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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手札-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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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靓丽,是什么用意?
惠妃点头朝康熙浅浅一福,便清了清嗓子朝下面站着的德妃大声说道:“德妃妹妹,本宫现在可是代皇上问话,你可要据实回答,不得有任何隐瞒。”
德妃只得裣衽袍子,郑重跪地低头道:“惠姐姐请问,臣妾定当知无不言就是。”
康熙有些许不忍,只用眼角探看了惠妃一眼,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听见惠妃问道:“本月初三这一天,你可有娘家亲眷入宫?”
德妃点点头,不卑不亢的说:“是的,臣妾事先依照礼节,上个月便知会了内务府,本月初三,臣妾的奶娘得以入宫探望臣妾。”
惠妃眼中一阵冷笑,道:“德妃妹妹回话可真是滴水不露呀,把内务府抬了出来就能证明自己名正言顺吗?不知妹妹可知不知道,你那奶娘出宫后没多久便暴毙身亡,得的也是天花!”
德妃惊讶的抬头看惠妃,一脸的措手不及,似乎不敢相信有这一回事,她忙问道:“姐姐是说奶娘死了?臣妾十多天前才见过她,她身体康健,如何会这样?”
惠妃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来到德妃面前,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仍旧年轻貌美的德妃,对于她来说真是莫大的享受。如今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得天衣无缝,只等请君入瓮了。
“是啊,这个可就要问妹妹你了。据本宫了解,你那奶娘在你家里地位绝不是一般奴仆能比得了的,她因为与你感情深厚,被赐了乌雅氏这个姓氏,连她的两个儿子都受你家的恩泽,如今也在当差呢。”
时节已经转凉,德妃的后背却冒出点点汗渍,几乎要湿透了最里间的小衣,这些日子以来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照顾小六,和防止天花病情蔓延出去,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借此事来做文章,趁机谋算自己,如今看来,终究是自己后知后觉了。
德妃很快明白过来,此时惠妃只怕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自己绝对不能够就这样被动下去。
她想了想,便抬头问道:“惠姐姐如何连臣妾娘家的事情也如此清楚?”
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少说一分,只是顺着惠妃的话往下面问,她知道如今的情形惠妃已经算的上是咄咄逼人了,自己越楚楚可怜,就越有可能博得康熙的同情,才有一线生机。
她刚刚悄悄看了看康熙的眼神,便已经明白惠妃所说的未必就完全是康熙的心意,康熙未必就看不明白这是栽赃诬陷,但首先自己就不能够因为愤怒而乱了阵脚。
惠妃冷笑道:“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又牵涉到你这样一个举重若轻的人,本宫自然要查个一清二楚,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她回头看着康熙,接着说道:“皇上,据臣妾了解,德妃奶娘乌雅氏进宫时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名字叫春兰,出宫之后也一同死了,得的也是天花。原本乌雅家还妄想把这件事情盖下去的,可短时间内死了两个人,不派人过问一句,就连尸体都找不到,这恰恰暴露了他们欲盖弥彰的心机,所以臣妾才有机会查出事情的真相!”
说完不等康熙表态,她便急言喝道:“乌雅氏,你放纵家人入宫,将不治之症传染给皇阿哥,陷皇子于危险之中,你可知罪?”
德妃朝康熙磕了一个头,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似乎抽搐的说道:“皇上,臣妾召见奶娘入宫之时,奶娘如果身上有不干净的病内务府是不会放奶娘入宫的。六阿哥得了这样的病,臣妾自然是万死难赎,可臣妾万万没有故意为之,六阿哥是臣妾的亲生骨肉,也是臣妾将来的依靠,试问臣妾为什么要自绝退路,陷六阿哥于险境呢?”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德妃痛哭述陈,德妃虽然伤心,但仪容丝毫不乱,相比之下,惠妃有点恃强凌人了,这里面扑朔迷离,关系到的又是自己一贯疼爱的小六,连他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只见惠妃又冷笑道:“你当然不会故意为之,你说得不错,六阿哥是你的依靠。你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如今是一宫主位,也算是尽享尊荣了,平时你要个份内以外的绫罗绸缎翡翠珠宝什么的,总不见内务府的人会佘了你的面子。你德妃传召娘家亲眷入宫,本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内务府的人敢出面阻拦的。由于你事先不知道奶娘是带着天花入宫,所以这件事情的最好补救办法便是毁尸灭迹,把奶娘和那个叫春兰的丫鬟活活埋死,这边可以掩盖你的错误,因为旁人绝想不到,六阿哥是因为你的疏忽才得了天花,才性命垂危的!”
德妃哭着磕头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的奶娘入宫之时十分健康,永和宫上下都应明了的,而且奶娘进宫时六阿哥是在上书房读书的,奶娘并未与之见面。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意拿问永和宫的人来审,若臣妾有半句虚言,甘愿自请除去自己连同母家一切封号尊荣,只求换得清白!”
康熙有一点点动容,正准备出言宽慰两句,却见到一个宫女神色慌张的对张德胜耳语了两句,张德胜神色也凝重起来,便问:“什么事?”
张德胜忙走到殿中央说道:“回皇上,慈宁宫的小雅公主感染了天花。”
☆、64感染天花
原本都是身边陪伴了多年的人,这里面谁是谁非,康熙心里还是十分明白的,可事情突然急转而下,病情已经稳定了的六阿哥突然没了,这实在叫人悴不及防。
德妃听完,捂着耳朵大叫一声,情绪激动的起身就要往殿外跑去,周围的太监宫女都不敢拦她,任她像发了疯一样的跑。她脚下还踩着花盆底,十分不便利,没跑两步便狠狠的栽倒在地上,哭道:“怎么会这样,我出来的时候六阿哥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德妃栽倒的地方正好的殿门口,外头阳光明媚,宽大的殿门衬托得她娇小的身躯更加瘦弱,康熙已经站了起来,原本脸上一阵哀愁和怒意,现见到德妃这样,眉心涌出一丝柔情,想着便走下台阶,朝殿门口走去。
快要经过自己面前时,惠妃趁机急切道:“皇上节哀,要不是德妃私自接见宫外的人,六阿哥也不会遭此罪过,德妃保护阿哥不周,该重罚!”
康熙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弯腰捡起方才德妃头上落下的一颗珠花,朝德妃的背影走去。惠妃目瞪口呆,仍然不放弃,再次跟上,走到康熙身边说:“皇上,德妃罪孽深重,皇上万万不可因为昔日些许柔情而姑息呀!”
康熙有些恼怒,转头看着惠妃,瞬时联想到大阿哥的那封信。这母子两个人都是为达到目的愿意赌上一切的人,突然心里生出一阵厌恶,尽管来乾清宫之前已经听了惠妃等三妃的禀告,认为德妃确实是罪孽深重,此时也不得不低声喝道:“你说够了没有?在朕面前如此咆哮越矩,是嫔妃之礼吗?”
惠妃神情一滞,忙低头道:“臣妾不敢。”便退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康熙走到德妃身边,伸手将德妃搀扶起身,然后把珠花放在德妃手中,对她说道:“朕问过太医,小六的病回天乏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德妃原本稍稍止住了哭泣,听到这话,便忍不住伏在康熙肩头上痛哭起来,哭得神情扭曲,梨花带雨,一面还嗫嚅说道:“求皇上做主,小六还不到十岁……”
康熙轻轻拍了拍德妃的背脊,她衣绸光鲜柔滑,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温柔得就跟山泉里面的水一样,康熙不禁怜惜道:“朕都知道,朕会为你做主。”
荣妃宜妃两人见事态已经变化成了这样,纷纷扭头看惠妃的脸色,果然青一阵白一阵的,惠妃蠕动着嘴唇,似乎已经气极了,又无可奈何,只能够怔怔看着。
而荣,宜二人,从进殿的时候几乎没有说一句话,此刻见康熙这样的态度,也便起身走上前去柔声安慰了两句,再也不理会惠妃。
惠妃见到面前几个人都聚集在一起,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登时立在一旁不知所措,许久才缓过神来。
众人赶到永和宫时,六阿哥躺在床上,面色青灰,已经没有了呼吸。德妃被宫女拦着,才没有上前哭天抢地。应该说她的个性温柔,即便是悲痛欲绝,也不会放声大哭,这样强忍着伤心的模样,任何人见了只怕都会动容。
康熙始终在德妃身旁陪着,时不时递帕子给她擦眼泪,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有的替六阿哥换上冥服,有的收拾房间内的东西,个个脸上都是阴沉沉的,十分压迫。
“爱妃你别伤心了,咱们还有四阿哥,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小阿哥的。”
德妃垂着眼泪,迷蒙的看着康熙,终于忍不住的不理会众人,一头扑进康熙怀中,咬着帕子哭道:“皇上,都是臣妾失德,才会保不住六阿哥,求皇上重重发落臣妾吧!”
康熙抱着德妃,轻轻拍打她的背,叹道:“什么都别说了,朕心里明白的很。”
说着,无意中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惠妃,目光意味深长,惠妃全身像是被冰水狠狠的浇灌了一遍,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荣妃宜妃二人也围在周围好言宽慰,德妃自重身份,便从康熙怀中挣脱出来,面色投向她二人,时不时的点头抽搐。康熙则起身走到六阿哥床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惠妃,点了点头,便踏脚出门了。
惠妃茫然无措的跟在后面,一直到了宫门前的院子里,康熙走到砖瓦围成的一株名为凤求凰的小叶榕。当初从江南一带运来的时候,只觉得这树枝的形状栽活之后酷似凤尾,心中便想到凤求凰一词。为了取这名字,还惹来一场非议,想来,当时她才不过是德贵人的封号,一定承受了很多压力吧!
“你知道朕为什么单独和你出来吗?”康熙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惠妃,惠妃正低着头绞着帕子,见康熙回转身来,便很不自然的放开双手,垂立在一旁,小声道:“臣妾不知。”
康熙仰头,看着树枝的顶端,天空湛蓝,树梢郁郁葱葱,风景独好,心中顿时有些不忍,只叹道:“惠妃,朕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想必你是明白的,你跟在朕身边的时间比玉麟还要多,你跟朕之间还有个大阿哥,朕希望你今后做事能够时时刻刻以大阿哥为先,他将来的路还很长,万万不能够因你受到影响。”
惠妃险些站立不稳,定了定神才反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臣妾跟六阿哥之死有关?”
康熙说话不清不楚的,似乎已有所指,又似乎在极力原谅,惠妃却忍受不了这半真半假的情形,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有没有牵连,你自己心里面最清楚,朕敬重你,也很珍惜跟你之间的缘分,希望你们母子不要让朕太失望!”
康熙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挥袖子离开,余留惠妃一人继续面对这参天大树,满院空无一人,一叶枯黄的叶子十分应景的落了下来,跟面前的郁郁葱葱十分不相称,惠妃望着地面久久移不开目光,心道:秋天到了,冬天也是不远了。
皇太后尚在世,六阿哥的丧事不宜办得过于隆重,而且六阿哥年纪小,又是得了这样的恶疾离世,更是不能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所以丧事十分冷清,只是在永和宫挂起了白矾,自德妃起,下面的宫人一律穿戴孝服,祭奠了七天七夜,棺椁便迁到昌平皇陵了。
德妃短短几天之内,人好像瘦了整整一圈,衬托得身上的宫装都像是大了一号,穿上去轻飘飘的,眼看秋天到了,天气一天一天的转寒,更是显得单薄。
喜鹊几次上前劝慰德妃,都是无动于衷,德妃终日寡欢,不是捧着六阿哥的衣物静坐,就是再小佛堂捡佛米为六阿哥超度,整个永和宫的人都叹着,六阿哥虽然生命短暂,但得了个这样疼惜他的额娘,也算是不枉费了。
这个噩耗传到慈宁宫的时候,我已经人事不省了。
最近总觉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想着的全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所有的记忆似乎都被揉碎了,再重新和在一起,支离破碎的。
起初我只以为自己躺了多日,身体不适应才会伴着这些症状的,直到有一天秋葵给我换药的时候惊叫了一声,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我的脚边长了两颗红得有些发白的疮。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秋葵便故作镇静的冲我笑道:“主子恕罪,是奴婢大惊小怪了,这不碍事的。”
我没有精力去理会她,只隐隐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但很快就体力不支,又睡了下去。
直到醒来她们喂我吃药,药还没有到我嘴边,我便吐了出来,连同昨日吃下的米果子一块吐个干净,我才惊讶的发现,食物在我胃里面过了整整一夜,居然一点都没有被消化掉,我吃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吐出来还是那个样子。
我开始意识到我的病远远超过了我想象中的严重性,我的消化功能甚至都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停滞了,这是很严重的事。
我叫来康泽木,让她站在我床头一丈远的地方,隔着床幔子对她说道:“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得了天花。”
透过粉色的床幔,我见到另外一边的康泽木正伸手拿袖子擦眼泪,然后故作轻松的笑道:“主子又胡思乱想了,哪有的事,主子若是觉得躺的闷了,奴婢就吩咐人把主子抬到外头去晒太阳好不好?”
我抬起手,来不及惊讶我的手怎么会变得这样瘦,手背上的条条脉络清晰可怖,我掀开床幔子的一角,看着康泽木流着泪的脸,也流泪对她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进我这屋子的人都要带上面罩,我这屋子要整日不分白天黑夜的通风,你们所有人都要分开吃饭,碗筷不能交织在一起用,每日要用沸水兑上白醋洗洗擦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下人房,还要昭告六宫,慈宁宫也感染上了天花。”
☆、65西北军情
说完这些之后,我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重重倒在了床上,我没有余力去理会康泽木和秋葵的跪地放声痛哭,只怔怔的看着床顶,上面粉红色堆砌的碎花,是我刻意虐待针线房的人做出来的公主帐,像海洋一样的层层叠叠。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熬到大阿哥回来。
我又沉沉的睡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粉红色公主帐已经被换成了天蓝色的丝绸绣花帐子,被子也全都焕然一新,瞬间我还以为自己换了房间,掀开帐角一看,原来她们两人已经完全按照我的吩咐把屋子打扫得明镜透亮。
见我醒来,已经蒙着脸的秋葵忙上前给我端来一晚汤药,隔着面罩,她的声音十分别扭:“主子,这是太医吩咐了,主子醒来便要喝了这药,一刻都耽误不得。”
我点点头,望着床旁边的绣墩说:“你把药碗放在这上面就退下吧。”
秋葵明白我的意思,带了浓重鼻音跪下说道:“主子,奴婢贱命一条,求主子不要顾惜奴婢,说句犯上的话,倘若主子有个好歹,奴婢自当追随,绝不苟活!”
我半是心疼,半是着急,只得说道:“傻丫头,天花病情凶猛,又极为容易过人,一旦你们要是被我过上了,那谁来伺候我?我的病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了吗?”
秋葵这才点头道:“是了,慈宁宫上下的奴婢虽然多,可再没有其他的能比得上我们两的,请主子放心,奴婢定当竭尽全力,陪主子一起度过难关。”
我全身上下就像是在被火烤一样,心里却犹如三月暖风拂过,十分的清凉宜爽。我这条命原本就是捡回来的,老天爷如果现在记了起来,要收回去,我也是认了,只求他发发慈悲,别把这些真心对我好的人也一同招去。
西北,大将军营帐。
大阿哥金盔铠甲布满全身,脸上还带着血迹斑驳,全副武装脚步沉厚的走入营帐内,顺势将头盔解下抛给一旁的随从,脚步不停的领着一众将军走到行军图的面前,神情凝重的看了看图上画满红圈圈的地方,眼神眯成了一条线。
突然,他单手使劲的拍到行军图上的一快空地上,粗声说道:“搜了整整一个月,噶尔丹的踪影却一点都没有搜到,这样下去,我这二十万大军势必要给他拖垮不可!”
沙场风霜,昔日的玉面郎君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胡渣,眼眶里面全是红血丝,在提示着帐内大大小小的将军,主帅为了战事已经十分疲惫了。
其中一个长得酷似张飞模样的将军上前说道:“大将军,不是我们搜寻不到,大将军单看着方圆三十里的地方,地形险要,树林繁多,想要找到一支不到千人的军队,可真是太难了!”
大阿哥立时喝道:“照你的意思,噶尔丹带的这群残余部队便就此放过算了,由着他来年死灰复燃,再威胁我大清的江山?”
张飞立刻跪倒在地,顿首道:“大将军恕罪,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大阿哥沉着脸道:“你身为副帅,在此关键时刻竟敢动摇军心,我本不愿意罚你,可未免其他人再有你这样的念头,是不得不罚你。”他顿了顿,在所有人的密切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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