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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然正巧端着小菜从厨房出来，她朝着门口望了望。

　　　　“唉，春暮哥这会儿吃饭了，要去上水村，不知道什么事，走得那么急。”秋实一边说一边上前从陶然的手里接过了小菜的碟子。

　　　　陶然再次的缓了缓神儿，她似乎也猜到了苗秀兰去上水村的缘故，更猜测到了叶春暮要去上水村要做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她不想管，即便是想管，也是管不了的，索性，还是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踏实日子，照顾好了干女儿，盼着洛梦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这一顿饭，那些男人们吃的倒是没什么异常的，陶然这一桌上，似乎大人孩子都有话要说，不过，大家最终到吃完了饭，还是没吭声。

　　　　小六子早上正好在门前的百货店打扫卫生，小七正在柴房准备抱柴生火，而米粒儿刚刚在菜畦里拔了两颗大葱，门外发生的事，他们虽然没看的真切，也没听清楚更美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吃饭的时候，这家里少了俩人，总归大家的好奇心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洛梦也想问问干娘，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饭桌上有孩子们，洛梦也不方便问得太多，索性就没吭声，等吃完了饭再找机会跟干娘聊天。

　　　　早饭之后，大家就各自的行动起来，该忙什么忙什么，不过，米粒儿似乎笃定了姥姥和娘要说什么私密的事情，所以，一直都跟在姥姥的身边，跟姥姥做些零碎的活儿。

　　　　“米粒儿啊，你去一边玩一会儿吧，我有话跟你姥姥要说。”洛梦在房间内看了一会儿书，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疑惑，索性就放下书本，去了厨房，她见米粒儿跟在陶然的身边，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娘，我没什么地方去玩啊，你是不是要和姥姥聊天啊，我也想听你们说什么事。”米粒儿的小脸上带着满满的好奇。

　　　　“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能知道的好，去，一边玩一会儿的。”洛梦虽然见了米粒儿撒娇，但是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不是一般的事情，索性就铁了心的让米粒儿去一边待着。

　　　　米粒儿见娘的脸上的神色很严肃，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转身出了厨房。

　　　　见米粒儿出了门，洛梦便跟着关上了门，然后跟陶然说道，“干娘，到底是什么事？他们连早饭也顾不上啊。”

　　　　“其实，我也没听清是什么事，不过，我猜测着应该是彩云要生产的事吧。”陶然仍旧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洛梦听到这里，嗯了一声，不过很快，她便说道，“那婆婆去也算是应该的，可是叶子——”

　　　　“这件事不像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其实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娘俩应该时间不会太长就回来了，所以，咱们还是等着他们回来了，看看他们怎么说吧。”陶然说的声音很平淡。

　　　　洛梦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再追问，但是从干娘的眼神里，她能猜得出，或许这件事并非一件平常的事情。

　　　　由于不知道事情的紧要程度，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所以，过了一会儿之后，大家的心情也就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洛梦又回了房间里看书去了。

　　　　陶然带着米粒儿开始准备午饭。

　　　　不过，一直到了午饭要吃的时候了，叶春暮和苗秀兰也没回来。

　　　　陶然的直觉告诉她，这次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一直到了饭后的小半个时辰，秋实正巧和米粒儿在院子里说笑，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马蹄声。

　　　　不过，让秋实和米粒儿都惊讶的事情，回来的人竟然只有叶春暮一个人。

　　　　秋实很是诧异，跑上前去，从叶春暮的手里接过了马缰绳，看到叶春暮脸色的黯然，秋实很好奇的问道，“春暮哥，怎么去了这么久，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

　　　　叶春暮没吭声，而是朝着水池子旁边走过去，呼啦啦的洗了一把冷水脸。

　　　　“春暮哥，大娘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秋实栓好了马儿，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来。

　　　　“她在上水村，跟着大哥一起料理大嫂的后事，过几天再回来。”叶春暮说完，便格外颓废的朝着房间走去了。

　　　　秋实顿时愣住了。

　　　　正在梧桐树下给未来外孙外孙女做小衣裳的陶然，见叶春暮面色沉郁的回了房间，又见秋实站在那懵了一样的表情，她的预感愈来愈额不好，越来越强烈。

　　　　“秋实。”陶然朝着秋实招了招手。

　　　　秋实听闻之后，便几步的到了陶然的面前，他的眼圈很快就红了，“婶子，你说那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陶然的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她还是追问了一句，“谁？”

　　　　“根喜家的大嫂。”秋实说完，忍不住的掉了眼泪。

　　　　陶然的心里就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之前的预料是真的。

　　　　秋实见陶然的眼神有些发直发呆，便转身走到一边，蹲在地上发呆。

　　　　洛梦正巧在房间内看书，听到了窗外陶然和秋实的谈话，洛梦当下也是怔住了，她有点不能相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陶然在恍惚之间，余光看到了窗子内的洛梦的神色，她便急忙的起身，进了房间内。

　　　　当陶然走进房间之后，听到声音的洛梦迅速的转脸看向陶然，“干娘，这是真的？她怎么就会——”

　　　　陶然走到了炕边上，不知道怎么滴就开始泪如雨下，抱着洛梦的肩膀，抽噎了好一会儿。

　　　　洛梦再次的疑惑不解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似乎就是在这安静中突然发生的，这之前到底有什么事情？

　　　　“干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那——”洛梦的情绪有些紧张起来，她自从怀孕被发现之后，一直都很开心，精神也不错，今天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她平静很久的心情凌乱不已。

　第857章让儿子有了心理阴影

　　　　“上水村，你大哥家里的嫂子，难产，没了。”陶然说完这句话，眼圈都是红红的。

　　　　洛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咯噔的一下，当下她就有些傻眼了，很难接受这样的意外。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似乎只能听得到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许久，洛梦才缓过神儿，很疑惑的说道，“干娘，前些日子大哥来家里，不是说自从大静出嫁以后，大嫂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么？怎么会——”

　　　　陶然的眼圈儿依旧是红红的，她心里的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了，毕竟，她到目前为止还是猜测。

　　　　陶然摇了摇头，然后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对洛梦说道，“七梦啊，这些事，照常理说，不该跟你说的，毕竟你现在也是个特殊的时期，既然干娘跟你说了这些，就是知道，你是个能撑得住事的孩子，所以，你千万不能因为这些事，精神不好，而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

　　　　洛梦的脸上和眼神中，依旧是那种久久不能平静的震惊，但是听到干娘这么说，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然明显隆起的小腹，她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房间里再次的安静下来。

　　　　陶然只看洛梦的情绪还算是平静，便转身出门了。

　　　　陶然在厨房里，拿出了昨天才买回家的苹果，在水里洗啊洗啊，她的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她看到叶春暮的精神反应，她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上水村那件事的内幕了，她更加的铁了心，要带着干女儿去别的地方生产。

　　　　陶然不想让叶春暮在紧急危难的时候选择要老娘还是选择要媳妇儿，她不能冒这个险，她更不想让干女儿遭受那样的痛苦，她开始慢慢地计划，即便现在脑子有些凌乱，可是那种带着干女儿去别的地方生产的决心，是任何事情和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工人们还在做着木匠活儿，但是叶春暮却躺在房间里，眼瞪瞪的盯着房梁看了许久，他是个男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小半辈子，只因为娘的辛苦流过泪，因为和娘的吵架拌嘴流过泪，因为思念他喜欢的女人流过泪，因为娶到了他心爱的女人而欢喜的流过泪，可是今天，他的泪水是罪过的忏悔。

　　　　叶春暮根本就不同意娘在大哥面前说的那些话，可是大哥那个忠厚老实的人，从来都是尊重长辈的意见，尤其是在大嫂和孩子都出现危险只能选择其一的时候，娘认为，女人就是要为了男人和孩子活着，所以，娘要大哥跟接生婆说，一定要保住孩子。

　　　　大家在门外坐立不安，焦急烦躁，终于听到了新生儿的啼哭声，可是，眨眼的功夫，却也听到接生婆带来的另外一个消息，大嫂因为难产血崩了，根本是救不回来了。

　　　　叶春暮看到了大哥的纠结和愤怒，看到了大哥跑进产房时候的慌乱和惊恐，更听到了大哥在产房内那嘶声裂肺的痛哭。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可是这次在他面前的那一幕，让他彻底的恐惧了，他站在院子里，眼神中一直带着不可思议的慌乱和惊恐。

　　　　而他看到娘从产房里出来，脸上的无奈和平静的时候，他似乎觉得娘在他的面前，是第一次变得那样的陌生。

　　　　娘见到叶春暮站在门外，这才知道，她跟着苗根喜来到了家里之后，自己的儿子也追了来，只不过，她进了房间内帮忙，儿子是个男人是不能进屋里的，所以，她才不知道儿子也到了这边的实情。

　　　　叶春暮看到娘走到他的面前，娘还在说着“这就是彩云的命吧”之类的话，可是叶春暮却本能的摇着头，他不想听这些，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毫无期待新生儿的快乐，而是充满了血淋淋的痛苦。

　　　　娘还在跟他说着什么话，可是他一个字都听不到，他的耳朵像是聋了，他只是见到娘的嘴唇在快速的上下相碰，他知道娘在解释，可是他不想听，他慌乱的转过身，飞快的从树上解下马缰绳，失魂一般的牵着马儿出了门，飞身上马，一口气的跑回了落日镇。

　　　　他就像是个逃兵，逃避那血腥的地方，那里似乎没有人情味，那里的气氛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笔直的僵硬的躺着，整整半天时间，竟然连动都没有动丝毫。

　　　　秋实知道春暮哥一定是心里特别的难过，可是几次想进屋去劝慰，只走到门口，见到房间里春暮哥脸上的表情，他就却步了。

　　　　一直到了傍晚，天色逐渐的昏暗下来，苗秀兰才回来了。

　　　　苗秀兰是坐着一辆从上水村顺便到镇子上的驴车，到了落日镇之后，她是自行走路回家的。

　　　　当苗秀兰进了院子之后，她四处的扫视一圈，却没有见到儿子的身影，不禁的有些诧异，她又去了厨房，陶然的余光已经见到了苗秀兰的身影，但是此刻，陶然有一种对苗秀兰说不出的厌恶感，所以，陶然就假装没看见一样。

　　　　倒是米粒儿，她正在烧火，见了姑奶奶进门，便笑着说道，“姑奶奶，你怎么出去那么久？”

　　　　苗秀兰听闻，扯了扯嘴角，有些疲惫的说道，“恩。”

　　　　苗秀兰也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米粒儿觉得姑奶奶的反应很是奇怪，便抬头看向姥姥，“姥姥，姑奶奶怎么不对劲儿啊。”

　　　　陶然淡淡说道，“做了亏心事，心里愧疚。”

　　　　米粒儿听完姥姥这句没有头没有尾的话，更加的疑惑了，她不明白，可是看到姥姥的脸上的神色，米粒儿也没有继续的追问。

　　　　苗秀兰从厨房出来之后，便去了叶春暮和工友们住着的房间。

　　　　房间里有些昏暗了，她只看到儿子躺在铺板上，却看不清儿子脸上的表情。

　　　　“叶子——今天的事，是不是吓到你了？娘跟你说，其实，这都是女人的命，哪个女人——”

　　　　“娘，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你让我安静一下吧。”叶春暮只淡淡的对着黑暗里的空气说道。

　第858章岳母的劝慰

　　　　苗秀兰听到儿子的这番哈之后，很明显的再次愕然了。

　　　　她以为，在苗根喜家里的时候，儿子是因为受不了那血腥的场面，受不了苗根喜那嘶声裂肺的痛苦，更或者说，是因为儿子仁慈宽厚见到亲人离世心里难过，可是，这都过去多半天时间了，儿子的反应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激烈了。

　　　　苗秀兰嘴唇翕动一下，她还想再跟儿子说点什么话，可是，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叶春暮翻了个身，干脆是背朝着老娘。

　　　　苗秀兰见到这样的情形，心里一凉。

　　　　屋子里安静的很，苗秀兰的心里百般的纠结，而叶春暮则似乎是铁了心，不转身不看老娘，更不会多说一句话。

　　　　苗秀兰站在那很无奈，也很没意思，索性也只能转身出来了。

　　　　这时候，陶然已经然小七和米粒儿吆喝大家吃饭了。

　　　　苗秀兰的心里其实也是很难过的，她知道自己当时建议侄儿保住孩子的事，对于侄儿的影响很大，她也觉得愧对侄儿媳妇儿，可是，女人的命运，生来不就是如此么？如果换做是她自己，那么当遇到了难产的时候，她肯定也会跟接生婆说保住孩子，不要保住她自己啊？

　　　　可是，为什么这样很正常的，并且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好东西，在儿子的眼里，变成了坏的？

　　　　至少，在苗秀兰对叶春暮的观察看来，她也很清楚，儿子肯定是因为她管了太多的事情，并且决定了人家的生死，才会对她这样冷淡的。

　　　　苗秀兰没有心情吃饭，索性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陶然见苗秀兰和叶春暮都没出来吃饭，又听小六子说，那母子俩也不在一起，陶然便招呼小六子小七和米粒儿先给众人盛饭，她自己则去了叶春暮的房间里。

　　　　当然，叶春暮所在的房间，无非就是和工友们一起住着的下房屋，那屋里是没有土炕的，只是男人们用木板临时搭的木板床铺而已。

　　　　陶然推开门，站在门口之后，正要说话，却听到了叶春暮的声音。

　　　　“娘，我说过了，您的那些话，我现在不想听。”叶春暮依旧是背对着门的方向。

　　　　陶然听到这里，便下意识的低了低头，然后温和说道，“春暮，我是岳母，我是想，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不等陶然把话说完，叶春暮就已经从床铺上坐起来，并且迅速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朝着门口走过来。

　　　　“岳母，我不饿，大家先吃，我饿了的话，我再去厨房，随便吃点什么都行的。”叶春暮的声音有些缓和的温和。

　　　　“春暮，今天在上水村，你大嫂——”

　　　　陶然欲言又止，但是她还是继续说道，“你大哥怎么没保大人啊？”

　　　　叶春暮听到这里的时候，就痛苦不堪，岳母问的这件事，正是他最恨娘不该管闲事的地方，即便是管，也不应该那么直接，不管怎么样，大嫂和孩子都是大哥最亲的人，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大哥自己做决定比较好，可是娘却在那给大哥好好的上了一堂课。

　　　　“是我娘的建议。”叶春暮说了这句话，便低着头，就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陶然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虽然原本早有预料，可是还是咯噔一声的凌乱，她之前的决心是更加的坚定了。

　　　　不过，叶春暮自己说完话之后，没有听到陶然的话，便急忙的抬头上前一步，格外紧张的说道，“岳母你放心，我会保护七梦的，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您知道的，在我的心里，七梦的命比我自己都重要，我肯定不会做出大哥的选择，我发誓。”

　　　　叶春暮说完这些，便扑通的跪在了地上，并且手势朝天的认真说道。

　　　　陶然看到这里，心里也算是有了宽慰，不过，她知道叶春暮是个心疼自己女人的好男人，却也是个孝顺长辈的好孩子，所以，她知道自己也该替女儿女婿好好的分担一下了。

　　　　“孩子，你快起来，我相信你的，我也知道你对七梦的情意，你不要多想。”陶然说着，便伸手去拉叶春暮起来。

　　　　叶春暮却不肯起身，而是很认真的恳求道，“岳母，这件事，您能不能不跟七梦说，我怕七梦的心里会有些阴影，我怕她想得太多，对孩子对她自己，都不是很好，我之前以为，怀了两个孩子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两天我也听人说了，怀了双胞胎，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陶然明白叶春暮的苦心，又知道叶春暮的为人，所以，便很温和的说道，“孩子，你放心吧，我会跟七梦保密的。”

　　　　叶春暮再次的千恩万谢。

　　　　“好了，起来吃点饭，这不吃饭，可是不行的，七梦是个心细的人，她如果知道你在这里躺了一下午的时间，晚饭又没吃，肯定会担心你，你对七梦的情意，我心里清楚，但是七梦对你的爱意，我也告诉你，不比你对她的情意少。”陶然很认真的劝慰说道。

　　　　叶春暮听到这里，瞬间泪眼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