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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年纪太小，只觉得她们私下里太爱胡说。

　　　　现在年纪老了后，我觉得老仆们是有见识的。

　　　　我们这些嫁进程家的正妻，个个的容貌言行处事都不会让外人有质疑的地方。”

　　　　程家大老夫人没有往下说去，她只是轻轻的摇头。

　　　　程家三老夫人微微的变了脸色，有些事情，是经不住细细的思量。

　　　　程家三老夫人有娘家的庶女因为懂事可人，给嫡母嫁进家事贫寒的人家。

　　　　当年程家三老夫人年纪小，曾经偷偷的为那位庶女打抱不平过。

　　　　她的母亲跟她说：“她嫡母对待她的好与不好，时日长了，你总会瞧得见。”

　　　　程家三老夫人后来在家中夫婿享受着花红柳绿的时候，她听见那位庶女日子过得辛苦，她的心里微微有些安慰。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程家三老夫人在生下程恩捷后，她听说那位庶女的夫婿已经考取举人的功名。

　　　　等到程恩捷十岁的时候，她娘家有人来看望她，那人无意当中提及那位随夫婿已经去往外地的庶女。

　　　　听说那人在外地为官多年，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从前好了许多。

　　　　他的身边还是只有庶女一人，他还不曾沾染过二色。

　　　　程家三老夫人心里是羡慕的，那位庶女比她的年纪还大。

　　　　在这样的年纪里，还能得夫婿的一心一意对待，那从前所有的辛苦都是非常的值得。

　　　　程家三老夫人瞧一瞧程家大老夫人眼里的神色，她们此一生里享受了荣华，那有些事情，就不要再多去想了。

　　　　程家三老夫人低声说：“大嫂，我们这样也好，一直衣食无忧的生活着。”

　　　　程家大老夫人听明白程家三老夫人的话，笑着轻点头说：“是啊。我到头来，我还没有你想得通透。

　　　　我家大儿媳妇只怕也是早早的想得通透了，她哪怕心里哭得再伤心，也不会愿意在老大面前多露出一丝痕迹。

　　　　这个傻孩子，我就是想帮她，她都不给我机会。可惜了，这般好的女人。”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家大老夫人笑了，在木氏嫁进来满月后，程家大老夫人做主给长子赐下来服侍的通房丫头。

　　　　听说那丫头和程恩孟自小一起陪伴长大，那情份与旁人自然是有些不同。

　　　　当然后来也有传说，程恩孟是借了程家大老夫人的名头，而程家大老夫人事后隐而不说，也是想着长子夫妻能够和睦相处下去。

　　　　程家三老夫人从前有过好奇心，然而现在她却对此事再无任何的好奇。

　　　　程家三老夫人伸手轻轻的拍一拍程家大老夫人的手，说：“大嫂，你以前一直跟我说，我们要学着放下。

　　　　我们再生气，孩子们大了，他们自有主张，他们要是不心甘情愿，依了我们的心思，最后他们不高兴，我们一样心里不自在。

　　　　他们要坚持主见行事，我们最终也是白气了，反而伤了自个的身子。”

　　　　程恩捷在这个时候，他听说程家大老夫人来到青正园，他想着来给她请安。

　　　　他听了程家三老夫人前边的话，他慢慢的放下想拍门的手。

　　　　他想一想后，他们兄弟四人，如今程家三老夫人大约最操心便是他了。

　　　　程恩捷觉得这一时不方便进去，他便悄悄转身离开。

　　　　房里，程家大老夫人微微笑了，说：“果然劝人的话，可以说上千百句。

　　　　劝自己的话，却总是那样的难。三弟妹，你说得对，我不会生气，我还要瞧着孙子孙女们成亲有好的姻缘。”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家大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她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程家大老夫人这样的年纪，可不能有太重的心思。

　　　　程家三老夫人尽心尽力的跟程家大老夫人提及孙子们的趣事，笑着说：“四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那笑得太欢而挤成一团叫嚷着大人的情形，瞧着就是一团的喜气。”

　　　　程家大老夫人笑容又绽开了一些，说：“三弟妹，我每每见到他们四人都是坐姿端正，原来他们小小年纪也懂得在人前害羞？”

　　　　程家三老夫人笑着点头说：“是啊，他们已经有些懂事，我们大人在，他们就会有些害羞。”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用心

　　　　程家三老太爷在院子门外，便听见院子里面的喧闹声音。

　　　　进院子，他瞧见程可佳带着四个弟弟追在程方房后面，程方房明显是逗着弟弟们来追他。

　　　　小短腿们是怎么也追不上小长腿，程方房时不时放慢脚步让弟妹们追上他，由着弟妹们伸手摸一摸他的衣裳，证明他们全赢了。

　　　　程家三老太爷进来后，他瞧一瞧坐在屋檐下喝茶烤火的母子，再瞧一下笑闹在一起的孙子们和孙女。

　　　　他轻轻的“哼”一声，不管是屋檐下坐着的母子，还是在院子里笑闹的人，全都望了过去。

　　　　程家三老太爷板正一张脸，程方房赶紧带着弟妹们上前给程家三老太爷请安问好。

　　　　程家三老太爷很是骄矜的抬头又低头后，说：“玩一会，也要安静一会。”

　　　　程方房一脸恭敬神色点头，程可佳和四个弟弟们也一样的点了头。

　　　　程家三老太爷的眼光落在孙女的面上，他记起程家大老太爷的话，程家大老夫人婆媳只带了程可灵一起去赴宴会。

　　　　程家三老太爷听程家大老太爷的话，他只是微微抬眼瞧了瞧程家大老太爷平平说：“大哥，等到方子成亲的时候，我们家一定要大宴宾客。”

　　　　程家大老太爷笑意满满的瞧着程家三老太爷，只觉得这个弟弟一向是最懂他的心思。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程家大老太爷的神色，再想一想自家那个同年纪的小儿子。

　　　　程家大老太爷瞧着程家三老太爷笑着说：“等到你们家捷儿成亲的时候，我们一样大宴宾客。”

　　　　程家三老太爷连忙摆手说：“大哥，为了他们兄弟的和睦相处，捷儿成亲的时候，还是照着他二哥和三哥的规格行事。”

　　　　程家大老太爷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爷面上的神色，说：“方子是长房长孙，他的亲事一定要好好的操办。

　　　　他下面的弟弟们则不必照着他的规格来行事。”

　　　　程家大老太爷原本是把家事放手一半给长子，他手里只留一半的权利。

　　　　可是程恩孟对待妾室和姨娘的做法，又让他压力了长子一半的权利。

　　　　程家大老太爷原本想把那一半权利交给次子，他与程家大老夫人商量时，程家大老夫人直接拒绝了。

　　　　程家大老夫人瞧着程家大老太爷直接说：“老爷，我还想好好的活几年，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不想看到他们嫡亲的兄弟因为这么一些薄利而伤了兄弟之间的情意。”

　　　　程家大老太爷顿时熄了那心思，他直接把一些杂事交给两位年纪渐长庶子处理。

　　　　他跟程恩孟程恩仲兄弟直言：“他们缓上两年就要成亲移居出去，他们现在学着做事，将来出去后，也不会事事寻你们两人来为他们操心。”

　　　　程恩孟一瞧程恩仲，见到他脸上无任何的妒忌神色，他笑着说：“父亲，只要不累了你，这些琐事由着他们去操办。”

　　　　程恩仲在心里庆幸的舒一口气，程家大老夫人悄悄的跟他说了说，程家大老太爷的想法，程家大老夫人也说了说她的意思。

　　　　程恩仲无心插手家里的事务，他的心里想得明白，他的儿子们将来是不会居住在大宅里。

　　　　他何必现在为一些小利，而在无意当中伤了兄长的心。

　　　　程恩仲有事走后，程恩孟低声跟程家大老太爷打抱不平说：“父亲，你气我处事扲不清，可是弟弟却一直是明白人。

　　　　你觉得辛苦操劳，那些事情一样可以交给弟弟来处置。”

　　　　程家大老太爷深深的瞧着程恩孟说：“老大，你就没有瞧见你弟弟对这些事的无心吗？”

　　　　程恩孟皱眉头后又跟程家大老太爷说：“父亲，正是因为他无心，我才想着要父亲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多操心一二。”

　　　　程家大老太爷不想与长子多纠缠下去，有些事情，各有各的立场，他的年纪也老了，长子也应该担得住事情。

　　　　程家大老太爷黑着脸与程恩孟说：“那人，你送走了？”

　　　　程恩孟顿时无语，他已经联系好寺庙，只是那妾室却生病了，他因此想着延缓几日。

　　　　程恩孟寻程家大老夫人知会了事情，程家大老夫人瞧着程恩孟许久不说话。

　　　　程恩孟有些着急起来，低声说：“母亲，你反对吗？”

　　　　程家大老夫人轻摇头说：“不，我没有什么反对和不反对的。你从前就能自行其是，你现在年纪大了，你也一样能如此。

　　　　只有一样，这事情，是你的决定，你不许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我的年纪老了，我自你们兄弟成亲后，我便不曾插手过你们内宅事情。”

　　　　程家大老夫人对两个儿媳妇的品性满意，婆媳相处起来也和睦。

　　　　程恩孟寻了机会跟木氏说了说，木氏当着他的面，她一样没有反对。

　　　　当然她也没有表示赞成，她只是沉默的瞧着程恩孟。

　　　　瞧得程恩孟脸窘红后，他自行寻了理由走人。

　　　　程恩孟不曾想过程家大老太爷还记得他的事情，在此时，他听程家大老太爷的问话，他又窘红了一张脸。

　　　　当着程家大老太爷的面，程恩孟不敢与他说，那小妾生病的事情，他直接说：“父亲，已经安排妥当，明天就送她去寺庙。”

　　　　程家大老太爷瞧一瞧他，说：“你要是实在舍不得那么一个人，缓一年半载后，她要是诚心悔过，你也可以寻机会接回来。”

　　　　程恩孟轻轻摇头说：“那寺庙里的生活，也不是太过清苦，我也对得住她，我亲自给她挑选的寺庙。

　　　　一年半载后，她要真心悔过，只怕是不会愿意再回来。

　　　　她要没有这份真心，她想回来，我也不能让她回来。”

　　　　程恩孟对那妾室多少还是有几分情意，可那情意也没有深到让他瞧不清楚眼前的路。

　　　　程家大老太爷的眼里闪过欣慰的神色，还好程恩孟最后也能转回圈。

　　　　程家大老太爷瞧着程恩孟问：“你那出嫁的庶女，她要是对娘家依依不舍，你如何处理？”

　　　　程恩孟跟程家大老太爷说了，在回门那一日，他跟庶女叮嘱的话。

　　　　他有些涩然的跟程家大老太爷说：“她和她的姨娘本性还是有些象，她们行事总是不会把路完全走绝，当然也不会让别人有好路可以走。”

　　　　程家大老太爷很有些不屑的跟程恩孟说：“一个妾室一个庶女，你用得着对她们这般的上心吗？

　　　　你对她们有什么可失望的？你的嫡妻和嫡儿女，才是需要你用心的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纯真无邪

　　　　程恩孟黯然下来，他以为他只是尽了他应该尽的责任。

　　　　只是后果让他有些失望，家里理解他的人很少。

　　　　木氏见到他的时候，她一样笑脸相迎，只是她在他的面前沉默的时间很多。

　　　　从前木氏和程恩孟单独在一处的时候，他们一样也会沉默相对，程恩孟一直认为他们夫妻很有默契感。

　　　　现在他们沉默相对的时候，他感觉到内里的尴尬气氛。

　　　　程恩孟是有心想要打破这种僵局，木氏有心配合着他演绎夫妻恩爱的戏，可是两人心里都明白，这内里多少是少了许多的真心。

　　　　程恩孟低垂下头，程家大老太爷瞧着他冷笑了起来。

　　　　他继续说：“老大，嫡庶之间如果一定要有公平，你那些庶弟们如今那会移居出去，他们只会在这个家中与你闹腾着。

　　　　你在嫡妻和妾室，在嫡女和庶女之间，你想处理得公平，那只有双双都对你失望。”

　　　　程恩孟低头不语，那妾室对他哭求到最后，知道他不会改了心意后，妾室瞧着他满满失望的神色，让程恩孟很是有些不明白。

　　　　他对妾室已经尽了最大善心，可是她好象到这个时候都不明白，她做下的事情，在有些规矩特别森严的人家，她早成为那已经病亡的人。

　　　　程可善从前对程恩孟很有孺慕的情意，如今她面对程恩孟还是一样的敬仰，可是那种天然的孺慕情意却消失不见。

　　　　程恩孟自庶女回门后，他的心里面一直受着冲击。

　　　　程家大老太爷瞧着程恩孟面上的神色，他的心里一样不太好受，他也知道，他从前还是太过护持着他。

　　　　程家大老太爷瞧着程恩孟直接吩咐说：“以后让方子多来我这里吧，我这边书房收集的书，我最终还是要交到他的手里去。”

　　　　程恩孟惊诧的抬头望着程家大老太爷，然后他苦笑起来，说：“父亲，我明白你的意思。”

　　　　程家大老太爷瞧着他，说：“你明不明白，都应该知道在程家人的心里，程家的传承最为重要。

　　　　我和你，终有一天都要去面对老祖宗们，我们兴旺不行，至少要守业成功。”

　　　　程家如今是走保持平稳的路，程恩孟这个长子事事平稳的行事，以前程家大老太爷瞧着还行，现在他心里却有些纠结。

　　　　程家大老太爷寻程家三老太爷说话，只是他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大事情。

　　　　程家三老太爷也不想涉及嫡长房的家事，他只是倾听，而不会出声。

　　　　程家大老太爷是一个心里极其有数的人，他只是现在生了放弃长子全盘接管家业的心思。

　　　　程家三老太爷听了他的意思，表示反对说：“大哥，那样日后只会父不成父，子不成子。

　　　　孟儿处置妾室和庶女是心软了一些，可是他还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大哥，大规律不能乱，程家的传承是一辈接一辈，只要孟儿不曾犯大错，这规矩就不能越辈行事。”

　　　　程家三老太爷原本想着冬天冷，他不再出门会朋友，可是他瞧着程家大老太爷的纠结后，他认为他和程家大老太爷都需要出门。

　　　　程家三老太爷出门前一天，他专门叫程可佳为说话。

　　　　程可佳有心要约程方房和程可灵相陪，这对兄姐对程家三老太爷太过敬重一些，两人婉拒了程可佳的邀请。

　　　　程可灵还有些担心的跟程可佳说：“佳儿，你昨天在院子里玩雪，是不是给祖父看见了？”

　　　　程可佳用心的想了想，程家三老太爷傍晚来青正园的时候，她的确在捏着雪团玩耍。

　　　　程家三老太爷当时是冷了脸，也叮嘱她不许太玩雪了。

　　　　程可佳对程家三老太爷很有信心，她笑着说：“不会的，祖父不会事后算账的。

　　　　哥哥，姐姐，你们与我一起去吧，我觉得一定是有好事情。”

　　　　程方房和程可灵还是不愿意同往，他们兄妹都觉得只有程可佳这个心大的人，她才会不怕程家三老太爷的严肃。

　　　　程家三老太爷夫妻在房中很是严肃的说话，程家三老夫人的意思，她要程家三老太爷在这样的时候，还是要少去长风苑。

　　　　程家三老太爷抬眼望着程家三老夫人问：“你也能少去长风苑？”

　　　　程家大老太爷夫妻的年纪都不少了，不管是程家三老太爷还是程家三老夫人都是宁愿他们去长风苑，也不敢让那对夫妻常来青正园。

　　　　现在这样的天气，就是太阳天，雪融化的时候，比下雪还要冷，家里的路，哪怕是常清理，有时候也难免有滑倒的时候。

　　　　程家大老太爷夫妻如今的年纪，那是绝对要注意的年纪，只有一次不小心，也许就是一辈子的终点。

　　　　程可佳进来的时候，她瞧见祖父祖母对峙的神色，她笑着给祖父祖母请安后，她直接搬凳子坐在他们中间。

　　　　程家三老太爷夫妻瞧着她可爱小模样，两人互相交换一下眼神，程家三老太爷笑着跟程可佳说：“佳儿，明天祖父出门，带你一起出去，可好？”

　　　　程可佳皱一皱小鼻子，问：“祖父，小叔叔和哥哥姐姐能不能一起去啊？”

　　　　程家三老太爷眼里快快闪过笑意，说：“你小叔叔现在要读书，他没有空跟祖父出门。”

　　　　程家三老太爷在这样的时候，他也不会带程恩捷出门。

　　　　程家暂时不会着急程恩捷的亲事，那他当前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用心的读书。

　　　　程恩捷现在早上也会和程方房一样跟着古师傅跑跑跳跳，程家三老太爷知晓后，他特意叮咛程恩赐要多给古师傅一份奖赏。

　　　　程可佳听程家三老太爷的话后，她微微偏一偏头，说：“祖父，那我们明天要去哪里？

　　　　姐姐想去听唱戏，我和哥哥是都可以。”

　　　　程可灵是坚决不想再跟着程家三老太爷去品尝别人下棋，她问过程可佳：“佳儿，你看得懂别人下棋？”

　　　　程可佳摇头说：“不懂。祖父说过，不懂没有关系，能够学多少便算多少。”

　　　　“那你学了多少？”程方房有些好奇的问程可佳，这个妹妹看别人下棋的时候，那种兴致勃勃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喜欢博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