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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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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杖责……”高云从低声询问。
“暂先传她进殿见朕。”
高云从心照不宣地应了声“嗻”,而后高声唱道:“宣罪臣和薹胧详罴
声音一层层递传出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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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冯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望着殿中叩首的冯霁雯,只见其仪态之端庄,气质之稳重高雅,俨然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不禁微微失神片刻。
与她竟是这般地像。
但细看之下,又丝毫不像。
同样是坚韧,却是一个锋利,一个内敛。
一直没等到乾隆的声音,冯霁雯便一直维持着叩拜的姿态,候了许久,身形却纹丝未动。
“此时方才进宫,莫不是与冯英廉一同领罪来了?”
乾隆的声音终于从上方传来,却是如此发问。
他没提平身,冯霁雯只好不动,只答道:“回皇上,妾身今日是为遵循约定替英廉府洗脱冤屈而来。”
听她张口便是‘洗脱冤屈’,又从未以‘罪臣之妻’自称,是与和欠贾詹豢先献锏奶纫话阄薅⊙鄣咨凉凰恳焐
“在此之前,妾身有一物需呈给皇上。”
冯霁雯略微抬了抬头,直起上半身,自袖中取出了一封奏本来。
自冯霁雯方才忽然出现,便暗自心惊不已的丁韬此刻听得此言,心下更是直打鼓。
她呈上去的是什么东西?
丁韬暗暗与礼部尚书李怀志交换了一记眼神。
今日说来也怪,金简被停职在家也就罢了,可于敏中不知怎地也没来早朝,竟是甩手将事情都丢给了他们。
倘若一切依照景仁宫所预料中的那般发展倒也不会出什么差池,但眼下这本不该出现的冯霁雯忽然活生生地跪在了金銮殿中,谁知会闹出怎样的乱子来?
这后果他们恐怕担不起!
李怀志拿眼神暗暗看向一名守在柱边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是景仁宫的眼线,得了他的暗示,便躬下身,不露声色地从众人身后溜去了殿外。
皇上自高云从手中接过冯霁雯呈上的奏本。
“这是傅恒的奏本?”
他一眼便看到了下方熟悉的印戳,和满目熟悉的字迹。
“正是。傅恒大人走得匆忙,今日便由妾身代为呈上。”
乾隆垂目看着,只觉得一字一句间,仿佛还能听到傅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徘徊。
傅恒与他自幼相伴,一生忠心护君,是满朝文武中,他最能信得过的。
也正因傅恒忽然撒手人寰,他犹怆然间,和趾鋈槐唤曳⒊龇磁训淖锩皇奔洌韧チ肆轿蛔羁粗氐某脊ぃ嬲钏械轿奕丝尚拧
忆起傅恒,乾隆心底涌出一丝涩然的感性,虽是稍纵即逝。
“高云从。”他一只手将奏折递出去,吩咐道:“宣读。”
“嗻。”
高云从宣读间,冯霁雯望着身侧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缩跪在那里、连抬头看她都不敢的祖父,心下是从所未有的揪痛。
所遭受的,她必要加倍地讨还回来。
仍跪地未起的众人原本只当冯霁雯是拿出了什么反转性的证据来,听罢才知不过就是傅恒生前所留下的一封为冯英廉说情的折子。
傅恒说情,这分量说轻不轻,但到底罪名已被坐实,根本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
丁韬等人略松了一口气,阿桂则与刘墉互视一眼,皆有些不能置信。
廷审是冯霁雯一心要促成的——
可费了如此周折,却只是为了将傅恒所留下的这封陈情折子顺利送到皇上手中?
这不是十足的雷声大雨点儿小吗?
阿桂暗叹一声‘孩子果真只是孩子’。
刘墉却暗暗摇了摇头。
这个冯氏的脾性他不清楚,坊间传言未必可信。可与和彩乱岳矗词谴悠鸪醯穆杂锌床还叨刈湮税底郧张濉
此人从不张扬,但所做之事不分大小必定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他方才在殿上的镇定自若,绝不会是装出来的。
而执意不肯认罪,直至甘愿被拖出去受罚,为得也不仅仅只是拖延时间,等冯霁雯过来。
他之所以这般一反常态地不聪明,为得是将一切都引到自己身上,以保冯英廉暂时不受圣怒牵连。
这个在俊美皮囊、八面玲珑和满腹诡计包裹下的‘读书人’,实则有自信,有胆量,更有情义,且都是十分过人的。
若不然,他今日根本不会以阶下囚的身份出现在这金銮殿内。
刘墉暗暗思忖间,眼神渐渐变得明了起来。
他给了阿桂一记“无须过于忧心”的眼神。
“将和航础!鼻∮锲曰海衙涣朔讲诺恼鹋
又看向一众官员,道:“你们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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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乾隆看着他,凝声说道:“若你肯如实认罪,供出白莲教余孽所在——朕可考虑从宽处置和府家眷及冯英廉。”
历来谋逆者,皆是诛杀满门的下场。
阿桂心下一震,即是看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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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下意识地等着和酉抡夥荨ザ鳌
宽大锦忴的遮掩下,冯霁雯悄悄抓住了身侧和氖种浮
他身上的囚衣太过单薄,手指冰凉。
冯霁雯相信,倘若真是退无可退,她身边这个男人必然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全她。
但很庆幸,他们不需要做这种抉择。
这一回,换她来保护他。
接下来的这些事,她是一定要去做、且一定要做好的。
“皇上龙恩浩荡,妾身与和愿屑ぶ良!彼艏岫ǎ逦卮朊扛鋈说亩校骸暗胗⒘拮铮瞳|亦无罪!妾身今日前来,递上傅恒大人的陈情折,所求并非苟活,而是要请皇上与诸位大人为和敕胗⒘鞒止溃刮薰际茉┲艘桓銮灏祝
575 推翻供词
丁韬沉声制止道:“放肆!皇上仁心,念在冯英廉年事已高,又患得此病,加之有傅恒大人留书求情,才于法理之外网开一面——你却还在此处不知进退,果真不识抬举!”
程使然也皱眉喝问道:“你这般信口开河,莫不是质疑三司会审的公正,质疑皇上的论断不成?”
满含警告与威胁,像是提醒冯霁雯勿要再不知好歹地惹怒皇上,到头来引火自焚。
这是欲将她吓退吗?
对上丁韬等人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冯霁雯满眼冷笑。
确然。
金銮殿上,开国以来破例开辟廷审,皇帝坐镇,三司辅之,百官旁听,这等说错一句话随时都能掉脑袋的大阵势,即便是久经官场的大臣,也会吓得没了主张,而在一线生机面前,换做任何人大约都会选择牢牢抓住这一线生机,而非是再三违逆圣意——
她却不怕。
她并非不知进退,而是有把握能赢!
……
小太监离了金銮殿,朝着景仁宫的方向一路垂首疾走。
他挑了小道儿走,一路除了些巡逻的侍卫和办事的宫女太监,并未遇到其他人。
然而在毓秀宫附近的一条长廊上,迎面却撞见了一位主子带着随行太监走来。
“奴才参见十五阿哥。”
小太监连忙躬身打千儿。
本以为是同往常一样行了礼,待主子走远了便罢,可不料那领头的太监张口便使唤道:“你倒来得巧,十五爷腹痛,咱这儿离不了人扶着,你跑快些去一趟太医署,点名儿将汤太医请过来——十五爷素来是由他照看的!”
这……
小太监急白了脸,固然想要拒绝,可他不过是金銮殿上一个不起眼的末等太监罢了,面对十五阿哥身边的领事太监,是全然不敢说个“不”字的。
“奴才是奉了高总管的差使,要前往内务府……”
他壮着胆子开口,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那领事太监尖声打断了。
“放肆!十五爷身子不适,让你跑个腿儿且还这般推三阻四,高云从竟是这般调教手下的不成?既如此,那倒要替十五爷到皇上跟前儿去问一问究竟是你们高总管的差使要紧,还是咱十五爷的身子要紧了!”
“奴才不敢……奴才绝无此意!”
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伏地认错。
他本是撒了谎的,若真闹到高总管那里,哪里还有他活命的机会?
“既是知错,还不快去?”领事太监语气咄咄。
“嗻……奴才这便去,奴才这便去!”
见他慌忙退去了,领事太监脸上的厉色也慢慢地褪去,遂垂首面向永琰:“十五爷。”
永琰面无太多表情的“嗯”了一声。
……
翰林院书房中,纪晓岚攥着几张草稿找到刘鐶之。
“刘状元。”他来到正站在书架前整理文卷的刘鐶之身侧,眯着眼睛说道:“你再帮我瞧瞧这又是什么字儿?这帮子人做事真是越发不仔细了……这字儿写得,还不如蛐蛐儿划拉的好!”
这些需他来校对过目的草稿字体略有几分潦草,换作平日倒是难不倒他,但今日他来得匆忙,竟是将眼镜儿给落在了家中。
这一早上,他已找过刘鐶之数次了。
“是个鎏字。”刘鐶之答罢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后笑着说道:“大人还是差下人回家将眼镜取来吧,待再过片刻,我恐怕也帮不上大人的忙了。”
今日这书房中当值的只有他和纪昀。
和还匮褐螅匏目馊榈氖卤阃V土讼吕矗噬系弥螅笈痪洹澳训烂挥泻瞳|你们连饭都不会吃了吗”,可将一众翰林们吓得够呛。
这不,近日来他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废寝忘食,一通忙乱后才勉强将差事交接安排完毕,是以他与纪昀也是今日刚被调到这里来当值。
纪昀听罢顺口问道:“怎么,你手上还有旁的差事?”
刘鐶之边朝着另一面书架走去,边回了个“嗯”字。
“哦?”
“还是一桩极要紧的差事。”
……
金銮殿内,一片低声喧哗涌动。
一众官员均是惊异非常。
只因此时跪在殿中的那位名唤丁子昱的布衣年轻人,忽然在圣前改了口,声称自己先前前往都察院检举和保越圆⒎鞘登椋鞘芩送玻坏靡讯切┧焦唇岚琢痰戎疃嘧镒矗瞧究漳笤欤
这供词可谓是足以翻天覆地的变化。
“霁月园中搜出来的白莲教舵印,亦是草民受人指使,趁和大人不备之际偷偷带进去的。”丁子昱跪的笔直,身体似乎绷成了一条坚硬的弧线。
他的声音在四下回荡:“而当初英廉大人被捕,那封所谓与袁守侗来往的密信,亦是经草民之手栽赃。”
四下的气氛与众人的脸色虽是各异,却都已骤变。
丁韬下意识地想要出言阻止。
但作为主审官的刘墉已赶在他前面开了口,皱眉问询道:“你有何证据能证明你所言属实?”
因为丁子昱身份特殊,乃是和哪涣畔壬识伤雒孀髦さ那榭鱿拢羰敲挥凶愎坏闹ぞ荩悄岩苑诘摹
刘墉所问合情合理,更合乎规矩,丁韬却敏锐地抓住了机会,接话问道:“刘大人所问甚是,你如何证明自己并非是收受重利亦或受人胁迫,复才出面替和聪醋铮俊
“当初前往都察院揭发和锴橹丝梢彩悄恪!背淌谷簧粲屑阜执盅疲⒆哦∽雨牛锲系靥嵝训溃骸叭粽嫒缒闼担背跛圆⒎鞘登椋悄憧芍勖锍⒚佟⑵勐魇ド鲜呛蔚却笞铮磕憧傻5闷鹇穑俊
“本官奉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勿要在圣上面前信口雌黄——”丁韬又说道。
旁观的官员中也隐约响起了低低的讨论声。
“难保不是出来替和グ摹
“是啊,栽赃做伪证,先后构陷两位朝廷命官,且不说区区一介布衣何来如此大的胆量……即使做了,又岂会做得如此密不透风?竟让大理寺与刑部都毫无察觉?”
576 此人有毒
“退一万步说,既是他做的,如今眼见和磁训淖锩阋宦涫担制窕岷鋈徽境隼慈献铮空夥置魇谴嫘耐缆飞献病
在列这些官员,多得是见惯了官场阴诡风云之人,即便并非人人都有满腹的算计,也都自认为普遍具有几分抽丝剥茧的能力,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够轻易被蒙蔽的。
所以,几乎没人相信丁子昱的说辞,并且每个人都在质疑他这番行为背后的动机。
如此情形之下,程使然暗中捅了捅身侧的钱沣。
说来奇怪,这位素日里只要有他在,别人休想有太多开口说话机会的仁兄,今日竟一言不发,安静的怪异。
而少了他那张火上浇油的嘴,实在有碍于气氛的推进。
察觉到他的动作,钱沣皱了皱眉。
他看着跪在堂中的和热耍唤蛄嗣虼健
他分不清谁对谁错,心中那杆秤亦再不比从前那般沉定,而是左摇右晃,迟迟没有决定——所以,他今日无话可说。
而反观程使然的态度,他忍不住又想到冯霁雯先前对他的那番评价:他所做过最多的事情,不过就是被人当作枪使而已。
“天子在上,草民绝不敢有半字妄言!”丁子昱并未被丁韬等人的阵仗给唬住,只在有些低声嘈杂的当下,将声音提高了些许,出言道:“草民自知构陷朝廷命官当万死矣,但事已至此,却也不敢为逃脱罪责而眼见忠臣得害,而心怀诡计之人逍遥法外——”
他字字诚恳,倒听不出半点伪装。
“本官问你,你言语间多番提到有人在背后指使于你,那你可知对方身份、动机?又可有证据吗?”刘墉抓住重点往下问。
“若是拿不出证据来,便是罪加一等!”丁韬厉然道。
他这是笃定了景仁宫做事向来周密,绝不可能轻易留下把柄。
故而再三警告丁子昱,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的好,以免再给自己惹来更大的祸端。
丁子昱恍如未闻,径直从袖中取出一物。
他捧于手中呈上:“主使之人得知陛下决定廷审此案之后,心虚不安,唯恐阴谋败露,便又差人将这包毒粉交到草民手上,欲借草民之手毒杀和太太性命,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四下又是一阵躁动。
刘墉命人上前将此物证取过,得了乾隆准允之后,便即刻传唤了擅毒理的太医前来验证。
太医验罢,证明这包毒粉确是表面看似无色无味、却足以在短短数个时辰之内取人性命的至毒之物。
众人皆暗暗心惊。
“可知何人擅制此毒?”阿桂出言追问,企图从中寻到线索。
太医却摇了摇头。
“有毒之物甚广,本无毒之物若是相克,亦可变为毒药。除却一些独门密传、旁人无法仿制之毒之外,其余一概无论毒性轻重,皆难以追溯出处。”
乾隆微微皱着眉,示意他暂且退下。
刘墉再次看向丁子昱,道:“单凭这区区一包毒粉,全然不足以证明你话中真假。”
也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这毒药就是所谓‘幕后之人’交给他去暗害冯霁雯的。
丁韬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丁子昱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依你所言,既与你口中的主使之人曾有过数次交集,那你究竟可有察觉出对方的身份?”此番发问的竟是乾隆。
他看着丁子昱,精光泛现的眼眸中具是审视的意味。
天子威压之下,丁子昱微微躬下了身。
冯霁雯与和簿憧聪蛩
只见他缓缓垂下头,双手手掌贴着地面,双眼亦紧紧闭起。
他的声音坚决、犹如下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回圣上,指使草民构陷英廉大人与和大人、并欲置和太太与死地之人,乃是……景仁宫嘉贵妃娘娘。”
此言如石破天惊一般在众人耳畔轰然炸开!
景仁宫!
在朝野之中,景仁宫与十一阿哥之间是一个绝对的等号。
虽说历来后|宫不许干政,但后|宫与前朝之间的联系从来都是以一种密不可分的状态存在着。
所以丁子昱在吐出‘景仁宫’三个字之时,四下众人皆纷纷失色。
刘墉与阿桂各自心底均是一震。
虽是隐约料到背后之人绝非寻常之辈,可谁也没有做好忽然牵扯出了十一阿哥与景仁宫这座大山的准备。
龙椅上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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