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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手札-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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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士兵抬着一个樱桃木箱子从我们面前经过,还特意站定朝我们歉意的看了一眼,似乎是不能行礼,有点抱歉,康泽木忙招呼他们不用客气,这些楞头青小兵也确实挺可爱的,我不尽多望了他们两眼。
我的注意很快就被那个箱子吸引住了,大约是里面胡乱装得东西太多,箱子的盖子形同虚设,好些杂乱污秽的衣服地毯,一块被露了出来,依稀还能见到点点斑驳的血迹。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朝那个箱子走去,或许是我想到那天晚上我挥剑斩断手腕上的绳索,血迹滴落下来,沾染了这块上好的牛皮地毯。
“主子,这些东西多脏呀!”康泽木在一旁劝道。我却置若罔闻,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一块男士衣料,翻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触目惊心,赫然写着:“大将军害我!”
我心绪骤然翻腾起来,这块被撕碎的衣料子,应该是被塞在地毯下面的,要不是今天帐子被整个清理,是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
看着左右两旁一排忙碌着的士兵,我竟然心虚起来,慌忙从那箱子里面抽出那块料子,塞进了袖子里面。
匆忙走回来,待帐帘子全部拉好,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我才敢将那破布细细展开,再看一遍,依旧是触目惊心。
瞬间又联想到莫卢临死时牢牢拖住我说过的话,“他是魔鬼!是吃人的魔鬼!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康泽木见我神情恍惚,手腕也在发抖,忙把那布接过去一看,说:“大阿哥害他?明明就是他以下犯上,盗用军权,陷害大阿哥,怎么是大阿哥害他?”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问:“这几天你有没有听别人说起过和大阿哥从京城一同来的十名侍卫的事情?”
康泽木直摇头说没听过,对这个名字也是十分的陌生,我忙叮嘱她说:“这块布的事情谁都不要说,包括大阿哥,知道吗?”
大约是被我有些迫然的表情唬住,康泽木茫然的点了点头。
大阿哥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康泽木早早的帮我换上了轻薄的麻衣,一脸歉意的说:“主子如今还在病中,却只能是这样的吃用。”
我忙拉下脸道:“你去看看外头的士兵都穿的是什么,再看看我们穿什么,吃什么,别总光顾着跟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比,这里不是京城。”
康泽木嘟嘟嘴,小声道:“奴婢是心疼主子嘛,奴婢自己清苦惯了,吃什么都无所谓的。”
我心里有些抱歉,对她笑了笑,心里的疙瘩不会排解,无端的迁怒到身边的人了。
我出来之后,见大阿哥负手站在中间,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我的方向,见我来了,便温柔一笑,走上前来迎我。我心里有些暖,也便很自然的把手伸过去给他。
☆、83埋祸
大阿哥笑着握着我的手,半扶着我一同走到罗汉床上面对面的坐下来,他笑道:“这几日没有来看你,不知道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快让我瞧瞧。”
当着康泽木的面,我有些不好意思,康泽木也很快笑着去别处张罗了,我淡笑道:“我成日养着,早好得差不多了,哪里就这样娇贵,要你天天过来看呢?”
他笑着望着我不说话,我也低头不语。中间小方桌上摆满了时令的蔬果酒菜,我望着桌面上的刀拍黄瓜,碧玉豆皮,芙蓉荷叶糕,奇道:“大营里面什么时候也种了菜吗?怎么会有这样新鲜的蔬果?”
大阿哥笑着解释道:“你倒是会想,行军打仗要随时扎寨安营的,哪里有功夫种菜?这些都是从三十里外的农家借来的,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我奇道:“三十里外?”这个时候只能够骑马或者坐驴车,如果仅仅只是烧火的士兵,连马都没有,三十里地,岂不是要让他们走半天的路?
他见我面上有些为难,便伸手将我的手握在手心,怜惜的看着我说:“去年你才大病一场,接着又长途跋涉,跟着我又受了重伤,才将养了几日,总算见到脸色红润了一些,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让你像以往那样生龙活虎。”
生龙活虎?这词怎么感觉这么别扭?他这是把我当孩子养啦?
我不好意思起来,忙给他使眼色示意康泽木还在屋里呢,然后慢慢的抽回手指,快速的夹了一片芙蓉糕放在他的碗里,说:“你以前就爱吃这个,这东西外面难得,快先吃一点吧。”
他又十分魅惑的冲我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慢慢的把那糕点放嘴里吃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看碗里夹起来的。
见他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我便笑着问道:“对了,这几日的战况如何?一定是大获全胜了。”
他似乎等着我问这一句,冲着我神秘一笑,道:“不出十日,定可大破噶尔丹主力!”慢慢凑过来小声说:“我们已经打探到了噶尔丹的准确藏匿地点。”
我大喜道:“真的?”
他点点头,说:“前后发了十来拨探子,都说的是同一个地方,看来这次的消息是错不了了。”他哼哼笑道:“听说噶尔丹这半年也不好过,东躲西藏的,身边的亲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叛变,老婆都被别人抢去了好几个,一代枭雄,曾经也算是占尽了辉煌,如今却连老婆孩子都保不住,也真是惨。”
老婆孩子?我迅速想到了姐姐塔尔朵儿,大阿哥知道我有个嫁给噶尔丹做汗王侧妃的姐姐,忙握了我的手说:“你放心,我只针对噶尔丹,不会伤害他的家人,同时我也会下令不准士兵骚扰他的王妃和王子们,我要全部带回京城,交给皇阿玛处置。”
他能够主动这样承诺,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塔尔朵儿姐姐自从嫁给噶尔丹的那一天,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
我点点头,感激的冲他一笑,又默不作声的给他夹了好几个菜,他都一一吃完了。饭桌撤下之后,我们手拉着手在帐子外头散了一会。
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青葱悠悠,微风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我半靠着他的肩膀,他伸手轻搂我的腰,我们就像这天下间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相互依偎,真希望这样的平静能够多停留片刻。
我饶有兴致的喂笼中的鸽子,是前几日大阿哥让人给我捉回来的,总共一对,黑白各一只,难得的是这一黑一白的鸽子都是极纯正的颜色,没有一丝的杂质,看着油光水滑。就连康泽木也说,在这里能够弄到这样的东西,也是稀罕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让我的鸽子都有些不安起来,我循声望去,康泽木也是一脸薄怒,对我稍稍福了福道:“主子,奴婢去外面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我对她说:“跟人好好说话,不可随便发火知道吗?这里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兵油子,着急起来哪会管你是什么皇亲贵胄。”
她浅浅一福,道了声知道,谁料到她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到在地,我挑眉望去,见一个银装铠甲,一脸络渣胡子的汉子,不由分说冲了进来,撞倒了人连看都不看,只顾着在屋里找人。
康泽木顾不上趴起来,忙大声喊道:“你是谁,怎么不等通传就闯了进来,这可是我们公主的帐子!”
我也站了起来,跟那大汉对视,他丝毫不知避退,竟然也直视着我,先是蔑视,随机转为惊叹,又只一瞬间的功夫这惊讶再次转为不屑,他劈头就问:“大将军在何处?”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康泽木,看样子她毫无防备,这下撞得可不轻。我冷声道:“大将军的行踪从来没有对我汇报过,我不知道他目前在哪里。”
“大将军整日在你这里流连,你怎会不知?”他手腕上缠着马鞭,竟直指向我,看样子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马上下来的。
我毫不畏惧,朝他走了两步,不带任何表情的说:“整日流连?不知将军是从何处听说,大将军他整日在我这里流连的?”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过重,呼的一下收回手臂,稍稍侧过身去,依然不羁道:“何人告诉我的你不用管,可若要让我再知道你强留大阿哥,在此扰乱军心,我不管你是谁,定不会饶了你!”
说完他要转身离开,我忙喝道:“康泽木,拦着他!”
康泽木早已经爬了起来,听了我的吩咐,忙迅速取了旁边架子上的宝剑,横住了那大将的去路。刚刚康泽木被他撞到时是毫无防备的,现在得了我的吩咐,全神戒备,就算武功上低于这个人,但他想要来去自如,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人从康泽木的步子上大约也看得出,康泽木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先是一怔,继而转身望着我哈哈大笑道:“就凭她也想要拦着我,你们也太小看袁某人了!”
我稍稍沉思,也便笑道:“原来是袁监军,刚刚真是失敬了。”
袁拾遗没想到我猜出了他西北监军的身份,先是惊讶,然后继续不屑的转过脸去,但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急着走了。
我继续笑道:“袁将军恐怕也已经知道我是谁,姑且撇开大将军不说,我好歹也是堂堂科尔沁公主,袁将军这样不经通传,直闯入我的寝帐,还撞伤我的婢女,口口声声污蔑我的名誉,我想请问,这是大清臣子应该遵守的礼节吗?”
有一丝歉疚从他脸上划过,很快转为坦然,他象征性的拱了拱手,朗声说道:“事出突然,末将有要事要找大将军商量,情急之下行事莽撞,还望公主见谅!”
康泽木看不过眼,怒喝道:“你莫要避重就轻,你这何止是莽撞,分明是以下犯上!”
袁拾遗听了,也不分辨,只是脸上满了不服气,像是心虚。康泽木警醒他的这几句很合我的心意,我摆摆手,示意康泽木点到为止,我笑道:“事有轻重缓急,这里好歹也是军营,咱们不能再过分拘泥礼数,我看袁监军既然已经道过歉了,这事便就此作罢。”
袁拾遗听了,便抬头望我,眼中多了一丝尊重,我笑道:“只是袁监军得对我说明白,这次闯进来找大将军究竟是什么事?”
他又戒备起来,对我拱手说道:“这事关军情,末将不方便透露,望公主恕罪。”
我笑着扶了扶鬓间的发钗,道:“袁监军说得不错,这的确关乎军情,我本来也没有兴趣打听,只是我见监军言语中,像是误会大将军只顾寻欢作乐把三军将士抛之脑后,这才要出面干涉,我不过是想知道缘由,也好替大将军辩驳一二。”
见他面上依然无动于衷,却仍然等在原地,完全没了刚刚火急火燎的脾气,我知道他已经有些顾忌我了,便放柔了声音,好生说道:“我素来听说西北监军袁拾遗是个行事稳重,为人耿直的人,今日竟然不顾礼节,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也要闯入我的寝帐,看来这事情非同小可,我心系大将军,自然想要知道缘由,还望袁监军如实相告,感激不尽。”
他似乎低头想了想,转而望着我叹气,一脸诚恳半膝下跪,对我说道:“末将原先是不知,今日见公主如此气度,便知道公主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人,还望公主得空好生劝劝大将军,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不管身为臣子抑或是人子,三纲五常还是要遵守的,别只顾眼前,而后悔终身啊!”
说完,他不等我的反应,已经腾地而起,说了声末将告退便要出去,康泽木见我没有发话,依旧阻拦着他,只看我的脸色。
我想了想,虽然他很明显话中有话,但却并不预备对我说实话,眼下不便强求,便正声道:“多谢监军金玉良言,只是你撞伤了我的婢女,这医药护理费,还得你来费心才对。”只要有机会再跟他接触,就不信打探不到消息。
☆、84说媒
袁拾遗一听,便朝康泽木望过去,康泽木显然对这些变化感到意外,低了头,微微有些脸红。袁拾遗也有些不自在,走到康泽木面前拱手道:“在下方才一时鲁莽,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我见这两人神情都不自在,就觉得很好笑,想不到袁拾遗看上去是一个山野匹夫,也会有这样细心的一面。
他走之后,我见康泽木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也没说什么。
过了不久,外面通报来了几个小兵,送了一包东西进来了,说是给康泽木的。我拿起上面的字条一看,原来是袁拾遗送来的,随便翻翻,里面是些寻常的滋补药材,其他的也就罢了,里面有一样百年的长白山红人参倒是难得的。
看来这袁拾遗倒是也把我的话给听进去了,我不禁看了看一旁有些踌躇的康泽木,笑着打趣道:“说起来袁监军也算是爱憎分明的性情中人,长得也是相貌堂堂的,看着年纪也不大,你要是有意,我就去给你说媒怎么样?”
康泽木反应过来,忙后退一步,说道:“奴婢生生世世都是公主的人,奴婢早已经立志终生不嫁的!”
我更加好笑:“哎呦,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紧张,如果我记得没错,上次我说要把你嫁给大阿哥的时候,都没见你这样紧张,难道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康泽木脸上越发羞愧,撅着嘴跑出去了,我看着康泽木的背影,好难得见到她这样小儿女情态的一面,康泽木出身武将世家,寻常的白面书生她自然是看不过眼的,而那个袁拾遗身手了得,事出紧急的时候,能够十分轻易的把她推翻在地,事后又诚心诚意的道歉,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的。看样子,她是动心了。
大阿哥匆匆赶来的时候,康泽木还没有回来,帐子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他快步走到我跟前,握了我的手焦急上下打量,道:“听说今日袁拾遗过来大闹一场,还打伤了人,你有没有受伤?”
我笑了笑,冲他耸耸肩膀说:“被我三言两语就打发走啦!”
他愣了愣,随即又大笑起来,刮了刮我的鼻子,转身自己找了位子坐下来,望着我笑道:“看来我是白操了这份心,竟然忘记你的能耐了,巴巴的赶了几十里的路,马儿都要累坏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手边,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亲昵的依偎着说:“我有本事不好吗,这样你就可以全身心的做自己的事了。”
他伸手搂着我,让我整个都躺在他的臂弯中,宠溺的望着我说:“当然好了。”
气氛正好,我有些不忍心打破,但今日终归是虚惊了一场的,我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跟袁拾遗监军,是不是有些不大和睦?”
他抚着我额头上碎发的手稍微一顿,笑着抬了抬我的下巴问道:“怎么好好的打听起这个来?”
我正坐了身子,说:“军国大事,原本我是不该过问的,不过你也说了这场战事对我们的意义不同寻常,所以我想尽我的一切可能帮你。”
他笑了笑,端了茶杯仰头喝了一口,就要起身,说:“你现在还在养伤,我不想你思虑太多,万事有我就够了。”
我看得出他有些回避这个话题,心里也急了,跟着站起来绕到他面前说:“你是征西大将军,那袁拾遗是皇上派来的监军,你们两人要是有了嫌隙矛盾,那只会让噶尔丹有可乘之机,这对你们十分不利呀!”
“我说这件事情由我来处理!”
我完全怔住了,暑热的夏天我几乎感觉到一阵从头到脚的凉意,刚刚那句冷冰冰的话是大阿哥亲自对我说的吗?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大阿哥也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忙将我拥入怀中,吻着我的头发,好生安慰我,说:“对不起,我这阵子压力很大,你又受了伤。”
我没有说话,却也伸手抱住了他,以示原谅,他将我更加拥紧,解释道:“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够做到承诺好的事情,这些我都可以一个人解决。”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太累,自从出征之后,你的神情比以往憔悴很多了。”我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心里回忆起那个在紫禁城将我高高抱起来,笑得肆无忌惮的大男孩,我十分怀恋。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早晨,康泽木为我梳妆的时候,我见她动作缓慢,像是心不在焉,便从镜子里面看她的神情,十分温柔,简直有如早春的阳光,便笑着自己拿了口脂对镜子涂了涂,笑道:“我听说这几天袁监军又派人给你送东西了,这会可送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都不让我知道了。”
康泽木忙放下手中的梳子,对我福了福,说:“回主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袁大人许也是不想要惊扰主子,这才找人私下里拿给奴婢,说起来也是他把主子的话放在心上就是。”
我笑着回头望她,康泽木的相貌原本也属于清秀的,双目炯炯有神,身材略略丰满,属于长辈们一看就会喜欢的类型。便拉了她的手过来,笑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康泽木收敛了笑意,正色回道:“主子,已经十年了。”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叹道:“是啊,十年了,我记得当初父汗把你带给我的时候,你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那树上的麻雀,你几乎够手一跳就捉了下来,我笑个不停呢。”
康泽木也似乎有些感慨,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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