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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响把一大群人都吓倒了，连朱老婆子也吓得不会嚎了。朱正清更是吓得跳转身就一把抱起地上的顾明兰摇晃着她：“明兰，明兰，你怎么了？”
　　被摇醒的顾明兰觉得头痛得天翻地复，她捧着头直往朱正清胸前撞：“痛死我了！啊…好痛呀！别摇了你…再摇我就脑震荡了…”
　　别人一开始还以为顾明兰在装，毕竟就这么摔一下，真能摔坏的人也不多。可是他们不知道顾明兰十几天前才撞过墙，脑子里的积血都没有完全化开。这一摔就更是火上加油，那脑子里的问题就更大了。
　　那疯若疯子的模样终于让人相信顾明兰不是在装了，朱正清也顾不得与众人解释，急忙抱起她往屋内走，对着院子里的人说：“麻烦各位叔伯嫂子，帮我请一下庆生伯！”
　　朱正淼正把他叫回来刚进院子，就听到了顾明兰尖锐的哭喊，再听到大哥急切请大夫的声，他拨腿就往回跑：“我马上就去请大夫！爹，您进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院子里的村人看到真出了事，一个个关心的问了句：“不要紧吧？正清媳妇是不是刚才摔着头了？这头可是大事。”
　　“是呀是呀，摔断个胳膊大腿的大不了多养养就能好，要是摔着脑子了，那…”
　　什么？
　　朱老爹听了众人的话，他脸都黑了。
　　不用问他就知道准是这老婆子又找儿媳妇的事了，要不然她好好的怎么可以摔倒？这真要是摔傻了，那她就成朱家一辈子的拖累。
　　想到这他狠狠的瞪着地上的老妇人说：“我看你不弄点事出来，你就没得休停！这家里事忙都忙不过来，你还有事没事找些事来，是不是活得太闲了？你这作死的东西，还不给我死起来！你看看你这样子让小辈们看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随着人群进来的牛心菊背着自己儿子朱成宇，听到朱老爹指责婆婆，上来帮她说了句话：“爹，您也别光怪娘。二嫂这天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还什么事也不做不说。听说晚上的洗脚水都是二哥给打好倒掉的，娘心里能气得过么？”
　　什么？这顾氏现在竟然要朱老二倒洗脚水？可能么？就她那性子，能指挥得了一个大男人？
　　往外走的众人，顿时看向朱家婆媳的眼神充满了怀疑，这村子里谁就知道朱家婶子的厉害，又有谁不知道那顾氏的老实？这个老四媳妇还真有意思，能编排出这种事来，还说朱老四读过书呢。
　　在众人面前这样抖家丑，看来这牛家人都不是只省油灯。这个碎嘴的女人，再不好好教，这朱家就得败在她们手上了！
　　朱老爹冷冷的看了这四儿媳妇一眼：“这些事是哪个找来做的？要是不她寻些事来，这老三媳妇会这么寻死寻活的要人服侍么？再说这是他们夫妻的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老四媳妇有的事，我看你还是少从中凑合的好，多劝劝你婆婆做些人事。”
　　被公公呛了一脸子的‘大便’，见还没有离开的村人都看向她，牛心菊终于脸一红低头不哼了。虽然对朱老爹的话很不是滋味，可公爹教训，她还是不敢对着来。
　　听到亲爹教训自家媳妇的话，直到看热闹的人都走了，朱老四朱正标走近牛心菊身边有点恼怒的说：“还在这里磨叽什么呢？再不开火等饭熟又得点灯了。一把年纪的人，连在众人面前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不知道，看来你是没受得教了！”
　　本就是表妹嫁表哥，仗着自己年纪时皮像不差，却因为这亲戚关系嫁给了自己的表哥。明明自己说的是实话，公公偏说自己抖家丑不说，自己被公公说教了，自己的相公不疼自己还倒来怪自己，心中非常不满的牛心菊转身往厨房走去。
　　当她走到朱正标身边时，也没好气身的咬着轻声咒骂着：“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你就是一只饿鬼投胎！我什么时候说错话了？难道二哥不是天天打水侍候着顾氏么？”
　　女人是不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这会儿竟然还敢回嘴？朱正标眼一瞪：“你是不是嘴巴太闲了？闲得不打就难受？”
　　朱正标竟然发火了，一直在家中地位比较高的牛心菊有点受不了了。可是当着公爹的面她不敢再顶着来，但她认为自己这气也是顾明兰的事引来的，因此牛心菊把这事记在了顾明兰身上。
　　“哼，你就作贱我吧！我告诉你，我还真不怕了你！等我找到了机会，我会给你好看的！”牛心菊恨死了自己的这个窝囊的男人，读书读不成，做事做不精。以为自己认得几个字，就以为知晓了开天下。成天就知道以礼教来骂自己，找到机会，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见天色真的不算早了，也是开火做饭的时候了。院子里几个与朱强生家关系比较近的人还在关心着顾明兰的事，这时正在外面玩的朱成杰、朱成敏跑了回来，看到了从院子出来的大人，小成杰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都跑到我家里来呀？”
　　被问的众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两个孩子，朱姜氏皮笑肉不笑的说：“成杰、成敏回家了？你家三婶自己摔跟头了。”
　　三婶摔跟头了？
　　朱成杰立即害怕起来：爹让他带着妹妹照顾三婶，可是他一玩就忘记这事了！怎么办？一会爹爹会不会打他？
　　朱成敏没想到这么多，听说三婶摔倒了，她立即跑了进去。只是当她进得院子看到坐在地上的奶奶，她拉了拉朱成杰的手指指地上说：“哥哥，奶奶滚地上了，她这么大年纪了还滚地上，她真不要好！”
　　一句话，把朱老婆子气得个面红耳赤。

　　☆、44。第44章　左右都为难

　　朱老爹看到两个孩子在面前，再看一眼这无赖撒泼的老太婆，心中越来越厌恶了。可家里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为了给这老太婆顾点面子，他只得皱紧眉头立即说：“成杰，你娘病了，打盆水进去给她洗把脸。成敏扶你奶奶进去喝杯水，一会帮着奶奶收拾院子。”
　　两个孩子早就是小人精，见爷爷奶奶的脸色都不好，知道确实是出事了，于是乖巧的按照朱老爹的话做了起来。
　　朱成敏怕怕的去扶朱老婆子：“奶奶，敏儿扶你。”
　　朱老婆子今天没占到脸子，还在村里人面前失了面子，她此时心里恼得要命。当朱成敏伸手去扶她的时候，她站起来把手一摔：“滚一边去！赔钱货，跟那贱人一个样，都只会装模作样！”
　　“扑通”一声，朱成敏被摔倒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哭起来…
　　朱老爹捡起地上的扫把掷了过去，“砰”的一声，打在了朱老婆子身上…
　　两刻钟后，屋子里。
　　朱庆生抽出扎在顾明兰头上的银针摇头叹息说：“我说正清大侄子，这侄媳妇头上的血块有可能这次又被撞中了。好在这孩子命大，没破鼻出血，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是神仙也没得救了！这脑子里的东西，可不是人眼能看得见的呀。这次会不会给以后留下什么麻烦事，我也说不准了，以后可别再出这样的事了。”
　　他哪里愿意让她出这样的事？只是这个家里这么闹腾，哪里是他能护得住的？一边是自己的亲娘，一边是一个宁死不嫁的女人，他做到这步并问心无愧。
　　不这被朱庆生这么一说，朱正清也清醒了，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老娘，这个女人确实没有做过份。
　　站在床边的朱正清默默的看着好不容易才止了痛睡着了的女子，看着她本来好不容易才有已有点血色的脸上，现在又苍白得像个死人一样，心里又气平起来。特别是朱庆生那看似叙事实为责备的话，让他脸烧了起来。
　　“庆生伯，今天的事真的是意外！娘与媳妇产生争执，她不小心踩在竹篙摔倒了，是我没来得及拉住她。”朱正清讪讪的回答了朱庆生的疑问。
　　这孩子从来都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这些天来他特意交待了她一定要小心防摔，原本在家里养伤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就去摔一跤？
　　这村子里的人，谁又是真傻？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又没有个闹腾事？只是这事关顾家的孩子，他的心里就不平静了，他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朋友。
　　闻言朱庆生心如明境似的说：“唉，其实是当年我把这孩子给害了，这么个鲜活的孩子送进朱家们，现在竟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让我这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可当时我真的是好意才去做这个大媒的，顾家虽然算不得富裕，可总比你家条件好多了。看在你三弟是个读书人的份上，我才从中保这媒。哪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三弟竟然是这么个浑人，也不知道这书读到哪去了。看来孩子要成人，当娘的至关紧要！”
　　朱正清作为朱老婆子的亲生儿子，哪里会不知道亲娘的个性？只是碍是亲娘，他没办法接言罢了，一时他憨厚的脸上布满了无奈：“庆生伯，为人儿女不能说爹娘是非，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做儿子的哪有不知道的？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确实这朱牛氏的性子是越来越泼辣了，这女人啊…
　　“唉！你娘的脾气也是你爹惯出来的。以后你们当家了呀，男人就得像个男人的样子，女人就得像个女人。可不能把女人惯得无法无天了！”朱庆生摇晃着脑袋，开好了方子才起身。
　　自己的娘就是个好榜样在前，女人被惯坏了，恐怕真的家无宁日。
　　顾明兰不知道，朱庆生的这句话一直盘桓在朱正清的心里，终有一天，两人产生了新的矛盾。
　　“庆生伯说得对。”
　　朱正清送他到了门口，朱庆生略有深意的说：“正清侄儿，既然明兰这孩子嫁给你了，就好好的对待她吧！如果说她与你娘实在过不到一块，等你五弟成了亲，就想想办法吧。否则还是随着她的意思，和离了让她回娘家吧！”
　　和离？如果和离有这么轻松那就好了，自己的娘费尽心机把这个女人留在朱家，目的是什么？瞎眼的人都看得见。
　　三亩良田啊，这朱家村除了那几个地主家，穷人家的媳妇有谁有良田当嫁妆的？这顾家长辈心痛女儿是好事，可他们也许永远也想不到，正是这长辈的痛爱才让顾明兰吃尽这苦头吧？
　　顾氏想出朱家，除非是被休，否则绝对无可能。当然，她自动放弃那三亩良田也许有商量。
　　只是她娘家已没了靠山，她要是再没了这三亩良田，她以后依靠谁去？休了她的话那就更惨了，没了嫁妆也没有前程，等于把她推上死路。
　　这世上被休了的女人，不管你如何厉害，可又有几个落得好下场？
　　不休是因为看在孩子的份上，可和离完全就是说笑话。
　　听了朱庆生的话，朱正清苦涩的说：“庆生伯，您也知道，我娘那性子，是能让我们和离的么？她做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别人不明白，我想庆生伯您是了解的。”
　　“都是那三亩地害了这孩子！你娘的厉害，我也了解，她那嘴皮子可是从来不饶人。只是也没有人见她打这孩子，其实就是打了那也是长辈教训小辈，婆婆教训媳妇，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想要找族长说话也没有用。”
　　“是呀，所以侄儿我还真的没能力与明兰和离，如果被找到把柄的话，休了她还有可能，只是这样更是把她逼上死路。庆生伯你只管放心，只要她在朱家一天，我会尽我的能力护着她。”
　　听到这大侄儿的真心话，朱庆伯也只能希望如此了，他叹息一声：“那就好好对她吧，不要让她太受罪了！”
　　只要她愿意留下与他过日子，他当然会护着他们娘仨，就是不知她的真心何在。

　　☆、45。第45章　孩子的心思

　　听了朱庆生的话，看在顾氏确实这几年给他带孩子的情份上，朱正清诚心的说：“我会尽力，庆生伯，您先回。一会我带银子来您那取药，一块把上次欠您的银两送来。”
　　朱庆伯看这个大侄子还算是个明白人，于是他长叹了口气：“如果手头紧的话就再说吧。你要是真找你娘要银子，怕又是有得闹了！”
　　朱正清想说什么，可他又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我会尽量自己筹，不找我娘要银子。”
　　“好吧，有困难就缓缓吧。”朱庆伯一直是村子里长大的人，因为职业的原因，一辈子都在这村子里的东家走西家蹿，对村子里长大的后生还算是了解。知道朱家这侄子也是人要强人，他也就不多说了。
　　“谢谢庆生伯。”朱正清咽了咽口水也不多说送走了郎中。
　　朱成杰、朱成敏两人站在顾明兰的床前，看到自己亲爹进了门，小成杰立即问他：“爹爹，三婶是不是死了？”
　　知道两个孩子比较依赖床上的女人，朱正清怕孩子害怕立即解释说：“杰儿不要乱说话，你三婶她没事，只是睡着罢了。”
　　真的是只是睡着了么？人一睡着只要有人叫不就会睡么？为什么他总叫都不理人？
　　朱成杰虽然心里特别反正这个三婶当娘，可是他也不是个蠢人，有三婶在，他与妹妹回家就有人找。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小心事，朱成杰还是担心三婶是不是死了，于是他歪着头问自己老爹：“可我与敏儿叫了她很久，她都没有应我们，怎么会睡这么香呢？”
　　对呀。
　　朱成敏听了哥哥的话，她也觉得不太对劲。
　　想着她立即爬上床摸了摸顾明兰的手，直到她摸到顾明兰的手还是热乎乎的终于惊喜的说：“哥哥，爹爹没说错，三婶真的是睡着了。你摸摸，她的手都是热的。虎子哥哥说，他娘死的时候向在床上是冰冰冷的！”
　　对对对，虎子说过，他娘死的时候全身都结了冰一样，他奶奶说那是因为他娘是个死人了。
　　想到这朱成杰也赶紧爬上去摸了摸几下才对朱正清说：“爹爹，三婶真的没死呢！”
　　朱正清难得跟两个孩子这么亲近，看到两个孩子如此担心顾明兰，无意的问了一句：“难道你们怕三婶死么？”
　　两个孩子感觉自己老爹有点笨，他们的三婶死了，那他们去哪找三婶？衣服谁帮他们洗、头发谁帮他们梳，奶奶打人的时候，谁会陪他们哭？
　　成杰、成敏立即说：“爹爹，我们不要三婶死！”
　　朱正清特意问道：“为什么怕三婶死？”
　　怕自己说迟了，仿佛自己爹爹就会不让三婶活了似的，朱成敏立即仰起小脸说：“爹爹，三婶给我扎小辫子、穿衣服、做鞋子！”
　　成杰马上补充：“三婶还会给我们讲故事！”
　　朱正清认真的问了一句：“那三婶给你们做娘，你们愿意不愿意？”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的性子完全不是原来那样。不能说好，可是就是让人看得舒服。如果孩子说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走。
　　可是，一说起让三婶当娘，成杰、成敏却低下了头低头不语了。
　　不是他们很喜欢三婶么？怎么一提起让这顾氏给他们当娘就成了这表情？不就是一个叫法罢了，这有什么不同？朱正清不解的问：“你们不是很喜欢三婶么？为什么不愿意让她当你们的娘？”
　　是啊，他与妹妹都喜欢三婶，三婶是这个家里除爹爹外对他们最好的人。每一次有一点好吃的都会偷偷留给他们吃，奶奶打了他们，她会搂着他们陪他们一起哭。
　　可他们喜欢的是三婶，不是娘。为什么爹爹会把三婶与娘这两个事放一块？
　　怕自己说错了爹爹会骂人，朱成敏迟疑半会才说：“爹爹，我不知道。”
　　愿意不愿意有个娘还不知道？朱正清更不理解了：“为什么不知道？这不就是改个口么，有这么难？”
　　朱成杰是哥哥总算把话说明白了：“爹爹，三婶变成娘亲就会骂我们打我们管我们的。虽然三婶说娘亲打孩子骂孩子管孩子，都是想让我们有长大了有本事，可是大牛、大虎他们的婶子变成娘后，打起来可厉害了！我们怕痛。”
　　一时之间朱正清被儿子的话震住了，在他的心中，顾氏变成自己的媳妇是从弟妹成了自己的女人。可他认为孩子不过就是称个称呼罢了，原来他想得还是太简单。
　　他想不到，小小年纪的两个孩子竟然能想得到这么多，他也不是不知道，村子里的后娘是多么的厉害。如果顾明兰真的成了孩子的娘，让孩子认了她，她会不会也变得那几个孩子的娘一样狠心肠？
　　朱正清一时惘然了，他对这个女人一直很宽容，就是因为她对孩子好。如果她也变成那如狼的后娘，他还会对她好么？
　　说实话他对娶这个弟媳妇当媳妇，他没有不愿意，甚至还暗中高兴了很多天。毕竟有一个善良的媳妇，孩子们会少受些罪。虽然他不如三弟好，可他也希望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他的好！
　　只是她的撞墙往他的心头泼了一盆冷水，让他一颗男人的自尊心受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可这几天顾明兰与孩子的相处，让他又想着去争取她留下。
　　可是儿子的话，让他内心又不确定了！
　　虽然他与她同在一个屋椽下住了近一年，可是他对她的了解还是表面的。人不可貌相、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