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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靖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爱卿有什么事情吗？”
“回皇上，昨晚臣与晓夕拜祭孙夫人的时候遇见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廉靖抬眸看向柏凌昱，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什么奇怪事情？朕倒是想要听听。”
“居然有人挖了孙夫人的墓。”柏凌昱目光坦荡的对上廉靖的眼，“最奇怪的是，那个人还带着皇宫出入的令牌。”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是朕做的？”
“微臣不敢妄自猜测，只希望皇上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孙家一家人。”说着，柏凌昱双膝下跪，一副请求的语气对他说：“孙老爷直到现在都不能面对孙夫人已死的事实，晓夕的心情才好不容易平复，微臣只想想要护他们安好而已。”
“你跟朕说这些又有何用？”
“微臣想要带着晓夕他们归隐山林，望皇上能够成全。”
“凌昱，你知道朕为什么会一直以来都这么器重你吗？”廉靖深深的望向柏凌昱，黑眸透着隐隐失望。
“臣不知。”
“以前的你，对朕忠心耿耿，无论那件事情朕做得对或者错，你从来不会质疑朕的做法，朕当时觉得，你将来会是朕的一个得力助手。”
“皇上，臣已经变了，臣以前一直都觉得皇上做任何事情都是皇上的道理，但是现在……”柏凌昱摇了摇头，脸上的失望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臣很想知道皇上为什么那样做，甚至有时候，很接受不了皇上的做法。”
“你就这么爱孙晓夕？为了她，连自己的前途都可以不顾？”为了不让柏凌昱后悔，廉靖再三的试探他。
“就如同皇上，为了晓皇妃，臣相信皇上一定不会后悔放弃皇位吧？”
廉靖怔了一下，半晌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朕也不再挽留，不过有一个条件，你们走的事情不要惊动晓曦。”
柏凌昱抬脸看着廉靖，脸上有疑惑有莫名，良久他笑了笑，道：“皇上，臣真不知道到底是一个有情的皇帝还是一个冷血皇帝。”
“朕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只在乎自己手上的东西，心上的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浑身戒备

廉靖与柏凌昱在御书房内说的话，孙晓曦站在御书房外听得清清楚楚，小马子在一旁看着，心里都替皇上着急啊。
皇上在乎晓皇妃，对晓皇妃百般好，孙家的人在皇上的眼里都是会抢走皇妃的威胁，所以在皇上的心中那些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
“皇妃，您别生气，皇上他……”
“经历了那么多，廉靖是怎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有时候我跟他在一起就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我和他一样，孤独冷清，一丝温度都没有。”以前，她还真的是太小看廉靖的爱了，他的爱就像一条缰绳，勒得人喘不过气。
听着孙晓曦的话，小马子有点替皇上感到不值得了，忍不住为廉靖说话。
“皇妃，你怎么能这样看皇上呢？皇上以前是从来不敢碰爱情的，爱情对他来说是毒药也是威胁，他觉得不碰爱情，自己就会安全，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当一个好皇帝，可惜皇上最后还是遇上了您，可以说他自从遇上了您，所有的事情都被皇妃您打乱了，他对您执着是因为他跟您一样没有安全感，皇妃的家人是如此的温暖，皇上是害怕这样的温暖会将您抢走。”
“他不是害怕这一份温暖会将我抢走，只是害怕我变得不够冰冷，不能跟他一起冷在一个世界里！”
孙晓曦对廉靖的感情是又爱又恨，她恨他对自己家人的决绝，又不忍他时而露出的那一抹落寞，她心里很矛盾很痛苦，所以她将那些负面的，痛苦的情绪全都发泄在了罪魁祸首廉靖的身上。
“皇妃，难道您跟皇上就没有过快乐的时光吗？”小马子轻叹，回想起皇上那时候幸福的表情，还有皇妃那古灵精怪的玩闹情景，那时候可能就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候了吧？
“皇妃现在那么厌恶皇上只是因为皇妃只看到了皇上残暴不仁的一面，但是请皇妃想一想，皇上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他有没有如此残冷过？”
听到这里，孙晓曦才发现，没有……
廉靖以前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防备过她的家人，没有这么防备过她，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他，然后他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小马子见孙晓曦的表情起了变化，没有了刚才的决绝和强硬，他又低声的劝道：“皇妃，你自己心里清楚的，皇上最宠爱的人就是你，只要你愿意跟皇上示好，皇上他肯定是高兴的，只要皇上一高兴，别说留下孙老爷和晓夕小姐，就是让您跟他们团聚，皇上也一定会答应的。”
孙晓曦带着狐疑的目光审视小马子，小马子讨好的冲他笑，抿了抿嘴，问：“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听到孙晓曦松口，小马子立马搓着手掌提议，“皇妃您真是大意了，过几天不是您的生辰吗？皇上都已经想要怎么样您庆祝了，只是您一只给皇上冷脸看，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样开口。”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主动开口说要庆祝，廉靖会高兴？”
“这不是当然的事情嘛。”小马子想了想，又加上了动作配合，“当然，如果皇妃还能够主动的抱抱皇上，亲亲皇上，皇上一定会答应让孙老爷和晓夕小姐进宫为您庆祝，一家人嘛，把事情谈开了，不开心的事就很快就过去了。”
孙晓曦想了想，小马子的话的确是有道理，她跟廉靖的关系继续僵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也要为孩子想想啊。
就在她深思之际，只见柏凌昱已经从御书房里走出来，迎面见到孙晓曦，他先是一愣，随后恭敬的点了点头，“晓皇妃。”
孙晓曦抬起脸冲他微笑，目光又投向御书房内专心批阅奏折的男人。
“凌昱，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柏凌昱蹙了蹙眉，低头看着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也不知道她站在这里多久了，想了想，又说：“好。”
小马子扶着孙晓曦在一个凉亭里坐下，柏凌昱则是站在她面前，孙晓曦友好的伸出手请他坐下，他却摇头。
“皇妃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臣家里还有事情。”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其实不想跟她谈。
“晓夕，她还是很恨我吗？”虽然问来都是废话，但她还是想要知道。
“晓夕还是小孩子心性，爱恨分明，她心里其实是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一想起孙夫人的事情……”柏凌昱虽然还是不会说话，但比起以前，说话的确是委婉了许多。
“我明白。”孙晓曦理解的点了点头，笑了笑，又说：“我刚才在御书房听到了你和皇上的对话，你跟晓夕和我爹想要离开？”
“臣答应过皇上不说的。”
“你不算说，只是我听到而已。”
柏凌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心软的点了点头。
“是，后天就走。”
“能不能在我的生辰过了以后再走？”
“皇妃……”
“我只是想要见我爹和我妹妹最后一面，以后你们想要怎么样，我都看不见了，不是吗？”在古代的家人，至少也让她见最后一面啊。
孙晓曦双手合十，做出了一个拜托的姿势，“凌昱，就当我求求你了，在我生辰那一天，将他们带进宫来。”
柏凌昱始终都没有廉靖那么绝情，硬生生将人家的血缘至亲拆散，他的确做不到。
“好，臣会在皇妃生辰之日，将晓夕和孙老爷带入宫的。”
听到柏凌昱的保证，孙晓曦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一脸的感激。
“谢谢你，凌昱，真的，谢谢你。”
柏凌昱那一边孙晓曦算是说服了，现在就只剩下让廉靖为自己庆祝生辰了。
夜幕降临之际，廉靖才刚刚把所有的奏折都批阅完，孙晓曦挺着一个大肚子，手里还抬了一个托盘，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廉靖的那边，廉靖的余光瞥见了她，整个人都坐不住的站起。
“孙晓曦！你在做什么？！”他绕过书桌就走下来，迅速的一手接过那个托盘，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腰护住她的肚子。
“小马子说你一整天都在忙没有吃过东西，所以我到御膳房给你煮了一碗面。”孙晓曦面带微笑，话语说得恳切。
廉靖的动作一顿，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的好来得太过突然，一切都显得这么有目的性，这让他想起了，她当初离开他那两个月的前夕也是如此。
“朕不饿，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他的声音有点冷，听在孙晓曦的耳中就是他满满的不耐烦。
扶她到座椅上坐下，廉靖就将那碗面放在了一旁，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是不想吃她亲手做的面。
孙晓曦感觉莫名，小马子不是说只要她主动示好，廉靖就会高兴吗？怎么现在起了反效果了？
他转身就要走，孙晓曦连忙伸出手拦住他的衣服，“就算不饿也吃一点啊，我站了很久帮你做的面。”
廉靖重新回头看她，她则用一副极其期待的脸看他，心下软了软，他没有说什么，坐在她的对面，就着托盘，他拿起筷子就吃起来了。
他专心一致的吃面，话也不想跟她说，这让孙晓曦觉得气氛尴尬，无从开口。
廉靖很快就将那碗面吃光了，吃完就想要离开，却不料又被孙晓曦拉住。
“那个……廉靖……”她抿住唇瓣，想要开口说正事，却下意识的说：“好吃吗？”
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昨晚还嫌弃他嫌弃得要死，现在就又是煮面又是问问题的，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廉靖蹙着眉头打量她，样子有点严肃。
“好吃。”他耐着性子回答她，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黑眸带着审视地睨着她。
“告诉朕，你今晚为何如此反常？”是不是又有了什么逃跑计划，想要让他降低警惕心？
“廉靖，我想过了，我们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所以我不可能像昨晚或者前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下去。”她的声音低低弱弱的，像一团糯米，“我们之间有问题，那我们就好好的解决，不开心的事它总是会过去的，我们应该……”
“够了！”孙晓曦的话还没有说完，廉靖已经打断了她，“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目的？！”
每一次的主动示好都是她达成目的的准备，他已经不会再允许她那样做了！也不会再傻乎乎的沉浸在她给自己的幸福幻想之中。
“我想要见我爹和晓夕，我想要……”
“朕是不会让你去见他们的！”果然，她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
她现在面对自己，连真心都已经做不到了！
“我没有要出去见他们，我想要他们进宫来见我。”
孙晓曦从座椅站起来，走到廉靖的面前，有点犹豫的，她缓缓的坐到他的大腿上，两手环住他的脖子，她像以前那样冲他撒娇。
“廉靖，三天以后不是我的生辰吗？在我生辰之日，我想要见见我的家人啊。”她的声音比刚才更软，带着撒娇的语气，廉靖差一点就要沦陷了，但是……
他将她的手臂从自己的颈项上拿开。
“你是想要见他们，还是想要他们冒死带你离开朕？！”廉靖捉住她的手臂，用力的捏紧，“孙晓曦，你直到现在都还想要离开朕，就算怀着朕的孩子，肚子大成这个样子都还是想要离开朕！”
他突然冲她大吼，孙晓曦惊异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反驳他。
“我没有要离开你。”他就是以为自己要离开他所以才会这么防备自己吗？
“你自己看看我的肚子。”孙晓曦伸手去拉他的大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我的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还能够跑去那里？！就算不是为了你，我还要为了我的孩子着想啊！”
“所以你对朕现在是一点爱都没有了？”廉靖满脸的受伤，“你只是为了孩子才勉强留在朕的身边，没有孩子，你就不会留下来，是不是？”
孙晓曦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她心里确实是那样想的，但是看到他现在那副受伤的表情，她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讨厌

“廉靖，你怎么会这样想？”孙晓曦垂了垂眸，眼眶一下子起了湿意，“如果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我何必一直纠结？”
如果她狠心一点，她可以连孩子都不要，就是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像心肝宝贝一样护着。
“孙晓曦，在你的心里，朕从来就没有一丝地位。”扣住她的腰，廉靖甚至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肚子，“你可以为你的父亲着想，可以为你的妹妹着想，可是你从来都不会像，我廉靖也是人，也会受伤，也会心痛。”
“你是皇帝，你从小得到的就比别人，你的权利比别人大，所有的人都怕你，我只不过……”
“因为我是皇帝，所有活该失去你，因为我是皇帝，所以我就活该得不到爱情？！”廉靖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想要隐藏些什么，孙晓曦死死的盯着他的脸看，在他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他已经红了眼眶。
“孙晓曦，朕自认为用最真的那一颗心去待你，朕甚至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为什么？为什么就只有你可以对朕如此的狠心？！”扣住她肩膀的手失了控制般用力，廉靖红着双眼瞪她，仿佛想要将她从心底里看透一般。
“廉靖……”孙晓曦显然是被他现在失控的模样吓到了，他明明在很用力的捉紧她，可是他的身体依旧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心里也慌乱至极，纤细的手臂伸出用力的抱紧他，“我没有，我也不想要离开你，一刻都不想，可是……你有时候做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除了离开，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样做才能让自己不怎么愧疚。”
“原来朕的爱也比不上你那可笑的愧疚！”
“这能够相比吗？你杀了孙夫人，你还拿我全家人的性命胁迫我！”
“朕说过了，任何有可能威胁到我们之间的爱情的危险，朕都会除去！”她的声音很大，廉靖的声音比她的更大。
“所以我才会觉得你的爱，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孙晓曦垂了垂眸，突然觉得自己今晚主动跟他示好的行为很可笑。
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那里。
“孙晓曦，朕告诉你，你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廉靖突然伸出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下手有点重了，下巴被他捏住的那一刻，孙晓曦就已经痛得皱起了眉眼。
孙晓曦想要挥开他的手，谁知道他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你难道不痛苦吗？不断的怀疑我，不断的折腾你自己，你想要这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有你陪着朕一起受苦，朕有什么好怕的？”廉靖悠然一笑，笑容实在是有点欠揍。
“那我求你行吗？我折腾不下去，不想再这样跟你相互折磨！”孙晓曦突然示弱，“我们真的不可以忘记以前的事情，重新开始吗？”
“呵。”廉靖突然冷笑，“以前朕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你不愿意，现在……朕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你不在乎是吗？”孙晓曦心里一团气，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挣开他的手就从他的腿上站起往外跑。
她的这一举动吓得廉靖面色的白了，站直身子就追出去。
孙晓曦挺着一个大肚子一支箭似的往前冲，廉靖连忙运起轻功跃到她的跟前，大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护着，面色一沉，低头就冲她吼。
“孙晓曦！你不顾你自己也要顾着孩子！”
他的心刚才差一点就跳出来了，她到底知不知道？！
“你不是不在乎我吗？吓得脸色发白是怎么回事？”看到他脸上发白，眼底的那抹恐惧藏都藏不住，孙晓曦心里就爽快了。
“孙晓曦！”廉靖咬牙切齿的喊她，“朕就算不在乎你，朕也会在乎孩子！”
“没有我，你那里来的孩子？”孙晓曦嘟起了小嘴，低着头看脚尖，嘟囔道。
看到她这么孩子气的样子，廉靖真的是无奈至极，她现在到底是想要怎么样呢？以前他用尽全力的去哄她，她就是狠心不搭理自己，现在轮到她示好了，他却没有她心狠。
难道他这一辈子都被这个女人给吃得死死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廉靖轻叹了一口气，手情不自禁的覆上她的肚子。
听出了廉靖语气的软化，孙晓曦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小手覆上他摸着自己肚子的大手。
“我的生辰，你想为我庆祝？”
廉靖抬眸看她，表情有点犹豫，“你应该不仅仅是想要庆祝这么简单吧？”
孙晓曦点了点头，细长的手臂一伸，她踮起脚尖抱着他，“我想见见我爹和晓夕，我答应你，我不会跟他们走，而且，以你的性格，你也不可能会让我跟他们走，不是吗？”
她的大肚子顶住了廉靖的腹肌，像皮球一样的东西，软软的，他的心都酥了
“朕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欺骗，你觉得朕这一次还会相信你？”大手扣住她的后腰，虽然他还是不愿意松嘴，但是动作上已经愿意与她亲昵。
“你会相信我的。”孙晓曦的手抱紧了他，“因为，你一直都是爱我的。”
无论两人的关系有多么的恶劣，他一直都对她好，这一切她都知道，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所以你才会觉得，朕会对你心软，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
听着这个别扭的问题，孙晓曦瞬间笑出了声音，“廉靖，我没有想要利用感情去控制你，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一辈子这样相互折磨，我想要跟你回到从前，想要和你还有孩子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