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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_花三朵-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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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嵩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谢葭,又想起她还小的时候,承欢膝下的模样来。再想到她出嫁回门时,那哭红的眼睛,和她刚才见到自己,那冷漠的神情,不由得就长叹了一声。
  他道:“清风。”
  卫清风疑问地看着他:“岳父?”
  谢嵩张了张嘴,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摇摇头,有叹了一声,先离开了。
  卫清风立刻让刺槐和紫薇去清了场,并把守在周围,以武婢的敏锐保证不会有人偷听。再问了年纪最长的阮姑事情的经过。
  阮姑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心惊,不太想得明白一向谦让温和的谢葭怎么会突然这样心狠手辣。
  卫清风静静地听着,偶尔发问,听完,便沉吟了片刻。
  他道:“这么说,夫人不是受了惊吓?”
  哪有人自己虐打了对方一顿,最后却又受了惊吓昏倒了的?
  他兀自沉思着,并不需要人作答,后道:“我们留宿一晚,你们去查查看,谢府里有什么可疑之人。再查查那个叫青妩的。”
  阮姑道:“是。”
  等到半夜,谢葭终于悠悠醒转。
  她没有做梦,只觉得身体和精神都有些虚脱,想来是受不住两个灵魂冲撞的巨大压力。现在本主已经消停了下来,她才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到了朦胧的烛光,她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恩……”
  然后一个修长高大的人影映入了眼帘。
  卫清风把她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喝水?”
  “嗯。”头疼得厉害,她不禁在卫清风怀里微微侧过身,蹭了蹭。
  丫鬟端了温水上来,谢葭就着卫清风的手喝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鬓角跳动的青筋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舒服了一些,便下意识地抓着卫清风的手指,不说话。
  
  第071章 陪伴
  
  卫清风的心就一软。半晌,他道:“怎么突然有这个念头?”
  谢葭淡淡地道:“我恨她。她要杀我,虽然没成,可她杀了吴二娘。她母亲杀了我母亲。”
  卫清风就不语。
  谢葭漫不经心地道:“将军,妾身不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卫清风有些愕然,然后低下头去看她,只见她微微嘟着嘴唇,眼睛飘向一边,有些倔强的意味。他突然笑了起来,道:“恩,我知道。”
  谢葭的心一紧,更有些惊讶,抓着他道:“真的?”
  卫清风就越轨偷偷亲了亲她的额头,嘴里安慰道:“我知道。”
  谢葭长出了一口气。真的不知道他会怎么理解这次的事情。
  卫清风让人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又知会个人去谢嵩那里一趟,便脱了鞋,挤上床去搂着她睡下了。
  谢葭紧绷的身子便放松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谢葭竟然神清气爽地起来了,半点事也没有。但是怕人怀疑,只好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
  阮姑说,查了一整晚,也没见什么可疑的人,又溜到放着花名册的库房里翻了翻,谢府并没有一个叫青妩的人。
  谢葭思索着,道:“也许是用了别的假名。谢雪说她在外院,可能乔装成了个粗使的丫鬟。青妩……阮师父,能不能去查一查,萧府里是不是有专门青字辈的武婢?”
  她想到了青丝。
  阮姑立刻道:“这不是难事。”
  谢葭便道:“那就去查一查,若是有,再查一查这些青字辈武婢都有些什么特点。然后才好下手来查这人到底藏在哪儿。”
  卫清风回来了,道:“娇娇。”
  阮姑等立刻上前请安。
  谢葭也起身相迎:“将军!”
  卫清风只略点了点头,道:“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去给岳父请安?”
  谢葭道:“完全可以。”
  卫清风略一笑,道:“娇弱些,请了安,我们就回去。”
  谢葭就无语。心里却琢磨着一件事儿。
  夫妻二人联袂去给谢嵩请安。为了表示她很娇弱,出了院门就是坐小轿子去的。
  谢嵩等在怡性斋,见了他们,便问了两句谢葭的身体。
  谢葭瞧着他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就道:“爹爹。”
  谢嵩一怔,然后笑了起来,道:“娇娇?”
  谢葭抿了抿唇,道:“父亲,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三姨娘又临近生产,府里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总不能把红姬提上来吧!
  谢嵩叹道:“让管事的妈妈先理着一阵子吧。”
  谢葭道:“儿想着,等珍姬生产的时候,便去跟母亲说说,让儿回来暂住一阵子,也好打理一下家务,为父亲分忧。”
  话落,卫清风的脸就成了猪肝色。
  谢嵩一怔,随即笑道:“也好,趁这个机会,回家来住一阵子。”
  谢葭点头称是。
  确定谢葭身体无恙,他们又陪谢嵩说了一会儿话,便启程回府了。
  谢葭想着谢嵩,却是生气又无奈。他这个死毛病,当时她被谢雪弄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丝毫未觉,还以为她们姐妹同事一夫可以好好相处……
  那么,可不止她谢雪能有恃无恐的下狠手!
  上了马车,卫清风冷冷地道:“你还打算滩那趟浑水?”
  谢葭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脸的冷意,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挨上去,道:“将军生气啦?妾身虽然自作主张,但也是想给将军分忧啊。”
  卫清风傲娇地不理她。
  谢葭就挨着他道:“将军,您想啊,那个叫青妩的婢女都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我们鞭长莫及,除了这个法子,您还能想出别的更好的法子来吗?”
  卫清风看她一脸乖顺,有气也发不出来,最终道:“你能不能斗得过那个姨娘还是两说!她现在虽然被囚了,可是她身后是萧府的人!”
  谢葭挽着他一条胳膊,笑嘻嘻地道:“可是妾身身后,是卫府的卫大将军啊!”
  这话卫清风听着十分受用。她从前总是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其实只要肯说两句好话,他都能照单全收。当下他只不咸不淡地道:“等你回去和娘说,看娘怎么治你!”
  听他松了口,谢葭笑道:“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妾身既然是谢家的姑娘,现在谢府无人掌家,当然应该回去为娘家分忧。娘不但会答应,还会指几个能干的仆妇给妾身呢!”
  卫清风嘀咕道:“想得倒挺美!”
  身子还有些发软,谢葭就把头依在他肩上撒娇,不妨突然额头上一热,顿时她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卫清风却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爱理不理的。她顿时就退了开来。
  回到卫府,卢妈妈竟亲自等在门口。看了谢葭下车,便迎了上去,道:“谢天谢地,还好夫人没事,太夫人正担心呢!”
  谢府报信,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名目。
  卫清风见她看了自己一眼,便解释道:“别以为能喝几杯果酒,就以为自己千杯不醉。这回尝到苦头了吧!”
  原来是醉酒……
  谢葭便低下了头,道:“妾身哪里知道……”
  卢妈妈笑道:“夫人快进来吧,太夫人正等着呢。厨房里早熬着橘子汤了。”
  谢葭便和卫清风联袂进了门。去给太夫人请安,这次卫清风顺利进了门。看他的神情,显然他也没想到,一头雾水的。
  太夫人见了,便道:“可算是回来了!回趟娘家竟然也能出点事儿,真是个叫人不省心的孩子!”
  谢葭吐了吐舌头,心中想着,要去谢府住一段日子的事情,恐怕不能现在就提了。横竖珍姬生产,应该还有一段日子……
  “母亲安好!”
  卫太夫人便冷冷地看着卫清风,道:“不过是陪葭娘回一趟娘家,只住一晚上,竟然连这样也照顾不好,还让她去喝烧刀子?她年纪小跟着胡闹,难道你的年纪也还小吗!”
  卫清风抿了抿唇,道:“是,儿子知错了。”
  谢葭忙道:“娘,这事儿万万不能怪将军,是儿自个儿……”
  卫太夫人道:“你若是年长几岁,我当然就怪你自个儿!可是现在,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便全是他的过错!”
  卫清风的脸色,便渐渐沉了下去。
  果然,卫太夫人马上道:“出趟门罢了,我这个做娘的没有嘱咐,你就失了分寸。亏你还袭了爵位,拿着皇饷,人称卫将军!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现在上不孝母亲,下又照顾不好自己的妻子,齐家一条就先过不去!有了今日,不过是捡了祖辈的荫恩,沾了几分运气罢了!”
  谢葭愕然。这骂的,好像有点过分了……
  卫清风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母亲,儿子……”
  卫太夫人立刻打断了他,道:“既然隆恩浩荡,你不好好寻思着自己的本分为君分忧,还成日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块儿,现在倒好,还教会了你媳妇喝酒!实在是荒唐之极!”
  眨眼的功夫,气氛就低迷到了谷底。谢葭顿时被吓住,喘气也不敢大声。
  最终卫清风低下了头,道:“是,儿子知错了。”
  竟然也不曾辩解半句!或许是古人的忠孝思想在作祟吧!
  卫太夫人这才面色稍缓,道:“既然知错了,就回去先把《孙子兵法》抄上一遍!”
  “是。”卫清风干脆的领了罚。
  然后就退了出去。看他走路的步履,明显也是生气了的。
  谢葭极想也跟着退下,但是想起卫太夫人还让人给自己熬了汤,便不敢走,呐呐地立在一边。
  卫太夫人就长叹:“哎……”
  谢葭忙道:“娘,别气坏了身子。”
  卫太夫人就觑了她一眼,道:“头还疼吧?过来坐下吧。”
  谢葭就在她身边的小杌子上坐下了。
  下人端了橘子汤来给谢葭喝。
  卫太夫人便看着她喝汤,突然道:“葭娘,你是否觉得娘太严厉?”
  谢葭的动作一顿,忙道:“娘也是为了儿着想……只是,这事儿真不能怪将军,是儿自己……”
  卫太夫人摆摆手,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年纪小,他就应当照顾好你。再说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又从小没了父亲……”
  谢葭不禁道:“娘……”
  是怕自己慈母多败儿吧!正是因为年轻守寡,这滴血脉又来之不易,所以格外怕他行差踏错……卫清风的政见显然和卫太夫人不合,但她的那条路虽然也危险重重,却起码保险一些。她也是因为太过关心的缘故吧!
  想到这里,谢葭的心就一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是第一次能体谅一位母亲的心,也是第一次见到为了儿女而忧心忡忡的母亲。那些东西对于今生没娘前世没妈的她来说,好像这才鲜明真实了起来。
  她不由得就软声道:“娘,别生气了。将军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闻言,卫太夫人笑了起来,道:“这话我常听卢妈妈说,可是葭娘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更贴心一些。快把汤喝了吧,担心凉了。”
  谢葭喝了汤,又陪太夫人坐了一会儿。太夫人心情渐好了,又担心她精神不济,便要她回去休息。
  卫清风真的能理解太夫人的苦心吗?就算能理解,可是他们的政见终究是不相同。
  想到这个,谢葭不免又要在心里叹气。
  回到江城楼,轻罗迎了出来,道:“姑娘。”
  谢葭点了点头,道:“将军呢?”
  “在书房呢。”
  谢葭想着他或许正在气头上吧,又或者是在抄书……
  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稍微休息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就让人端着膳食过去找他。
  书房里静谧一片,卫清风果然在抄书——或者该叫默书。《孙子兵法》,他已经倒背如流了,想来是从小罚抄的效果。
  谢葭道:“将军,用膳了。”
  卫清风不理她,好像有点难堪。这么大个人了在媳妇面前被老妈骂得一无是处,确实够没面子的。
  谢葭坐在他身边,嘟囔道:“是妾身连累了将军。”
  卫清风这才放下笔,下人来把纸笔收拾好了,用镇纸压住已经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然后摆了膳。
  谢葭道:“将军,别生气了。”
  卫清风埋头扒饭,沉默不言。
  直到吃完了,才道:“我是不是真的如娘所说的一样没用?”
  谢葭一怔:“娘是气头上说的话,将军怎么能这么说呢。”
  卫清风似有些怅然,道:“不怕你笑话,我常常想着,若我不是卫家的儿子,和普通兵一样从马前卒做起……”
  谢葭立刻打断了他,道:“将军怎么能这样想?卫氏子孙又不是只有将军一个,可也不是谁都封侯拜将了的。出身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将军从小苦读军书,谋略过人,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不负祖上光辉。再说了,论出身,将军也算不得顶好的,又不是那皇家贵胄。世家子弟不争气的,难道将军见得少吗?”
  卫清风似在沉思她的话。
  谢葭见他听进去了,忙又道:“卫氏的荣耀是先辈们用血汗换来的,难道将军还觉得这是负累不成?”
  卫清风就低斥了一句:“不要胡言乱语,我哪里会有那样的想法!”
  谢葭听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便笑道:“那将军可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娘会那么说,当然不是真的觉得将军不够好,而是想要将军精益求精,免得骄傲自满。”
  卫清风笑了起来,道:“你最近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叫人听了好生没趣。”
  谢葭瞬间现了原形,没好气地道:“既然将军觉得妾身没趣,那妾身也就不巴巴地跑来找将军说话了。将军只管去找那有趣的。”
  说着,别别扭扭地就想走。
  卫清风忙拉住了她,笑道:“再陪我一会儿,来,在一旁看看兵法,若是我写错了,便告诉我。”
  谢葭只得留了下来,看他奋笔疾书,自己在一旁翻着那本已经颇旧的《孙子兵法》。
  卫清风写了一整天,总算把整本是《孙子兵法》写完。谢葭发现他的字竟然非常不错,而且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看他松了一口气,谢葭忙道:“将军,时辰不早了,我们去给娘请安,然后回来安置吧。”
  卫清风点了头。
  谢葭便殷勤地给他捧着晾干的宣纸,跟在他身后,夫妇二人一起去见了太夫人。
  太夫人面色淡淡的,倒是没有再骂卫清风,把卫清风交上去的东西略翻检了一番,就丢到了一边,嘱咐了谢葭两句话,便让他们回去了。整个过程,几乎都没有搭理卫清风。
  难道又回到了从前那样?谢葭不禁暗暗着急。
  卫清风面色如常,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谢葭回去了。但是谢葭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了他的脾性,他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沉默冷淡。
  第二天一早,伺候过卫清风梳洗上朝,给太夫人请了安,谢葭提前回到了屋里。
  轻罗正坐在榻上做针线,看到谢葭,就笑着迎了上去:“姑娘。”
  谢葭就瞅着她直笑。
  轻罗浑然不觉,只把谢葭迎进了屋,给她倒茶,笑道:“今日回来的格外早呢。”
  谢葭让她坐下,笑道:“先别忙,我有话对你说。”
  轻罗一怔,然后看向知画,知画也是一脸神秘的笑意,不说话。她便道:“姑娘,是有好事?”
  谢葭笑了起来,道:“好事,当然是好事!你来坐!”
  轻罗便坐下了。
  谢葭斟酌着,道:“前些日子,说要给你找个婆家,这一耽搁,又是好几个月!我想着,可不能再把你耽误了,你看,长安怎么样?”
  轻罗傻了眼,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等回过神来,愣是闹了个大红脸。
  谢葭和知画就一起大笑起来。
  吉日定在下个月初五。
  轻罗惊呼:“这么赶!”
  谢葭笑道:“不赶,哪里会赶!你等得及,长安可等不及了!等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你就知道他有多急!”
  她央着卫清风去给长安提个醒,卫清风一开始不肯办这琐碎的事儿,夫妇俩小拌了两句嘴,结果没成想全让长安给听了去,把他美得马上就冲了出来要夫人做主!谢葭现在想到这事儿,还觉得好笑!
  轻罗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调笑,更不可能停下来听人家商量她的婚事!连忙找了个由头,就溜了。
  让谢葭知画又是好一通笑。
  待她走了,谢葭渐渐肃了容,道:“这次呢,我们楼里要办一次喜事,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墨痕姐姐近来少来请安,大约也是准备生个孩子了。这件事儿娘可是全交给我了,可不能砸在咱们手里。免得娘说,我连自己楼里的事儿都处置不好,以后更没有管家的时候了……”
  知画一怔,姑娘想管家?
  谢葭却又她的考量。太夫人信得过她,事情也不过是随意交在她手上,因为毕竟是她自己楼里的人。旁的她要偷懒,太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做新媳妇儿的,如果连自己房里嫁个人都要婆婆插手,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正因如此,她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差事。
  只要能把这事儿办好,太夫人逐渐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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