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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表情，说不得都是有些纠结难堪的。

　　　　见此尤小雅忍不住在心头冷笑了一声，当然这忍不住也是在脸上露出了一星半点，待她收住这笑之后便是没等李妈妈他们真的喘息过来，清越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

　　　　“据说赖掌柜在我晋家呆的时日可不算短，且又是外间生意上的行家，那定然是有一双明辨是非的慧眼才是，”说到这里，尤小雅顿了一顿，啜了一口茶水后这才继续道：

　　　　“此般不知赖掌柜是否也认为这账簿是我这一个刚来晋家没几日的小小妇人能够伪造的出来的？”

　　　　尤小雅毫不留余地，如今她就是要逼赖云做出个选择来，选择投靠她还是选择继续跟李妈妈为虎作伥，再被她彻底踩在脚下，这可都在他一念之间的。

　　　　尤小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能够将人心肆意掌握的人。她只是很明白，这世间上大多数的人，其根性里便是带着自私与贪婪的，凡事多的还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在前头的。

　　　　说眼中些，也正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话，而这也是她上一辈子对自己悟性上头最高大上的一个评价，当然。于她个人而言。她知道她也正是如此。

　　　　“这个自然不是夫人伪造的！秦掌柜，刘掌柜你们说呢？”赖云是个聪明人，他听着尤小雅这番话。顿时心里便是明白，尤小雅这是在给他选择的机会啊！选择继续跟着李妈妈还是选择跟着她，而他又怎么能白白的错过？

　　　　但他毕竟是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走的路过的桥这辈子也海了去的。当然见过的人也是数也数不清的，所以这时候他既是没有非常确切的得到尤小雅的肯定态度。自然就不能轻易的就让自己以身犯险，起码得拉上两人，也不至于落得李妈妈这样被孤立的下场。

　　　　“是、是啊，这怎么可能、可能是夫人伪造的呢？！”

　　　　“对、对。这不可能是夫人伪造的嘛！怎么可能？”

　　　　秦、刘二人上一刻还在因为听出尤小雅对赖掌柜抛出橄榄枝而惊讶莫名的时候，下一刻就被赖掌柜果断的拖了出来，说不得也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的。

　　　　本来他们想着。若是尤小雅将目光放到赖云和李妈妈身上，他们暂时的也还能觑的一丝平安。却哪能想到这赖云居然如此没有道义的便将他二人都拖了出来，真是有够狠的！

　　　　但心里骂是心里的事情，如今既是知道了赖云的想法，那边又有个不知深浅的小夫人盯着，他们总不能自掘坟墓的跳出来跟她对着干吧？

　　　　若是如此，不用多说也就成了李妈妈的同党，可现在的李妈妈，与往昔相比，哪里还有半点的用处？拖后腿倒是用处极大，所以由不得他们怎么去计较，便是叠声的附和起赖云来。

　　　　“你、你……你们竟然——”李妈妈听得三人如此一番，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本就没什么人色的脸上忽地又是刷白了几分，一时间因着急火竟是连话都说不大清楚了那般。

　　　　“不知李妈妈这般还有什么话要说？莫不是要换个法子，说这账本是赖掌柜几人做出来陷害你的，还是要说……”尤小雅脸上带着一丝说不明白的笑意，话音停下的时候，眼神缓慢地便是扫向了一旁的赖云几人，末了才又开口道：

　　　　“还是要说，这账本里收的钱财，其实是赖掌柜几人同你一起贪下的？你贪了多少，他们贪了多少？”尤小雅说的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活脱脱便是让院中多人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众人纷纷猜测，夫人这竟是何意？

　　　　多人猜测不透，包括被尤小雅点名的赖云几人也是糊里糊涂，冷汗直冒。话说夫人刚刚不是还在拉拢他们的吗？怎么现在却是有将他们往外推的节奏？这个、这个究竟是神马意思？谁来解释解释可否？！

　　　　不过这世间好歹也还是有那么几个能够看清尤小雅这卑鄙无耻下。流手段的，比如这时候正站在廊柱下，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露出了然且意趣非常的一个笑意的朱子煜。

　　　　尤小雅这话听着像是在包庇赖掌柜一行，把他们和李妈妈彻底的区分开，可是转念一想便又让人觉得她这话里话外又透着许多对赖掌柜他们的质疑。

　　　　换句话说就是，她明知道赖掌柜他们是跟李妈妈一伙儿的，但这时候她却是要摆明的去维护包庇他们，多么矛盾多么讽刺？

　　　　却不知为何，由着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一切都像是成了理所当然那样，连本该有那么一丢丢的违和感都稀里糊涂的湮灭到了空气里。

　　　　而她这一番下来，让人明了过后，便是觉得她该是在与赖掌柜一行划清界限的，她并没有如先前大家所想的那样是在收拢赖掌柜一行，而是直截了当的摆明了她一个看戏人的角色。

　　　　她所做的不过是在将赖掌柜一行与李妈妈的关系彻底的挑拨开，让李妈妈没有回头的机会，也让赖云一行没有变卦的机会。朱子煜表示，他活了这么大，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如尤小雅这般无耻的理所当然，正大光明的。

　　　　不过也正因着她这样的无耻，便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传递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她似乎真的有本事可以掌握住赖掌柜一行接下来的命运，若她想用他们，那他们便是好的。

　　　　若她不想用他们，那他们就一文不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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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刘掌柜

　　　　如同被推到海子里的舟楫，李妈妈被几个浪头下去离着岸边越来越远，纵使她此前多么的威风凛凛，这时候也还不是一个越来越远的小黑点儿，想让岸上的人看清却也是不太可能的。

　　　　而赖掌柜他们则是刚被推到海里的另一艘船，尤小雅坐于岸边悠闲地拎着一根掌握他们前程的绳子，绳子那头系在赖掌柜他们乘的这艘船上。

　　　　若是这时候尤小雅伸手拉回了船，那他们便是能安安全全的上得岸来，若是尤小雅一松手，那他们面临的就只能是如同李妈妈一般的下场，被一个又一个的浪头推向远处的遥遥不可见终点的远处。

　　　　虽然那远处顶多就是离开晋家，再被人拿进县衙，但仔细思量一番后，尤小雅既然知道他们这些年贪了晋家不知多少银钱，那照她如今这番不可揣测的模样，指不定她会让他们连本带利全都吐了出来，且还不知归路结局。

　　　　就像是先前的，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让县老爷无睹蔡家的权势而强势的压下蔡家之人，也没人知道为何她能正大光明的把田七送到县衙大牢，如今杳无音讯。

　　　　也就像是没人知道，为何前些日子她还耀武扬威，好不威风地指使着晋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李妈妈，如今怎地就成了这样一副失了魂儿，丧了命的模样？

　　　　“夫人恕、恕罪呐……”一阵儿的沉默过后，刘掌柜突地便是躬身朝尤小雅行了一个大礼，而说这话的时候，那嗓音虽是一把年纪，却也是听得出有些没底的。

　　　　“刘掌柜何以如此？”尤小雅抬眸。声音里虽是带着疑惑，可那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是沉静如水，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的发生一样。

　　　　“夫人恕罪，在下有一事须得同夫人禀明，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赐在下一个发落才是！”

　　　　刘掌柜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真的诚心悔过。而是因为他在赖掌柜。刘掌柜，以及李妈妈四人之中，但凡有分得钱财的时候。因着来晋家的时日不长而分得最少，所以他想着他的责罚怕是没那么重才是，其次，他只是在赌。赌尤小雅如今需要一个下来的台阶。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方才尤小雅在挑拨李妈妈和赖掌柜他们的时候。她语气里那似真似假的包庇，他权当那是尤小雅在试探着拉拢他们的预兆。

　　　　“刘掌柜但说无妨。”尤小雅从容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甚为平静。

　　　　“是这样……”随后刘掌柜便是将自己这些年也同李妈妈一样贪了一些晋家钱财的事情，颇为诚恳、羞愤的说了一遍。

　　　　最后声泪俱下的表明了他那是财迷心窍做下的不该做的事。简直就是辱没了晋家老爷老太太对他的信任，不过他也还重点的表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从来贪的都不多。而且他决定痛改前非，并愿意将先前所贪之财全都还回晋家。再做牛做马的报答晋家，报答尤小雅。

　　　　尤小雅顶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听完刘掌柜说的这些东西，抛开他话语里头那些夸张的东西外，尤小雅算是明白，原来这个刘掌柜其实还是个颇为能说的主，从头到尾他没提一句赖掌柜和秦掌柜，却提了好几件自己贪财的事件。

　　　　尤小雅又不傻，自然知道刘掌柜这是在告诉她这些事情里头她能找到关于更多的李妈妈等人的把柄，她不晓得这些把柄有多大的用途，但好歹有个用途便是能让她少费些力气再去找能把李妈妈送进县衙，彻底断了她在晋家作威作福的念头。

　　　　当然，这也是在指明赖掌柜以及秦掌柜的把柄。

　　　　“听刘掌柜这样一说，本夫人还当真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李妈妈……”

　　　　说到这里，尤小雅拿过另一本账簿，利落的便是翻到了刘掌柜所说的其中一件事情的那页账簿，顿了顿之后却是抬头看向了面无人色以及各种焦急各种震惊的赖云以及秦掌柜，看了两眼后才平静缓慢的继续道：

　　　　“这些年还真是攒了不少的私房钱呐！”尤小雅似讥似讽的语气里，没有提赖云，没有提刘掌柜和秦掌柜，只单单的提了李妈妈，顿时这让院中众人均是愣了一愣，包括一旁作为公证人的刘同，他也是有些不明白了。

　　　　话说，刚刚那个刘掌柜不是才自告奋勇的表明了他也是个贪了钱财的人吗？那为何如今听得尤小雅这话，竟像是不追究他责任一般？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听得尤小雅这么一说，原本已经呆若木鸡的李妈妈顿时身形一晃，竟是挣扎着想要朝尤小雅扑腾过来，而她原本就不甚好听的嗓音，如今更是尖锐的又拔高了一些音量朝着尤小雅大声的咒骂道：

　　　　“你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老夫人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找老夫人评理啊——”

　　　　不过李妈妈的举动并没有真的让她得逞，因为下一刻她的动作便是被她旁边的赖云和秦掌柜给抓了下来，而这时候的赖云和秦掌柜，心里更加是七上八下的完全的没摸着北。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放过他们了？

　　　　“刘捕头，您看如今证据确凿，这李妈妈该如何处置才好？”然而没等众人人想明白尤小雅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身形一转，却是恭敬地朝一旁的刘同行了一礼问道。

　　　　“这个按照我齐周朝的律令，自是要将犯人带回县衙，待他日理出供证，再做判定的！”刘同听了尤小雅这么一说，立即回过神来，照本宣科便是回了尤小雅。

　　　　“如此的话，还要有劳刘掌柜同刘捕头朝县衙一齐走一趟了，不过你放心，你既是有心悔过，我晋家也并非容不得人的地方，待厘清了个中轻重，于法于理上若是还能通融的过，念你在我晋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还愿意便还回我晋家便是，如此刘掌柜意下如何？”

　　　　尤小雅这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吻朝刘掌柜在说话的，当然她这话里透露出的意思也是明明白白的给刘掌柜抛出了橄榄枝，刘掌柜被尤小雅这突然施布的恩泽弄得心头一阵的泛紧，不过也还是极快就回过了神来，连忙地便是给她道谢起来。（未完待续）

　第65章：秀外慧中？

　　　　见尤小雅如此对待刘掌柜，从旁的赖云以及秦掌柜心头也是震撼的不行，他们没想到尤小雅竟是如此好说话的一人，本来先前刘掌柜不带商量就站出来给尤小雅低头的事在他们心里造成了不小的一个冲击。

　　　　只是因为心里的谨慎又失了先机，便是抱着一个先看看，再看看的心思。一方面既是希望刘掌柜的做法合了尤小雅的心思，那他们就效仿，另一方面又有些希望刘掌柜不会得逞，这样的话，要是倒霉的话，那多一个人好歹也能让他们心里更平衡一点。

　　　　之后没待刘掌柜给尤小雅道完谢，那厢里赖掌柜和秦掌柜也是连忙的站了出来，并声泪俱下的表明了他们先前的糊涂，交代了一些能表明自家衷心的事情，也请尤小雅将他们给发落了。

　　　　尤小雅面无表情，眼神平静的听完他们说的话，知道这两人这回怕是学乖了，也知道她并非是个那么容易唬弄欺负的主，她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而她现在手上没啥人，对于这古代的买卖也不是很熟悉，若是日后她着手管理起晋家的那些个铺子，怕还少不得要一些能做事儿的人，所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朝着二人开口道：

　　　　“若是尔等真的有心悔过，便同着刘掌柜一同去了县衙吧。县老爷是个清正廉明之人，自然会给你们一个相应的公道。”

　　　　事后刘同带着李妈妈以及赖云几人浩浩荡荡的朝县衙而去，留下半院子先前跟着李妈妈起哄的一堆人，尤小雅对他们倒是没什么可说的，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之后领着周妈妈一行出了李妈妈的院子。

　　　　晋守忠揣摩着尤小雅的意思，大致觉得。若是她来处理院中这些人的话，应该还是会问他们一句。

　　　　有了这心思，晋守忠便是拿定主意同院中那些人开口道：“夫人说了，我晋家并非那容不得人的人家，如今李妈妈不在了，你们须得知道，你们的主子是谁。若是明不了的。如今自行离去便是。我晋家断然不会苛责为难。”

　　　　如今这院中之人大都是往昔里跟李妈妈亲近的，或者换句话说是从李妈妈那里得过好处的，今日里李妈妈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怕是各个都还在为自己的出路担忧纠结着。

　　　　而现下他说这话，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拉拢人的意思，毕竟尤小雅是如今晋家老宅的当家夫人，这要是让这些人出去传一些关于她的弊损之言。那不仅是对她，也还是对晋家都算不得什么好名声。

　　　　“是是。晋管家说的在理！”

　　　　“夫人是宽宏大量之人……”

　　　　“夫人才是我等的主子……”

　　　　一时间整个院子便是围绕了晋守忠这话开展出了一派的推崇之言，只差把尤小雅说的天上有地上无才能收了那般，而他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一条留在晋家的生计罢了。倒不见得真觉得尤小雅好到了哪里。

　　　　当然，对尤小雅而言，她不知道这事儿。就算知道了也顶多皮笑肉不笑的扯个样子给他们看看罢了，要让她心里有多动容倒是没有的事儿。

　　　　没多的原因。只她并不介意这些有的没有的虚名罢了，拿她的话来说就是，别人怎么看她，跟她有几毛钱关系？

　　　　由着院子里嘈嘈杂杂，朱子煜瞥了一眼院墙便蔫儿哒哒的葡萄架和架下的绣球花，若有所思的便是朝着先前尤小雅坐过的那个几案边踱了过去。

　　　　对于今日里尤小雅的行为举动，说不得朱子煜是有些佩服她的，她抓的住人心，抓的住时机，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把自己的立场树立的坚不可摧。

　　　　这简直就是将整个场合的氛围瞬间提升到了有关于气魄的等级，对了，这就是尤小雅同赖掌柜一行气魄的较量，而这一较量在眨眼的功夫便是分出了胜负。纵使有多少的不服不甘，但比不上便是比不上，输了便是输了。

　　　　朱子煜原想着尤小雅顶多不过是个有点厉害，有点聪明，还有点小气魄的小夫人，却不想她其实还是个颇有计谋，颇懂人心的……该怎么去形容呢？

　　　　饶是朱子煜读了那么些年的圣贤书，这时候竟是找不到哪个合适的字眼来形容此般看到的尤小雅，好像所有形容女子的字眼在她身上套下来都有点不对劲。

　　　　说她巾帼不让须眉？但她那小性子，算计人算计的那么精明，哪里当的起女英雄的慨然胸怀？说她秀外慧中，那脸上要么没表情，要么就是表情吓人的很，虽说是有一些智慧……

　　　　想到这里，朱子煜随手翻开了于那几案上还未被拿走的一本账簿，只在看到上头一团一团的墨迹组成的勉强算是‘字’的墨色图案时，他的眉毛没来由的抽搐了两下，不忍再看，他赶紧将那账簿合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心里瞬间便是将‘秀外慧中’几个字的意境与尤小雅妥妥的划拉出了八丈远的距离。

　　　　“公子还要看吗？”就在朱子煜因为刚才看到地那些字而心头难平的时候，旁的便是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今日里跟在尤小雅身后，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的那个小厮。

　　　　“要收走了吗？”朱子煜朝他微微一笑，温言问道。

　　　　“夫人说下午还要看一看，所以我得给她送过去。”小豆子露出两颗小虎牙朝朱子煜笑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