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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宇轩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十五年前，袁家家变，爷爷流放，姐姐被打入冷宫，他可以不慌不已，一年前，越香凝为了救她被敌军捉走最后遭人凌辱至死的时候，他只是震惊和伤心却从来不觉得害怕，只有现在，他看着她面色难看，嘴角溢血的告诉自己，她想要去死，他真是被震慑到了，恐惧从心底里涌出来。
如果这样浓烈的情感都还不能唤醒他，告诉他这意味着什么，那他接下来的日子只会彷如死灰。
他扶着她站起来，她还在那里抽抽噎噎的哭得伤心，他伸手拭去她的眼泪，然后又将她抱在怀里，低头温柔的吻着她的额头，“好了，不要再哭了。”
廉静曦不明白他的转变，抬头看他，眼泪又是一道。
“你真的原谅我吗？”
“死者已矣，就算我再执着下去，她也不会复活。”这样就已经够了，难道还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吗？
他从小就护着她，她的娇蛮和任性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自己宠出来的，他又怎么能因为这个而责怪她？
“那你还生我气吗？”廉静曦一脸不安的看着他，又问道。
“气你什么？蔺无凡和那只狗吗？”现在冷静下来，他也觉得自己有够幼稚的。
“可我还是要把萌萌给找回来的，它是我的朋友。”就算在这样的时刻，廉静曦依然惦记着那只狗。
袁宇轩的脸色阴沉沉的，就如同太阳被乌云遮挡住了一般。
他不出声回答她，廉静曦却不想走了，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要不然，你先走吧，我自己去找。”
说着，廉静曦就想转身就走。
袁宇轩见她走得这么毫不犹豫，眉间一蹙，他伸手又将人拽了回来。
廉静曦没有想过他会忽然出手，身一转就撞到了他的怀里，她抬头看他，他低头看她，良久，他先妥协。
“好，我陪你回去找。”


第四百二十七章　改变了的小公主

两人沿路返回去，廉静曦一边走一边喊着萌萌的名字，袁宇轩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开口，只是左顾右盼的寻找。
从御花园到湖畔边，廉静曦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萌萌的身影，心里不禁担心。
袁宇轩见她的表情那样的忧愁，目光不由一敛，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如小时候她不开心时一样安慰着她。
“放心吧，这里是皇宫，萌萌是你的狗，宫女或者太监见到了肯定会善待它的。”
廉静曦抿着唇瓣思索，“可是它还那么小……”她满心满意都在萌萌的身上，完全就没有注意到袁宇轩的转变。
袁宇轩蹙了蹙眉，大手将她用力的扳过来面向自己，他垂眸看向她，“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找到它，但是你先跟我回府，好吗？”他的目光往下移，她唇瓣上被自己咬伤的伤口还渗着血。
廉静曦垂了垂眸，既然是宇轩的要求，那她就听。
她点了点头，深呼了一口气，微笑的回答道：“好。”
见她如此听话，袁宇轩不由扬起了嘴角，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更像是奖励，“乖。”
此时此刻，廉静曦才发现袁宇轩有那里不对劲，有点惊异，也有点害羞，他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温柔起来了？
“我们走。”他十分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想想她那年四岁，他那年十岁，他也是这样牵着她走。
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她的手是那么的软若无骨，腻如羊脂。
袁宇轩最后放弃了坐骑与廉静曦一起坐上马车，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从上马车开始，脸就往窗户那边侧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静曦？”袁宇轩不习惯这样的感觉，以前他跟她在一起，她总是很多话，谈谈今天的趣事，说说大学士教的东西，再不然就会直接黏着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爱跟他说话了？
廉静曦侧过脸看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
“宇轩，我刚刚失态了。”她不应该用死去威胁他的。
原来她是在想这件事情，袁宇轩意会，嘴角微微扬起，他另一只空闲的手又揉在了她的发顶上。
“没事，只要你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就可以了，嗯？”她不知道，他的心刚刚仿佛沉如了不见底的深渊，他真不想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
“宇轩，你……”廉静曦瞠圆的眼睛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想要知道，他真的不再介意以前的事情了吗？
“怎么？你想要说什么？”袁宇轩的语气极淡，算不上温柔，却没有了之前的冰冷。
“没有。”廉静曦没有再问，摇了摇头，或者，他们都应该给对方一些时间的。
袁宇轩不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她心里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可是现在，她心里似乎有很多事情隐瞒着他。
两人只是两手交握，一路上却不再言语，袁宇轩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他却不喜欢沉默，然而最爱说话的人都不说话，他又怎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将军府到了，袁宇轩率先下马车，在下面等着她想要扶她下马车，却见她撩开了帘子就往另一边跳下去，吓得他的心一离，连忙绕过马头走向她。
她的动作很灵活，也不知道都已经跳了多少回了，袁宇轩面色阴沉的盯着她的脸看，目光带着丝丝诧异。
“怎么了吗？”廉静曦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惊异的眼神看自己。
“廉静曦，你怎么可以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袁宇轩是被她气到了，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可是当他意识到她变得这么独立，不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的心居然是狠狠的一紧。
在他没有照顾她的这一年多里，她到底变了多少？！
廉静曦抿住唇瓣，一脸的无措，她不需要麻烦他，难道他还不高兴了？
他之前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再理她吗？他不再管她，她总要独立起来，强大起来啊。
袁宇轩用力的深呼吸了一下，压抑住内心的诧异与愤怒，大手扣住她的肩膀，他说：“静曦，以后，不许你再从马车上跳下来，知道了吗？”
廉静曦的大眼一转，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听到她答应自己，袁宇轩的心情总算是微微好转，他从上到下将她的身子打量了一边，这才又问：“刚刚那样跳下来，你伤到那里没有？”
廉静曦用力的摇头，“没有没有，我真的是一点事都没有，不信你看！”她在他的面前转了几个圈，又跳了几下，忽然天旋地转的，她往他的身上倒去。
袁宇轩连忙将她接住，搂在怀里。
廉静曦靠在他的胸口上，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很清晰很响亮。
“宇轩……”
“你啊，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有点哭笑不得。
松开她的身子，将她扶稳了，他看着她那张惊愕的小脸，又问：“怎么样？还晕吗？”
廉静曦摇头，然后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那张俊得得罪人神的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那里在犯晕。
见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袁宇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伸手捏了她的脸一把，最后还是搂着她的纤腰，两人一起走进将军府。
两人的举动有点亲昵，除了廉静曦不习惯，就连唐源见到了都有些吃惊，视线很大方的徘徊在他们的身上，良久才回过神来。
“将军，公主。”
袁宇轩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让季叔准备晚餐，季叔恍然回神，连连点头往厨房躲去。
敢情公主和将军是和好了吗？居然搂搂抱抱的走进来。
气氛无比的尴尬，而袁宇轩的态度也转变得太过，廉静曦还完全没有适应，她弱弱一笑，然后说：“袁宇轩，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休息。”
原本想用这样的话语来打发他的，谁知道在她转身之际，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等一下，把晚饭吃了再回房。”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我……我不饿啊！”难道他是想要跟自己一起吃饭吗？他上一次明明那么的不情愿！
袁宇轩蹙起了眉头，目光极深的打量着她，薄唇微微的抿住，他整个面部表情是紧绷的。
不好，宇轩要生气了！这样的认知从廉静曦的脑海里萌生，她连忙笑着讨好。
“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饱。”
就这样，袁宇轩拉着一脸别扭的廉静曦去了饭厅，等着季叔布菜，两人在饭厅里，又是一场沉默无言。
“静曦。”他轻声喊她。
“嗯？”廉静曦侧过脸，目光有点呆然。
袁宇轩眸光似箭的睨着她的脸，良久，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害怕我吗？”
“哈？”廉静曦是怎么样都没有想过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的。
难道自己对他的害怕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没有啊。”
“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可以说我人生从出生到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你，你是不是怕我，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袁宇轩说话的语气淡然，心情是怎么样的，只有他自己一个知道。
“宇轩，其实我不是在害怕你，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很不真实。”
已经有多长的时间，他们没有这么和平的共处一室了？她害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她觉得他说已经原谅她了是假的。
“我没有！”廉静曦连忙摆手解释，“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相信你！”
见廉静曦如此慌张的模样，袁宇轩不由从心里轻叹了一声，有一种叫做庆幸的情绪在荡漾。
他伸手拉过她的手扣在手心里，“静曦，从现在开始，忘了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同样的，我也不会再想，好吗？”
他的目光很认真很诚恳，廉静曦紧紧的看着他，良久，才点头。
“好，我忘记。”
“乖女孩。”他又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以前，她为了他这份温柔而努力做一个乖女孩，现在，他好像想要拉回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深深的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却异常温柔的侧脸，心里一动，脸又不禁红了。
果然，她还是最喜欢宇轩了。
晚饭过后，廉静曦还是以累为借口要回房间去休息，袁宇轩把她送到卧房的门口，她挥了挥手想要走进去，他又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宇轩？”
他将她拉到身前，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的脸，从眼角眉梢到她的粉唇，他蹙了蹙眉，抬手捧起她的脸。
“你……”廉静曦一脸的慌张，探出手撑着他的胸膛，只见他勾唇微笑。
“你怕什么？还害怕我会吃了你？”
语出戏谑，廉静曦真的不适应不适应，就算是以前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也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类似于调情的话来。
他忽然俯首，一张英朗的面庞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
她倏然闭上眼睛，心想：不就是想要亲她吗？！来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他喜欢

见到她闭上眼睛，一脸期待的模样，袁宇轩的嘴角不由弯起了一抹弧度。
她从小就心思单纯，现在嫁为人妇也依旧如此。
他的拇指微微拂过她的嘴唇，下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看着很深，也不知道她还疼不疼了？
“疼吗？”心里怎么样想，他就怎么样问。
廉静曦倏地睁开了眼睛，见他没有低头下来吻自己，只是在观察她唇瓣上的伤口，她的脸蛋一红，觉得非常的丢人！
“我、我……不疼！”她连忙挥开他的手，抬起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怎么能这样不矜持那么的羞人呢？居然还妄想他会吻自己！
她心里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袁宇轩脸上的笑意更大，其实很久以前，他就觉得她很可爱了。
长臂一伸，他又把她轻轻扣入怀里，只是暖暖的抱着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他俊朗的下巴抵在她的发旋上，轻轻的蹭着，说道。
这样温柔的袁宇轩，让廉静曦想要哭泣，因为被他那样的善待，她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虽然只有四岁，可是被袁湘湘带到一个陌生又漆黑的环境里，她的内心也是极度恐慌的，因为害怕到了极点，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当年的那件事。
而在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一个小哥哥拿着糖莲子走进了那个漆黑的房间内，没有假惺惺的哄她让她不害怕，而是一句。
“害怕就哭出来，不过不能发出声音，糖莲子给你，你就留在这里几天，当作陪我玩吧。”
只是当作去小哥哥家里作客几天，这样的想法让她忘却了害怕，没有过多的哭闹，在那段日子里，袁湘湘也就善待了她。
小时候还不懂事，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保护自己，现在想明白了，对他，她又多了好几分依赖。
眨了眨眼，她伸手环住了他精实的腰，她深深吸取着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然后又说：“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不害怕。”
袁宇轩听到她的话，身子一阵僵硬，微微松开她的身子，他垂眸看她，看到了她眼眸里的执着，他胸口上的某处仿佛被人牢牢捉住。
“你到底喜欢我些什么呢？”明明比自己小了这么多，却对感情执着得可怕。
他不是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一年多前，他跟越香凝感情最好的时候，他用很严厉的语气这样质问她，她红着眼眶跟他吵，各种威胁说要灭了越香凝也要他娶自己，他气得扔下她就骑着马离开，然后她躲在山洞里哭得昏天暗地，最后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她当初是这样回答他的，现在，答案也不会变。
袁宇轩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年前的画面，大手扣住她的脑袋，他低头堵住她的唇瓣。
如果他当时是用这样的方式回应她的感情，那么香凝也不会惨死，而她也不会被自己逼成这副模样。
他气她，把身为男人的自责都扔给了她，所以这一年多来，他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其实说到底，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害死了一个好女人，他把越香凝当成了知己，她了解自己，懂自己，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把她当成了终身的伴侣，然而却因为自己一时的脾气而害死了她。
廉静曦睡着了，袁宇轩才从她的房间里退出来，他们的关系才渐渐好转，他不能太过心急了，她今晚就因为自己的态度变化太大而浑身都不自在。
漫步在花园里，他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其中有一颗星星特别的闪亮，他看得出神，嘴角不禁喃喃：“香凝，是你吗？”
一年前的军营——
越香凝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当兵的事情被他当场揭穿，她没有求饶，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一丝的改变，淡淡的一句话，他改变了对女人的看法。
“要我死可以，我要死在战场上，而如果我没有死在战场上，那你就应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女人不会不如男人。”
她的武功和豪情都不比铮铮男儿差，有时候还比男儿强，他欣赏这个女人，所以到最后，他都没有揭穿她，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两人很快就成为了知己好友，在赢了一场漂亮的仗后，他们那晚甚至会举杯畅饮。
“将军，像你这么棒的男人，怎么二十有三都还不娶妻啊？”
越香凝再怎么像男人也始终还是一个女人，女人心底里的那点追求，她还是有的，所以在那一晚，他告诉了她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不是不娶，而是不能娶。”他拿着酒壶就往嘴里灌酒，动作豪爽，表情性感。
“你有喜欢的女人啊？”越香凝那时候已经微醉了，都说人酒后容易吐真言，在感觉到他有喜欢的人时，她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变了。
“喜欢啊，我看着她长大，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大女人，无时无刻不为她心动。”那时候的他，想起廉静曦，脸上都是喜悦的，那个小丫头现在在皇宫里，应该是很想念他吧？
“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娶她啊？”越香凝有点不开心，捧着酒壶就开始借酒消愁了，“你一个护国大将军，要娶一个女人，还有什么难？”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当然是不难……”他忽然一顿，侧脸见她喝得这么着急，他伸过酒瓶想要跟她碰壶，越香凝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也抬起酒壶。
“她是公主。”袁宇轩笑了，笑容邪肆魅惑，“想要娶皇上的宝贝女儿，谈何容易，更何况，我整个袁家都是带罪之身。”
他十岁那年对她举起了刀，他是想要杀她的，但是她那时候还太小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而现在，她只记得他对她的好，而他的坏，她视而不见。
“她值得更好的男人，而我，永远都会守护着她。”敛起了嘴角的笑意，他又喝起来了。
越香凝先是沉默，然后又静静的看了他几眼，最后冲他举杯，笑道：“明白，汉子。”
然后几天之后，廉静曦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里是又喜又悲。
她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吗？腥风血雨，残酷无情，在战场上，所有人的眼里就只有敌人，没有感情，来到这种危险又残酷的地方，她一个小公主，不是在找罪受吗？
“回去！”袁宇轩的语气很冷冽，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对她最严厉的一次。
“我不要！”廉静曦很任性，在军营的帐篷里，她插着纤腰，抬头挺胸的迎上他的视线，她很坚持。
“袁宇轩！本公主就是来这里见你的，好不容易见到你了，饭都还没有吃上一顿你就让我走？！做梦！”
“廉静曦！你以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