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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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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芳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原先就与昭宁帝预备翻年过去收拾吏治,还没动手,蒙古就来裹乱。他们固然难以杀入九边,可是九边的开支会节节攀升。昭宁帝真的很倒霉,谁知道九边苦苦支撑下,洋人会不会来打主意?谁又知道那几个常常造反的省份,会不会趁机异动?查抄出的贪官家产,根本用不到民政上,转眼就供了九边。可民政无钱,水利不修,明年又得剿匪。整一个恶性循环!
    庭芳扶着阵阵抽痛的脑袋,有气无力的对昭宁帝道:“陛下,拆东墙补西墙不是长远之计,咱们还得想法子。”
    昭宁帝见状忙道:“我知道,你先家去躺躺,这样子可是不行。”
    庭芳也知一时想不到法子,只得道:“陛下,臣先告退。”却是站起来那一瞬间,就脚底一软往后仰去。
    在昭宁帝惊恐叫声中,庭芳心中的念头是,妈的女人能不能别来大姨妈!靠!
    
    第198章庭芳生病
    
    庭芳生叶晗的时候,是抢救过来的。虽然没有致命的大出血,但是也不知伤着了哪处,一直流血不止。失血过多造成之后长期的严重贫血。古代没有输血技术,血红蛋白只能缓慢的依靠自身恢复。并且生育不止流血,还有各方面机能的下降,贫血同时还会造成内脏的虚弱,导致各种并发症的发生,尤其她根本做不到静养。
    丧失生育能力,于身体而言并非好事,只不过比起生育的艰难险阻,死亡的概率小一点罢了。气血不畅,代表的是庭芳的身体做不到均衡。首当其冲的便是每次经期的腹痛。行经不准,腹痛不止,失血又加剧贫血的症状,猛的起身必然头晕眼花。不至于昏过去,但站不稳是必然的。昭宁帝吓的够呛,房知德忙赶过来扶起,一叠声喊:“太傅?太傅?”
    王太医黑着脸走过来,伸手探脉:“舌淡胖、苔薄,脉濡细,还是气血两虚。太傅太劳累了些,臣开方子,且挪回家中静养。”
    昭宁帝满心愧疚,他使庭芳的确使的太狠。忙唤了几个壮硕的老嬷嬷,背起庭芳,送回定国公府。又打发王太医去定国公府常驻,暂不用管宫中排班。
    折腾到家,陈氏与越氏早接到了信儿,齐齐迎了出来。庭芳有些尴尬,痛个经而已,不要这么大的阵仗好么!被安顿在炕上,庭芳随意安抚了陈氏几句,累的只打瞌睡。偏叶晗着凉,一直在咳,庭芳睡的极不安稳。古时幼儿夭折率是两百分之一,她怀叶晗时可谓跌宕起伏,叶晗一直病怏怏的,远不如徐清健壮。心中焦虑,到下午就发起烧来。
    徐景昌在风雪中赶路,今天的雪下的尤其大。对于明年的收成是好事,瑞雪兆丰年。越是冷冽,虫害越少,同时水土涵养更好。冬小麦应该有绝佳的收成。然而当下却是难熬。要过年了,在蓟镇的女真终是没讨着多大的便宜,宣府被冲击抢掠了一把,又立刻被周边的驻军反扑,损失惨重,但终究是守住了。大同也是险胜,蒙古已多年不曾如此规模犯边,随着老兵退役,许多新兵还是头一遭抵御蒙古,很是手忙脚乱。得亏赵总兵经验丰富,勉力支撑住了。赵安邦正带着一队人,八百里加急往京中传捷报。是打发他回京祭祀,亦是刻意的训练。寒冬里急行,考验的不止是体能,还有坚韧。
    蒙古并女真不过六万人,三镇加起来的总数却是折损近十万。昭宁帝头痛的揉着太阳穴,他们的战斗力太弱了。即便是九边,即便是帝国最精锐的防线,也只能以二对一。他有不错的将领,九边将领多是世居边疆,贪墨虽有,对蒙古的仇恨却比贪墨更甚。中原不是蒙古,苦寒之地自是生的出铜墙铁骨,中原的繁荣太能侵蚀人的意志了。这种时候,就只能依靠钱。可是他没有足够的钱。精兵与好马,唯有靠金钱才能铸就。
    内务府的贪腐案还在发酵,本朝制度,亲王留于京中者,多半在内务府或宗人府任职。昭宁帝亲手下了斩杀英亲王的命令。那是太上皇自幼伴大的堂兄,与太上皇感情极深厚。英亲王府,亦是昭宁帝幼时常玩耍的地方。对他慈爱憨厚的大伯父,却是巨贪。贪墨的银钱七百万两,为内务府之最。
    又是一个太上皇的宠臣倒下,昭宁帝心力交瘁。帝王的宠爱,能让一个人完全被贪欲支配。七百多万两,你要如何奢华,才能花用的尽?几百倾的田地,又是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京畿的流民,有没有你的一份功勋?
    徐都督,叶太傅,我的左膀右臂,你们将来也会如此么?我可以让渡一部分内库的利益与你们,你们不要逼我下手,好不好?
    徐景昌入京时已是深夜,停留在城外的驿站梳洗,等待昭宁帝的召见。小睡一会儿,城门缓慢打开,策马入宫廷。昭宁帝的脸色有些苍白,查账一个多月,不独庭芳,连带他也累的够呛。昭宁帝无力的冲徐景昌挥挥手:“军务我暂不清楚,你看着办即可。回家瞧瞧太傅,你也歇两日。”
    徐景昌皱眉道:“陛下……”
    昭宁帝笑了笑:“我累的很,军务别拿来烦我。我今日把活计都分派下去了,叫我缓缓。”
    徐景昌道:“既如此,陛下何不躺躺?”
    昭宁帝道:“我才处置了英亲王的事,正等你。看你无事便放心了。我是要歇几日。小胖子估计这两日回京,我已吩咐人只呈折子与我,我暂不想见人。”
    徐景昌看着昭宁帝眼中的血丝,心中不落忍,一句十一哥已脱口而出。
    昭宁帝笑了:“你这会子叫我十一哥,回家看了你叶太傅,得恼我十一个月。去吧,她正病着,你陪着她好受些。”
    徐景昌忍不住嘱咐:“陛下,龙体要紧。”
    昭宁帝叹道:“修为不够啊,我纯给宗室气的。可见做皇帝,旁的休提,想的开是头一桩。行了,我被人念的耳朵起茧,你别烦我。明儿我有精神,就去你家耍。你给我准备些好玩意儿,我这两日什么折子都不想看!”
    徐景昌只得告退。
    回到家中,陈氏见了徐景昌,似找到了主心骨,抓着徐景昌的胳膊道:“你总算回来了,昨儿她被送回来,下半晌就发起了烧,把我急的不行。”说着眼泪直飚,“你好生管管她,干起活来就不要命了一般,什么道理都讲不通。”
    徐景昌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卧室,庭芳靠在大迎枕上,豆子正在喂粥。徐景昌柔声问:“怎么了?”
    庭芳苦笑道:“你家陛下坑的我,太医才来瞧过,我请他顺道瞧瞧我们三姐夫。我一个多月以来,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累的。”
    徐景昌心疼道:“你管后勤。”
    庭芳嗯了一声。
    徐景昌低声道:“都是我的不是。”
    豆子再喂一口粥,庭芳撇过头去不肯吃了:“没胃口。”
    徐景昌哄道:“我喂你?”
    庭芳把头埋在徐景昌怀里,声音里有些哭意:“我的身体怎么就差到了这个地步。”不过一个月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前世发版的时候,更是连轴转。生完叶晗后,就跟废柴一样。她的工作量是很大,可是任何一个权臣,能撑过这般压力,都只是基本功而已。
    徐景昌抱着庭芳,劝道:“明年就好了,你还年轻,生了孩子谁不用将养呢?年前应该没什么事了,好好养病,嗯?”
    庭芳没说话,发着烧很难受。
    徐景昌道:“才八点多,你起的太早,还要睡会子么?”
    庭芳点头。
    徐景昌道:“我也累,陪你一起睡?”
    “嗯。”
    豆子知道庭芳是实在没胃口了,只得端了水来伺候她漱口,再扶她躺下。徐景昌坐在炕边把人哄睡,才得空问陈氏:“家里没什么事吧?”
    陈氏摇头:“就她病着,我心焦。再有晗哥儿有些着凉,太医瞧过了,正在吃药。”
    徐景昌起身道:“我去瞧瞧。”叶晗生下来就弱,庭芳恐怕是知道儿子生病了更添烦恼。
    定国公正房五间,东边两间屋,哥俩各占了一间。因叶晗生病,徐清被挪去了陈氏居住的东厢,东间满屋子药味,徐景昌问乳母姚氏:“太医怎么说?”
    姚氏答道:“有些着凉,才已退了烧。只小孩儿家,咳着就容易吐。”
    徐景昌听闻叶晗还咳嗽,当机立断的道:“收拾了隔壁的院子,把叶晗挪过去。”
    姚氏愣了愣:“为何?”
    徐景昌道:“母子两个都病着,相互干扰,索性间隔了他们。叶晗的铺盖原样挪过去,屋子要同这里一模一样,省的不适应。另,把徐清也挪出正院,免的过了病气。”叶晗平素不大哭夜,可是咳起来就动静极大。庭芳听着儿子咳嗽,哪里睡的安稳。只怕一夜要起来好多次,便是不用她亲自照看,必得等叶晗止住了咳才能安生。那还养什么病?好人都磨病了。
    徐景昌一声令下,徐家下人就动作起来。越氏见状就道:“清哥儿挪去我那头,我带了四个孩子,有的是经验,国公放心。”
    徐景昌谢过,又道:“徐清倒是健壮,只是调皮了些,生累师母了。”
    越氏道:“横竖我也就照管一二,他有乳母丫头,很不用我亲自带。国公打外头归来,且先歇着。”
    徐景昌方才折回屋内,庭芳却是又醒了。徐景昌脱了外套,换了家常衣裳,把庭芳拥入怀中,沉稳的道:“我回来了,家里有我,你安心休养。”
    庭芳绷着的弦终于放松,在徐景昌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徐景昌拍着庭芳,听着外头挪院子的动静,直到正房悄无声息后,才从怀里掏出那只白玉雕的小鱼。又在庭芳的脖子处扯出一根丝线,果然坠着另一只,带着庭芳有些炙热的体温。拆下丝线,把两只鱼并拢,放在枕边。而后在庭芳的额头落下一吻。
    四妹妹,你的辛劳我都知道。谢你为我殚精竭虑。有你镇守后方,即便在前线厮杀我都很安心。
    这世上,真的再没有哪个将军,比我更幸运了。
    
    第435章 汪汪汪
    第199章昭宁帝休假
    
    赵安邦回京没见着昭宁帝,在家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就往定国公府来。那年一别,姐弟两个近七年未见。赵安邦已长成,不算很像赵总兵,却是一般的魁梧强壮。庭芳笑着拍拍赵安邦的胳膊道:“不好叫你小胖子了。”
    赵安邦笑道:“姐姐爱叫便叫,横竖陛下现在还管我叫小胖子。我算是服了姐姐了,从大同回来不过八百里,下了马都险些站不住,姐姐从南昌回来连跑七日,厉害!”
    庭芳笑问:“叫爹爹打的惨吗?”
    赵安邦哀嚎一声:“不是一般的惨。爹爹说,我不如昌哥哥也就罢了,连你也不如。去大同的前几日他还憋着火,次后见我站桩站的软绵绵的,直接抄起马鞭把我狠抽了一顿,不是段文书拦着,我可真是起不来床了。”
    庭芳又问:“现在呢?”
    赵安邦蔫头耷脑的道:“好些了,叫我住你家,只年三十滚回去祭祀,过了年就回大同。他若逮着我偷一点子懒,就不是十来鞭便轻轻放过了。”赵安邦郁闷的道,“姐姐,鞭子打的好疼啊!”
    庭芳笑个不住:“活该。”
    赵安邦控诉道:“你有没有一点姐姐的温柔?”
    庭芳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赵安邦再次哀嚎:“好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可知道爹爹一直拿你做标杆,我真被打的好惨的!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吗?”
    庭芳笑呵呵的道:“你长大了,我不哄大人。”
    赵安邦撇嘴道:“所以爹爹严令我住定国公府。我外甥你将来也打算这般养吗?”
    庭芳点头:“打熬筋骨是好事。我若不是打小儿练的童子功,你这会子可见不着我了。王太医镇日里说我是他见过最难伺候的病人,你道为何?”
    赵安邦好奇的问:“为何?”
    庭芳笑笑:“因为寻常的病人不用到我这份上就死了。”
    赵安邦:“……”
    庭芳推了赵安邦一把:“去吧,去后头练习。我家同你家长的差不多,亲兵也有,兵器也有,先去做完今日的功课,再来同我闲话。”
    赵安邦跑了一天一夜的马,觉得骨头酸的还没缓过劲儿来,可庭芳吩咐了,他就得去。他可不信此刻尚算柔和的庭芳,能比他爹好多少。都喵的是一方将领,心狠手辣的程度都是一样一样的!苦逼的走到外头,叫上自己的亲兵,练拳脚去了。
    庭芳躺的浑身酸痛,打发赵安邦出门,自己也走到了外间。陈氏越氏与赵总兵的文姨娘正对坐闲话。陈氏见庭芳起来了,立刻抱怨道:“你怎么不躺着?”
    庭芳道:“我走动走动。”
    文姨娘就要起身见礼,庭芳忙按住,顺势上了炕:“你们聊,我就挪个地方,好叫丫头开我屋里的窗子通风。回头你们去我屋里说去,这间房也要通一下风。总是闷着易生邪气,好的更慢。”说着往角落里一缩,又闭目养神。
    越氏叹道:“有她一个在外累着,咱们就可尽情撒欢儿。”
    庭芳睁开眼笑道:“谁家老爷不是这般?往日老太爷在时,不到天黑都难着家。我们家国公就不提了,文姨娘家的国公,这都去了大同十几年,更没个谱儿。”
    文姨娘笑道:“没了他在外厮杀,京里怎生能安稳?我就觉得对不住他,他千叮万嘱叫我管好世子,我却是管不住。幸而有郡主,不然世子回大同,又要挨打了。”
    陈氏道:“姨娘过谦了,我看着小世子就很懂礼。”
    文姨娘道:“懂礼是懂礼,就是武艺上差着些。此番来也是厚颜上门,明知道郡主病着,还来劳烦,实在对不住。”
    庭芳却是没回话,陈氏往她额头上探了探,依旧烧着。给她掖了掖被子,随她睡去。庭芳并没睡着,只是懒的说话罢了。
    文姨娘更是不好意思,道:“要不,我还是同世子家去吧?”
    庭芳闭着眼道:“不妨,我封爵比小舅舅高,我家的亲兵不那么怵世子,才好下狠手。小舅舅是疼孩子,才叫如此。大同险峻,没有硬本事,当真怎么死都不知道。姨娘安心住着,若有慢待之处,万别恼了外甥女。”
    文姨娘忙道不敢。
    庭芳又听着三个家庭妇女家长里短的说着闲话,迷迷瞪瞪的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挨了一下,睁开眼看竟是昭宁帝。
    昭宁帝冲被惊吓住的越氏笑了一个:“二太太?”
    越氏一个激灵,火速下炕见礼。万没想到昭宁帝就这么抬脚而入,外头居然没有开中门的动静!
    庭芳欲要起身行礼,被昭宁帝按住:“我来看看你,别动。徐景昌呢?”
    庭芳有气无力的道:“去衙门了。”
    “哈?”昭宁帝道,“我不是叫他歇两日么?”
    庭芳苦笑:“才六点就有人来请,冒雪出门的。外头那般大雪,陛下怎么就出宫了?”
    昭宁帝道:“我放风啊!偷溜出来找徐景昌玩,他倒出门了。”
    庭芳指了指后方的位置:“小胖子在演武场,陛下寻他耍去。”
    昭宁帝道:“也好!”说毕,熟门熟路的往后头去了。
    越氏:“……”
    文姨娘:“……”
    陈氏重重叹口气:“外头怎么也不来个人报信!”
    庭芳道:“八成翻墙进来的。”
    越氏目瞪口呆:“为什么啊?”
    庭芳笑:“一开中门,这不是个人都知道陛下往咱们家来了么?悄没声息的溜进来,就省的六部九卿的折子追到咱家。……亏的咱家的亲兵都识得他,看见了也装没看见。”
    越氏道:“猜也能猜到了吧?”
    庭芳道:“他这般做作,有眼色的都知道是出宫耍的,不是十万火急,自不去烦他。不过是大家伙儿演戏。”皇帝难为啊,尤其是想要励精图治的皇帝。庭芳又打发人去衙里喊徐景昌,昭宁帝就是来寻他说话的,正主儿自然要叫回来。
    这边才安顿,庭珊一脸煞白的跑了进来,抓着庭芳问:“好太傅,陛下怎么跑去了演武场!”
    庭芳笑道:“你竟跑去演武场了?”
    庭珊哀怨的道:“不是你说要我同他学拳脚的嘛!小胖子进了门,他们两个就比划上了。正高兴,陛下窜了进来,吓死我了。”
    庭芳道:“没事儿,回头问陛下讨个玉石盆景与你添妆。”
    昭宁帝才苦逼,溜出来就是想放假,哪里知道跑到定国公府,徐景昌不在家,只有小胖子,也就罢了。偏偏撞上房知德,顺口问了句海运事宜,房知德就很认真的做起报告来。
    昭宁帝:“……”妈的我就想放个假而已!可是海运细节有许多不知道的,又忍不住问。两个人蹲在演武场,一问一答,把小胖子憋去了外头跑马。
    直到徐景昌回来,昭宁帝才惊觉又谈正经事谈了个把时辰,顿时泪流满面。他堂堂一个闲散亲王,怎么就堕落到了这份田地!说好的闲散到死的呢?抢在徐景昌开口之前道:“你今儿跟我提一个字的军务,我明儿就撤了你的左都督!”
    徐景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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