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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予我手术刀-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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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后有温泉,此处无人打扰,妙妙先去沐浴一番。”
    早先就疑心这两人从河间府时便有往来,今日如此私密地会面,必定是有密事要谈,薛妙妙很识趣地抱了衣衫下去。
    庙堂上纷纷扰扰和她皆无关系,周身浸泡于天然的温泉水中,她一面儿轻轻舒展身子,裹了浴巾靠在水中被温泉水打滑的山石上,还在筹划着药畦的初期蓝图。
    她决定先租一辆马车,才好方便去田间考察,招人的事情要往后放一放。
    帷幔轻垂,两人举茶对饮,面前还放着一盘落子分明的围棋,场面看似风雅,但两人云淡风轻的对话,显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轻松。
    “借尚书大人命我整理先前历年典籍时,发现十年前陛下还是镇西王时,谢丞相在涿州做布政使时的记录,却有玄机。”
    陆蘅啜饮了一口,执白子往前堵了一步,示意他继续。
    尉迟恭依然是风清气朗的容颜上,透着暗暗的凝重,“而发生在玄武初年最大一次涝灾,朝廷的赈灾款项那一本却含糊不清,更有一页缺损。”
    “如此说来,同年的肃清连案并非空穴来风,除了布政使谢华蕤,其余官员都不同程度地被调任、贬斥,数十万百姓死于涝灾之中,这一笔账至今未有决断。”陆蘅思绪中有暗流涌过。
    而对面的尉迟恭心中却更是惊涛骇浪,当年父亲尉迟彻因为此案被牵连,不明不白自缢于大狱之中。
    尉迟恭便得了一个清闲侯爷的敕封,从此幽居河间府,一心做学问,不再入仕途。
    恢复了平静,尉迟恭眉眼扬起,划过一丝锋锐,“但此事并非无一疏漏,当年身为布政使身旁文史的孙昌虽然染病而亡,但他尚有一子存于世间,如今已二十有五。”
    陆蘅缓缓支起身子,“也就是说,十年前,周昌之子十五岁,足以有辨明是非的能力,或许…”
    尉迟恭了然地点点头,将黑子围了上去,香炉里燃起丝丝沉香,宁人心神。
    “此子名孙伯勇,就在行宫内马场当差,是个哑子。”
    陆蘅的白子反攻,很快就将黑子围死,“原不知还有此暗线伏于身边,天机算尽,终不是天衣无缝。”
    尉迟恭笑着服输,将一盘子散尽,“千里之堤尚溃于蚁穴,焉知这孙伯勇可否能稍稍胜过蝼蚁?”
    陆蘅微微顿住,冷峻的脸容在烛光下泛着清华,“恰几日后有围猎,马场上的宫人需要多分派些人手。”
    四目相触,话锋戛然而止。
    但闻内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就见一袭碧影从帷幔后面踱了出来。
    柔白的小脸上,秀眉紧蹙,双手还抱在胸前,“这是不是将军做的手脚,我的衣服呢?”
    烛光之下,碧影秀丽,衬出一段浑然天成的风流姿态,沐浴过后,清水芙蓉,尽管全无妆点,此时面前身着裙裳的薛妙妙,已然有了足以让人心动的清纯与美丽。
    陆蘅的手,停在棋盘上。
    乌发如云,容颜如玉,他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见到薛妙妙穿女装。
    要比无数次脑海中的勾勒,更美上三分。
    忽然间,他有些后悔,不该让她如此模样,出现在任何一个其他男人的面前。
    尉迟恭虽然在凤凰谷中见过薛妙妙,但仍是掩盖不住惊艳之色。
    如轻云闭月,如流风回雪,宛然素容,便可倾城,才不负神女之名。
    其实,这裙子虽然遮盖的严实,薛妙妙也不至于矫情到被人看去了女装就如何的地步。
    但此处乃是行宫,万一被旁人窥见…
    “侍郎出来时九,且先回宫歇息,莫要引人耳目。”
    尉迟恭拱手作别,上前一步,微微倾身靠近,“妙妙如此,更让我想起两年前年,凤凰谷中的机缘…”
    留下这句话,不顾陆蘅黑沉的脸色,大步离开。
    “我总不能穿成这样回去…”薛妙妙挽着袖摆,心底里却暗自赞叹这绫罗绮裳的确精美华丽。
    山雨酝酿在眼底,陆蘅上前将她纤柔的身子握住,“今夜不必回宫去了,就在此处歇息,不会有人来。”
    手已经滑到她的背上,就覆在那一块刺兰花上,带着偏执的眷恋。
    薛妙妙一挣扎,就感到他明显的不寻常,气息紊乱。
    心中一惊,算算日子,又到了他毒性发作的时候。
    凉薄的唇,划过脖颈,克制隐忍的动作不再继续,迷乱的深眸锁住她,“今晚留下来,用你的办法替我解毒。”
    整晚,那碧影重重,摇曳在他纷杂混乱的梦境中,浑身如置身火海,唯有握住她的手,冰凉湿润。
    记不清过了多久,薛妙妙趴在床边睡了过去,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陆蘅,看着满地狼藉,纱布、针灸、还有已经凉了的药碗,将她轻轻抱上床榻。
    ……
    围猎的计划并不顺畅,凝华宫出了事。
    身为天子最亲近的长姊,长公主李妫的腹痛之症越发厉害,御医也束手无策。
    经容夫人举荐,一纸诏书,下到了陆绣的寝舍,御笔钦点要薛妙过去医治。
    却将他一力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

第45章 [银翘天麻]牢狱
    被天子宣召,薛妙妙一时拿不定主意,而且私下打听过,凝华宫里住的是长公主。
    她去重华殿找陆蘅,但得到的消息却是兰沧王等一行人巡查猎场还未归来。
    稳了稳心神,从前在建安举目无亲,引荐无门,如今真个到了面圣的时候,因为了有了徐怜在旁,反而让薛妙妙举棋不定。
    奈何天子旨意,绝非玩笑,传话的安公公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脸色微微阴沉,说不出的严肃,再一次催促。
    回内室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将脸上刷了一层暗色的脂米分,这才随安公公一路往凝华宫去。
    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则,薛妙妙只闷头行走,握住医药箱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一入凝华宫地界,气氛仿佛骤然紧张起来。
    正殿内四下端坐着人,从内室踱步出来的男子顶戴蓝翎,正是前几日遇见过的太医院院使吴大人。
    环顾的瞬间,上座之人忽然开了口,“来人便是曾替容夫人接生的薛妙?”
    那声音音色普通,然却口吻笃定非常,端的是天子威仪。
    再配上四下肃静的气氛,更增添了一分森然。
    天子仪仗,果然非同寻常。
    若不是陆蘅引着她一步一步向前,遇见今日此等场面,必定是应付不来的。
    但薛妙妙如今的心境早已不同往日,任他上座是谁,只管平心静气便是。
    循着声音,一面学着模样行了大礼,一面看清了天子真容。
    眼前的肃帝李玄,身为天子,面容已经算的周正,至少比她从前在教科书上看到的皇帝要顺眼许多,剑眉朗目,鼻挺口阔。
    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不显得十分老态,仍是正当年的风华。
    对于先见过兰沧王的薛妙妙来说,有珠玉在前,其他的都变成了鱼目,肃帝的模样自然是令她失望的。
    但能让兰沧王选中,并甘心扶植之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有丽色倩影依偎在天子身旁,正是如今的容夫人。不管任何时候,徐怜都是一副娇柔地,无依无凭的模样,对于极端大男子主义之人,譬如天子,乃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启朱唇,柔声道,“回陛下,正是他此人。”
    看着她自然的情感流露,薛妙妙又想起从前在清远城时,她一口一口唤着陆郎的模样,倒是丝毫看不出真假,这徐怜天生就是个祸水胚子。
    而右侧的美人面容典雅,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来正是长公主的女儿,如今的谢贵妃。
    目光再往旁边,薛妙妙心中冷笑,又是故人再遇,宛平已经换了大宫女的官服,更显得眉眼精明,带着如从前一样的傲气,望过来。
    所料无错,这个宛平,的确是肃帝派在徐怜身旁的眼线。
    肃帝仔细打量了下首少年一番,见他低着头,看不清样貌,那见礼也行的生疏,安公公正想要纠正,他却一句话挡了回去,“传朕旨意,赏一对儿南海红珊瑚串珠。”
    “不…”她蹙着眉,正想要开口婉拒,一旁的安公公飞来一个眼神,略显尖细的声音道,“既是陛下恩赐,薛大夫还会快些谢恩?”
    只好将话吞下去。
    一通礼数下来,大约对于此来的目的有所了解。
    而殿外通报,驸马定国侯谢华蕤从猎场回宫,立在门内的薛妙妙能感到身旁似有温风而过,有海蓝色身影。
    来人先面圣,肃帝问了几句,他便回答了一番,薛妙妙能听懂的,只有兰沧王正在布置猎场,暂不能回宫。
    仿佛刚看见一般,这才转向薛妙妙,“既然来了,长公主病痛难当,诊病刻不容缓。”
    “好。”这也是薛妙妙所想。
    说话的男人四十岁上下,大约和肃帝年纪相仿,唇上蓄有须髭,一派深沉老练的模样,尽管他身居丞相高位,但一提到自己的夫人长公主,俨然是十分敬重的。
    谢华蕤在天子眼中,果然是个合格趁意驸马。
    本是随意扫过去,但谢华蕤的目光又折转回来,盯着薛妙妙的面容停留了一瞬。
    两人目光相接,薛妙妙一派落落大方,倒是谢华蕤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自己也说不分明的意味。
    只是短短一瞬罢了,谢贵妃跟着下座儿,并谢丞相等人一同往内室走。
    一时间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主儿齐齐聚在一起,那种无形之中的压力倍增,只是十几米长的穿堂回廊,却仿佛有千斤沉沉压在肩头上。
    华丽的床帏之中,有婢子前前后后服侍着,见了人,便有序地屏退四下,将一方帷幔挽起了角儿。
    宫殿华美宽阔,金丝炉中的焚香袅袅。
    然而尽管床上躺着的人再金贵,于薛妙妙眼中皆是一样的病人。
    吴院使简单地叙述了病情,对于眼前的少年显然是不大放在眼里的,只见他当做是沽名钓誉之辈,这年头想要向上爬的年轻人太多,不择手段。
    只可惜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长公主的病情急重,连自己都压制不住,何况她一个弱冠少年。
    不单是吴院使,在场众人,都对这个薛妙的医术抱以怀疑的态度,但奈何天子召见,只好过来走一遭。
    “长公主所患乃是肠痈之症。”吴院使盖棺定论。
    转头面向谢丞相,“草民诊病,需要探查长公主体征,不是可否应允?”
    想了想,谢丞相微微摆手,态度上倒是恭谨谦和,平易近人,“请吧。”
    净手戴手套,婢子配合着,露出上腹部,上面覆上了一层丝绸隔开。
    “还请长公主如实表述疼痛的具体状况。”她问一句,长公主便道,“本殿亦说不分明,总归是腹痛大约起了七日。”
    谢贵妃面容含着担忧,绞着帕子站在你不远处,谢丞相负手而立,目光定在薛妙的背影上。
    感受到各方射来的所有情绪,薛妙妙不理不顾,只专心查体。
    手微微移至上腹脐周,“先是此处疼痛?”
    长公主点头,然后下移,按在右下腹麦氏点附近,手离开的瞬间,长公主下意识地呼痛。
    引得众人一阵紧张,谢贵妃更是上前一步,“母亲究竟是何症?”
    片刻之后,薛妙妙看着吴院使,“吴大人诊断的分明,的确是肠痈。”
    吴大人不置可否,仿佛早已料定他会如此,果然是泛泛之辈。
    可话锋一转,“肠痈之症,保守治疗无效,如想要根治,唯有施行手术。”
    吴院使神情变化了几番,以为自己听岔了去,薛妙再次确定,他才难以置信地道,“施行手术之法,失传已久,况且对于身体损伤太重,早已无人敢用。你一个少年人,何敢出此妄言,委实不知深浅!”
    恰此时,天子缓步,一身明黄色龙纹锦袍,肃穆威仪,由安公公掀了帘子进来。
    也听到了薛妙的话。
    肃帝凝眸,“朕只想知道,你能否治好长公主的病。”
    对上他的神情,摇摇头,“回陛下,手术皆存在风险。”
    沉沉的眸光中迸射出厉色,“朕要的是万无一失。”
    再次摇摇头,薛妙妙道,“恕草民无法保证。”
    天子威仪不容触怒,安公公已然先一步喝道,“大胆!竟敢在圣上面前出言不逊。”
    不理会满场的质疑与压迫,薛妙妙只是淡淡地一句,“草民何来出言不逊,只是如实禀报。”
    肃帝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朕再问一次,能否万无一失。”
    “非但草民不能,而是天下医者皆无法保证,只有全力以赴。”
    那厢吴院使听得心惊肉跳,尽管薛妙所言属实,但敢在天子面前如此直言不讳,也是前无古人。
    “来人,将薛妙押入地牢,”肃帝惊讶于眼前少年敢和自己直面相对的勇气,没有一丝卑躬屈膝,虚意逢迎的意味。
    划过一抹探究的厉色,“你何时想好了医治的对策,朕便何时放你出去。”
    薛妙被押走后,谢丞相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向一旁的随从,“前些日子掌事说向本相举荐一人入太医院,叫什么名字?”
    “回相爷,正是也唤作薛妙。”
    谢丞相转圜的神态中,意味不明,深藏于眉下的眸光里,似乎酝酿着某种情绪。
    随从近身神秘道,“但有探来的消息,这兰沧王已经和礼部尚书下了令,不许通过薛妙入太医院的举荐…”
    一个小少年,先是得到了容夫人的举荐,又引得兰沧王兴师动众。
    这让原本旧部心思缜密的谢华蕤,更添了一抹疑虑。
    而且,就在方才看到薛妙的第一眼,心下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升起,总觉得她的眉眼,似曾相识。
    “这倒是稀奇。”谢丞相捻了捻胡须,“下去吧,本相晚些去地牢会一会此人。”

………………………………

第46章 [银翘天麻]治伤
    长公主的腹痛越发严重,行宫内随行御医包括经验丰富的吴院使在内,眼下皆是束手无策。
    而因为惹怒天子,薛妙仍然被关押在地牢内。
    母亲病重,谢贵妃在寝宫内茶饭不思,坐床垂泪,虽比不得容夫人绝色貌美,但谢贵妃也是皇上的原配,十多年情谊甚笃,容貌在后宫里亦是上乘。
    长公主说到底也是天子的亲姑母,血浓于水,自然要过去安抚一番,又命人快马加鞭回宫,将太医院院卿大人并其他御医一并传来,并开出不菲的赏赐条件。
    从高窗外能看到月亮渐渐升起,露出半张皎洁的脸。
    谢丞相来到地牢探视时,心中原本想了许多种状况,但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似乎和预想中的皆不一样。
    薛妙见到自己时,并没有任何恳求、畏惧或是诉冤,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自顾自地端着碗,小口小口地用着晚膳。
    他关押的是文狱,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是以牢房的条件,对于曾经风餐露宿过的薛妙来说,还算可以忍受。
    谢丞相海蓝色衣摆微微抬步,走了过去。
    隔着粗木栏杆,就见那少年盘腿坐在简陋的木板食案前,面前是清汤煮菜,还有粗制的米饭,但怎么瞧着吃在薛妙嘴里,倒是有滋有味的模样。
    居高俯视,谢丞相问一句,“饭可还合口?”
    咽下嘴里的米饭,放下筷子,“米粒太硬,菜汤太咸,但尚能果腹,不至于挨饿。”
    谢丞相淡淡一笑,这少年说话,倒是直爽的有趣。
    薛妙妙实则当真是未见过大官,不会古人这些虚虚实实的礼仪,她只是如实回答,却不知看在旁人眼中是有些狂妄。
    狱卒对于薛妙妙大不敬的态度正要开口训斥,谢丞相却很有风度地摆摆手,屏退众人,撩开衣角蹲下,与她平视,“可想出去?”
    清纯的眸子里含着了然,“草民并无选择的余地,不是么?”
    “本相听闻你医术高超,许有办法救治长公主。”
    点点头,薛妙妙反问,“即便草民能救人,但谁能来救草民?”
    当初,如果知道徐怜是天子妃嫔,只怕她也不一定敢下手施行剖宫产术。
    谢丞相收起先前的探究,面容肃重下来,靠近栏杆,“不知薛大夫是否有意入太医院任职,本相可以破格举荐人才。”
    薛妙妙没有太复杂的心机,但是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摇摇头,“无功不受禄,丞相请回吧。”
    重新做回茅草覆盖的床边,谢丞相盯着她略显瘦弱的背影凝了片刻,面色隐晦地离开了地牢。
    夜色已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月亮更加高起,圆圆地挂在天边。
    困意阵阵袭来,薛妙妙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如何局面,但潜意识里并不太担心,这种安全感,似乎都来源于一个人。
    将下巴枕在膝头上,陆蘅他到底何时回宫?
    唐青青应该会将自己被关押的消息告诉他,但为何等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中间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去…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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