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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说笑着，院外忽然有人进来，“凌非烟。”

　　　　凌非烟一听声音，柳眉一蹙，“是二殿下……”

　　　　“我们出去看看。”朱如玉鼓励凌非烟，与她并肩走了出来。

　　　　果然，端木玉麟长身玉立在柴门外，面上没有多少表情。

　　　　凌非烟看端木玉麟冷着俊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福身行礼后，淡淡问道，　　“二殿下有何吩咐？”

　　　　端木玉麟凉凉笑了笑，“听说你收下了慕容青给你的答谢礼？”

　　　　“她代表殿下感谢我，若不收是有所图，我不敢不收。”凌非烟微微低着头，脊梁挺得指指的。

　　　　朱如玉心里舒口气，自己还担心非烟应付不了，其实是想多了，这不，她趁机将自己不得不收下礼物交代了清楚。

　　　　“那东西在哪里，我帮你还回去－－我欠你的不需要别人还。”端木玉麟追问东西的下落，等凌非烟指点后，他立刻命令身后的侍卫，“将那几只箱子搬出来，给我送到慕容府！”

　　　　朱如玉暗暗对白沐尘伸了大拇指，这烂白菜到底是个男人，竟然与这端木玉麟手法一致，那么下一步，这鱼鳞片是不是该找媒人提亲了？

　　　　“闻说你着人说媒，去王屠户家毛遂自荐了？”端木玉麟看箱子都搬出去了，双手负后来到凌非烟近前似笑非笑，“看来凌姑娘也到了恨嫁年纪，不然也不会如此没有眼光－－这样吧，你既救过我，我自告奋勇给你把把这个关，免得你嫁错了人……”

　　　　说完，端木玉麟不等凌非烟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再回头。

　　　　“他说要帮你把关？怎么把？”朱如玉有些疑惑了，难道他要替非烟去要嫁妆？

　　　　凌非烟叹口气，“懒得理会他，他帮我将慕容青的东西送回去也是一件好事。算了，我们做饭吧。”

　　　　－

　　　　谁知，刚过去后，媒人王妈气喘吁吁来找凌婶与凌非烟。

　　　　“哎呦，可不得了了，二殿下去了王屠户家，说是要给非烟把关，要和王屠户的大儿子比武，你们说说，王屠户的儿子哪里能打得过二殿下呀，这是不是你们的主意？”

　　　　凌婶与凌非烟面面相觑，忙否认道：“绝对没有的事，我们怎么可能请二殿下把关呢？！”

第一卷　第24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现在王屠户已经取消提亲了，说大儿子肯定打不过二殿下，保命要紧。”王妈叹口气，看着凌婶，“这门亲不提，我自然有别的家，我家对门的李家很不错，人也知理，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让二殿下来把关了，成不成？”

　　　　凌婶连忙点头：“不会不会，我们从来就不敢劳烦二殿下啊。”

　　　　她又拉着王妈说了几句好话。

　　　　王妈眼神不住看着凌非烟，最后道：“我也是看着非烟这姑娘实在是好，所以不希望她嫁的不好，也罢，我这就去李家说说去。”母女两人加上朱如玉，将王妈送出院门外。

　　　　看王妈走远，凌婶看了看凌非烟又看了看朱如玉，问道：“二殿下把关，这是何意，他可来说过？”

　　　　凌非烟不做声。

　　　　朱如玉点点头，“那会儿二殿下来过，还拿走了慕容家的礼物，临走也的确是说了一句给非烟把关的话，谁知他真去把关了……”

　　　　凌婶有些六神无主，又叹口气，“这二殿下到底是要做什么，非烟救了他，他怎么反过来处处为难我们？”

　　　　“阿娘莫要担心，等找时机我去找二殿下，叫他收回此举便好。”凌非烟扶着凌婶，眼眸里尽是无奈。

　　　　朱如玉很有眼色，没有随着母女进正屋，而是折回了厢房。

　　　　－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傍晚王妈又传话过来说，二殿下又派人去了李家，告知对方要较量，吓得李家立刻断了结亲的念头。

　　　　“二殿下还叫属下传出话来，说谁想与非烟结亲，须打得过他，”王妈一脸苦涩，“你说说看，这昭云部落谁敢与二殿下较量？若真照殿下这样，非烟这辈子估计都嫁不出去了……”

　　　　就在此时，院外走进一个军装男子，看见凌婶等人便稽首道：“打扰了，可否给一碗水喝？”

　　　　“无妨，军爷。”凌婶看对方是军人，忙起身去舀水。

　　　　篱笆外十多个军装男子骑马伫立。

　　　　为首的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出头，身形挺拔，目光严肃，他的目光无意落在院中，当看见凌婶后，眸光一闪，露出明显的惊讶。

　　　　他立刻飞身下马，大步走了进来，“七娘……”

　　　　凌婶刚转身过来，一眼看见男人，手里的葫芦瓢啪地摔到了地上。水洒落一地。

　　　　朱如玉作为吃瓜群众，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了。

　　　　凌非烟也愣住了，目光不断打量着进来的中年男子，眼底尽是狐疑。她起身走到凌婶跟前，“阿娘，你怎么了？……”

　　　　男人上前，弯身捡起了葫芦瓢，目光带着复杂之色，看了看凌非烟，又看了看凌七娘，“七娘，真的是你－－这是我们的女儿么？……”

　　　　男人看凌非烟与年轻时的七娘几乎没有分别，便轻声做了猜测。

　　　　凌七娘心潮起伏，眼眸里波涛汹涌，她轻轻拉住女儿的手，目光不去与男人交流，只淡淡道：“军爷想是认错了人，你若渴了，就去喝水，喝完请离开我的院子。”

第一卷　第24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

　　　　凌非烟此时似乎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她柳眉一蹙，扶住母亲，低声道，“阿娘，我们回屋去。”

　　　　说完，搀扶起凌婶进了屋顺便关上门，将男人仍在了院落里。

　　　　王妈已经识趣地走了，院落里只剩不知情况的吃瓜群众朱如玉，还有一个吃瓜群众一向聪明，多半在屋里呆着不出来，朱如玉含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要不要坐坐？对了，水缸在那里。”

　　　　她言外之意是，对方喝了水就可以离开了。

　　　　男人看了朱如玉一眼，淡淡道：“我是非烟的父亲，你是……”

　　　　“哦，我是非烟的好朋友，凌伯父请坐。”朱如玉招呼对方入座，态度很是温和。

　　　　男人一愣，眼底有些不满，“我姓栾，不姓凌。”

　　　　“哦？哎呀，抱歉抱歉，非烟姓凌，我还以为伯父也姓凌－－原来非烟是随了凌婶的姓，瞧我孤陋寡闻，您千万别介意。”朱如玉巧笑焉兮赔礼道歉，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桌边。

　　　　男人也不说话，只沉默地一盏接一盏地喝茶。

　　　　好一会儿，他对侍卫们道：“你们先在外面候着，我进去坐坐。”

　　　　说完，起身走到正屋前准备进去。

　　　　这时，门主动开了，凌七娘心情似乎平静了很多，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淡淡道：“如今你娇妻在怀，前途无量，我在此祝福你。不过我这蓬荜之所，不敢请你久留，快些离开吧。”

　　　　“七娘，你等我十几年，我怎忍心让你过的如此寒酸？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点不会变，我心里始终有你的位置，”男人眼眶有些红，声音也带了意思颤音，“你恨我另娶他人，我了解，但我也有苦衷……”

　　　　凌七娘波澜不惊，笑了笑，“你有什么苦衷，我一个妇人并不懂。我只知道我凌七娘鄙陋浅薄配不上你，你需要更好的女子来相配。十多年了，所有事情都看淡了，你若不渴了，请速速离开。”

　　　　男人眼底尽是苦涩，看着依然风韵犹存的七娘，眼底的愧疚很明显，“你嫁我时吃了很多苦，如今，我怎么忍心叫你与孩子们过如此贫寒的生活？－－你收拾一下，随我回去，不管我娶了谁，你也是我的原配妻子，我自会叫她拜你……”

　　　　凌七娘看着眼前的男人，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你以为我稀罕么？”

　　　　“当年我听人说你改嫁，我才娶了别人，后来得知真相，事实已经摆在了那里，无法改变－－七娘，你跟我回去，女儿，儿子也都有好处……”男子有些着急，向七娘罗列着跟他回去的好处。

　　　　此时，凌非烟立在了凌七娘身边，淡淡道：“我与阿娘生活的很好，请你离开这里。”

　　　　男人一顿，有些愕然看着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下逐客令。

　　　　“我们的儿子呢，我要见他。”男人没有与凌非烟对话，而是开了另一个话题，他的骨肉他从未见过，心里自然也多少挂念。

第一卷　第24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

　　　　凌非烟有些疑惑，而凌七娘神色凉凉，笑笑，“我已经将他送人了，如今他过的很好，也很争气。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为好……”

　　　　“你把我的儿子送人了？！”男人几乎不相信凌七娘的话，他情急之下扣住了对方肩膀，“为何？七娘，你为何这样做，那是我的骨肉？！”

　　　　凌非烟着急就要去抓男人的胳膊，被凌七娘示意阻止，然后她依然是那样淡然的笑，“那夫妻膝下无子，却有万贯家财，如今我儿娶妻生子，非常如意－－这不是很好么？，无论是我的儿子，还是女儿，都安安分分地过着平安的日子，没有人会惦记你的爵位、家财。你如今的儿子女儿大可放心。回去吧，就当我们没有在你生活里存在过好了……”

　　　　“你是担心我嫌弃他们？”男人悲愤欲绝，他接受不了自己骨肉成了别人家的人，更接受不了凌七娘的冷淡与冷漠，“他们是我的骨肉，是我嫡子，你就这样狠心，连面都不让我见一下，七娘，你好狠的心－－你消失在我眼前就罢了，连孩子也不让我看见……”

　　　　男人很激动，朱如玉见状，少不得上前劝解道：“将军，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看还是放手吧，毕竟你已经有了家室，凌婶就是回去也不见得会高兴……”

　　　　“七娘，没有想到你恨我到如此地步，”男人满脸悲凉，目光望着凌七娘，“今日我们相逢是冥冥注定，七娘，我们的缘分没有尽……”

　　　　凌七娘凉凉一笑：“你我缘分早尽了，我之所以没有嫁人，是因为女儿还未出阁，等女儿出了阁，我自会找一个男人来过日子－－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明白。”

　　　　男人的眼眶红了，他隐忍着情绪后退了一步，幽幽道：“我先走，过几日再来。”

　　　　说完话，水也没有喝，大步出去上了马，带着复杂与留恋看了一眼凌七娘，打马而去。

　　　　凌七娘等对方消失在视线里，身子一软。

　　　　幸好凌非烟与朱如玉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扶回座位。

　　　　此时，朱如玉在心疼至于，对凌婶又有了新的认识，之前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和善，忍辱负重，连说话都不大声；而现在，她坚强勇敢，面对有权势的前夫，没有半点唯唯诺诺，不卑不亢，疏离客气。

　　　　他们之前都低发生过什么，凌婶为何会自请下堂？可那男人却说凌婶改嫁，这到底怎么回事？

　　　　“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有哥哥？为何你从来没有说过？”凌非烟看母亲目光稍稍平静了一些，便坐在下首，轻声问道。

　　　　朱如玉感觉自己在似乎有些多余，便笑道：“凌婶，不管如何，保重身体，你们母女先聊，我去看看我家公子。如果需要帮手，就算我一个。”

　　　　“如玉，你不用回避，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也就无所谓了，”凌婶看出朱如玉准备回避，她示意对方也坐下，然后轻叹一声，“这个男人是非烟的父亲，也是我前夫栾凤轩，如今是萧国镇南将军，封为镇南侯……”

第一卷　第24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4））

　　　　“阿娘，你不是对我说阿爹已经死了么，他战死沙场的，死得其所。”凌非烟非常惊讶又疑惑，“哥哥是怎么回事？您瞒了我多少呢？”

　　　　凌七娘满眼愧疚，擦了擦泪，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回到过去一般。

　　　　“初识时，他正落魄，我们一见倾心，不久我冲破阻碍与他结为夫妻。为了他，我放弃了官家小姐的身份，与他过着贫寒的生活。后来，他从军，我在家伺候婆母，并且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生活虽辛苦，我却甘之如饴……”

　　　　凌七娘的泪流了下来，依然秀美的容颜露出一抹难见的快乐。

　　　　朱如玉望着凌七娘，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同情，可怜，心疼，难受，五味俱全。

　　　　“他一别近五年，官升的高了，信也渐渐少了，最后一年几乎没有一封。我望穿秋水一般日日盼着他回来，又担心他有意外，所以日日祷告盼他平安。可是，后来，我忽然听到了消息，说他又娶了一位部落公主，所以才不回来－－让我心如死灰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有人要害死我和我的孩子们……”

　　　　“有人要害死我们？”凌非烟眼眸睁大，手心紧握，“是他？”

　　　　凌七娘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些人在暗处。你哥哥被人推下水两次，我们母子三人被下药一次。若不是为娘及时察觉，我们母子三人早就成了冤魂。我给你爹写的信，他一封都没有回。为了保命，我自请下堂，连夜带着你与你哥哥逃了出来……”

　　　　凌七娘心里又被往事占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朱如玉旁边听着，慢慢梳理着凌七娘的消息。谁要对他们下手？自然是将他们当作眼中钉的，而且可以在府里将手伸到各处，嫌疑人的范围可以大大缩小了。

　　　　“当时我无处可去，有担心被他们找到，所以机缘巧合下，将你哥哥送了人，现在他过的很好。我们母女虽然日子清贫，却也过得平安顺心，阿娘真的很满意。谁知，今日竟然遇见了他，不知他来做什么……”

　　　　凌七娘将话题回到了目前这件事上。

　　　　凌非烟完全明白了，遂嘴唇一咬，“阿娘，如今我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不用怕他。他偶尔路过认出我们又能怎么样？若您不高兴，我们立刻搬家就好。左右你有我。”

　　　　“是啊凌婶，没什么可担心的，如今你与栾侯爷没有半点关系，他应该也不会难为你。再不行，你和非烟就离开这里好了。天下之大，哪里都会有容身之处的。”

　　　　朱如玉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出言安慰凌七娘。

　　　　此时，凌七娘擦了眼泪，看着凌非烟道：“我看这里我们也真的呆不长久了，二殿下为难，加上又出了这件事，我们还是搬家为好……”

　　　　“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呢？”凌非烟眼底露出思忖，问自己的母亲，“我们得先有一个目的地才好，不然真的无家可归了。”

　　　　凌七娘心里乱的很，一时也没有主意，便叹口气，“容我再想想。”

第一卷　第250章　最难测的，是人心

　　　　朱如玉适时起身安慰了几句便告辞出来，回到了厢房。

　　　　白沐尘正在床上半躺着，看朱如玉面沉似水，知道她有事了，便主动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朱如玉知道刚才白沐尘在空间里，不清楚院里刚才的意外，便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凌婶打算搬家了－－她真是可怜，为了保全孩子，将儿子都送了人。谁这么可恨要如此为难他们，难道真是那个渣男？可今日我看那个男人对七娘似乎还有情，努力隐忍着呢……”

　　　　白沐尘在朱如玉说话的时候，一直很专注地听着，等她说完，想了想，轻声道：“这件事很简单，凌婶挡了别人的道，或者说有人觉得凌婶挡了道，所以她会在一向安全的府里遭人暗算。”

　　　　“我看那个婆母最起码算一个幕后嫌疑，然后就是栾凤轩了，或者就是那个部落公主。除此之外，别人也不可能将凌婶母子视作眼中钉了吧？－－不过，从今日情形看，这个男人似乎可排除，虎毒不食子啊，妻子可以另娶，但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应该不忍心加害吧？还有那婆母，应该不会狠心害自己的亲孙？”

　　　　白沐尘微微叹口气，“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这句话说的有些抽象，又有些悲凉，仿佛阅尽千山万水后，终有所悟。于是，她坐在白沐尘对面，笑道：“爷，这话可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说的呢……”

　　　　“谁当你呢，没有头脑，没心没肺。”白沐尘毫不客气甩出一句话，虽内容尖锐，语气却温和至极。

　　　　他并不是真的责备对方。

　　　　朱如玉笑笑，起身笑道：“这有何不好？我照样活的开心。”

　　　　她说着话，给白沐尘倒了杯热乎的水，然后出来忙碌收拾晚膳不提。

　　　　－

　　　　第二日早膳过后，凌非烟没有出去，因为凌婶不舒服了。

　　　　朱如玉拿出三百银叶子不顾凌非烟坚持，硬是交给了她。

　　　　“你我完全可以义结金兰，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银子便是你的银子，所以你莫要客气，再客气就是见外了，”朱如玉语气格外严肃认真，“你要搬家，就需要建房子，就需要生活，这些不知道够不够，你先用着。”

　　　　凌非烟没有想到朱如玉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叶子，退让了好一会儿拗不过对方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