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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惊诧间，清风已经将那四五个人押到了朱如玉跟前。

　　　　朱如玉眼尖，看南长老脸色变了，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转了眼眸，看向那几个人，缓缓道：“他们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可以让你们这些曾经忠心耿耿的人背叛老阁主，成为这些背主之人的屠刀？”

　　　　这些人都沉默不说话，只低着头。

　　　　“他们都参加过刺杀阁主的行动，都是背信弃义之徒。”清风朝朱如玉抱拳，介绍了这几个人，“他们都受命于不同的上司——你们依次来说说，都是受命与谁。”

　　　　有三个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个算是代表，低首道：“我们是受命与西长老，一来他给了卑职大量金银，还救过卑职犬子的命……”

　　　　受了恩惠，然后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你们呢，你们是受命与谁？”朱如玉水眸转向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不由看向南长老，欲言又止。

　　　　南长老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一个瞬移就到了那两个人跟前，骂了一句，就要下手。

　　　　不过，下一个瞬间，他的手却被朱如玉生生挡住了，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手腕传来的阵痛——这个丫头看着柔弱，内力却如此浑厚！

　　　　朱如玉甩开南长老的手臂，冷笑一声，“南长老，要销毁证据？”

　　　　南长老握住手腕，恼羞无比。

　　　　“堂堂长老，这一个个都是心赛蛇蝎，真是为难了老阁主。”朱如玉说完，看向那几个人，“你们背主弃信，其心可诛。如今玄音阁流血太多，本阁主不想多造杀戮，所以废去你们的武阶，逐出玄音阁，你们可服气？”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低首道：“多谢阁主不杀之恩。”

　　　　朱如玉当着南长老的面，出手干脆利索，损毁了几个人的灵根，然后吩咐桂花道：“押他们离开玄音阁，永不准回来！”

　　　　话到此处，一直旁观的轩辕昊，缓缓对南长老道：“南长老，你当如何？”

　　　　南长老往后退了几步，双眼第一次露出不确定。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到这一层，自己也会被揪住把柄，证据确凿，想要抵赖都不成。

　　　　按照玄音阁的规矩，这罪行要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承认曾经在过程中派人参与了刺杀阁主，但结果出来之后，我虽不服，但再没有别的想法，而且因为阁主放过了涛儿，我从心里还是感谢的。如今大错铸成，我也不辩解，愿从此离开玄音阁。”

　　　　“说的轻巧，你杀人未遂，以为这样离开就可以了？”一直当观众的左倾寒不等朱如玉说话，就接过话头，声音懒懒的，“本座觉得，你这条命应该留下。”

　　　　朱如玉想要说话，被白沐尘暗中拉了一下，隔空传音道：“莫要有妇人之仁。这几个长老谁都有可以撼动玄音阁的力量，若他走了，无疑放虎归山，他年必是威胁玄音阁的隐患……”

　　　　这边说着，那边左傾寒已经动了手——别看他长得妖孽，打架也的确是好手。

　　　　之间他与南长老教授不过十几招，一柄青剑已经抵在了南长老的脖子上。

　　　　“少司命，手下留情！”朱如玉最终还是忍不住喝止住了左傾寒，她走下台阶来到左傾寒跟前，轻手将他的剑慢慢拿开，给了他一个感谢的笑，然后水眸转向一脸意外又不解的南长老，“我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也不是一个滥好人，今日决定要放过你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在禁地外的那句话，说明你与西长老不一样，你有一些野心，却到不是为了自己，而且你也不希望玄音阁生变。可是，你在那个候选人的死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也曾经试图杀害与我，这也不能当作不存在……”

　　　　南长老这回明白了朱如玉的意思，他可以离开，但不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自己要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

　　　　他举手就朝自己头顶一处穴位用力拍去！

　　　　只是一下，他就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倒在了地上，然后苦笑一下，看着朱如玉，道：“我应得的，不敢对阁主有半点怨恨，此时内里已经被削去一半，剩了一半就当是留个保命的……”

　　　　朱如玉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地方，但她没有流露。江湖险恶，江湖无情，这就是事实。

　　　　对南长老来说，这是他最好的结局了，自己既不想多杀人，又要保持玄音阁的规矩与自己的阁主尊严，所以这几个明里暗里做幕后的长老都要离开。

　　　　这只是第一步。为了整顿玄音阁，自己还要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直到玄音阁重新换了血液，走上正常的轨道。

　　　　“希望南长老之后的生活随顺，现在你可以去整理一下，你的人要带走。”

　　　　南长老起身，将青奴抱起来，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了大厅。

　　　　事情到此，基本落下了帷幕。

第一卷　第646章　我们之间没有阻碍

　　　　玄音阁大厅开始了清理的工作。

　　　　朱如玉请白沐尘、轩辕昊与左傾寒先去休息，又叫了医生去给白沐尘清理伤口。

　　　　她则留下起草了玄音阁通缉令——通缉北长老。然后，出去看林牧的工作进展情况。

　　　　这一次玄音阁可谓伤筋动骨，到了半夜时分，朱如玉与林牧碰头开会时，玄音阁的人员已经减去了三分之二。

　　　　“阁主，这是总舵，我们减少了三分之二，再往下查，人数只怕还会减少，这些年，几位长老到处拉拢安插自己的人手，情况很严重，我们还要不要查？”小风已经是堂主了，此时他坐在朱如玉下首，神色满是担忧。

　　　　朱如玉坐在阁主的位子上，之前明艳的俏脸，此时微敛，听了小风的话，她思忖了片刻，坚定地摇摇头，“要查，这时一个时机，我们要从上到下清理，不然只处理了长老，队伍名以后的工作也会后患无穷。人少了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挑选，慢慢召集，伤筋动骨必不可免，但不能因为这个，就要埋下隐患。”

　　　　“对，要清理，我们就要清理彻底。”林牧同意朱如玉的想法，“玄音阁以前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帮派成长为今日的规模。我们自然还可以重来。”

　　　　此时，几个经过洗礼的忠心耿耿的堂主，也都同意朱如玉的提议，所以，一个历经半年的计划在这里就诞生了——削去需要淘汰的枝节，重新注入新鲜血液。

　　　　…

　　　　激荡的玄音阁终于安静下来了。

　　　　朱如玉有秋菊等四人陪着准备会自己院落休息，可是她又想起了白沐尘的伤势，心里有些担心，便转了方向，往白沐尘的客院而来。

　　　　都了院落跟前，遇见了守卫的良辰与良夜。

　　　　“王爷可休息了？”她停住脚步，问道。

　　　　良夜笑笑，道：“王妃，王爷还没有休息。”

　　　　有段时间没有听到有人唤自己王妃了，如今听到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微微点点头，举步进了院落。

　　　　刚一进来，就看见西间书房烛光还亮着，冰裂纹的窗户上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安静地微微垂首，仿佛在看着什么书卷一般。

　　　　这个院落窗前也有几杆修竹，此时有了那个剪影，让朱如玉恍惚就回到了广阳王府。

　　　　月光融融，将日间的杀戮之气冲淡了很多。

　　　　“你们候着吧。”朱如玉吩咐秋菊等在院落里，自己缓步上了台阶。

　　　　里面伺候的明月听到了朱如玉上来，忙迎出来，挑开珠帘，低声道：“王妃来了，王爷在里面……”

　　　　白沐尘也从书卷中抬起凤眸来捕捉那抹俏丽的身影，看到的第一个瞬间，他的嘴角就勾了起来，慢慢起身，想要迎她进来。

　　　　朱如玉微微福了福身——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此时竟然让她觉得回到了之前的时光，所以她不由就福身行礼，而不是行江湖的规矩。

　　　　当然，虽然她写了和离书，也写了休书，可最终白沐尘都没有去官府登记，所以两人根本就没有解除夫妻的关系。他依然是她的夫君，她依然是他的妻子。

　　　　这一点没有改变。

　　　　“伤要紧么？”她第一句话还是想要知道他的伤情，毕竟这伤是因为护着自己。

　　　　白沐尘淡淡笑着，凤眸尽是缱绻的情意，他看这朱如玉有些拘禁，也不敢造次，往前走了几步，终是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温和地回道：“皮外伤，不妨事——事情都处理完了？”

　　　　朱如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暂时处理完了，不过后续的工作很多，还要忙碌一段时间——王爷知道，玄音阁因为我来，伤筋动骨，暂时是翻不了身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几个长老各自为政，各有打算，怎么可能会有和谐稳定的局面？莫要自责，这不你的原因。”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中间隔着一张小几。

　　　　清风端过来两盏茶，给他们分别放在前面，然后与明月一起出去到了廊下，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朱如玉不打算多说关于玄音阁的事情，因为自己需要思考的时间，所以她转了话题，“王爷不是去巡边么？可完成了任务？”

　　　　“嗯，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去看看就好了，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白沐尘手指轻轻拨弄着茶盏的柄，凤眸微微流转着光芒，“那个，我需要一段时间养伤，你是不是也要在这里呆段时间？”

　　　　朱如玉水眸对上了白沐尘的凤眸，一时无话。

　　　　客观说，对方受伤是因为自己，住一段时间自然也无可厚非，可他却要问自己是不是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可能吧，我也不熟悉这里的流程，总舵梳理清楚了，师父他可能去要清理分舵，而我要留在这里，在四周开始招收新弟子入门——事情不少……”

　　　　他很委婉的告诉对方，自己不一定在这里一直呆着，可能要下乡，进城什么的奔走。

　　　　“无妨，我的伤不是很重，可以给你做军师，招兵买马我在行，真的可以帮到你的，关键是，我有时间……”白沐尘很积极地毛遂自荐，要做朱如玉的军事。

　　　　朱如玉自然不怀疑对方的能力，关键是，她心里想着的是——自己不是要与他和离么？难道因为这一战，冰释前嫌么？

　　　　“王爷，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是觉得，我们的事情真的需要彼此好好考虑，这段日子以来，我也常常思考，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合适，”朱如玉心平静气，水眸闪动，轻叹一声，“玄音阁距离广阳上万里，今后我很可能会在这里定居，而你是燕国人，是燕国的王爷，你的根在燕国，你不可能一直随着我，我一恶补可能一直顺着你，我们相隔太远，夫妻本事一体，我们彼此都有各自的使命，难以兼顾……”

　　　　“丫头，我会来玄音阁陪你，在燕国我是个闲散王爷，如今国泰民安，我不需要担心什么——我愿意在这里。”白沐尘将朱如玉怀疑、迟疑的情况直接解决了，“我们之间没有阻碍，丫头，真的没有阻碍……”

第一卷　第647章　他只能做梦了

　　　　朱如玉一时无语，笑笑，“王爷，我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为何要如此执着？你我都清楚，我们都会有更合适的选择——你去过你尊贵的皇室生活，妻妾成群；我来过我的江湖生活，肆意张扬，然后找一个江湖中人度过一生……”

　　　　没有任何预兆，白沐尘忽然伸手握住了朱如玉的纤手，凤眸荡着难以形容的深情，“原因很简单，我舍不得刚刚成的家就这么散了——我习惯了有你的日子，让我觉得安心，甜蜜。丫头，我喜欢你，舍不得你离开……更不能忍受你投进别人的怀抱……”

　　　　“什么投进别人的怀抱？”朱如玉俏脸一窘，白了他一眼，“你都在说什么呀。”

　　　　自己即使要找别的男人，也得和离之后吧？自己在感情上也不是那种快热型的，哪有那么容易找心灵相契的人？

　　　　何况，自己的心里现在也装不下别的男人，他怎么会这样说自己呢？

　　　　白沐尘嘴角轻轻抿了抿，凤眸深邃无比，烛光中映出朱如玉娇俏的脸庞，“丫头，我们好好的，不要被外人打扰好么？就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表现，好不好？”

　　　　朱如玉看着握住自己手的那双修长灵秀的手，他的手心有薄薄的茧，那熟悉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她的手背，手心，与自己的体温融为一体，无法分清。

　　　　他总是这样，可以轻易将她的心智扰乱——这该死的爱，可以让一个清醒的头脑发昏。

　　　　她想要抽回来，想要让自己的心再次安静一下，可是对方不允许，只那么固执又执着地握着，凤眸盛满了缱绻，一直望着她。

　　　　那灼热让她心慌意乱。

　　　　“王爷，我们都安静一段日子，好好考虑一下——现在事情太多，妾身无法考虑我们的事情。”最后，她吐出了这样的托辞。

　　　　白沐尘将朱如玉的手拿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知道，爷等你。”

　　　　为了转移眼前有些让人慌乱的气氛，朱如玉再次转了话题，“妾身看看伤势如何……”

　　　　白沐尘有些犹豫，但看朱如玉一再坚持，他拗不过，只好缓缓褪去衣衫。

　　　　朱如玉到了他的后背，一眼看见刚给敷药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但伤口狰狞，即使没有伤口的地方，全部是一片醒目的淤青，与他玉色的肌肤对比鲜明。

　　　　她的手不敢去碰触，心也不由酸着。

　　　　“那穷奇出来后，你就会很累么？”她说着话，眼眸却只看着那伤痕。

　　　　白沐尘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嗯，它回到身体里的一个时辰内，是我最倦怠之时，所以我告诉你帮我看着左倾寒。”

　　　　“他说这穷奇是冥族的，真的么？”朱如玉慢慢为他披上衣衫，重新落座，很好奇地问道。

　　　　白沐尘没有否认，他亲自为朱如玉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缓缓道：“嗯，这穷奇的确是属于冥族的，但是我根本无法还给他们。从我一出生，它便在我的身体里，无法分割，若是分割，只有一种情况——我死掉。故有生之年，穷奇只能住在我的身体里。”

　　　　朱如玉这回明白了，怪不得白沐尘叫自己防范左倾寒，原来是这个原因。

　　　　“王爷可知是谁要这样做？这不是故意叫冥族盯上你么？”

　　　　白沐尘笑笑，“原本这个穷奇是住在那个人的身体，可他生命尽头时，便将穷奇塞进了我的身体——有时候缘分来的真是突然……”

　　　　说到这里，他有看向朱如玉，“就像我们两个，丫头。我们之间是有缘的。”

　　　　有了她，自己的王府才有了家的样子，自己才有了家的感觉，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家，有家人，却没有家，自己就像一个外人——不，自己就是一个外人，看着父慈子孝，看着母慈子孝。

　　　　渴望一个家，这家里有自己爱的妻子，儿女，闲暇时，看妻子镜前拭妆，看儿女承欢膝下——这个不是奢望吧？几乎每个男人都可以得到的，怎么自己就感觉这么难呢？

　　　　朱如玉没有接话。两个有缘分，她也承认，只是这缘分有些尴尬，不被祝福——虽说自己并不怕，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足以让人失去信心。

　　　　“不早了，王爷休息吧，药要按时换。”对方的伤口没有包扎，可能是因为药物的要求，只希望早点痊愈为好。

　　　　白沐尘起身，跟着朱如玉往出走，“我送你回去。”

　　　　“不必，你好好养着就行了。”朱如玉拒绝对方的好意，执意将他按在门里，不许出去，“秋菊她们都在呢。”

　　　　白沐尘无奈，便由着她，只在廊下目送朱如玉在院门处消失。然后轻叹一声，转身回到了西间。

　　　　清风与明月跟进来，关切地看着白沐尘的脸色。

　　　　“爷，王妃她……”清风忍不住，很像确定一下王妃会不会跟着回去，可又不人心打击白沐尘，所以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白沐尘知道他们两人的心思，淡淡笑了笑，“王妃很忙，爷准备陪她忙完这阵子。”

　　　　“可昨日收到了皇上的手谕，说要您代替天子巡防东疆，”明月轻轻蹙了蹙眉，这次真是有些为难了，王爷难以兼顾。

　　　　白沐尘闭了眼眸，侧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懒懒道：“巡视东疆，谁都可以，不是非爷不行——本王不能失去王妃，你代本王给皇上写信，告诉我，我因事受伤，暂时不能回京，需要静养段日子……”

　　　　“王爷，卑职观那少司命，对王妃很是殷勤，非常讨厌。我们当如何应对？”清风想到那个嫉妒不顺眼的少司命，嘴角就抿着，眼底荡出警惕与不快，“他这次前来，开始与王妃一起来的，说明他一直看好王妃，如今王妃做了阁主，而玄音阁一向与冥族关系密切，这个家伙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白沐尘睁开了眼眸，哼了一声，“他只能做梦了。”

　　　　…

　　　　第二日开始，朱如玉便带领玄音阁张罗老阁主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