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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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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老将带着一队亲兵走在一旁。还有一个白发的男子带着一男一女跟在后面。
  两旁的平民沉默地站在街道的两旁,没人出声,只是把街道让开。
  这是那支平叛的秦军,有几个人是见过的。
  军伍走着在路上,冰冷的甲面看得人心发寒。
  两旁的人中有些人低着头,有些人则是看着军阵捏着拳头。
  顾楠看向两旁,没做声,继续向前走着。
  一个汉子站在一旁,捏着手捡起了一块石头,向着那走在前面的人砸去一边大喊道:“秦狗!”
  石子砸在了白袍人地衣甲上,队伍慢慢地停了下来。
  顾楠看向那弹落在一旁的石子,眼神垂下,最后只是回头说道:“继续走。”
  那人群中好像是被点燃了什么。
  愈来愈多的石子或是别的砸向中间的那支军。
  人们叫骂着秦狗。
  军阵之中,陷阵军士低着头,默不作声地任由着那些石子烂泥砸在身上,手中紧握着腰间的剑柄。
  面甲垂着,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知道他们握着剑的手在发抖。
  有几人似乎是实在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却被自己身边的人死死拉住。
  赤练和白凤复杂地看着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白袍人,他们被卫庄暗中派遣负责警备。
  这一月余,他们几乎每日每夜都看到那人在处理分赐田顷的事务,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换来的只是这些吗?
  内使腾看着四周的平民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时候若是派人去制止,只会让民愤更盛。他能做的也就是什么都不做。
  身旁传来马蹄声,顾楠侧过头去,却看到卫庄骑着马走在她的身边,抬起衣袖,不做声地挡下那些石块和杂物,看着前路。
  本走在后面的陷阵军阵也加快了一分脚步,将顾楠挡在了中间,向着前路走着。
  在一片叫骂声中,在一片乱石中,军阵向着城外走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世人皆想长生

  军阵走出城门,一块石头砸在了卫庄的背上。
  他回头看去,那是一个孩子,也一起跟着人群叫骂着。
  卫庄看向身边,那个白袍人依旧只是看向前方的路。好像没看到那身边的乱石和听到那谩骂一般。
  骑在马上走着,显得有些萧然。
  她所求的太平,还有多远呢?
  韩人对于秦国多是家仇,而非是国恨。他们没有那故国情怀,但是他们的亲人死在了战场上,所以他们恨,这种恨不是用田顷和粮食可以消磨的去的。
  如果在这时候威压的方式平息这场骚乱,只会让两者的关系更加不可调和。
  顾楠明白,所以她什么都不能做。
  否则,分赐田顷以安抚六国之民之事就是没有了意义。
  谩骂声在那支军阵离开之后,才缓缓平息了下来。
  顾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陷阵军,他们都低着头。
  “怎么了,不甘心?”顾楠笑着平静地问道。
  军阵走着,一个人回答道:“我们只是替将军不值得。”
  顾楠一怔,抬了一下眉毛回过了头:“没什么好不值得的。太平之世,当就是不需要我这般的人了。”
  她身上的罪债何其多,只是几句谩骂又是如何?
  像是自嘲一般的轻笑着。
  呵。我这样的人死后,应该是地狱都容不得吧。
  ·
  回到咸阳的时候是那日离开咸阳的数月之后了,已经入冬,衣甲冻得发冷,肩甲上也因为湿冷凝上了一层白霜。
  渭水之上的船影伶仃,偶尔也能见到几个樵夫挑着担子向着城中敢去,这几日的天冷,柴火总能买个好些的价钱。
  咸阳城中依旧是穿着各种各样的言语,倒是有一件事让顾楠留意了一下,听闻咸阳城前段时间来了一帮自称为阴阳家的人。
  因为秦皇亲召他们入宫,这使得这段时间,这个名字传的很是火热。
  顾楠走在街上,听着街边传来的言语,眉头微皱。
  阴阳家。
  通传了回军令,陷阵军回了军营。
  顾楠牵着马走过宫门,却见到李斯远远地站在那里。
  笑着走了上去:“没想到是丞相亲自相迎啊。”
  “呵呵。”李斯笑着行了个礼:“斯迎将军平叛归来。”
  说着也像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将军回来了,那新郑之事,应当是妥善了吧?”
  “已经是分赐完全了。”顾楠说道:“韩国各地想来也会陆续有个结果。”
  “如此便好。”李斯的手放在身前,点了点头:“亦当可着手剩余的五国之地了。”
  “不过。”顾楠又说道,语气严肃了一些:“从这次新郑来看,六国之民对于秦国的旧怨非是一时可去的。要想让他们旧怨淡去,该是一个长年之计了。”
  李斯露出了一分无奈地神色,确实,秦国攻侵六国,其民战死流离无数,如今想要将那六国之民融为秦民又谈何容易呢?
  “对了。”顾楠牵着马绳向着宫内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李斯问道:“书生,我有一件事正想问你。”
  “哦,何事?”李斯随着顾楠身边问道。
  “我入城之时听闻最近朝堂之上来了一阴阳家,可是属实?”
  李斯的神色一顿,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是,阴阳家确是受陛下召见入宫的。”
  “这阴阳家,是为何?”隐约的顾楠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李斯苦笑了一下说道:“听闻此家本是由道家脱离的一脉分支,不过到如今却是已经自成一脉了。其研究阴阳五行,天人极限。而陛下召他们进宫,是,求问长生之道。”
  顾楠的神色一怔,半响,才是应道:“长生之道。”
  她本以为嬴政不会再走上这条路,终究,他却还是起了长生的心念吗。
  李斯知到顾楠在担心什么,说道:“陛下想必会有他的把握,你我不必为此多想。”
  ·
  蕲年宫前,一个宦官在顾楠面前躬身接过顾楠手中的无格:“将军,陛下有请。”
  顾楠对着他点了点头,向着宫殿之中走去。
  嬴政坐在殿中看到顾楠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些笑意,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不错:“顾先生你回来了。”
  顾楠看着嬴政低头拜道:“拜见陛下。”
  “嗯。”嬴政对着身边的侍者摆了摆手,两旁的侍者将一张坐榻放在了顾楠之前。
  “先生请坐。”
  “谢陛下。”顾楠行礼入座。
  嬴政才问道:“韩国之事不知如何了?”
  “回陛下。”顾楠执礼:“新郑之中旧爵已经平定,田顷分赐民。不过民声旧怨,尚难平去。”
  “旧怨难平吗?”嬴政的眉头微皱,民声旧怨吗,此事确实是不能从急。
  眉头松开:“此次还是有劳先生了。”
  他看向顾楠却见顾楠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疑惑地问道:“顾先生,是有所虑吗?”
  顾楠抬起了头来,顿了一下说道:“陛下,臣有一个问题想问。”
  “问题?”嬴政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先生请说。”
  “陛下。”顾楠的声音有些轻,但还是问道:“真的想要长生吗?”
  殿中安静了数息的时间。
  嬴政看着顾楠。
  脸上的笑意中带着几分无奈:“是,寡人想要长生。”
  说完,他继续说道:“如此,寡人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先生。”
  “先生,这个世间,真的没有长生吗?”
  顾楠的眼睛低下,落在殿中的地上:“世间,又何来的长生呢?”
  “那,先生呢。”嬴政的声音落下,他看着顾楠,那眼神落在顾楠的身上。
  顾楠看着嬴政的目光,心中莫名的慌了一下。
  “先生,可是长生呢?”
  大殿之上再没有声音,顾楠不知道她该如何回答。
  很久,才说道:“我不知道。”
  嬴政从他的座上站起了身来,慢慢地走到了顾楠的面前。
  在她的目光中,伸出手放在了顾楠的面甲上。
  顾楠想要退后,却被嬴政拉住了手。
  握着那只有些微凉的手,嬴政摘下了顾楠的面甲,露出了下面容。
  一张从未老去,如同那时初见的面容。未变的眉目躲闪着他的视线。
  “先生,不是从未老去吗?”
  嬴政轻笑着看着身前的人,声音却有些苦涩:“先生为什么要骗我呢?”
  “臣,先请告退。”
  顾楠慌乱地将手从嬴政的手里抽了出来,拿回面甲向着殿外走去。
  嬴政站在那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那白袍人离开。
  他放下了手,对着身边的一个侍者问道:“你可知道,寡人为什么想要长生?”
  一旁的侍者已是满头冷汗,不敢抬头,结巴着说道:“世人,皆想长生。”
  “是啊,世人皆想长生。”
  嬴政看着那个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人。
  “其实寡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吃一堑其实应该长一智才是

  夜间的武安君府没有半点声音,确实也不负外面的人传的鬼宅的名声。只有瑟瑟的风声,老树在风里微微地摇摆着,使得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晃。
  午间带着黑哥在外散了一圈步,回来的时候它就是休息了。
  顾楠一个人坐在房间前,怀中抱着无格,看着庭中如水的月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冬夜是冷得浸人的,怀中无格的剑柄上也带着淡淡的凉意。
  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长生,不过她确实未有老去。
  握住了无格的剑柄,剑中发出了一阵摩擦的声音,如同一抹薄光的剑身被抽了出来。
  将剑横于生前,将自己脸上的甲面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剑身之上接着暗淡的月光映射出了她的面孔。
  顾楠将剑身慢慢收起:“嚓。”
  随着一声轻响,无格重新回到鞘中。
  顾楠坐在房前合上了眼睛。
  有些清冷的夜晚慢慢的过去,天边开出第一道日光。随后微暖的暖阳将天色照亮,也将城中的街道照亮。
  嬴政站在武安君府的门前,背着手,面色有些犹豫。
  他也明白自己昨日是有些唐突了,但是,这时再是上门道歉是合适吗?
  背着手在门前来回走了一圈,最后还是伸出手,放在了门上准备把门敲响。
  谁知道只是一推,大门就缓缓打开了。
  嬴政站在门前愣了半响,看了看四下,向着院中走去。
  院中的落叶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嬴政慢步穿过堂间,却见到后院里,顾楠正坐在房前,手中抱着她的那把黑剑,低着头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嬴政走进院中看着坐在那的顾楠,无奈的笑了一下,怎么坐在那就睡着了。
  他看向了顾楠抱在怀里的剑,除了她之外,他是从没见过整日只与剑马衣甲相伴的女子。
  她的面甲放在一边,睡着的模样没有平日身着衣甲的那般英气,而是多了几分静美。
  “沙。”向前迈了一步,踩在了一片落叶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谁?”
  一声清淡的声音响起。
  像是被什么吹开,地上的落叶一卷。
  随后嬴政只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一般,手脚一寒,如同针芒在背。
  坐在那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手放在了怀中的剑柄上,那黑色的细剑抽出了一角。
  眼睛微微睁开,看向站在院中的嬴政。
  但等到她看清了院中的人后,杀意一瞬间散了个干净,站起了身来拜道:“拜见陛下。”
  嬴政站在院中眨了眨眼睛,苦笑了一下,除了她之外,他也是在没见过有这般杀气的女子。
  “先生无需拜礼,此番,我却是为了昨日的事来道歉的。”
  顾楠抬起了头看向院中的嬴政:“陛下,是如何进来的?”
  嬴政侧了一下头说道:“先生未有关门,我还以为是进了什么贼人。”
  只不过语气里带着一些尴尬,是不是真是这样也就未有可知了。
  “如此。”顾楠回想了一下,昨夜心情烦乱,好像确实是忘记关门了。
  “顾先生。”嬴政出了一口气,躬身说到:“昨日政多有逾越,今日登门至此,是还请先生得谅。”
  顾楠淡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无事,当是臣下有欺瞒之罪才是。”
  “先生也只是不希望我有所执念而已。”嬴政说道,说完又看向顾楠:“先生还未有用饭吧,不若一起去街上吃些如何?”
  “不用了,我做些便是。”顾楠叹了口气说道。
  世人皆有长生之念,她也不可能强求嬴政不去作想,事已至此,只能希望他真的能有所把握吧。
  顾楠站起了身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走向后厨准备去做些简单的吃食。
  早年她就有自己做些后世的吃食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的想法。
  这些年这方面却是一直是有进步的。
  至少应该是能做出些能吃的东西了。
  嬴政坐在院中,看着身后的老树。
  这棵树却是已经长在这里很久了,也不知道已经几岁了。
  等到顾楠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份食盘摆着几分简单的吃食。
  顾楠将食盘摆在了桌案上,嬴政看着食盘上的几份饭菜看着模样还是不错的,笑着说道。
  “倒是从未知道先生还会做菜,却是要好好尝尝。”
  说着拿起了一份栗米汤,又夹起了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
  菜入嘴中尝了一下,随后动作僵在了那里。
  菜是个什么味道他是说不明白,但是应该常人不能接受的味道。
  放入嘴中的第一反应是双眼一热,该是被那味道抽的。
  “如何?”顾楠有些期待的问道。
  “唔!”嬴政强行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米汤,万幸的是那米汤还好是正常的味道。
  吃完,点了点头:“是很好吃的。”
  顾楠轻笑了一下:“能入嘴就好。”
  说着在嬴政惊讶的眼神中平静地吃着桌案上的饭菜。
  她是已经吃习惯了自己的做的东西了。
  阳光是正好,嬴政坐在顾楠的对面喝着米汤,看着身前的人吃着饭。
  暖阳照得人有些暖意,让人不免有些慵懒,也好似让这一时的时间都慢了一些。
  那光束穿过老树的叶间,正好照在那人的侧脸上,浅浅的暖色似乎是照暖了那一直以来清寡的面庞,让人不自觉的看得有些发呆。
  嬴政忽然微微一笑:“我与先生束约三章如何?”
  顾楠一愣,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束约三章?”
  “是。”嬴政笑了一下:“寡人不以求长生之事劳秦国之民,误秦国政务,伤秦国财政。”
  顾楠笑了,脸色露出一丝欣然,点了点头:“好啊,那我呢?”
  嬴政看着顾楠笑的模样,沉默了一下,轻笑着说道:“先生……”
  “若是我求得了那长生,先生再答应寡人一件事如何?”
  看着嬴政的模样,顾楠笑道:“好啊。”
  “那先生,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很抱歉今天更新这么晚,早上表弟在我家玩,电脑给他玩了。流汗)


第二百二十五章:过年了要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浅草间的一只不知名的冬虫鸣叫了几声,随后一阵清幽的琴音拂过草间,该是惊动了它,那冬虫张动了一下背上的翅膀,振翅跳到了一旁。在草丛间隐没了几下最后消失在一片摇晃的草叶之中。
  宫墙里的亭中一个身穿着灰色长袍的人坐在那,长琴放在腿上。轻合着眼睛,两手在琴弦之上拂动,随着琴弦的拨动,清寡的琴声响起。
  今日的琴声是很是舒缓,像是倾诉着什么一样,也像是一人在这冬日里细语呢喃似的。
  亭外。
  一个身穿白甲的人躺在小院中的草地上,双手抱在脑后,两眼顺着墙垣,悠然地看向空中的悠悠行云。
  一只手伸到了浅草之间,摘起了一根短草。
  手放到了嘴边,草叶被叼在了嘴中,草尖随着浅凉的风微微颤动着。
  琴声停下,一片行云也已经飘远看不清楚了。躺在地上的白袍人叼着嘴里的草叶坐了起来。
  “将军,今日的心情很好?”坐在亭里的人闭着眼睛,微微侧过耳朵,脸上带着浅笑。
  “你怎么知道?”顾楠的眼睛看向亭中的琴师,轻叼着嘴中的草叶说道。
  “因为将军今日听琴的时候笑了两声。”旷修的手按在琴弦上,感觉着那琴弦微颤。
  “从前将军听琴的时候是很少笑的。”
  “嗯?”顾楠抬起了嘴角:“我很少笑吗?”
  “将军在听琴的时候,是很少笑的。”旷修说着,又侧耳细听了一阵,和声一笑:“呵,将军又笑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瞎了。”顾楠看了他一眼,视线重新看向半空。
  小院之中安静了下来,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当时你和我说,你或许会告诉我你来这宫中是做什么,怎么样,准备告诉我了吗?”
  旷修的眼睛睁开,眼中的瞳孔晦涩,没有焦距,也看不出落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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