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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舞低哼一声；并没有追究那两手空空的家伙们到底把武器藏在了哪；而是支起线网阻止即将与自己遭遇的敌人。
　　　　布在远处的银线很快就被怪物突破；它深深地割进那黑紫色的躯体里切开许多巨大的口子，虽然中途因为撑不住怪物的巨力而被扯断了，却让何舞稍稍地安了点心。
　　　　“是实体。”
　　　　看到怪物转眼就近到咫尺；何舞向后急速越开；与此同时盤泽则一步拦在了正前。拳风猛烈，直直击中怪物扭曲的巨脸，那张丑陋的脸孔被力劲打得深陷了下去，拧得就如被风扇绞住了那般。
　　　　千钧一刻、毫厘之间，两股巨力让空间的气流都乱成了一团，盤泽的力量似乎略逊一筹，他被推得后退了几寸，却又猛地咬紧牙根。第一层兽人之力被他解开，厚实的肌肉变强壮了一倍有余，他的双脚深深踩进地里，一个错身收势、巨大的力量开始在那肌肉爆发的右手集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道内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男人一拳将怪物击出百米开外，破空的气流吹得他们衣衫散乱，却只听“砰”地一下，原本撞在墙上本应变成一团面饼的怪物竟接着作用力以更快的速度撞了回来。
　　　　“再来一次！”
　　　　何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盤泽想也没想地将兽人之力的第二层解开，这一次他的身高也长了不少、几乎顶到天花板上如同最为厚实的铁墙。而绷到极致的衣裤也被撑坏，露出下面石块一般坚硬的身躯来。
　　　　“砰——————！！！”
　　　　这一次击打的声响比上回更大，盤泽几乎停也没停、干净利索地就将怪物打飞出去。布满在肌肉上的青筋鼓胀起来，特别是与怪物争锋相对的右臂，在拳头挥出去的同时竟然喷出了猩红的血柱。
　　　　若是往常，何舞不可能看都不看一眼，但眼下处在战斗之中，一个分神就会害人害己。何舞知道这个道理，她双手捏着细细的武器、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敌人，而当那丑陋的东西被再次甩上了墙壁、深深陷入碎石的那刻，无数的丝线天罗地网般地射出，没有人数得清那到底有多少，只直到它们无一不都扎进了怪物的腐肉深深陷入了周围的墙壁之中。
　　　　“这里的墙壁是与空间粘合在一起的，只要不挣断月缠线它就无法动弹！”
　　　　“霹雳啪嗒”的碎响声中摔进来一个人，rain跟着玻璃渣子一起滚在走道里，差点一头扎进线网中变成蜂窝煤。
　　　　当然，最后的部分何大姑娘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只可惜rain一个翻身就落在了她的线网上，然后借力使力、再次窜到空中给了黑色人影一刀。这一刀劈得很深，黑影的脑袋都被破成了两半，那空虚的眼睛分得极开，而巨大的嘴巴也裂了大半。它不断地嘶吼着，那要把脑浆子都晃出来的样子，使它看起来更为可怖。
　　　　“虚无的东西无法被实体作用，不是你说的吗？”何舞揪着手上的线，皱了皱眉头，她觉得怪物的挣扎变得剧烈了。
　　　　“嗯，但我的武器和zero的子弹有点不同，对于灵体也一样可以作用。”rain一翻手腕，将双刀合并形成弓箭，万箭齐发，虽然不如何舞的丝线那么密布，却也支支刺入、例无虚发。箭过留痕，黑影的身体上出现一个个巨大的黑孔，在飓风中颤抖得就像破布一般。他怒吼着、冲撞着，而楼道里的怪物似也受到了影响，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
　　　　“放开！”盤泽第一个察觉到不对，他一把抓住何舞的肩膀，并利用指压将细线摁断。何舞的银线名为‘月缠’，正如刚才战斗所见、并不是随随便便就破坏的东西。线断的时候那崩裂的反弹，立刻将盤泽的手指切出数到极深的血口，若非经过肌肉强化、想必五根指头已经已经碎得不成形状了吧。
　　　　然而即使如此，血水依旧从破口中飞溅出来，男人却似没感觉到一样、只顾着将自家主子推开，反身挡在前面。
　　　　丑陋的怪物不知何时分出了许多紫黑的仿若藤蔓一样、却光滑而粘稠的东西，它们原本应该如那烂泥一般柔软，甩出时竟却能轻而易举地将楼道里的东西震成细小的粉末。乍一看，何舞也吓了一跳，细线心随手动，迅速地切割袭过来的物体，却在碰触的瞬间也纷纷碎裂。
　　　　狭窄的走道避无可避，在rain摔进来的时候，何舞已经试着跳出去、看看是否能够换到宽敞的地方。——毕竟以盤泽的身体能力，从11楼摔到5楼、还是能够承受得住的。但在如今在这里，在这个无论怎么破坏都依然被墙壁封锁的走道上，如此的攻击只能硬抗，但硬抗……真的扛得住吗？
　　　　何舞心下一跳，她本能地就像叫盤泽避开，却见那人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稳稳地抓住刺过来的藤蔓。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肌肉又壮大了许多，刺目的颜色一点点布满了他的肌肤，变成就像一个血人。
　　　　“我把力量借给你。”轻轻的话语传到耳边，rain明明还在远处战斗，何舞突然觉得她近到身前。金色的光芒突然从中心的区域炸起，一道道符文似的光圈旋转而散布开来，何舞隐约看见暗处有人急急站起，然后又默默地爬回地上等待下次射击的时间。
　　　　“你可真得好好学学。”何舞撇着嘴抓住一条金色的符文，一时间体内衰竭的力量就像被迫灌入甘露一般迅速满胀，这力量实在太厉害了，甚至大得让人有点受不住。第一次亲自体验人比人气死人的差距，何大小姐觉得脸都要拧了，她几乎是不留余地将那力量投出去，一点也不想给自己留。
　　　　“砰”地又一下，已经衰弱到一个程度的怪物发出诡异地喊叫，然后迅速扭曲、融化，抽搐地消失。而缠在男人胳膊上的藤蔓也从本体之处开始腐蚀，变成泥巴一样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总算完了。”根本无视外头的折腾，何大小姐伸了个懒腰。她回过头来向盤泽走近，却在碰触到的刹那被男人猛地推开。
　　　　“别碰我！”盤泽踉跄地退了几步，他虽然依旧站着，却慢慢地弯下腰、似乎正在抑制着什么。
　　　　“盤泽？！”何舞觉得心脏狂跳，她根本不顾男人的阻止再次向他伸出了手。但她这只手却终究没有碰到地方，因为男人在一阵痛苦的喊叫声中全身都爆出了大量的血水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全身的肌肉开始鼓胀，比任何一次都要吓人，黑色的耳朵和尾巴已经控制不住，就连长长的指甲都冒了出来。他紧紧抱着双臂，充满力量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好像想要冲破什么，却终归只是不断后退，一边呼乱叫喊着一边掺杂着对何舞的抗拒。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在他与怪物藤蔓接触的地方有一个个手指粗细的孔，此时正流出黑乎乎的、仿若怪物残体的粘液。
　　　　只要稍作猜想，何舞就知道那怪物应是在男人体内注入了什么，而那有害的黑色物质正影响着他的身体，让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开始解开兽人的力量、乃至爆血狂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双膝终于跪在了地上，他整个身子蜷缩着、死死地扣着彼此……仿佛稍一松劲就会失去理智一样，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呼吸越来越急、肌肉跳得越来越剧烈，鲜血从他自己造成的伤口和爆开的血管中不断地流出，何舞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已长到匕首长的指甲从那紧实的腰侧一寸寸地扎进皮肤、穿过血肉……深深地刺进体内。
　　　　“盤……”
　　　　就算面对方才那般可怖的危机，何舞也没这么惊慌失措过。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无力的感觉，只能本能地向男人慢慢走进。
　　　　“不……不要……过来……”大概是察觉到主人的靠近，男人咬着最后的理智艰难地说道，由于伤到了内脏，他没说一句话都会吐出鲜血，却依旧努力着……就算只要放纵自己，就能立刻得到解脱。
　　　　但，怎么行呢？自己的主人现在或许没有足够的力量驯服自己，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让面前的人受到哪怕只是一小寸的伤害。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您……不、不要……”男人几乎是竭尽全力地抑制着自己，他不断搅弄着埋在体内的指甲，想要用疼痛维持理智……又或者用这种自伤自残的方法来让生命快一点、再快一点……
　　　　流逝。
　　　　但因为狂化而扩大了数倍生存的本能也同时在进行抵抗，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冲打着他的脑海，仿佛要将最后一份人类的理智都击散一样。渐渐的，他再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即便用指甲将内脏搅得乱七八糟，即便鲜红的血液淌的到处都是。
　　　　终于，终于……死了吗……？我终于……死了吗……
　　　　最后的最后，他挣扎地抬起头来，深深地看向面前的少女。他的视线已经十分模糊，但就算这样，也能瞧见……那如花似玉的主人满脸都是泪痕。
　　　　不要露出这样伤心的表情……不值得的……为我……不值得……
　　　　男人脑海中的思绪断断续续，视线却错也不错地锁定面前的人，贪婪地想要看到最后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8章　走过错过差点错过（十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是困兽一般的吼叫；这一次却没了半点人性和隐忍；仰天长吠的男人双目赤红，就连眼角都留着鲜血，黑昼之中；宛若一只真正的野兽。
　　　　何舞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见“他”极慢地扭过头，嗜血的双目闪过冰冷的凶光；仿若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将那原本的主人啃噬个尸骨无存。
　　　　但却偏偏没有。
　　　　那野兽只是盯了何舞好一会儿，随后竟猛地一下冲向窗外、与那黑影缠斗起来。大概是楼道里怪物死了的缘故，内里的封锁已经打开；盤泽这一扑正好咬上黑影的脖子；将那原本雾云一样的虚无扯出一块巨大的裂缝。
　　　　“卧槽；这是闹哪样？！”刚用咒文把黑影实体化的rain差点被盤泽撞了个跟斗，他随口念了一段咒文将坠落的男人接住，复才榨紧捏着金纹的手掌。
　　　　漫天的符纹瞬间收紧，就像被扯上结的缎带一样，它们一圈又一圈地将怪物包裹起来、就像蚕茧一样密不透风。
　　　　“砰——！！！”就在金纹拉扯到极致的时候，震耳欲聋的枪声响了起来。子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不偏不倚正中符文包裹的中心，被束缚的黑影发出几声怪异的鸣响，便碎成一块块黑色的布条、轻而柔软地慢慢坠落。
　　　　然后又是一声同样的枪响，这一次却是对着正在冲向rain、彻底狂化了的盤泽。
　　　　“不——！！！”何舞想也没想就跳到了窗外，但她的阻止根本对子弹毫无作用，zero那防不胜防的一枪直接射中了盤泽的腿，将它打翻在地上。
　　　　“……真是一点也不好……”rain无可奈何地又支了一道劲风，将何舞稳稳地托到地上，“不会飞就别乱跳，我现在累得很实在没工夫和你们折腾……”
　　　　rain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太多行动。被击中的野兽根本不知道疼痛，虽然最开始因子弹的冲击力而翻倒，下一瞬却已高高跃起、再次向前方的rain扑过去。
　　　　“喂！你家的豹子你自己管好啊！”止了远在他处负责狙击的zero，rain无可奈何地对何舞叫道。令人奇怪的是，盤泽就像认准了rain一样，即便何舞再怎么扎眼地在它面前乱晃，也绝不会转身袭击她。
　　　　rain躲了几次就无语了，虽说干掉了像大BOSS一样的怪物，但还没有确认这里存不存在别的、更为危险的东西。眼下居然和自己人打了起来，故么这传出去能笑掉某些人的大牙。
　　　　“把力量借给我！”
　　　　何舞咬着牙，面无表情地喊道。如果可能，她并不想再接收rain的力量，身体充满着不是自己的东西，那感觉是在足够恶心，更何况还是难以驾驭、强过自己数倍的力量。
　　　　Rain白了她一眼，几个后退用刀背挡开盤泽的攻击，顺手在黑影的残尸中扒拉了几下，从里头拾出个小玩意。
　　　　“你当我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不成？刚才收的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管你是什么玩意，把力量借给我！”虽然rain并没有伤害盤泽，但由于之前的伤和狂化的作用，男人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再不想办法让他停下来可能就会力竭而亡。何舞看着两人打来打去，急得一头是汗，嘴上却半点不让，“我的人我自己处理，不要你们多事！”
　　　　后一句她是对在暗处用枪口牢牢锁定盤泽的zero说的，而rain却也因此又多扫了她一眼，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喏，给你！”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长鞭，rain随手丢给了何舞，“月缠线你不敢用吧，拿这个好了。”他这么说的时候，又丢了个小小的饰物过去，那是一个银色的戒指，何舞刚一握在手里就能感觉到温和而又柔软的力量。
　　　　是rain的力量，却又与之前极富攻击性的霸道有所不同。
　　　　“那就交给你了。”就在何舞刚刚吸收了里头的魔力，开始恢复的时候，rain那轻悠悠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然后不过在她肩膀上轻轻地一掌，盤泽就像转移了目标一样像何舞冲了过来。
　　　　至于原本还在活蹦乱跳的rain，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残留在耳边的轻笑，和不紧不慢的话语，“证据我先带走了，那只胖大海就放心地交给组织来解决吧。”
　　　　这混蛋将自己的“存在”复制到我身上了？！
　　　　何舞愤怒地拉开和盤泽的攻击距离，她扯了扯手中的鞭子，竟意外地发现这竟是个魔法道具。
　　　　……封锁和延缓行动的作用吗？
　　　　何舞还没确定这玩意是否能用得顺手，就发现盤泽几个小跳、从高处向自己扑了上来。他的行动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就要与原本远在十数米外的何舞短兵相接。
　　　　手持鞭子的何大小姐正打算试试这新武器的威力，她微一扬手、正要将长鞭卷向男人，却见盤泽生生收住攻击的动作，以一个自毁自伤的方式摔回地上。
　　　　何舞知道他并没有清醒，却也知道这人本能地想要避开伤害自己、与自己发生冲突。
　　　　在全力之时毫无准备的收势，这种自己施加的伤害比之前任何的一种都要动其根本。何舞完全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一只手高高地举着僵在那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大……小姐……”男人沙哑的声音参杂在嘶吼和呜咽里，何舞心脏一跳、晃眼就瞧见男人混在血水里满脸的眼泪，“快……快……杀……了……我……”
　　　　杀了你？
　　　　“我要……控制不住了……快……杀了我……快……”
　　　　杀了你？
　　　　快杀了你？
　　　　快杀了你？！！！
　　　　“谁特么要杀了你！！！”这大概是端庄优雅的何大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爆了粗口，她一鞭子抽到男人的身上、沉重的连地面都发出嗡嗡的声音。长长的皮鞭带着蓝光，一次又一次地击打在盤泽身上，狂暴化的男人像被电到一样满地翻滚着，不断地挣扎、痛苦地喊叫。
　　　　然而他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挣扎，也没生出利爪在何舞身上轻轻挠上一下。
　　　　何舞不知何时也已满是泪水，就算经历再多，能力再强，她也不过是个上高中的小娃娃，“我不是说过要你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吗！不是让你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吗！杀了你让谁做这些去？！你懂什么！我找了你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居然让我……杀了你？！！！”
　　　　她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长时间的忍耐突然爆发了出来，只知道被长鞭缠住的男人慢慢地开始恢复。
　　　　“你真是……开窍点啊……”最后的最后，何舞走到恢复成原样的男人身边、慢慢地伏在他的身上，淡蓝色的光将男人笼罩了起来、清凉而又温和，像是在恢复他遍体凌伤的身体那样……
　　　　“啊呀呀，有点闹过头了。”当rain带着zero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叠着叠着罗汉就昏倒的两人，他勾着zero的脖子寻求抱抱，然后顺便接通了远在外围的Z和榕真。
　　　　“这边处理完毕了，干扰应该也要消失了。Z你把坐标点传给榕真，我们要出去。”说到这里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歪了歪头道，“里头有两个伤患，一个是严重的内外伤，一个是力竭，救护队来之前叫榕真处理一下吧……我？我是实在没力气了……反正暂时又死不了，管他们作甚？”
　　　　*
　　　　“大……小……姐……大小姐——！！！”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随后又因剧痛而低吟了一声。他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除了一张脸，几乎看不到下面的皮肤，而在他身边一直默默坐着的少女则撑着头，似笑非笑地扬起眉毛。
　　　　“哟，你还知道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