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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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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管家权,一下子败了大部分家产的兰耀庭因为卖田救爱人的事迹得了一回名声,但是家里却快揭不开锅了了。下人们开始抱怨,活也不干了,外面做的衣服送上门来却拿不到银子,准备将兰家告上官府。老太太眼看不对,兰耀庭也终于发觉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后悔。母子两一商量,准备求了傅氏让她重新管家,可是傅氏依旧‘病’着么,对于管家这回事,根本碰也不碰。
    老太太求情,说完了好话,傅氏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兰耀庭也开始低声下气认错,傅氏根本不让他进风月阁的门。
    几次之后,老太太终于消停了,兰耀庭也终于不再乱跑了。因为他发现,就算想去心爱的萍儿那里红袖添香,也得拿花用的银子去才行。而他手里,根本连给下人发月前的银子都不够。
    无奈之后,兰耀庭居然下令,将有卖身契的下人的月钱全部停了,雇来的下人们的月钱减半,这才堪堪发了一月的月银,于是接二连三的,有不少人要辞工。兰耀庭又气又着急,一腔怒火,便全都转向了傅氏,因为他晓得傅氏手上有的是银子,光她那些嫁妆,几个兰家也花用下来了。可惜再怎么生气,他也不能怎么样,他没有那个胆子去强抢傅氏的嫁妆。
    宅里发生的事情风月阁一清二楚,傅氏铁了心不在管家,老太太只好咬着牙为儿子收拾烂摊子。
    兰梓熙觉得他们活该,但是这并不代表风月阁就赢了。
    这天她正在睡梦中,就被傅氏的哭声吵醒,朦胧中,她听到傅氏跟古嬷嬷说话的声音。
    “母亲当真那么繁忙?还是真正舍弃我这个女儿了。”
    傅氏手里拿着一封展开的信纸,原来送回京城的信已经收到,如今回信了。郡主托说繁忙,不来看她,傅氏正在为此伤心流泪。
    古嬷嬷知道主子心里难过,只好柔声劝慰:“想来郡主真有要事,咱们都是在京城生活过的,那些事儿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郡主也在信上说了,待过些日子闲下来,便亲自来看您,郡主可说了,还要看看姐儿呢,这不,连给姐儿的金锁都送来了。”
    “嬷嬷不必再劝我了,京中最忙不过是年初和年底,此时才什么时候?再忙能忙到哪里去?不过是些不要紧的人情来往而已。却因离得远,连我这女儿也不中意了。也罢,谁让我命苦,从前母亲和父亲对我万般宠爱,我便以为这一世依靠着他们,便是天塌也不怕的。如今看来什么都是假的。离了家,宠爱也不宠爱了,天还没有塌下来,便谁也靠不住了,原是靠谁也不比靠自己,我不奢望他们就是了。”
    “太太,您千万可别这样想,无论怎么说,您可都是郡主唯一的嫡女啊!”
    傅氏不再说话。
    古嬷嬷也没有再劝了。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梓熙嗯哼两声,古嬷嬷过来把她抱起来,嘴里道:“姐儿可是饿了?这个奶妈,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定然是被老太太叫走了。”傅氏冷笑一声:“不过是家里来了客人,要招待,居然整个宅子的佣人全被调过去都不够用,连奶妈也被叫去干活。”
    兰家来了远客要招待,对没有管过家的老太太来说难度无疑十分巨大。想要办两桌酒席,居然乱哄哄一团,几乎所有人动用上了才办出来。最后还是采买的不是忘买了东西,就是买重了。请来唱戏的戏班子因为下雨要重新搭台子,竟然连其他房里的人都被叫过去帮忙。
    风月阁这会就剩下傅氏跟古嬷嬷两人。
    梓熙感叹,这个家要是没有傅氏,肯定不出半年就被败光了。真不知道她离婚成功之后,自己被留在这里要怎么才能正常地活到生活能够自理。
    古嬷嬷摸了摸梓熙的肚子,着急道:“这个奶妈,人家让她去帮忙她也真去帮?姐儿饿着了怎么办?太太,我去叫她,很快就回来。”
    “去吧。”傅氏因为刚刚收到经历的回信,心情低落,正想静一静。
    古嬷嬷将梓熙放在小床上盖好,又将床帏放了下来,这才出门去。
    外面风呼呼地吹着,雨声淅淅沥沥越来越大,透过雨水滴落之声,隐隐约约地,传来戏子的吟唱以及锣鼓的喧哗声。
    据说是老太太的兄弟带着家人来探亲,老太太与家人几年不见,自然是高兴。于是尽了全力招待。兰家大宅这几日可谓是日日设宴,夜夜有戏看。
    傅氏因为称病,一直没有出风月阁,对于外面的事,也没有搭理。
    只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来舔着脸借了两回银子,她借了,不过让人打了欠条。
    此时,听着远处的锣鼓声,风月阁显得格外冷清。
    傅氏靠在床上,还在为母亲不关心她而伤心,梓熙打着哈欠,盼望着奶妈早些出现,她的肚子是真有些饿了。
    可是古嬷嬷去叫人,却许久没有回来。
    梓熙正想着是不是古嬷嬷也被耽搁着了,就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有人进来了。
    刚开始,梓熙以为是哪个丫鬟回来了,可是那人进来之后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听见傅氏惊诧的声音:“你……做什么!”
    那人还是没有出声,接下来是东西被推到的声音。
    梓熙听到那人将傅氏按住,两人搏斗的声音。
    梓熙被仰躺着放着,就算转过头,也只能透过床帏看见一个影子。那人双手卡着傅氏的脖子却一言不发,显然有备而来。
    梓熙见状,立刻嚎哭起来。
    女婴凄厉的哭声在夜空中响起,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与呼啦啦的风声,显得格外渗人。
    凶手!有人要杀了傅氏,要杀了她妈妈!
    梓熙又急又慌。
    她一边大声哭泣着,一边用力想要翻过身来。
    可是她太小了,柔弱的四肢根本不能支撑她的身体,她只能躺在小床上,奋力地挣扎着手脚,艰难地侧着头,大声哭泣。
    她想用哭声引来下人。
    但是没有人来。
    “呜……救命,咳咳……救……”
    傅氏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被紧紧递卡主喉咙,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梓熙透过床帏,只能看到她挣扎着的双腿外空气中无力地摆动。
    “哇哇……妈……妈妈……”
    梓熙努力哭叫呼喊,可是传出来的,依旧是小儿无力的声音。
    终于,她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梓熙心里忍不住激动,得救了!得救了!
    她等待那人进来救救她妈妈,但是那脚步在门口处突然停了下来。
    梓熙一愣,只透过床帏和门缝看到一个水红的鞋影子,那影子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退了回去,然后走远了。
    是谁?
    为什么不来救她们?
    兰梓熙从未这么害怕过,这躲在背后的,巨大的阴影巨兽,她们是有预谋地,准备害死她妈妈,然后是谁?自己?
    对于死亡的恐惧汹涌而来,她哭的嘶声力竭,期望有人来出现,救她妈妈一命,可惜没有人。
    最后,那个影子在她的小床不远处停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了。
    她想要看清那人是谁,但是她的短手根本够不到床帏,在房间晦暗的灯光之下,她透过床帏,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鬼魅一样出现,鬼魅一样离开。
    不知道过了过久,梓熙哭泣着,以为自己要哭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时,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她听见奶妈的声音,女人心疼地抱起她来,摇晃着:“哦,哦,姐儿饿了,奶妈回来了,奶妈这就给姐儿喂奶。”
    奶妈撩起了衣衫,准备将乳/头塞进她嘴里,梓熙终于被抱起来,哪里好记得饿,她一边恐惧,一边着急地往母亲的床那里挣扎,奶妈终于懂了她的意思,抱着她去找傅氏。
    然后,一声尖叫响起,梓熙终于看到了她的母亲,那绝色女子,此时整个人仰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地垂着,脸上一片灰白,早已气绝生亡。

  ☆、第8章

“怎么突然就病逝了?”
    管家找到兰耀庭时他正在外室柳氏处。
    因是夜间,睡得正香的男人被叫起来很是生气,但听管家说自己的妻子暴毙,也终于磨磨蹭蹭起床了。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他除了震惊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但是在望回走的路上,被冷风一吹,他的脑子就渐渐清醒了。
    傅氏过世了,这样一来,家里只再也没有人做主,他就能说话算话了,萍儿进门的事,也就再也不需要傅氏的同意,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傅氏的那些嫁妆。
    这样想着,兰耀庭终于希望快点见到傅氏(的尸体)以确定这件事。
    从前成亲之时,老太太曾经跟他解释过迎娶了傅氏的好处,他知道傅氏生的美貌,虽然因为她被退过婚心中不满,但想到那些嫁妆,他也就同意了。谁知,那女人进门之后,那些嫁妆却被她捂得紧紧的,作为丈夫的自己想要花用一点还得被个丫鬟刁难。对于傅氏的不满渐渐积累成了怨恨,不过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死了,该!
    兰耀庭催促着轿夫,急急忙忙地回了家,宅子里点着灯笼,灯火通明。
    这会儿雨渐渐小了,院子里搭建起来的戏台上面空空荡荡,只还没有来得及拆除,在细雨冷风中,显得格外萧索。
    兰耀庭打了个哆嗦,紧跟着管家的步伐到了风月阁。
    风月阁里死寂一片,丫鬟婆子们都被集中在一起,老太太坐在厅中流着眼泪。
    兰耀庭进去一看,就在傅氏的卧室中,那个不久前还对他冷嘲热讽的女人已经被尸布覆盖着,显然早已身亡。
    兰耀庭没有解开尸布看一眼就回到厅里,询问:“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遭了贼人的毒手了。”
    “那贼人可抓到了?”兰耀庭问。
    老太太点点头,“已着下人审问,想来很快就招了。”
    兰耀庭闻言,叹气:“哎,夫妻一场,没有想到她这样早就去了。”说着眨眨眼,想要挤出两滴眼泪,奈何实在酝酿不出情绪,于是只好作罢。
    “看来,这宅子里得好好整顿整顿了,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往后还得了?耀庭,你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当家人,你自己成日往外跑,留下宅子里这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庭儿呀,若今日出事的是为娘,难不成你也要人去叫了你,你才知道家中出事?”
    “母亲,我知错了。”兰耀庭立刻认错。
    老太太见此,叹道:“此事事关重大,怕是瞒不过人的。”
    “娘,那现在如何是好?不如立刻办了丧事?但是京中岳父那里要怎么去说?”
    “等你哥哥来了再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耀家了。”
    老太太一边用首卷摸着眼泪,一边感叹着傅氏的好。
    过了一会听到下人来报,说三老爷同三太太李氏到了。
    兰耀庭听见哥哥来了,立刻准备出去迎接,谁知刚走到门前,就被匆匆赶来的兰耀家一脚踢了个侧身翻。
    “来人,把这孽障给我绑起来往死里打!”
    兰耀家身后跟着两个青壮,听见主人发话,立刻绑起兰耀庭。
    兰耀庭没有料到哥哥一出现就要打他,惊得哇哇大叫起来:“哥哥你为何打我!”
    “为何要打你?你要把我们一家子害死了,你这个蠢货!”兰耀家见他还敢静最,一把提起旁边的凳子,狠狠往他身上砸去。
    兰耀庭被砸的头破血流,受不住得哭嚎起来。
    老太太见一大把年纪的小儿子被大儿子打,也骇得不轻,立刻上前想要拦住他。“耀家,你这是做什么,你弟妹出事了,我们请你来不是让你来打你弟弟的!”
    听闻老太太说起这个,兰耀家更是怒火爆发:“娘,你倒是说说,傅氏好好在家呆着,怎么找就突然暴毙了?还有这孽障,你们道我不知?刚才已经问过,这混账也才刚从外面回来,自己的妻子暴毙,他在哪里?啊!我们兰家都要被他赔上了,这混账活着做什么?”
    老太太心虚起来,嘴上强硬道:“你弟弟是混账,可傅氏暴毙我们也不想的啊,你弟弟他可是刚刚丧妻。再说傅氏,傅氏本就身子不好……”
    傅氏身子弱,这件事外头人都知道,自从她怀上孩子之后,到处都在传她将不久于世。等到生产之后,更是在女儿的百岁宴上被气了个好歹,之后便一直抱病在家没有出过门。
    可是,外人以为傅氏身子不好,他们这些人却知道真相,傅氏身子一直强健,不过是心情不好而已。尤其二姑娘百岁宴那日兰耀家也见过傅氏,那时她面色红润,根本不像是身有隐疾的。
    听见老太太狡辩,兰耀家一口血闷在胸口,要不是面前这是自己的生母,他恨不得以刀砍过去,将她打死作数。
    三太太李氏没有管丈夫与婆婆,径直去了内室。掀开覆盖在傅氏身上的白布一看,脖子上重重两道淤痕想要忽略都不行。李氏眼皮一跳,差点站不住跪到地上,好歹被跟着的嬷嬷扶了一把,这才颤颤地出去了。
    看到丈夫,李氏立刻向他说了傅氏的情形,兰耀家听完之后,也顾不得生气了,立刻叫来管家吩咐道:“立刻派人去京城,给大老爷送信,请求他千万来金鳞一趟,还有,等兄长上路半日之后,再派人去傅府报丧。”
    管家一听,便知事情严重,立刻出去办了。
    老太太一听他要派人上京去请大老爷,立刻阻止:“耀家,这是咱们家的私事,你何必要去告诉大少爷!”
    作为老太爷的妾侍,对于正室和正室所出的两位少爷,心中不可能有多少好感。
    老爷子在世时,大少爷跟二少爷就占尽了宠爱,让老爷子对她的两个儿子冷冷淡淡。若不是兰耀家跟去战场上拼杀,老爷子怕是看也不会看她的儿子一眼。
    可就是如此,到后来大少爷跟二少爷掌了权,她的儿子兰耀家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得到。就连分家时,也只分到一点点的家产。小儿子兰耀庭就更不用说了,老爷子连他的名字都时常记混。正是因此,她才对兰耀家格外宠爱。现在家里出了事,兰耀家却要去请大少爷,这让她怎么愿意。
    请了大少爷,便是让太太看她多么无用,即便分了家也得看她儿子的脸色过活。
    可惜兰耀家想的可跟她不一样,“娘,你以为不求大哥,我们一家子还能保住性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傅氏又不是我们……”
    “你道翌阳郡主是个好说话的?糊涂!”兰耀家忍不住呵斥一声,转而对妻子李氏道:“把老太太扶回去,我要亲自审问,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又谨慎才行。”
    风月阁出事当晚,兰梓熙就被抱到了肖竹堂。
    知道府里还在查凶手,但是究竟有什么进展,她却不清楚。
    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太过巨大,梓熙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死人。上辈子她虽然长年到处跑,但是那是个和平年代,顶多在新闻和网络上看到哪里出了什么事,哪里有了灾难等等。死亡在她的潜意识中其实是非常遥远的,哪怕她最后遇难死亡,也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突然就穿越到了这里。谁知道重获第二次生命的几个月之后,她就见到了一场谋杀。
    这不是普通的谋杀,明明是兰家内宅,怎么会有人那么顺畅地出入如入无人之境。还有那个明明已经出现却又转身离开的人是谁?那人知道什么,还是本就直接参与气走花姑娘?
    被杀害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母亲。
    生活两世,梓熙对于家庭的观念还是上辈子形成的。
    她前世有妈妈,所以尽管重新被另一个女人生了下来,重新接受一位新的母亲感觉有些别扭,但生母终究是生母。她就算有时候会想起上辈子的妈妈,但对于傅氏并不是没有感情的,这是来自于幼儿,或者说血脉天生的联系。
    而她被害死了,梓熙除了伤心痛苦之外,最为愤恨的,是自己的无力。她明明就在那里,却没有办法救她,甚至没有能看清凶手的面目。
    如果让她找到凶手,她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姐儿又哭了。”奶妈看见梓熙掉眼泪,自己也跟着哭起来:“求您了,姐儿,您就别哭了。”
    自从亲眼见了傅氏的死状之后,奶妈就开始成日的提心吊胆,晚上常常被惊醒,连奶水也要渐渐回下去了。因为宅里出了事,她一直被安置在肖竹堂照顾梓熙轻易不能出门,于是看到兰梓熙动不动就流眼泪,心里很是害怕。
    有一件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她总觉得自己怀里的女婴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甚至她想,那时候太太出事小姐就在屋子里的小床上,说不定看到了什么。
    但是,怀中的女婴还不满四个月,这么大的孩子会知道什么呢?先不说她不可能懂什么是死亡,就算看到了,她能够理解发生了什么么?她想这样安慰自己,小姐的怪异之举只是因为母女天性,但是这个女婴自从太太出事之后的表现,让她觉来越害怕。
    太过特别的东西,总是让人产生畏惧,尤其在老人们的传说中,婴孩其实依旧链接着阴朝地府。她本就因为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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