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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绮云只感觉眼前的雪花连成了线，周围的景物飞快地后退。
　　　　很快，照月飞驰过了奔跑中的野马群，又超过了围追的狼群，跑到惊慌失措的黄羊群的最前方。
　　　　直到照月彻底超越了黄羊群，岳绮云从白马身上一跃而下。
　　　　“让狼群一分为二，一半赶着羊群向乌龙沼泽，一半跟着你的马群冲向乃蛮族的冬季草场！”岳绮云一边急速地晃动着手里的兽王铃，一边对照月吩咐道。
　　　　乃蛮部落已经很近了，这里奔跑着上万只黄羊，还有近千匹野马，不可能不惊动乃蛮人的。岳绮云决定，布一个干扰他们判断的局，让乃蛮人不敢轻易地走出自己的营地。
　　　　“乌兰，你跟着我！”岳绮云说罢，身体凌空飞起，如风雪中一片最轻灵的雪花。
　　　　随着她飞奔的动作，手腕上的铜铃发出清脆悠扬的脆响。原本漫无目逃窜的黄羊群，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整个黄色的洪流愣生生地拐了个直角弯儿，纷纷被铜铃的声音引领着向远方奔驰而去。
　　　　照月停留在原地，忽然抬起前蹄，对着在风雪中狂奔的马群一声长嘶：“咴——！”
　　　　彪悍神骏的野马好像听到了号角，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一边疾驰一边迅速汇聚，最后在聚拢在照月的身后，对着乃蛮族的冬季草场一路狂奔而去。
　　　　原本围着黄羊群奔跑的灰色草原狼则停止了脚步，仔细聆听着风雪中的马嘶声，然后迅速地分成两部分。果真是一半尾随着羊群跑，另一半紧紧咬在野马群后面，扬起的大片的风尘，疯了一般地冲进了人类的驻地。
　　　　贺兰山脚下是乃蛮族的聚集地。
　　　　天过正午的时候，有经验的老牧人纷纷从毡房里走出，眺望着乌龙沼泽的方向，于风雪中找寻着什么。
　　　　“这个冬天不好过啊！”一个牧人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跟身边的人说道：“我听着好像是野马群，它们这是没有了食物，跑到咱们草场觅食来啦！”
　　　　“这要是放在往年，说不得要套上几匹好马呐！”另一个牧人握着套马杆，骑上了自己的马儿。
　　　　等他坐稳了身子，遗憾地继续说道：“可惜啊，咱们也没有多余的牧草，只能驱赶这些送上门的骏马了！”
　　　　“你先等等巴特热！”一直默不作声的老牧人忽然伸手拦住了牧人，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忽然变色道：“狼群，是狼群！”
　　　　“这些野马是被狼群追着，闯进了咱们的草场！”牧人们纷纷变了颜色。夏季的干旱，冬季的风暴，已经让他们的牛羊损失不少，这若是让狼群跑进来，那这个冬天就太难过了。
　　　　“快，快出去把那些野马赶走！”老牧人大吼一声，乃蛮族的牧人们骑着马儿纷纷冲了出去。
　　　　照月带着自己的马群跑进乃蛮部族不久，并没有长驱直入，而是沿着干涸的乌苏江畔，在乃蛮部族的边缘兜了一个圈儿，就引着几百头巨狼钻进了唐古雪山脚下的茫茫林海。
　　　　当莫名其妙的乃蛮族人扑打着全身的雪花走回各自的毡房，岳绮云已经带着黄羊群跑到了乌龙大沼泽。
　　　　“行了，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们啦！”岳绮云停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的头狼说道。
　　　　“聪明的姑娘，谢谢你！”头狼一个急停，四只爪子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痕迹。它扭过头，森冷的狼眼看向岳绮云，欢愉地笑道：“有了这些黄羊做食物，足够我们熬过这个冬季了！”
　　　　“大家都不容易，若是有难处，可以去烈焰族来找我。”岳绮云摸了摸狼头，冷硬的狼毫扎得手心微疼。
　　　　“按照咱们草原的规矩，这些猎物是咱们一起打得的，理应有一半的黄羊是属于你的。等你没有了食物，也可以过来取走。”头狼点头，驯服地用鼻子碰了碰她的手，“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也捕获不了这些黄羊。”
　　　　在狼的意识里，岳绮云俨然成了它们的头领，当然有资格与狼群共享猎物。
　　　　“呵呵呵！”岳绮云笑了起来，看来传说中的所谓“狼心狗肺”全无道理，狼也是知道报恩的动物。
　　　　“呜噜噜——！”乌兰不满岳绮云对狼这么亲近，毕竟獒和狼是天生的敌人。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岳绮云宠溺地揉着乌兰脖子上的厚毛，运起轻功，向着事先跟照月商量好的集合地点飞奔而去。

第五十四章　飞得太低

　　》》　　　　“嗷呜——”灰色的巨狼对着岳绮云的背影发出一声嚎叫，凄厉的嚎叫划破风雪，显得分外森冷，然而只有她听得懂其中的感激与不舍。
　　　　当岳绮云走到呼伦河与乌苏江交汇的山脚，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乌兰在半路上抓了一只雪地上觅食的野兔，岳绮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那兔子烤熟，跟乌兰一起在野外凑合了一顿野餐。
　　　　勉强填饱了肚子，等待的滋味总是非常煎熬。就在岳绮云急得直蹦高儿的时候，乌兰忽然警觉地抬头，用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低声示警道：“不远处有一队陌生人靠近，咱们小心些！”
　　　　岳绮云神色一敛，利落地将吃剩下的食物用雪埋了，又抹去了烧烤的痕迹，跟乌兰挤在一起，藏身在一个深深的雪窝子里。
　　　　趴进雪窝子只有一刻钟的功夫，大雪就把她们彻底掩埋起来。乌兰体贴地把岳绮云挡在身下，给她遮住了刺骨的寒风。
　　　　外面北风呼啸，雪花纷飞，可是岳绮云藏身的地方却因着乌兰的缘故，异常的温暖干燥。
　　　　远远地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乌兰一动不动地趴在雪被下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茫茫荒原上，还藏在一人一獒。。
　　　　“王爷，咱就这样把烈焰族的粮草抢过来，不会引来他们的报复？”一个男子粗豪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传进了岳绮云的耳朵。
　　　　她不由得心头一震！这些是什么人？
　　　　“瞧你这话说得！咱们故意将押运粮草的烈焰族左贤王放走，他看到的可是克伦族人抢劫了他们过冬的粮草！”回答他的，是一个声如洪钟的年轻人。
　　　　“元烈给梁国当了一个多月的马前卒，得到的好处却被咱给劫走，他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跟克伦人玩命！想起来就觉得好笑！”粗豪汉子放声大笑，得意地一甩马鞭子。
　　　　“哈哈哈！”一众人也随着粗豪汉子的笑声，一起放肆大笑起来。
　　　　“汗王英明，劫了元烈小崽子的粮草，这下烈焰族的杂碎们可是过不去这个冬天了！”有人大声呼喝道。
　　　　“就是就是，烈焰人即便是知道粮草被劫，也只能找克伦人拼命去，咱们乃蛮人可是他们大汗的救命恩人呐！”
　　　　“小公主这次也是功不可没，没有她通风报信，咱们也不可能在呼伦河边截住烈焰人的运粮队伍。”
　　　　嘈杂的人声夹杂凌乱的马蹄声中，断断续续地传进岳绮云的耳朵里，她不由得又皱紧了眉头：看来，是烈焰族押运粮草的军队，遇到了麻烦啊！
　　　　“王妹深得那小崽子的信任，咱们这次能得手，全都仰仗着她了！”那个被称为王爷的男人语气一转，叹息道：“只可惜她和那大妃的位置没有缘分，凭白地让一个汉女成了烈焰族的大妃。”
　　　　“王爷，我听族人说，那个汉人女子可是一个绝色。”一个猥琐的声音在岳绮云的头顶响起，“等咱们杀光了烈焰族的杂碎，说不得要把那汉女抢过来好好耍上一耍。。。。。。”
　　　　“对对，听说汉女的皮肤跟牛乳一般光滑。到那一天，也让在咱们草原汉子尝尝那江南水乡女子的风情，啊哈哈哈！”
　　　　听到这些人用如此不堪的语言冒犯自己，岳绮云不由气得全身颤抖，一双拳头握得死紧。
　　　　在一群嘈杂的调笑声里，还有车轱辘碾过雪地的咯吱声，岳绮云强压着心头的火气，细数着马蹄的声音。
　　　　这是一队由三四百人的骑兵，以及几十辆负重不小的马车组成的庞大队伍。以她自己单薄的力量，想要偷袭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让岳绮云感觉很是窝火，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只得愣生生地窝在雪窝子里忍着。而乌兰也知道此时不能暴露行藏，跟着她一起屏息凝神，直等着那队人马过去，才缓缓地抬起头。
　　　　“一群混蛋！”岳绮云从乌兰声下一跃而起，对着茫茫雪原低声发誓：“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们好好尝尝我岳家长枪的厉害！”
　　　　这群人走后没过多久，照月就踏雪而来。
　　　　“你怎么才来，可冻死我们了！”岳绮云没等照月停稳，就纵身跳上了马背，一边呼着冻僵的双手，一边抱怨道。
　　　　“冷吗？”照月喷出一串的热气，摇头晃脑地问道：“我感觉刚刚好诶！”
　　　　岳绮云没好气地抽了照月一巴掌。“早知道你到的这么晚，我还乌兰就自己回去了！”
　　　　”咴——！”照月扬蹄狂奔，一边跑一边笑道：“你们有我跑得快？如果没有我，就凭你俩的速度，跑到烈焰王庭还不得后半夜了？”
　　　　“臭美吧你！”岳绮云嘴里虽然骂着，可是心里着实喜欢照月狂放的性格。
　　　　“乌兰，跳上马背来，它不是嫌弃咱跑得慢吗？”她对一旁跑得飞快的乌兰叫道，惹得照月又是一通狂傲的笑声。
　　　　“呦呵呵——！”岳绮云拉着照月长长的马鬃，开玩笑地说道：“你跑得快是吗？半个时辰前，这里过去了一对人马，从现在开始，你用最快的速度追踪。若是半刻钟之内追上他们，我就承认你跑得确实快！”
　　　　“咴——！”照月没等岳绮云把话说完，就撒开蹄子蹿了出去。“不用半刻钟，十个呼吸之内就足够了！”
　　　　“喂！等等我啊！”乌兰不但没来得及跳上马背，反而被照月扬起的雪片劈头打到，它甩掉头上的雪块，慌忙踩着深深的马蹄印，追了上去。
　　　　这次照月是撒开劲头地一通狂奔，速度比之之前追赶黄羊群还要快上许多。岳绮云只感到那轻轻扬扬的雪花，戳到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慌忙从衣袖里拿出帕子将脸裹了个严实。
　　　　极速的飞驰中，她向后看去，哪儿还有乌兰的影子！
　　　　腾云驾雾般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照月忽然停了下来，耳朵不断地转着，看向前方在风雪中忽隐忽现的一对人马。
　　　　“是不是他们？”它喷着鼻息，长长的睫毛上落满了雪花，矫健的身姿，直如风雪中的精灵。
　　　　“我的天，这速度！”岳绮云惊叹，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它居然跑出去了十几公里。这要是换算成现代汽车的速度，真的接近一百迈了！
　　　　“你是用飞的吧？”岳绮云想起后世的一句调侃：你不是跑得太快，是飞得太低。

第五十五章　探探究竟

　　》》　　　　“所以，有我当坐骑，那可是你的荣幸！”对于岳绮云的赞叹，白马是第一点都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还觉得她夸奖得力度不够似的，非常膨胀地自我吹嘘了起来。
　　　　“是是，我赚了！”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指，狠狠地弹了弹竖得笔直的马耳，岳绮云越来越喜欢这个狂傲而率真的家伙了。
　　　　“现在追上了，你有什么打算呢？”照月慢悠悠地走着，天地间纯白的颜色，是它最好的屏障。而岳绮云也是一身白衣，在这样的大雪天，即便她们跟得再近些，那些人也察觉不到自己。
　　　　若刚开始提议追踪那些人是岳绮云跟照月逗着玩儿，而现在，她还真地有心探究一下对方到底是何方混蛋，居然敢打自己的主意。
　　　　“先这样，远远地吊在他们的后面，顺便等会儿乌兰。”
　　　　前方的那马车明显负载很大，深深的车辙印儿歪歪扭扭地，所以行进速度也不算快。
　　　　岳绮云坐在马背上，一边运转丹田中的真气抵御寒冷，一边闭着双目调整呼吸。这一上午跑下来，她还真的有些疲累。而照月好像也知道她在休息，脚步放轻柔了许多，尽量不让她感到颠簸。
　　　　把手拢在袖筒里，岳绮云的呼吸变得悠长起来。也多亏了今天穿着一身雪貂皮改制成的胡服，雪花飘到她的身边，却是自动飘向旁边，并没有一丝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没过多久，乌兰无声地踏着积雪追来，知道主人打算跟踪前面的马队，它更加放轻了脚步，紧紧贴着地面静悄悄地行走。
　　　　又跟了将近一个时辰，风中隐约传来了牛羊的叫声，空气里飘荡着燃烧牛粪的烟味。照月知道已经跟到这些人的老巢，随即停了下来，等着岳绮云下一步的吩咐。
　　　　“自己找个背风的地方，躲起来等着我们。”岳绮云滑下马背，在照月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挥手招呼着乌兰，俯下身子向那规模不小的营地摸去。
　　　　青天白日的，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追踪，若是放在别的天气，那是想也别想的。
　　　　然而今天天公作美，密集的鹅毛大雪成了天然的遮蔽物。岳绮云在照月身上休息够了，现在精气神儿十足，她身体如燕子一般，在雪花间穿梭飞舞。落脚之处，全都是那些马车碾压过的地方。而乌兰也小心地踩着马蹄在雪地行留下凌乱脚印。
　　　　这一人一獒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人声鼎沸的营地，可是雪地上却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足迹。
　　　　距离那片人类聚集地更近了，忽然几声犬吠响起，岳绮云警觉地停了下来，静静地伏在雪地上。
　　　　乌兰喉咙里发出一串低沉的呼噜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营地里的狗安静了下来。
　　　　雪獒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风雪中人们听不懂，可是那些负责警卫的獒犬却是听得清楚，知道是雪域神獒在附近，那个还敢在獒王面前造次。
　　　　“主人，走吧！”成功地让营地里的獒犬全部闭嘴，乌兰给了岳绮云一个安心的眼神，更加压低了身体，一点点向着营地的隐秘处移动。
　　　　“王爷回来啦，我们有粮食吃了！”营地里正一片欢腾，穿着羊皮袍子的牧人从毡房里冲出来，围着满载而归的马队欢呼雀跃。
　　　　“哈哈哈。。。。。。。”粗豪汉子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的响亮，“大家来看看，这是元烈送给咱们过冬的粮食，烈焰族的杂碎们还在冬天里啃野草，可是咱们的粮仓就要装满了！”
　　　　“霍！好多的大米啊！”有人用长刀刺破了一只装满粮食的麻袋，一颗颗晶莹饱满的大米从里面滚落出来，引起那些人轰然大笑。“看看，这都是乌赤国的黑土地上出产的粮食，放在往日，咱们得用多少牛羊和马匹才能换回来。”
　　　　“是啊是啊，烈焰族抢了乌赤大军的粮草，没想到全部装进了咱们的粮仓。还是咱们的大汗英明！”
　　　　“多亏了王爷勇敢善战，出奇兵截下了这批粮草！”
　　　　“快看快看啊，后面还有草料，这下咱们的牛羊都保住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卸车，整个营地的场面热烈，大人孩子都喜气洋洋的，谁也没有注意营地外面，两个白色的模糊影子，正一点点接近着营地最外围的一个破败的，被人遗弃很久的毡房。
　　　　岳绮云趴下身子，悄悄掀开了毡房薄薄的皮革，先是观察了毡房里面的动静，确认没有人后，才一把掀开破洞的皮革，钻进了这个久无人居住的地方。
　　　　“一群废物，光想着分赃了，连有人摸进老巢都没发现！”岳绮云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片尘土，一边在躲开毡房里密布的蛛网。
　　　　“这是乃蛮族的一个营地。”乌兰四处嗅了嗅，点头说道：“这里我来过，他们的王庭距离这里还有一百多里。”
　　　　岳绮云掀开破成了一条一条的门帘，看着外面跑来跑去的，兴奋的人们，不解地皱起眉头。
　　　　既然抢夺了烈焰族的粮草，他们为什么不送到乃蛮王庭，反而把好不容得到的粮草卸在这个偏远的地方，他们用意何在呢？
　　　　她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肖想自己的乃蛮男人。
　　　　“快点快点！”很快，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岳绮云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翻毛狐皮大氅的男子，正用马鞭抽打着背着沉重麻袋的瘦小男子。
　　　　“马了个巴子的，这么点分量还磨磨蹭蹭的，耽误了爷爷回王庭复命，小心爷爷把你点了天灯！”那人张这一张刀条脸，一道伤疤斜斜地从眼睑下直通到嘴角，让这人显得狰狞而阴险。
　　　　“莫元吉，你消停点儿吧！”那个被称为王爷的人抬腿踹了他屁股一下，笑骂道：“说什么回去复命，我看你是急着回到哪个女人的床上去吧！”
　　　　“哈哈哈！”众汉子发出粗狂的笑声。
　　　　“姓莫的，我记住你了！”岳绮云咬着牙，冷笑着盯着那张狂的男人，手指握成了拳头。
　　　　又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这些人并没有把粮食放进任何一顶毡房，而是运到了远处的一个高高的山岗。

第五十六章　担忧

　　》》　　　　“乌兰，你看得到他们把粮食藏在哪儿吗？”岳绮云知道人类的视力有限，随即识时务地询问起一旁的乌兰。
　　　　“那个小山岗，里面已经被掏空了。这应该是乃蛮族储存冬季草料的仓库。”乌兰，目光灼灼地看了一会儿，又耸着鼻子闻了闻，肯定地点点头。
　　　　岳绮云又看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好探查的了，遂带着乌兰偷偷溜出了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