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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老夫人嘴角有点玩味的笑容，“手艺倒是好的。”
　　　　白棠总觉得，还有半句话含着没往底下说。
　　　　一转眼，她看着盒子里的，呆住了。
　　　　盒子里，一片姹紫嫣红的。
　　　　指头大小的宝石，少说也有二十来颗，镶嵌在金饰里，照的眼睛都花了。
　　　　虽然，老夫人前后也送了她不少首饰，这一次才是动真格的。
　　　　白棠知道，阿澈送的紫玉簪肯定名贵。
　　　　但是抵不住眼前金晃晃的一片。
　　　　她都快要见钱眼开了。
　　　　“怎么了，既然给你了，快收起来。“
　　　　老夫人见她一脸发呆，笑着捏捏她的脸颊。
　　　　“再过几天就是大姑娘了，还像个孩子。”
　　　　等白棠缓过点气，老夫人又继续说道。
　　　　“你平时做的菜，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祖母，我就是想让你尝口鲜，不是为了这些。”
　　　　“不是为了这些才更好，好好学规矩，那一天给我长脸就好。”
　　　　白棠抱着首饰盒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她从白圩村出来，生怕照应不过来，还随身带了一百两银子。
　　　　如今，老夫人赏给她的，已经是这辈子都吃不完的。
　　　　没有钱的时候，真心犯愁。
　　　　等钱太多的时候，她更为难。
　　　　得了巨额的奖赏，一下子压力就大了。
　　　　“大姑娘，今天把沏茶的功夫先给学了。”
　　　　薛婆婆看着严厉，耐心却特别好。
　　　　白棠平日见丫环沏茶，平淡无奇，等整套的茶具到了自己手中，才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
　　　　薛婆婆亲自演示了一次：“大姑娘都看清楚了？”
　　　　“一定要这么复杂。”
　　　　“这天来观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大姑娘在她们面前时是晚辈，自然是要敬茶的。”
　　　　薛婆婆板着脸道：“敬茶只是第一步。”
　　　　白棠已经能够预见到，及笄礼那一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当然，大姑娘不出丝毫差错，甚至比别家的姑子做得更好，老夫人一定欢喜。”
　　　　好吧，就当是彩衣娱亲，报答一下老夫人了。
　　　　“观礼的名单，是三夫人拟定的，表面上看波澜不惊。”
　　　　薛婆婆接下来的话很重要，白棠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
　　　　“或许，期间有些意外，这个，谁都说不好。”
　　　　话里头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白棠听明白了。
　　　　意外随时会出现，她要有应对的法子。
　　　　“薛婆婆，白府中快要及笄的不止我一人。”
　　　　难不成，她们也会为难白芍？
　　　　“大姑娘平日里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二姑娘的爹娘都在身边，来观礼的名单，二夫人自己会准备的。”
　　　　好吧，孤儿没有发言权，孤儿活该被人欺负。
　　　　白棠狠了心，反复将沏茶的手势，练习了一次又一次。
　　　　沸水烫到两次手指，她都不太在意。
　　　　又不是没吃过苦，又不是没受过累。
　　　　身体还是一个身体，脑袋上的头衔变了，这人还真的能变娇贵了？
　　　　白棠是不信邪的，菖蒲进来问她要不要用饭，都给她赶出去了。
　　　　薛婆婆趁着她低头专心的时候，嘴角露出一点笑容。
　　　　等白棠一抬头，马上又绷紧了脸皮。
　　　　“大姑娘，热茶必须与茶盏持平，双手端起，不能撒出半分。”
　　　　白棠听着她说话，手腕使了点巧劲。
　　　　她一开始就是没习惯，一个人手握银针，都可以不慌不忙，刺在身体要害。
　　　　区区一杯热茶，又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就别当手里的是茶杯。
　　　　拿捏住了技巧，白棠的手臂不僵硬了，手势放得开，沏茶的神韵透出来。
　　　　天黑的时候，薛婆婆终于点点头道：“大姑娘的悟性很好，比别人都学得快些。”
　　　　“薛婆婆先去休息，我想再练会儿。”
　　　　毕竟老人家了，陪着几个时辰，喝一肚子水，也够操劳的。
　　　　“大姑娘也不要太累了。”
　　　　白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壶中重新盛满清水。
　　　　炉火很旺，壶中的水，很快就煮开了。
　　　　她用银匙装了茶叶，刚要放进紫砂壶中。
　　　　“今晚月明星稀，正适合月下浅酌，不知能不能请我喝上一杯？”
　　　　白棠手一抖，茶叶差点撒了一桌。
　　　　一转眼，窗外站着的人，目若朗星，正是苏子澈。
　　　　整个人像小鸟一样飞扑过去：“阿澈！“
　　　　苏子澈肯放下手头的事情，不过是心里头想她了。
　　　　才分开多久，他从来不去计算这些，心已经飞出去，他也不用太拘着自己。
　　　　毕竟，这里已经是荀陵郡，而不是无数双眼看着他的天都城。
　　　　用他写给太皇太后书信中的一句话，如果离开上千里外，还要如宫中一般，做人就太苦了。
　　　　苏子澈能够想到母后看过信后，肯定要叹气了。
　　　　本来，这些话，他可以埋在心里头不说的。
　　　　大概是感染了小白糖的性子，有一说一，别把自己憋伤了才好。
　　　　连阿陆都没有随行，苏子澈来的时候，那个老仆妇在屋中，他不方便现身。
　　　　静静的看了会儿，明明两个人只隔了一扇窗。
　　　　他却觉得心中相思的味道更重，这种感觉很奇妙。
　　　　只要伸伸手，就可以抱住眼前人。
　　　　苏子澈却又看了良久，看着她用玉瓢盛水。
　　　　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
　　　　这样专注的小白糖，看起来更吸引人了。
　　　　她的反应比他想的更热情，一双眼中是满满的惊喜。
　　　　阿澈两个字，最开始是他强迫她喊的。
　　　　他喜欢听她用娇软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
　　　　她不愿意，他就想方设法诱着她开这个口。
　　　　她求助的时候，想要他收手的时候，想要他退一步的时候，还有气恼的时候。
　　　　？
　　　　？
　　　　？
　　　　？
　　　　？
　　　　？
　　　　？
　　　　？
　　　　？

　　☆、286。第286章　：不只是心

一次又一次，渐渐的，她喊的自然，他应的更自然。
　　　　他是别人眼中的七皇叔，当今皇上的亲叔叔。
　　　　而也他是她的阿澈，在他还只顾着逗弄她的时候，有什么已经注定了。
　　　　她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为什么看他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
　　　　没有因为他的那个虚名，掺杂了任何其他的东西。
　　　　苏子澈想着，手指已经摸在白棠的眉眼盈盈处。
　　　　“就这样隔着窗说话，那边的炉火都快被扑灭了。“
　　　　白棠呀了一声，转过身去，水烧开，溢出来，炉火真的要灭了。
　　　　苏子澈见她手忙脚乱的收拾，单手在窗棂边一撑，飞身进屋。
　　　　白棠还想要抢救一下炉子，苏子澈赶紧将她的手一把握住了。
　　　　见白棠龇牙咧嘴的，苏子澈低下头来，皱了皱眉。
　　　　白棠的手指至少烫了三根，手背也是一片红。
　　　　“你屋子里有没有治烫伤的药？”
　　　　“那边小柜的抽屉里。”
　　　　苏子澈心领神会，找到药膏：“怎么一点不当心？”
　　　　“时间来不及了。”
　　　　“你的及笄礼？“
　　　　苏子澈边问，边替她的烫伤处擦药膏。
　　　　“这药膏和寻常的气味不太一样。”
　　　　“这是我自己配制的，我嫌本来的药膏气味太冲，在里面加了些薄荷露。”
　　　　“及笄礼，不是替你过了，要是你不想见到其他碍眼的人出现，我可以帮你。”
　　　　“不用，不用。”
　　　　白棠赶紧婉拒了，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你本来也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
　　　　“人在屋檐下。”
　　　　“多走一步就出来了。”
　　　　白棠见他低头，在自己的烫伤处，轻轻吹了两口气。
　　　　这种亲昵的动作，他做起来实在太自然。
　　　　她不知道是药膏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气息拂过，凉凉的，很舒服。
　　　　舒服的叫人忍不住想要眯一眯眼。
　　　　白棠呆呆看着他凑近时，修长到人神共愤的睫毛，安静下垂的时候，叫人忍不住想去碰触。
　　　　“阿澈。”
　　　　“嗯。”
　　　　“阿澈。”她一连声喊了好几次，他居然一声不拉都给答应了。
　　　　然后白棠问了个更呆的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应该吗？”
　　　　苏子澈反问道，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白棠被他看得晕晕乎乎的。
　　　　“你的脸……”
　　　　“弄脏了？”
　　　　“红红的。”
　　　　苏子澈的话音一落，白棠的脸更红了。
　　　　这个人真心想要调情的时候，不只是要人的心，那简直是要人的命！
　　　　“我刚才看你沏茶了。”
　　　　“你来了很久？”
　　　　“也不太久，你屋中有人，我就没有进来。”
　　　　他抬眼看看屋门，这扇门又没有锁，随时会有人推门进来。
　　　　小白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胆子够肥的。
　　　　这样一想，苏子澈觉得她打小在白圩村那样的乡下地方长大也好。
　　　　没有被那些束手束脚的规矩给捆绑住，这样的小白糖，真好。
　　　　“来，我教你沏茶。”
　　　　苏子澈的兴致上来，那个老仆妇教的是不错。
　　　　可惜，用他的眼光看来，还欠缺了些什么。
　　　　“我已经会了。”
　　　　苏子澈笑着不说话，他将炉火拨开，先在净水盆中将一双手洗净，拭干。
　　　　白棠眨眨眼，他这是要亲自示范了？
　　　　他的姿势行云流水，看得白棠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一下了。
　　　　她还以为薛婆婆很厉害了。
　　　　没想到更厉害的高手就在眼前。
　　　　要说其中的区别，咳咳，大概就是民间和皇室的区别。
　　　　苏子澈将一杯清茶，双手送到她唇边：“喝一口。”
　　　　白棠还没回味过来，听从他的话，张嘴一喝。
　　　　“烫，烫，烫。”
　　　　滚烫的热茶，像是嘴巴里都要烧起来了。
　　　　“真拿你没办法。”
　　　　苏子澈看着她的狼狈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
　　　　见她的粉嫩嘴唇被烫红了，格外鲜艳。
　　　　他想一想，也喝了同一杯中的茶，伏下头去，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她的嘴唇。
　　　　“要这样，慢慢喝。”
　　　　两个人的嘴唇胶着，他的话说得很含糊，她是真被烫到，舌尖都热得厉害。
　　　　真是，真是可怜。
　　　　苏子澈卷着她的舌尖，轻轻吮吸，轻轻安抚。
　　　　白棠没想到，喝一口热茶，还换回来这么直接的治疗方法。
　　　　清雅四溢的茶香，在两个人的嘴里，四散弥漫。
　　　　她想要咽下去，心念一动，却开始挣扎。
　　　　苏子澈轻易按住了她，小白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害羞，是不是太晚了些。
　　　　苏子澈还顾念着她被烫伤，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还痛不痛？”
　　　　本来有三分痛，被你吸的都快要出血了！
　　　　白棠想要狠狠瞪他一眼的，奈何眉梢眼角都是流淌不止的甜蜜。
　　　　那一眼，在苏子澈看来，最多算娇嗔。
　　　　苏子澈一步走到她的身后，双臂展开，将她柔柔的圈在自己的范围内。
　　　　“你想不想跟着我学？”
　　　　有好的，谁不想学。
　　　　白棠警惕的看着他的双手，别是又要提什么要求？
　　　　别是教她一个沏茶，把她整个人都给生吞活剥了。
　　　　当然，当然，阿澈是斯文人，不会用强。
　　　　不过他好手段，好耐心，她还真要加强防范，
　　　　不能让亲昵变成习惯，身体适应他的碰触。
　　　　哪一天，就自动沦陷了。
　　　　划不来！白棠抬起头，笑吟吟道：“想学的，但是没有报酬给你。”
　　　　“我不要报酬。”苏子澈的嘴唇贴住她的耳朵背后，那一小块凝脂样的皮肤，“都这么熟了，谈报酬，太伤感情。”
　　　　她耳朵周围的皮肤特别软，而且又敏感。
　　　　轻轻呵气在上面，她都会忍不住抖一抖。
　　　　苏子澈早就发现她这个弱点，经常就想要逗逗她。
　　　　“我们好好学沏茶。”
　　　　白棠大概自己都没有发现，声音是抖的，耳朵后面酥麻了一大片。
　　　　“嗯，我好好教，你好好学。”
　　　　苏子澈手把手，带着她走。
　　　　他的手指有力而把握精准，白棠不由自主的跟随在他之后。
　　　　两个人本来就默契，一个教得尽心，一个学得仔细。
　　　　苏子澈停下手来问道：“学会了没有？”
　　　　白棠还真觉得自己突飞猛进了，连连点头道：“会了，会了，都会了。”
　　　　？
　　　　？
　　　　？
　　　　？
　　　　？
　　　　？
　　　　？

　　☆、287。第287章　：心发凉

白棠都想让薛婆婆进来开开眼，转念一想，要是薛婆婆见着屋子里头有个陌生男人。
　　　　大概直接就惊天地，泣鬼神了。
　　　　她不敢冒这个险，想想都头皮发麻了。
　　　　薛婆婆要花费多少口水来教训她做人的道理。
　　　　“你院子里头多了个人。”
　　　　“那是祖母请来教我规矩的。”
　　　　“一板一眼的有什么好？”苏子澈扶住她的下巴，认真看着她。
　　　　“棠棠，哪一天你同我说，你在这里不开心，我可以带你走。”
　　　　白棠的心一颤，以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要带她离开白圩村。
　　　　不过，他总说她的年纪太小，长大一点就好。
　　　　是不是，等她真的长大，他会来带她远走高飞？
　　　　“祖母说，等我及笄礼以后，要给我定亲了。”
　　　　白棠说的飞快，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祖母还说，对方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之家，只要真心对我就好，你也知道的，我没爹没娘，没有依靠，统共有一个祖母偏袒点。”
　　　　苏子澈没有出声，安静的叫人害怕。
　　　　白棠等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你没有想要说的吗？”
　　　　苏子澈的眼睛里，有些她说不上来的东西。
　　　　在许久以前，她的一颗心还没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曾经见过这样的他。
　　　　“你祖母的话一点不错，找个对你好的，她再多给你些陪嫁，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你的那两个弟弟妹妹，兴许以后也能来荀陵郡居住，不用待在乡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嘴角分明还是含着笑的。
　　　　话语中很为她着想，她家里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本来就了如指掌。
　　　　为什么，为什么，白棠觉得从心尖开始，一寸一寸的发凉。
　　　　不错，她是有意试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也是他先开口，说要带她走的，用什么身份带她走？
　　　　一辈子没名没分的，他宠着她的时候，无边甜蜜。
　　　　如果有一天，他放手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他可曾为她想过？
　　　　“阿澈，你说的都是你想的吗？”
　　　　白棠想要用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他俊朗的眉眼，看着他温柔的笑容。
　　　　前一刻，他还为她一点点烫伤擦药心疼。
　　　　前一刻，他还将她拢在怀中肆意亲吻。
　　　　但是，白棠觉得看不懂他，也看不透他。
　　　　不知道有什么隔在两个人中间，她费力的想要冲上前去撕扯开。
　　　　手指抓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从未曾握住过属于他的一部分。
　　　　苏子澈的一双眼何其锐利，就算白棠拼命想要掩饰，但是那么多变的情绪，飞快在她眼底沉淀，他又近在咫尺，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个傻丫头，居然会想这么多。
　　　　其实，只要相信他，都交给他来处理，不就省心了吗。
　　　　难不成，她这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了？
　　　　苏子澈以前的性格挺一板一眼的，毕竟自小在宫里头长大。
　　　　就是认识白棠以后，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她。
　　　　看着她白白嫩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心情大好。
　　　　白棠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苏子澈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不明白。
　　　　他还以为她要大朝大嚷，或者非要他给一句准话。
　　　　可是，她沉默下来，良久的，他差点以为，她要躲在他的掌心里哭了。
　　　　“棠棠。”他低声唤道。
　　　　特意来一次，不过是想看看想念中的小人儿，绝对没有要惹哭她的意思。
　　　　“不想和你说话。”
　　　　白棠还真是干脆，苏子澈的眼角忍不住抽抽。
　　　　就她胆子大，敢这样同他说话，还真没把他当外人。
　　　　苏子澈在宫里，见惯了大规矩，就算是母后当年与父皇说话，也是一派诚惶诚恐。
　　　　绝对没有这样的放肆，而他偏偏很喜欢。
　　　　“棠棠？”他想把手抽回来。
　　　　白棠一把给按住了：“别动，我不想和你说话。”
　　　　“有人要进来了。”
　　　　苏子澈的话一出，白棠的动作各种迅速。
　　　　先是把盖住眼睛的那只手拍开，握住手腕，白棠一双眼乱转。
　　　　确定目标，将苏子澈往衣柜后面的夹缝里硬塞。
　　　　苏子澈苦笑，就算他长得不胖，这么纤细的夹缝真的不适合塞一个大男人。
　　　　白棠大概看出藏人不住，赶紧四下看，见到一件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没头没脑的往他头上一兜，算是盖住了。
　　　　等房门一推开，她已经装模作样的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
　　　　“大姑娘，你晚上都没吃点什么，要不要让麦冬给你熬点燕窝粥？”
　　　　白棠见进来的是菖蒲，略微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