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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知道这个话题敏感又沉重，当时秦太后落水，情况的确万分紧急，加上皇上又哀求王爷去救人，不由得他不救，可偏偏自己没用，王爷叫自己护着世子，自己却出了差错。

　　　　他朝朱如玉跪下，道：“王妃，当时秦太后被怪物卷入水中，情况万分危急，王爷去救人时嘱咐卑职看好世子，是卑职没有尽好职责，您就责罚卑职吧……”

　　　　“不，你已经尽了力，即使世子与秦太后同时落了水，他也会去救她的，不会优先选择世子……”朱如玉近乎喃喃自语，说完又笑了笑，“你看，王爷心里只有皇上，每日陪着皇上教他做一切事，而对玉郎，他关注了多少？对睿儿也没有对那小皇上用心，你说是为什么？”

　　　　明月不能回答，思忖了片刻，道：“王妃，王爷不会的，在他心里，世子与二公子都是无比重要的……”

　　　　朱如玉笑了笑，望了望璀璨的夜空，“你说他如今在何处呢？”

　　　　“当时那些怪物拖着秦太后游走非常快，旁人都追不上，只有王爷五阶高深跟随而去，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用袖箭告诉别人，我们需要船只。”朱如玉知道玉郎情况稳定了，便告诉明月发信号。

　　　　…

　　　　和朱如玉激战的时间差不多的另一个岔口，继续往前的某个所在，河流湍急，两岸尽是峭壁。

　　　　白沐尘正与两只蛟龙缠斗在一起，此外还有三只类似章鱼的怪物。

　　　　杀掉一只蛟龙后，白沐尘准确地找到另一只蛟龙的七寸要穴，摇光剑准确地插了进去！

　　　　几番激战，白沐尘终于抓住了卷着秦秀芝的触角，用大力斩断，一手揽着秦秀芝，一手持剑激战剩下的怪物。

　　　　好在没有了蛟龙撑腰的怪物，战斗力马上下去了，剩下几只看大事不妙，遁走了。

　　　　白沐尘在水里划动，带着秦秀芝游了一段，终于看见了一块可以栖身的岸。他将秦秀芝拖上岸边，也疲倦地倒在一边喘息着。

　　　　休息了差不多一炷香，他才勉强起来，给秦秀芝灌输内力——对方是个女人，在冷水里泡了不少时间，身体缺少元气。

　　　　夜色浓的化不开，天上的星辰点点，山中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声传来，甚至还有狼嚎。

　　　　此时很累，但白沐尘出于武者的敏锐，思考着渭水突现怪物之事。

　　　　这么多怪物出现，没有一点先兆，应该是传闻中的魔族魔种，而短时间驱动魔种的只怕只有那一个人才能做到。

　　　　正想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秦秀芝缓缓睁开了眼眸，然后又无力地合上，“尘，我要死了么？……”

　　　　白沐尘虽因为身份有别，非常为难，可此时也没有别法，便给秦秀芝拍了拍背，道：“太后见谅，事急从权，臣冒犯了。”

　　　　秦秀芝抬眸看了看白沐尘，轻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跟我疏离么？我冷，抱抱我……”

　　　　“你莫要说话，我给你传一些内力会驱寒。”白沐尘拒绝了秦秀芝的请求，只是加大了输送内力的力度，同时，内力也将秦秀芝的衣衫烤干了。

　　　　秦秀芝很快就感到了暖意从背后流转到全身，那冰凉渐渐消失，而且体力也似乎有了一些回升的迹象。

　　　　看秦秀芝比刚才好了一些，白沐尘拿出一件披风交给秦秀芝，然后坐在距离秦秀芝五尺开外的地方，淡淡道：“太后先披上取暖，臣要稍稍用气恢复一下。”

　　　　他本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如今有事水中激战良久，内力损耗实在太大，必须要缓缓才行。

　　　　秦秀芝点点头，温柔道：“好，我等着。”

　　　　白沐尘盘坐，闭目开始运气。

　　　　他刚闭眼眸不久，几重山之外的夜空就亮起了一抹红色的烟火。

　　　　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眼眸，看了一眼蜷在他身边安睡的秦秀芝，暗自叹了口气，又取出一件披风，为她盖上，然后起身往夜空放了一只袖箭。

　　　　红色的烟花在夜空再次绽放。

第一卷　第558章　端午祭，风波起（6）

　　　　清风将皇上送回安全地带后，便立刻带人杀回渭水，清除了残留，便开船前行，去救援朱如玉寻找白沐尘。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夜里行船很慢，清风等心急如焚之际，夜空出现了一朵红色的花。

　　　　“快！全力行驶！”清风双眸闪亮，一脸的喜色，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信号是玄天宗专用的，不是王爷，就是明月和王妃。

　　　　不管现在什么情况，这信号最起码说明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就是不知道世子如何了。

　　　　想到这个，清风的修眉又紧紧蹙了起来，心也提了起来。

　　　　…

　　　　朱如玉正抱着玉郎合眼休息，忽听得明月难言喜悦，“王妃，船！”

　　　　她睁眼看去，黑魆魆的山谷一艘点了十几盏灯笼的船滑过来！

　　　　明月起身，点亮火折子，朝那船摇晃示意。

　　　　船靠近后，清风看清正是明月与朱如玉，高兴地从船上飞掠下去，不过一看到朱如玉怀中的玉郎，他愣了一下，忙迎上去，“王妃，世子……”

　　　　“他受了伤昏迷了。”朱如玉淡淡说了一句，又对清风道，“你辛苦了。”

　　　　说完，抱着玉郎飞跃到了船上。

　　　　清风与明月紧随其后上了船。

　　　　尤其是清风，疾步进了船舱，看着棉布没有什么表情的朱如玉，小心翼翼道：“王妃莫要着急，等王爷……”

　　　　“王爷？他顾得上世子么？如今他为了救秦太后可谓不管不顾，连皇上都不管了呢……”

　　　　朱如玉嘴角勾着明显的嘲讽之意，如今，对于白沐尘和秦秀芝，她已经懒得多说什么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对他失望透顶。

　　　　清风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又一支红色的烟花在夜空绽放，他立刻指挥众人，“快，王爷给我们发了信号！”

　　　　朱如玉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玉郎，轻轻为他掖了一下薄被，喃喃道：“小玉郎，娘亲在此，你醒来吧，好不好……”

　　　　她已经用药膏将玉郎的伤口都抹了一遍，来减轻孩子的痛苦。

　　　　船摇晃着前行，前行。

　　　　朱如玉身子靠在船舱的窗口，望着外面黝黑的夜色。

　　　　前面某处出现了小小的火点，想必是白沐尘的信号。

　　　　靠近之后，清风等召唤白沐尘，“王爷，卑职来迟，请恕罪！”

　　　　因为船距离岸边有段距离，不能继续靠近，所以白沐尘一咬牙，对秦秀芝道：“事急从权，太后得罪了。”

　　　　说完，他拦住秦秀芝的腰身，朝船上飞跃上来。

　　　　不过，他还没有落地，一眼看见船舱入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神色莫测地看过来。

　　　　朱如玉一出舱门就看见白沐尘揽着秦秀芝徐徐降落下来，对方还披着白沐尘的披风，身子娇弱地靠在他的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忽然，朱如玉笑了笑，“太后，王爷，没有想到，我们被清风一船救了上来……”

　　　　心仿佛有刀子在扎着，偏此时她不愿意在秦秀芝面前显露，所以笑容也就格外明艳。

　　　　白沐尘自从看见朱如玉出现，他的心一下就吊了起来，他及时松开秦秀芝，让太监搀扶着去休息。

　　　　秦秀芝很是虚弱，被太监搀扶着对朱如玉道：“让王妃担心了……”

　　　　朱如玉没有说话。

　　　　秦秀芝也很有眼色，并没有计较朱如玉的冷淡，只叫太监搀扶着去休息。

　　　　白沐尘朝走前几步，到了朱如玉身边，凤眸中有疑惑与关切，“你怎么会来？”

　　　　他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如玉是担心自己，可火把的照耀下，朱如玉发髻不整，脸色憔悴，眼圈微肿，是哭过之后的模样——是担心自己？

　　　　朱如玉水眸直直迎上他问询的目光，缓缓道：“我并非为了你们来，玉郎被怪物卷入水中，我与明月拼尽了全力，才救下了玉郎，刚才被清风接到船上而已……”

　　　　一听玉郎被怪物卷入水中，白沐尘俊脸一变，“孩子呢，他可受伤？”

　　　　说着话，目光边去搜寻玉郎的踪影。

　　　　只一眼，他便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小玉郎，一个瞬移闪到了床前，急切地为玉郎把脉。

　　　　片刻后，他回眸道：“丫头，你可给玉郎用了什么药？”

　　　　“你觉得可以用什么药，可以让我的孩子醒过来？”朱如玉水眸泛着寒冰般的神色，一字一句问道。

　　　　白沐尘没有回答，转身继续为玉郎把脉，他手有些抖，看着玉郎小脸满是伤痕，他几乎可以想象，孩子的身上是如何的伤痕遍及。

　　　　“玉郎怎么会被怪物袭击？”白沐尘一面把脉，一面叫清风明月进来。

　　　　两人一进来就双双跪在了地上，眼圈都是红的，看着床上昏迷的玉郎，不由失声痛哭。

　　　　“王爷，是卑职无能，没有保护好世子，求您处罚！明月万死难辞其咎！”明月掩面痛哭，像个孩子一般。

　　　　朱如玉看着明月，从来没有这样的悲伤举动，不由淡淡道：“你已经尽了力，没有人怪你。”

　　　　白沐尘了解自己身边的这两人，绝对不是他们不用心，而是这怪物来的多，并且级别高，来势汹汹，让他们有些捉襟见肘。

　　　　“王爷，世子如何了？”明月不放心，他虽听朱如玉说了情况，但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外伤，世子怎么还不醒？

　　　　“世子中了毒，已解了大半，但他头脑里可能於了血，故一时不能醒来，需要时间用内力吸收，”说到这里，他回头轻声安慰朱如玉，“莫要担心，回去我立刻为玉郎驱瘀……”

　　　　朱如玉似笑非笑，缓缓道：“不劳你费心了，你的心分得太多了，我都觉得你累。”

　　　　白沐尘神色一窘，“丫头……”

　　　　“好了，我要陪玉郎歇着，王爷自去休息吧。”朱如玉不客气的对白沐尘下了逐客令，然后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等着他出去。

　　　　清风与明月一看这形势，忙先一步出去。

　　　　“丫头，你休息一会儿，爷守着玉郎吧。”白沐尘知道朱如玉生气了，要赶自己出去，可是他也无从辩解，不知道要为自己解释一些什么。

　　　　有些事情可能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

　　　　朱如玉沉着脸，嘴角勾着一个嘲讽，“爷还是去守着秦太后吧，万一有了什么意外，你也好及时出手——最关键的时候，我们母子是不靠你的，我们靠不起……”

第一卷　第759章　端午祭，风波起（7）

　　　　丫头，爷不知道……”

　　　　“爷永远有原因，有理由守在别人身边，您也不要在与妾身解释什么，没有任何必要。”

　　　　朱如玉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看对方没有走到意思，便在玉郎身侧躺了下来，将床帐拉了下来，与白沐尘隔开。

　　　　“丫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救醒玉郎……”

　　　　床幔落下了，里面朱如玉没有任何回应。

　　　　白沐尘一时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来还家对方的怨怒，只有些机械地解释，“当时情况紧急，爷布置了守护任务给清风与明月，是觉得以他们的武阶保护皇上与玉郎没有问题……”

　　　　他当时真是这般想的，水下情况不明，只有他有最大的把握应对那些魔族怪物，所以将安全一些的任务留给清风与明月，只身下了水。

　　　　只是没有想到玉郎竟然会出了意外，自责与愧疚让他心如刀割，纷乱如麻。看到自己的孩儿浑身是伤，他恨不能代替他受伤。

　　　　心思千回百转间，他感觉到朱如玉呼吸平缓起来——她只怕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起身，缓步来到外面，将舱门关上。

　　　　清风与明月看见他出来，再次跪倒求罪。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白沐尘立在船边，沉声问道。

　　　　明月怀着难言的愧疚，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声音哽咽，“卑职以为世子与皇上进了屋子，就会安全一些，卑职在外抵挡。可谁知那怪物竟然偏偏从侧面将触角伸了进去，卷出了世子……”

　　　　白沐尘的心渐渐从纷乱中冷静下来，思忖了一下，道：“你们应该听过魔族的魔种吧？”

　　　　清风一怔，“魔种？怪不得忽然跑出这么多怪物！”

　　　　关于魔族的魔种，他是听过的，不过没有见过。

　　　　“这魔种的确是一粒粒种子，要做妖变成怪物，必须有特定的武阶高深的人来操控——能操控魔种的，魔族之中最有可能就是魔主。”白沐尘缓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关于魔种他毕竟也是听说，特别详尽的情况与特点他还需要时日了解，但有一点他很明确，“这个人必须在近距离施法操控，才会有效果。而且这行为会损耗他的内力，如今这个人肯定在京城附近休养，我们回去之后大肆搜捕，看看能不能有所得。”

　　　　他说着话，心里也整理着一日以来的情况，当时秦太后被抓后，那触角卷着她却没有入水，只是引着自己一直往前，现在想来，很可能对方真正针对的是自己，不然船上那么多人，为何玉郎已经进了屋里，还偏被卷出来？

　　　　“这次，魔族针对的人，只是我罢了，刚才在峡谷中有数条怪物与蛟龙欲置我于死地，还有玉郎，只怕也是因为我受了连累——魔族，这件事我定不会干休……”

　　　　“王爷，我们要如何回报魔族？”明月几乎咬牙切齿，这仇绝对要加倍偿还。

　　　　白沐尘凤眸泛出浓烈的杀气，“先回去搜捕那人，还有如今我元气尚未恢复，玉郎也需要加紧救治，等我元气恢复些，再追讨这笔账。”

　　　　三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白沐尘便教两人去休息，而他则坐在朱如玉和玉郎的屋子前，靠在木板上，简单休息了一会儿。

　　　　明月虽然疲倦，但哪里睡得着？起身出来，看自家王爷就那么睡着了，忙拿出披风为他披上。

　　　　他知道王爷对王妃和玉郎无比愧疚，可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王妃都记在了王爷身上，这样的认知让他更难受，所以，他不由哭了出来。

　　　　哭声惊醒了白沐尘，他凤眸有些迷蒙，裹了裹披风，带着倦意道：“哭什么，爷好好的呢。”

　　　　“王爷，是卑职的错，王妃没有怪卑职，却将卑职的过错推到王爷头上——卑职明日再向王妃请罪……”

　　　　闻言，白沐尘心里掠过些许苦涩，他知道如玉生气的原因，可是却没有底气解释。之前，睿儿出天花，自己却在救治小皇上；如今玉郎遭遇危险，自己却去救秦太后。

　　　　两个孩子的危险自己当时都不知情，可仅仅一个不知情就能交代了么？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何况对此一直敏感的如玉？

　　　　他苦笑一下，“你莫要多心，王妃怪我，是我有错。我们是夫妻，你不必担心了，过段日子就没事了……”

　　　　他努力说的轻描淡写，不过明月也知道，这次王妃真的很生气，尤其是王爷揽着秦太后飞到船上那一刻，他看到王妃的眼眸是悲凉与失望。

　　　　这眼神是王妃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冷漠与疏离几乎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今晚却流露了出来。

　　　　可是，他是属下，没有能力去化解主子之间的矛盾，若是不小心弄巧成拙更不好了。

　　　　所以他只好选择沉默。

　　　　…

　　　　天亮时分，船终于靠在了京城最近的码头。

　　　　白沐尘进了屋子，撩起床幔顺到银钩上，低声叫道：“丫头，到岸了，我们回府去。”

　　　　朱如玉睁开眼眸，没有做声，梳理了一下发髻，下床整理衣衫后，准备抱玉郎出去，却看白沐尘早先一步，小心翼翼抱起了玉郎，又用披风裹好，出了屋子。

　　　　她便跟在了后面。

　　　　此时秦太后也已经从另一屋子出来，看见白沐尘抱着玉郎，俏脸露出惊讶之色，忙上前来查看，“玉郎怎么了？昏迷了？怎么会这样？……”

　　　　“玉郎受了伤，暂时昏睡，太后请先下船吧，臣要带玉郎先回府配药诊治。”白沐尘不打算跟秦秀芝多说，简单交代了一下玉郎的病情，便后退一步，让对方先行。

　　　　谁知秦秀芝眸子一下就晶莹了起来，哽咽道：“玉郎也遭了怪物的毒手？是哀家对不住他，王爷若不是为了救哀家，玉郎也不会……”

　　　　她眼眸里尽是愧疚自责之情。

　　　　朱如玉一出来，又看见这一幕，并且听到了秦秀芝的话，她心里的怒火已经到了燎原之势，遂凉凉一笑，“太后不必内疚，若王爷不去救你，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我的儿子吉人自有天相，有母亲就足够了……”

　　　　至于父亲，可有可无！

第一卷　第760章　何必劳师动众

　　　　白沐尘被朱如玉说的俊脸泛白，没有再停留一刻，抱起玉郎低头下了船。

　　　　船上的两个女人对视着，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哀家会褒奖王爷的救驾之功，只是王妃莫要怨恨王爷就好。玉郎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说完，秦秀芝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