌当然知道他有事刻意隐瞒,趁他转身的时候,一下子抱住他的腰,将他手中的信封夺了下来。
  说是夺,并不为过。萧铎一被她抱住腰身,便瞬间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信拿走,拆开读了起来。
  “夭夭……”萧铎看着韦姌冷凝的神色,忽然有些心虚。
  韦姌侧头看他,眉头紧皱:“这么大的事,你也想瞒着我?他们要你单枪匹马前去,分明就是要对付你!不行,我绝不让你去。我若拦不住你,便告诉母后。”
  萧铎走到韦姌的面前,露出轻松的表情,揉着她的肩膀道:“夭夭,你太紧张了。这些匪盗流寇跟辽国的千军万马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何况他们要我单枪匹马去,我就得照做么?你乖乖回房去,我找李延思他们商量对策。记住,这件事暂且不要惊动母后她们。”
  韦姌被萧铎转过身,往前推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她并不是不相信萧铎的能力,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会是最后的王者。但她不想见到他有危险,更害怕他受到伤害。她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睡觉。若是顾慎之在就好了,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偏偏他又有事离开了。
  这些匪盗的来历,人数,他们这边一概都不清楚,那么多商人被对方劫持,他们分明处在十分被动的位置。韦姌就算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很棘手。
  阳月见她心神不宁,也不敢叫乳娘将孩子抱过来,只是对韦姌说:“奴婢今天听李将军说,北边似乎打了胜仗,国公爷他们已经班师回朝了。王燮这次跟着去,应该学了不少本事。奴婢还听说小姐推荐入军的那个赵九重又立了大功呢,这次应该会升个将军了。”
  韦姌的思绪总算被阳月拉回来些。若不是阳月提醒,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她当时只是看到赵九重在沙场的样子,知道他必会成为一名猛将,这才向萧铎推荐。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便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
  想想神技已经帮了她这么多次,这次,应该也会出现帮萧铎吧?
  ***
  周宗彦在北境打败辽汉联军。辽国退兵,而北汉伤亡惨重,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发动大规模的南侵。周宗彦率军回京之前,在晋州的郊外见了周嘉敏一面。
  因他是主帅,周嘉敏毕竟是北汉的皇后,为了避免有失,赵九重便带了一队人马暗中保护。同时将此事压了下来,没有上报朝廷。
  没人听见周宗彦父女说了什么,只是那次见面之后,周宗彦在归途中几乎没有笑过。
  亲生女儿投叛敌营,这场胜利对于周宗彦来说,多少都蒙上了污点。
  北征的军队抵达京城的时候,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萧毅在崇元殿接见了几位主要的将领,各自封赏。周宗彦因功再拜为太傅,赵九重晋升为禁军殿前司都虞候,王燮等几人也都各自加官进爵。
  退朝之后,朝臣纷纷向周宗彦和赵九重道贺。王汾和胡弘义远远看着,没有过去。胡弘义想这次北征的功劳本来应是自己的,却被周宗彦拿去,心头十分不满。而王汾跟他是姻亲,也不算是萧毅的心腹,两人当然同进同退。
  礼部有位官员悄声说了句:“魏国公眼下看来风光,可魏国公之女可是北汉的皇后呢。魏国公作为北汉皇帝的岳丈,不知是不是身在大周,心在汉呢?”
  王汾回头道:“这话你在我们这里说没用,你得将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是,下官明白。”那官员人精似地应了一句。找几个言官杀一杀周宗彦的威风,可不是难事。
  王汾辞别众人,老神在在地往前走,胡弘义连忙追上去。王汾道:“胡大人也不用心中不平。想当初我为了传国玉玺的事情,千里迢迢跑到九黎去,也没见皇上念着我的好。我们到底不是他的心腹,眼下不风光也是理所当然的。但那些人也风光不了多久。”
  “王兄此言差矣。将来若是萧铎当了皇帝,还是会重用他们那班人,我们俩还是像现在这样被排挤在外。”胡弘义愤愤不平地说道。
  王汾笑了笑:“你就那么确定,萧铎能当皇帝?”
  “王兄啊,这不明摆着吗?难道皇上眼瞎了不成,将大好的江山交给祁王那样不学无术的人?而且前些日子,我听御前的宦官说,皇上给萧铎的儿子赐名为‘宸’,你知道是那个字的意思吧?”
  王汾走下玉阶,脚步丝毫不乱:“萧铎远在澶州,皇上有意让他做出政绩再把他调回来,好让满朝文武都无话可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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