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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了，血衣的事情是她做的？”
　　　　“薛婆婆都能猜出来，说要打死她呢。”
　　　　“那你们也不拦一拦。”
　　　　“拦了啊，说就算要打死，也要等大姑娘回来打死，薛婆婆把她带后面小屋去了。”
　　　　后院小屋本来是堆些杂物的，后来白棠自己要开小灶，一半用来堆柴，另一半有时候做些烟熏的。
　　　　薛婆婆守在门口，屋子没有窗，就不怕这个小贼丫头会跑掉了。
　　　　见白棠回来，两步上前问道：“大姑娘，带她回来是不是要好好教训教训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白棠没有气恼，微笑着道：“是不止一次了，挺能干的。”
　　　　薛婆婆一怔，这不像是要惩戒的意思，怎么还夸上了。
　　　　“大姑娘，这丫头年纪小小就这样坏。”
　　　　“让我先和她说说，要是她懂道理，那么也不算太晚。”
　　　　白棠将门一推，差点笑出来。
　　　　薛婆婆是有多防着香菜逃跑啊，非但将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捆在长板凳上，双手双脚还都另外捆扎过，一张嘴堵得满满，差点都要透不过气了。
　　　　白棠将抹布从香菜嘴里抽出来，香菜也吓得不轻，眼泪涟涟的，一张脸又红又肿，整个人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你想不想把脸治好啊？”
　　　　香菜上次被她抓住就知道她比二姑娘厉害的多，这一次要不是二夫人非要她来，她实在不敢。
　　　　听她一问，赶紧连连点头。
　　　　“想把脸治好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许撒谎。”
　　　　“不，不撒谎。”
　　　　“你几时进府做事的？”
　　　　“有一年多了。”
　　　　“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爹是做杂耍的，后来他生了痨病，没钱治，就死了，房东说我欠了房租，就把我卖到这里做杂工，还说对我算好的了。”
　　　　这话倒是没错，卖给白府，这么大年纪的丫头值不了多少，要是卖去烟花之所要高价的多。
　　　　“你说你爹会杂耍，那么你也会了？”
　　　　“会，我会，我三岁就会翻跟头了。”
　　　　就说呢，一个没有武功的小丫头，翻墙进来居然没有人会发现，就是做贼没经验，嫩了点。
　　　　“我给你解了绳子，你能保证不逃跑吗？”
　　　　“我不逃，只要大姑娘别打死我，我保证不逃跑。”
　　　　“我还没这个力气来打死你。”
　　　　白棠上前来给她松绑。
　　　　“别，大姑娘，我脸上有烂疮，你别碰我，仔细也传给你，二夫人就是这样传上的。”
　　　　“那刚才是谁绑了你的？”
　　　　“外头那个老太婆。”
　　　　“你和她说了没有，脸上的烂疮会过人？”
　　　　“她那么凶，还掐我的胳膊，我为什么要告诉她，传给她才好。”
　　　　白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个香菜，还真的挺坏的，要是薛婆婆听到这话，估计不是掐胳膊，直接改成掐大腿了。
　　　　绳子系的很紧，白棠费了好些功夫才解开来。
　　　　“你放心，这个让你长疮的药就是我配制的，回头我还给你都看好了，外面的不是老太婆，是薛婆婆，你做的事情，差点害死她，她才掐你的。”
　　　　“那么说，她不是坏老太婆了？”
　　　　“她，她就是看起来凶，其实心肠很软的。”
　　　　“我知道了，我出去给她赔罪。”
　　　　哟，还真的挺懂事的。
　　　　白棠将绳子全部解开，发现香菜的骨骼很纤细，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腕仔细看看。
　　　　“你真的会杂耍功夫？”
　　　　“大姑娘不信，那你看着。”
　　　　香菜挣开她的手，凭空就是两个后滚翻，要不是柴房有些低矮，她还能半空翻跟头的。
　　　　“好了，好了，我信了。”白棠又在她后腰拍了两把，柔韧性很好，都赶上做体操的了。
　　　　薛婆婆在外面听到里头动静挺大，抄着一根烧火棍进来，预备香菜不老实，直接抽几棍子。
　　　　“哎呀，大姑娘，你怎么把她给松绑了，她不是个好料，太坏了太坏了。”
　　　　白棠轻轻咳了一声，香菜马上知道，一把扑过去，就差直接抱住薛婆婆的腿了。
　　　　“婆婆，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婆婆你要打我，我绝对不会躲的，你打吧，你打了，我心里头才能好过些。”
　　　　白棠听得目瞪口呆的，这孩子，一套一套都哪里学的，是不是跑江湖的时候，听大人说的。
　　　　薛婆婆一手明明已经把烧火棍都举高了，但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抱着你的脚，连声认错，还让你打。
　　　　是个大人，也下不去手啊。
　　　　薛婆婆咬着牙，一连挥了三次，烧火棍就是没落下来。
　　　　到最后，棍子往旁边一扔，双手把香菜给扶起来：“好了，好了，你才多大的年纪，我最小的孙子都比你大了，不打了，不打了。”
　　　　“婆婆看着就是好心肠，我以后会孝顺你，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婆婆别看我年纪小，我可勤快了。”
　　　　白棠眼睁睁看着，薛婆婆从一脸怒气，到笑眯眯的被香菜挽着胳膊离开。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还记得软枣说的话，二夫人见不得院子里有丫环和二爷多说一句话，只有香菜可以。
　　　　不仅仅是因为香菜年纪小，没歪心，而是这张小嘴各种会哄人。
　　　　下一次，她要让阿陆来好好看看，学习学习，人家小香菜是怎么会说好听的话，省的他三天两头儿，惹了阿澈生气。
　　　　被罚跪在后院墙角，已经都不叫事儿了，下次大概要被开除工作，直接失业了。

　　☆、348。第348章　：砸锅卖铁

苏子澈被灰鹰王请进屋中的时候，他既然肯答应只身进来，就是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
　　　　或许有些恶作剧的成份，这样也好，证明灰鹰王不是害人。
　　　　但是，他进了屋，还是一怔，站在原地不说话。
　　　　“陵王看到这些，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想到你会把沙盘带到这样的小小客栈中。”
　　　　“没有沙盘，不好说话，对不对？”
　　　　苏子澈轻轻嗯了一声，灰鹰王还想告诉他，这个客栈里早就被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有一点异动，就是插翅都难飞。
　　　　这样塞足半个房间的沙盘都能够搬进来，灰鹰王的手下，绝对不止楼梯上的八个。
　　　　那八个就是留着给他过过眼的，就当做是装饰了。
　　　　“陵王请看此处，正是我们所在的客栈。”
　　　　沙盘固然庞大，但是所显示的地域宽广，客栈在上头就是那么小一个点。
　　　　他的手指都要粗的多，苏子澈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
　　　　灰鹰王让步站到他身后，才发现苏子澈看起来清瘦，其实不比他多少，算是很颀长的身材了。
　　　　“灰鹰王想要说什么？”
　　　　灰鹰王却抽动两下鼻子：“哎，你身上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苏子澈有些想送给他两个字，流氓，三个字，不要脸。
　　　　但是，脸上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灰鹰王的这副沙盘是谁做的，看起来很精致啊。”
　　　　灰鹰王一心想要逗逗他，但是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团上，好没意思，反而继续不下去了。
　　　　“陵王别看这个客栈小，位置却很好。”
　　　　他的双手左右分开，指向东西两个朝向：“陵王看出来了吗？”
　　　　“正好是正中点。”
　　　　“对，正好。”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往下细说，外头已经快砸锅卖铁了。
　　　　先是压着嗓子的笑声，说话声，然后，惊呼声，有人轱辘一样滚下楼去。
　　　　真精彩，真热闹。
　　　　“陵王就带了两个人进这个客栈。”
　　　　“你带了八个。”
　　　　“陵王好胆识，不过两个恐怕是不够的。”
　　　　“要我说，你的八个不经打。”
　　　　像是应和了苏子澈的话，外头直接开战了。
　　　　“经不经打，出去一看便知。”
　　　　灰鹰王明明是抢先一步的，眼睛一眨，苏子澈已经先一步到了门边，动作还真快。
　　　　他大笑着想要去拉开把手，苏子澈的脚尖一跳，房门又被拍上了。
　　　　“灰鹰王这会让想去帮忙是不是有些以多欺少。”
　　　　“已经是八个对两个了，一样以多欺少，不多我这一个人了。灰鹰王说着话，已经明显是无赖了。
　　　　苏子澈却根本不会让他碰到门板，两个人瞬间过了七八招。
　　　　他以为灰鹰王的块头大，反应相对迟钝些，没想到身形很灵巧，虽然和他不能比，但是人家胜在力气大。
　　　　“我可是请陵王进来看沙盘的，这样子打下去，直接把沙盘都给打烂了，可就辜负了我一番心意了。”
　　　　“只要再等一下下就好。”
　　　　苏子澈看第一眼就挺喜欢这副沙盘的，很快已经都在心里头记下来，想着回去也照样做一副。
　　　　至于这一副，本来就是灰鹰王的，打坏就打坏，他不心疼。
　　　　灰鹰王一拳一拳打过来，明明每次都觉得可以正中他的，但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偏偏碰不到。
　　　　知道是遇到高手了，大顺国的陵王，果然像传言中，那么厉害吗？
　　　　苏子澈一边与他过招，一边分心听着外头的动静。
　　　　刚才还喧闹嘈杂的声音，猛地都停了下来，然后是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不打了。”苏子澈知道外头已经都料理干净，不用再拦着人。
　　　　往旁边一让，灰鹰王那个庞大的身躯已经冲出房门。
　　　　好家伙，外头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他的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个都不差，而被以多欺少的那两个，年长一些的，就站在门边，刚才就是他敲的门。
　　　　更年轻的那个，抄着双手在胸口，斜眼看着他笑，还真是年轻有为，居然直接想要挑衅他的怒气。
　　　　灰鹰王心中说不吃惊是假，但是很快见着八个手下，唉哟唉哟的都扶着旁边的支撑物，站起来。
　　　　他直接笑起来道：“这个下马威用的不好，你们下手不重，就是给自己添麻烦。”
　　　　“因为，这个本来就不是下马威，而是见面礼。”苏子澈从屋中出来，趁刚才一点点时间，他已经将整幅沙盘尽数记下，而且顺手将原来的都给搅合了。
　　　　灰鹰王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头发闷，抢了一步，往屋里张望，不禁哇哇叫道：“陵王，你这份见面礼，也送太大了。”
　　　　苏子澈见他这样都没有动怒，看起来嗓门大，里面都没杀气，微微笑道：“灰鹰王要的东西，我也带了一部分，阿大，拿出来吧。”
　　　　阿大一转身，双手奉上尺把长四方的小箱子：“请灰鹰王过目。”
　　　　灰鹰王老大不客气，将箱子一把抢过去，直接打开箱盖，里面满满的珍珠，每个都和他的拇指大小，照的他眼睛都发花了。
　　　　“金银太重，我们急着赶路过来，生怕耽误了脚程，这一箱子的东珠，做个见面礼也算是差不多的价值了。”
　　　　“好说，好说。”灰鹰王存心卖弄，抓起一把珍珠，看似随意的扔了出去。
　　　　八个随身侍卫怀中，不偏不倚却是一人一颗。
　　　　苏子澈见他除了蛮力，巧劲也使用的很好，存心给他面子，举起手来，轻轻拍了两次：“好功夫。”
　　　　灰鹰王就是等他这一句夸赞，脸上很是得意：“成，见面礼我收下了，请陵王回去，再等我的消息。”
　　　　苏子澈得了这一句话，留下一抹轻笑，缓步下楼。
　　　　“陵王，就这么想要大顺国的皇帝当不成吗？”
　　　　灰鹰王忽然低声问道。
　　　　苏子澈连头都没有回过去，边走边道。
　　　　“如果不是他逼我到绝境，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你这样的人物，人才，他为何不重用？”
　　　　“没办法，只因为他要喊我一声叔叔。”
　　　　灰鹰王看着苏子澈快步出了客栈门，摸着下巴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一次绝对不算白来。”

　　☆、349。第349章　：不许说

七花七叶粉本来就是白棠亲手配制，其中的品种，分量，也只有她最清楚。
　　　　所以要调出解药一点不难。
　　　　香菜才擦了一次药，整张脸看起来就好许多。
　　　　连菖蒲都说，再顶着这样的红猪头，都快忘记上次麦冬抓着她的时候，她长什么样子了。
　　　　“二夫人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香菜就在白棠身边待了一天，知道这里的人都各种好说话。
　　　　反正本来看起来最凶的薛婆婆都被她哄得眉开眼笑，更何况是菖蒲和麦冬。
　　　　大姑娘就更不用说了，又仔细又耐心，说什么话都带着三分理，和二姑娘的为人处事绝对不同。
　　　　“大姑娘，我脸上的药还没干，我去帮菖蒲姐姐晾衣服。”
　　　　果然很勤快，白棠想着，就听到菖蒲在后院喊：“不许你碰大姑娘的衣服，把裙子给我放下。”
　　　　敢情菖蒲已经有后遗症了，自打上次见了泼上鸡血的衣裙以后，生怕香菜的一双手碰过，衣服又给毁了。
　　　　香菜是个遇到挫折绝对不气馁的：“桔梗姐姐，你别看我的脸上难看，我的手洗的干干净净的，你放心，我够得着绳子，不会把裙子掉地上的。”
　　　　“我说的不是会掉在地上。”
　　　　“我也不会弄皱的。”
　　　　“我说的也不是弄皱。”
　　　　“桔梗姐姐，我不累，你别心疼，别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就以为我需要休息，请尽管使唤我，让我多做事，这样子，我才能够弥补曾经对你们犯下的错。”
　　　　白棠能够想到桔梗听了这些话的神情，她都快笑痛肚子了。
　　　　看样子，把香菜带回来是正确的，这么好玩的小丫头，留在二叔的院子里，成天学着偷鸡摸狗的，很快就变坏了。
　　　　让薛婆婆和桔梗好好带着，回头一定也是个能干的。
　　　　白棠的及笄礼一过，白府上下就要准备了结老爷子的丧事，用老夫人的话来说，要做一场大法事，送老爷子安心的走。
　　　　香菜的脸，抹了两天解药，露出原来的六七分清秀。
　　　　白棠上下一看，小丫头长得不错，瓜子脸，杏仁。
　　　　“香菜啊，等你的脸好了，你想回到二叔那边去，还是留在这里？”
　　　　“大姑娘，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重新掉进火坑，我要留下来，我要留在大姑娘身边，留在薛婆婆身边，留在桔梗姐姐……”
　　　　“停！”白棠知道她见这里的人心软好说话，越来越夸张。
　　　　就算二叔二婶不安好心，那也不能算是个火坑吧。
　　　　“二夫人还给过你银子，你怎么知道要收下的？”
　　　　“我收下了，又没有用。”
　　　　“那也是收了钱的。”
　　　　“不收的话，我怕二夫人要打我。”香菜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白棠的神情。
　　　　她说三岁出来跑江湖，其实都是真的，一路上看过多少人的脸色，所以很容易分辨谁比较好说话，谁更加难对付。
　　　　大姑娘大概是这个院子里，最难对付的。
　　　　别看她很温和，说话也是带着笑的，香菜一想到自己脸上的疮，一个人要是不厉害，肯定不会用这样的药，最厉害的地方还在于，大姑娘不但会用，还会解开。
　　　　所以，她下决心，怎么着都要留在大姑娘身边。
　　　　留在厉害的人身边，才有好饭好菜吃，唔，是的，大姑娘这里的伙食特别好，而且敞开了吃，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
　　　　她看大姑娘也吃的不少，很干脆，一小碗米饭或者面条，反正比二姑娘那样数着米粒的吃法好看多了。
　　　　方氏那边还是按捺不住，等了两天，想看看白棠把香菜治得怎么样了。
　　　　白旗里一连吃了几次亏，不敢轻举妄动了，让她再消停两天，既然说过会帮她治，总不会食言的。
　　　　方氏看着镜子里越来越烂的脸，恨得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扫落在地，砸的粉碎。
　　　　“你这又是做什么？”
　　　　白旗里的脾气要比老三好得多，否则的话，直接就挥袖走人了。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就是看着吓人，很快能治好的。”
　　　　“白棠那个小贱人就是故意的。”
　　　　白旗里想要捂上她的嘴，又怕弄破她脸上的疮，真是进退两难：“姑奶奶，她好端端的在那里，你非要去招惹，要不是你想毁了她的及笄礼，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还帮着她说话！”
　　　　方氏三不罢四不休的：“要不是你没有用，连她配的这个毒药都解不了，我会变这样吗，会吗！以前你就不如你大哥，如今连你大哥的女儿都比不上，枉费了那一年……”
　　　　白旗里的脸色发青，根本不等她说话，扑上去将她的嘴巴严严实实的给堵上了。
　　　　他像是生怕方氏再继续挣扎，一股子憋屈往上拱，索性用双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
　　　　“没有那一年，你给我记住，没有那一年三个字！没有！”
　　　　方氏没想到他会真动手，平时也是算准他脾气，知道他窝囊，见他真的发火，也是害怕的。
　　　　但是白旗里的手掐的太紧，她根本就透不过气了。
　　　　一只手徒劳的在他的脸前，抓了两下，眼见着双眼翻白，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父亲，父亲你在做什么！”
　　　　白芍正好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差点惊呆了。
　　　　她到底护短母亲，也顾不上多问，上前就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