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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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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茶点被端上来的时候,楼下堂中的说书人也开了腔。
紫云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儿,听的津津有味。
冯霁雯刚要笑着提醒她一句,此处不比广州,还是稍微注意些来的好之时,面容却忽地僵住了。
楼下这书说的……怎么这么熟悉?
再一细听,冯霁雯顿时觉得被雷到了。
这不是天龙八部吗!
可天龙八部怎么会出现在乾隆年间?
似乎只有一个答案。
在她之前,已有穿越者光顾过了。
真不愧是筛子王朝啊。
由此看来,这个时空里许多地方怕是都已经被改变过了,她所知道的那点儿为数不多的历史,也不知还能不能用得上。
回头还是多找些书看一看,多了解了解这个时空与她所知道的那个纯正的大清朝有了哪些出入为好,免得因为自己的错误认知而引起麻烦和误会。
冯霁雯正作想间,不防备之下,忽听到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还带有一道怒气十足的喝声。
“冯霁雯!”
被这极高的一嗓子吼的,整个二楼都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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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猜猜来人是谁?
018 福康安
在这谜一样的寂静中,冯霁雯抬起了头来,望向了来人。
来人身姿挺拔,宝蓝色的袍子外套着件镶小羊毛皮的月白色巴图鲁背心,斧凿般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一双英气逼人的眉目间满含着怒气。
这又是哪一路的仇家?
冯霁雯懵的不行,紫云也是满面茫然,此际只听立在一侧的西施忐忑不安地低声说道:“这是福康安福三爷……他、他怎么来了?”
竟然是福康安。
冯霁雯还来不及多想,那英姿非凡的少年郎已大步来至了她面前。
而后不待冯霁雯反应,眼前一晃,一盏茶水便被泼到了脸上。
茶水还算热的,冯霁雯不做防备被他泼了个正着,一时间整个人都傻了。
这种狗血的情形到底为什么会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而且她竟还是被泼的那一个,她竟然被一个男人泼了!
就算告白你不答应,那也是你情我愿之事,且那都是两月前的事情了,犯得着特意来这一出儿当众羞辱她的戏码吗?
这下不光是冯霁雯感到愤怒,更是替之前的冯小姐觉得不值。
这是什么玩意儿!
在福康安这个动作后,原本寂静的二楼顿时沸腾了起来,此刻虽是下午,但来听书的人却是最多的时候,甚至因今日咸安宫学休沐的缘故,这二楼之中,还有不少聚集而来逛茶楼的八旗子弟,皆是认得福康安的。
而冯霁雯的身份,显然也早在福康安最先的那声怒吼中暴露了。
冯霁雯对福康安的爱慕之心,往前可是无人不晓的,眼下得见如此一幕,怎能不激发起众人的好奇心?
纷纷挤着抢着好位置往冯霁雯那边看,连堂下说的正为精彩的天龙八部也不去听了。
这才是现成儿的好戏啊!
隔着环绕的围栏遥遥地看着,只见那边的两个姑娘似乎也开了腔,脸色都不好看。
而就在这时,忽见福康安转过了身来,面朝众人冷声说道:“今日我福康安在此有些私事想要解决,还望诸位能赏面避嫌一二——”
话虽还算客气,但口气已是极不友善。
众人互视一番,虽是不愿,但也纷纷下了楼去。
这位爷在京中,那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一行锦衣华服的少年人是最后下楼的,待刚下了楼梯,便有人嬉笑着问道:“欸,黎隽,我说这冯小姐不是你表妹么,你见她挨欺负,怎么也不上前帮一把呀?”
被点名的少年冷哼了一声,道:“……我与她素来是不合的,再者说了,是她纠缠福三爷在先,眼下这般也是自作自受,我能帮她什么?”
“哟,说的真跟大义灭亲一样!”
“你是怕福三爷回头记恨上你吧?怂包!”
“你说谁怂包呢!”
“好了好了别吵了,咱们在楼下就地儿坐一会,再瞧会儿热闹再走——”
“要瞧热闹你们慢慢瞧吧,我先回去了!”黎隽黑着一张脸,带着小厮大步离了茶楼而去。
“嘿!我不就开个玩笑吗?真是不识抬举,本少爷跟他开玩笑那是看得起他!”
……
“你果真是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卑鄙阴险!”福康安将那茶盏就地摔碎,咬牙切齿地对冯霁雯呵斥道。
“真没看出来,你还想象我呢。”冯霁雯轻描淡写的一句,又道:“可卑鄙一词,眼下看来或是用福三公子身上才更为妥当吧——”
她一把抓过西施帮她擦脸的手帕,在脸上抹了两把,将那帕子摔在了桌上。
“你……!”福康安被她先前那句话气的一时语塞。
想象过她?
鬼才想象过她!
“冯霁雯,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管你使什么阴损的法子,想嫁到我富察家,只能是做梦!”他的声音不如起初那般高,却也沉的令人心惊。
冯霁雯只觉得这人八成有病。
家里头都没人管管吗?
“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说话怎么如此难听!”紫云气不过,起身便要上前去,却被坐在外侧的冯霁雯伸手拦住了。
她看向福康安,问道:“我知道了,你还有其它的话要说吗?”
“其它的?”福康安冷笑了一声,重重地一握拳,道:“你只需记住,不要再自找其辱!”
“既然如此,那我想问你一句,自乞巧节后,我便再未见过你,纵然是因从前之事,可我对你百般纠缠,甚至跳进护城河中,到头来遭人耻笑的也只是我自己而已——”冯霁雯面带嘲讽地道:“可方才福三爷往我脸上泼茶水之前,却不见你喝退众人,这般摆明了想让我当众出丑,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福康安只觉得眼前之人这副分明生气,却恰到好处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的举动,与从前大为不同,可当你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错,纵是沉着,落在他眼中却只有虚伪做作。
“所为何事?你做过什么无耻之事,你自己会不知道吗?”
“明人不说暗话,别在这儿绕弯子了。”冯霁雯有些不耐烦了。
她倒还不耐烦了!
福康安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让你祖父英廉去我府上,与我父亲提出要你嫁到我富察家之事,你当真以为我会妥协吗!”他总算说出了根源所在。
什么?!
冯霁雯石化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家姑娘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西施为主子感到委屈,她家姑娘压根儿都不记得他是谁了,又怎会让老太爷去商议什么亲事呢?
她原以为自家姑娘在跳入护城河,未得福三爷理会那晚,已是将人都丢尽了,可此刻她才知道,竟还有更为丢人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家姑娘身上。
可这回却是被冤枉的!
“此事在此之前我并不知晓。但若事实果真如此,我便代祖父向福三公子赔礼道歉。”冯霁雯已大致想通了内里的曲折,迎着福康安那厌恶至极的目光,她强忍着因躺枪而积攒的满腔怒气,道:“此事我自会与祖父言明。但我亦无意嫁进你们富察家,还请福公子不要杞人忧天,白日做梦了。”
杞人忧天?
白日做梦!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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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章在书评区猜来人是王二麻子的那位朋友请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019 加倍奉还
福康安冷笑连连,只觉得冯霁雯的一字一言,都带着侮辱他的意思。
她从前可断不敢这样!
“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既说了,必会兑现。”冯霁雯话音初落,便信手提起了茶壶。
福康安尚且不曾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想着这人去了一趟静云庵,瘦了那么一圈儿,竟是了不得了,口齿都跟着尖利了——
说他想象她,说他白日做梦,她脸皮这么厚,怎么不上天呢!
然而片刻后,忽觉兜头袭来一阵温凉。
凉意顺着头顶而下,直往下钻。
将大半壶茶水倒了个精光,冯霁雯望着福康安气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心中总算解了些气。
“冯霁雯!”少年一字一顿,将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
“你赐我无妄之灾,我自要加倍奉还。福公子反倒该感谢我,没让方才那些人在一侧观望取笑,若不然也好让福公子尝一尝我方才的心境如何。”冯霁雯再没看他一眼,提步便要离开。
福康安到底还算是有些自制力,纵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泼茶水而气的发抖,却也总不能真的对冯霁雯一个女子动手,只在她经过自己身侧之时,声音沉沉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应当清楚——”
冯霁雯只脚下一顿,并未回头,口气平淡地道:“没错,我做过或是没做过,我心底自是比你清楚的。可你眼中的偏见,不知你自己可曾看得清楚。”
因着之前对她的百般成见,才会一句话都不问,在尚且没有真的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便将过错尽数推到她的身上。
耳后是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渐行远。
福康安站在原处,拳头松开了又攥紧,反复如此,一如眼底的颜色。
……
“姑娘,您没事儿吧?方才可真是吓坏奴婢了,福三爷他也太过分了!”一出了茶楼大门,西施便红了眼睛。
“我没事,就当洗了把脸。”冯霁雯不以为意。
福康安怕是不一样了,方才她那壶茶是掀开了茶壶盖直接倒下去的,顺着脑袋怕都淌进衣襟里去了,这深秋时节的一走出来,北风一吹,那酸爽应当不太好形容。
西施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替她觉得委屈,又有些怨自己不如小醒姐姐那么有用,遇到事情半点忙也帮不上姑娘。
故将冯霁雯扶进了轿中之后,临走前还不忘朝着茶楼二楼处狠狠瞪了一眼。
“月牙儿——”
轿中,已被这一系列的变故震惊的傻了眼的紫云,仿佛才堪堪回过神来。
冯霁雯向她看过去,笑道:“头一回出来吃茶,便连累着你跟我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哪里丢人啦?”紫云的眼睛睁的圆圆的,满脸夸张地道:“我觉得你方才可威风了,一丁点儿也没落下乘!”
冯霁雯被她神色逗笑,心中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光。
“但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吗?”紫云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地问,似怕戳了冯霁雯的痛处。
“之前的事情是真的,但往后不会有了。”冯霁雯一言概括道。
紫云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之前她也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冯霁雯的传言,京城虽大,但每个圈子却是很小的。
“月牙儿,你真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她笑着道。
……
冯霁雯回到英廉府,收拾了一番过后,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催促了紫云早些回家。
紫云原先是有些不放心她的,但一路下来,见她确实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受辱亦或是痛哭流涕的模样,而是真的未有放在心上,便也跟着放了心。
并于临走前约定了两日后再来看她,还玩笑着说让冯霁雯备好礼物等她,冯霁雯一一应下了,她才带着丫鬟回国公府去了。
天色将暗之际,冯霁雯方听她派去前院的下人回了棠院禀报——英廉总算回来了。
冯霁雯正准备去见他,却有仆人先一步来了棠院通传,说是英廉请她去一趟前院外书房。
府中各处已经掌灯,西施行在侧前方,不着痕迹地给冯霁雯带着路。
来到外书房,冯霁雯止步于门前,待下人进去通报过后,方行了进去。
“霁雯给祖父请安。”
英廉正坐在书案后,见冯霁雯进来,便合上了手中的书册,抬起头来道:“坐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是因近来没有休息好所致。
冯霁雯在一侧的椅上落座下来。
一直看着孙女儿的英廉,见她动作十分得体,竟是跟往前换了人似得,不由道了句:“看来况太妃教给你的那些,你这回是真学进去了——回头是真要好好感谢感谢人家才行。”
冯霁雯本是打算直接问一问他今日之事,何以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去了傅恒府‘说亲’,可眼下见他满脸慈爱的模样,这有些质问性质的话,便就问不出口了。
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她好。
虽然莫名坑了她一把,但也是因为没弄清楚原因所致。
由此看来,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不光是信任,还有沟通。
“太妃的好,霁雯都记在了心里。”她接了一句,又道:“祖父对霁雯的疼爱,霁雯也都明白。”
英廉忽地一怔。
望着面前这个在昏黄的灯光下,显是与从前有了太多不同的孙女儿,以及方才她那句往前从未说过的话,英廉竟觉一阵恍惚。
仿佛自己已经很久不曾认真地看待过这个孙女了一样。
也不知她是于何时起,竟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外人眼中所谓的疼爱,他从不觉得那是真正的疼爱,因为在他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所给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孙女儿真正需要的,他却亏欠良多。
“哎……”老爷子不是个擅于表达的人,到底只是笑着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才说道:“你懂事了许多,祖父很是宽慰。可惜的是,祖父不能将你留在身边太久了。”
冯霁雯便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今日我去了傅恒府一趟,同春和公说了一席话。”
春和是傅恒的字,春和公便是英廉对傅恒的敬称了。
傅恒为官清正,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如今在朝中最是受人倚重。
020 路子挺野
“说了些你与他家中那位三儿子的事情。”英廉似在想着要怎么措辞,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祖父知道你一门心思都在他的身上,近年来更是没少因为他闹笑话。乞巧节一事后,祖父心中便也有了定论……罢了,既是你想要的,祖父便自当尽力满足你。”
望着灯光下,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说停停的模样,冯霁雯内心忽然涌现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温暖。
是以她虽然知道这位老爷子此刻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生了些孩子气出来,想要听听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她前世的祖父过世的早,都没来得及见过一面,她还不知道被这样一位老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如今这样,可真好。
“我与春和公还算有些浅薄的交情,他又向来是个明事理,肯为别人考虑的人,我看得出来,他虽然也不大满意这门亲事,但碍于种种,却也没有出言拒绝。”英廉边说边轻轻扣着书桌,“所以你尽管放心,这门亲事是板板钉钉的事情了。”
冯霁雯故作认真地问道:“祖父,那福康安呢?他断不会答应娶我的。”
英廉眉头一提,竟有些十分硬气的模样,满面正色道:“这一点你不必担心,那小子性格虽然张扬了些,但富察家治家向来是出了名的严谨,他纵有不愿,却也不敢悖逆父母之命的。”
哟呵?
没想到她家老爷子给自己强行定亲的路子还挺野的啊?
冯霁雯这才明白今日福康安为何会对自己发那样大的火,原是拗不过家里,只能从她这边寻求解决之法。
听到这里,冯霁雯也不再装傻,看向英廉,微微笑着说道:“祖父,可我如今不想嫁给他了。”
英廉闻言,可谓是大吃了一惊。
“在静云庵里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想通了。福康安纵然再好,可他对我无意,甚至称得上厌恨,若我如此嫁入富察家,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
英廉越听越觉得意外。
“月牙儿,你这番话,可当真吗?”老人满脸的犹疑之色。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冯霁雯觉得自己此刻,自带了一种老干部的气息。
英廉却霎时间高兴坏了。
他是真没料到有生之年,竟还能有机会看到自己这唯一的孙女有幡然醒悟的一日啊。
“祖父也不瞒你说,福康安这孩子虽是长得一表人才,又深得皇上宠爱,可性格终归是太过欠缺沉稳,不是个良配。”
冯霁雯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看着他道:“那您怎么早不同我讲?您还特意登门去傅恒府,这不是亲手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祖父这也是被你逼的没了法子啊……”老爷子的口气里隐隐透露着些许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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