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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赵星语一天天消瘦的脸庞，吴越凯心疼难耐，他把母妃的事情压在心底强颜欢笑地安慰道：“星语，你又瘦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你的身体这么差，我怎么放心？将来我们成婚后，我还指望你为我生个大胖小子呢。”

　　　　“讨厌！”赵星语巧笑嫣然，含羞地低下头，笑容却在低头的瞬间消失不见。为了吴越凯，为了他们的将来，她早就在心中酝酿了一个复仇的计划，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吴越凯自己的计划，因为这个计划太狠毒了，她怕说出去会让吴越凯厌恶。同时这也是一个危险的计划，如果事情一旦暴露会害了执行的人。可是她放弃不了心中的仇恨，刘季磊带给她太多的伤害，差点要了青红的命不说，现在还苦苦追捕她，甚至把她的活人和尸体都标上价钱，这种“千金”的滋味真不爽。她沉吟了一会，仍然决定公布这个复仇计划，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吴越凯，一字一句地问道：“除了雅妃，蜀国皇宫还有没有忠诚于你的人？”

　　　　“每国皇宫都有我安插的眼线，你打算做什么？”吴越凯诧异地答道。

　　　　“你让宫里的人想办法把这几种食物同时弄给刘季磊吃……这事不必告诉雅妃，免得让她担心。翼皇朱文成那边也可以如法炮制。”赵星语附在吴越凯耳边说了几个菜肴的做法，这些菜肴单独分开都是精美佳肴，太监在检查膳食的时候是查不出任何毒素，可是搭配在一起就成了相克的食材，同时吃下会产生混合的毒素，严重的还会令人当场暴毙。这个计划是赵星语根据吕应才食物中毒案想出来的，不过她用的是慢性伤肝伤肺的相克食材，毕竟让皇帝不知不觉地慢慢病死比突然暴毙引起的恐慌要小得多。

　　　　“星语……”吴越凯既震惊又心痛，震惊赵星语会想出这样一条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心痛赵星语被凤凰宝藏所累，吃尽无数苦头，曾经一个善良、可爱的丫头被逼成这样。

　　　　“越凯，我只想帮你，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我们一起努力。”赵星语低垂着头，惴惴不安地说着，“我其实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和这里的百姓不一样，我无法接受这种蝼蚁的命运。我们那里的人信奉一句话‘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但不是靠语言，而是靠行动’。我甚至从来就不是个单纯的女人，很多事情我都明白，我只是很懒，有些事情可以不计较就不计较，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我不会逃避，我会用我自己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为了保住我自己，哪怕是错误的手段。”

　　　　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星语，以后这些事情让我去处理吧，我只希望你依然单纯快乐，我不愿意你背负太多的压力。”

　　　　赵星语急促地解释：“越凯，你不要嫌弃我，我也不想这样，我做出这个计划都是被逼的。如果刘季磊不死，我们就得一直逃亡；如果朱文成不死，你和你母亲就要一直被他控制，我不想大家过那样的生活。”她敛眼不敢去看吴越凯的表情，她只觉得尴尬和惶恐不安。她想保留住在他心中美好的形象，可是她的言行却让他觉得她不再单纯，是个富有心机的女人，她害怕他会憎恶这样的女人，她害怕他看到她恶毒的一面从此心生厌恶。

　　　　吴越凯拥紧赵星语，语气听上去有点生气，“我明白，你别多想，你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想出这个计划，我怎么会嫌弃你？在我眼中，你是那样的美好，你的聪慧，你的灵巧，你的文思都卓然超群，我还害怕你嫌弃我，有一天把我扔下离去。”

　　　　“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赵星语斩钉截铁地保证，甚至动摇了回自己时空的念头。女人啊，总是傻子，为了爱情可以放下一切，以前她看穿越小说总对那些女子自愿留在异时空感到不可思议，想不到现在她也打算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星语，”吴越凯紧紧地抱住她，湿润的眼睛流露出夺目的光芒，“有你夫复何求！”

第二卷　京城破案篇　第173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第173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夏季将至，雨量增加，山峡河道水位不稳，时高时低。为了安全，商船的行驶速度非常慢，沿着嘉陵江行驶了两月之余才终于进入吴国境内，

　　　　这天刚巧赶上端午节，江水涛涛拍打着岸边的岩石，码头尽处密密麻麻挤着锦旗飘扬的各形龙舟，耄耋老叟正在往江里抛粽子，窈窕女子在桃树下盈盈而立，年轻男子围在旁边相逐打闹……

　　　　吴越凯在甲板上铺好软垫，陪着赵星语一起观看龙舟比赛。

　　　　赵星语接过他递来的雄黄酒浅浅一嘬，暖暖的日光，暖暖的酒意使她面上飞起红霞，五官被映衬得明艳脱俗。

　　　　吴越凯看呆了，脱口赞道：“星语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赵星语躇眉，此诗句虽好，却不能让她欣喜，因为这整首诗的境意太过悲伤。原诗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可不希望自己和吴越凯最后不知何处去。

　　　　吴越凯见她不是很高兴，刚寻思说句笑话哄她开心，突然看到岸边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这些百姓蓬头垢面、目光呆滞，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异味和深重的哀伤一下就冲淡了聚在码头参观龙舟比赛的百姓们的喜悦。人们的表情从高兴变成恐慌，甚至有人已经四处奔跑，大喊大叫起来。

　　　　吴越凯吩咐伙计把商船停靠码头，派人前去询问究竟。

　　　　伙计满面惊惶地回来禀告，半个月前，江南发大水冲毁房舍农田无数，许多人无家可归，只能背井离乡迁往别处，这些人都是最早逃出来的灾民，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灾民出现。

　　　　每年长江都会发生水灾，年年治年年照旧。赵星语深知洪水的可怕，闻言变了脸色，“既然江南发生水灾，那我们不能再南下。”

　　　　吴越凯没有料到江南已成灾区，不宜前行，当即命人把船搁在码头附近，给了大伙一点银两吩咐众人先返回蜀地避过这次水灾，他则打算带着赵星语走陆路绕过灾区。

　　　　谁也想不到，一场洪水不仅改变了吴越凯和赵星语的命运，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

　　　　江南发洪水的消息很快传回吴国皇宫，孙泽岷甩下奏折勃然大怒，“又是水患的折子，江南一带溃堤，无数百姓逃亡，看得朕头痛。这些当官的都是饭桶，每年只会上奏请求拔款修葺河堤，年年要钱年年修，结果一到夏季照样出现水患。”

　　　　“父皇息怒，”孙宇浩急忙把奏折拾起来，劝慰道，“儿臣已经遵父皇的旨意吩咐朝廷拨款救灾，积极修缮河堤，解救受灾百姓，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孙泽岷神色严峻，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事你处理得很好。哎，只是每年国库的钱财都要拿出一部分去治理江南水患，对着这个大窟窿朕实在是心忧难平。”

　　　　孙宇浩愧疚自己不能帮父皇解决江南水患，连忙说：“儿臣愿意捐出私人财物，虽是杯水车薪，也是儿臣的一番心意，还望父皇宽心。”

　　　　“你有这份心意，朕很欣慰。”孙泽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瞬即逝，叹道，“可终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

　　　　孙宇浩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转开话题，试探道：“听说赵星语从蜀国逃走，蜀皇下令追捕至今未有消息。儿臣已经命细作密切关注各国动向，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孙泽岷双眸一凛，森冷道：“我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年都没找到这个女人，原来她躲在蜀国皇宫里。哼，若是抓到她，她肯为朕所用，帮朕得到凤凰宝藏，朕倒可以留她一条性命，否则……”

　　　　孙宇浩迈前一步，恳求道：“父皇不如把赵星语的事情交给儿臣处理，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孙泽岷瞟了他一眼，像是没留意到他的急切，拿起另外一封奏折面无表情地说：“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会不知道？这个女人能把蜀皇耍得团团转，实在不简单，留着她终是一个祸害。这件事你别管了，朕打算派你去江南巡查一下灾情。每年朝廷都要拔出大笔灾款，却总有百姓流失，朕今日收到一份密折举报江南官员私吞赈灾银两，赈银达到百姓手中的数额已经变得微乎其微，根本解决不了百姓的燃眉之急，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宇浩悻悻然领命接过密折退下。

　　　　横断山脉因其岭谷高差悬殊成为了晋国和蜀国国境的交界之处，在山的那边是郁葱的森林，在山的这边却是无人的荒漠和满天的黄沙，顾镜文的军队就驻扎于此。

　　　　经过一年不畏生死的冲锋陷阵，顾镜文已经从一个普通士兵升成一名校尉。他脸上的伤痕慢慢淡化成一道蜈蚣纹，看起来虽然还会令人害怕，不过和身上大大小小的创伤一比较就显得不值一提，他每个部位的腱子肉，都硬得像一块一块铁疙瘩，同时他的狠绝也在军队里出了名，士兵们对他又畏又敬。在士兵们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奇怪而孤僻的男人，他不喝酒、不与人交谈，没有一个朋友，除了杀戮和战争，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热情和激情，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无以言表的讥诮与漠然。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猜测，这个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无情。

　　　　前段时间，蜀国边境突然加派了无数士兵，顾镜文所在的军队还以为蜀国人准备袭击侵犯晋国，谁知准备了好几天，只见蜀国严厉封锁边境却并没有攻打晋国的意思。后来探子捎回消息，蜀国此番动作是为了追捕一个叫赵星语的女逃犯。

　　　　“赵星语？”顾镜文听到这个消息楞在当场，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

　　　　士兵们在他的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扭曲表情，探子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顾镜文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心心念念却怎么也找不到的赵星语竟然就在与他一山之隔的蜀国境内。他激动不已，当即就带着小分队潜入蜀国打算把赵星语救出来，可是他和战友们在蜀国潜伏了十多天也没发现赵星语的踪迹。若不是蜀国举国上下都在严加搜查赵星语，他会以为大家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然而，不管赵星语现在在哪里，她再次出现的消息都让顾镜文重新感受到热血沸腾，他不甘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守在边境，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她，亲自向她道歉和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不顾一切快马加鞭赶回国都，跪在晋皇面前恳请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找到赵星语机会。

　　　　赵星语重新出现、凤凰宝藏或许还有可能得到的消息使晋皇利令智昏，他同意了顾镜文的请求。

　　　　顾镜文欣喜若狂，再次踏上寻找赵星语的征程。

　　　　同一时间，魏国宰相唐彦曜也获知了赵星语重新出现的消息，他快步走回内院，推开门大声喊道：“风儿啊，这次为父没有骗你，真有赵星语的消息了。你看看，刚刚传来的急件，说她从蜀国逃出，目前下落不明。”

　　　　唐风音口微张，眼半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在听见赵星语三个字的时候，眼珠子才稍稍转动了一下。

　　　　唐彦曜又念了几遍急件上的内容，还把急件展开放到儿子的眼前，可是床上的病人仍然没有动静。他故意叹气道：“风儿啊，你这样睡着倒是舒服，可是我听说赵星语还被蜀皇追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躲过危险……”

　　　　唐风音的呼吸突然变急促，手指也开始一抽一跳。

　　　　唐彦曜大喜，一把抓住那微微颤动的手指，老泪纵横，连连说道：“风儿，你快醒醒，等你醒来，为父就答应你和赵星语的婚事，为父不会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唐风音嘴角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声音，“星语……”

第二卷　京城破案篇　第174章　误入贼窝遇危险

　　　　第174章　误入贼窝遇危险

　　　　每年一到夏季中原南方降雨量就非常大，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各个河道的水汇集长江。由于上游干流及中游支流水量较大，中游没有一个有足够容量的调洪、滞洪场所，同时中下河道渲泄能力又不足，不能及时往下游流，造成江南堤防溃决，洪水漫流。就是搁在现代，长江发洪仍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何况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人们对长江引发的洪灾更是束手无策。

　　　　暴风和洪水同时发威咆哮，波涛汹涌，洪水倒流淹没了整个江南，冲走了牛羊，吞噬了庄镓，毁灭了家园，灾民们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寒冷和饥饿逼迫着他们……而尤其令人不解的是荒灾如此，粮课依然，县衙门捉人逼拶，饿着肚纳粮，卖了田纳粮。在天灾人祸的多重压迫下，江南的灾荒变得更加严重，再加上赈灾的延误和地方官员的克扣，致使大批灾民流离失所，并不断饿死。数以万计的灾民背井离乡，向各处逃生，有些百姓甚至冒着性命之虞逃往蜀国和翼国。

　　　　赵星语他们扮作普通的商旅夫妻，每每行至不远路程，就能看到一拨接一拨相携逃难的灾民，开始她还把自己带的食物分给众人，可是在见到这些面黄肌瘦的灾民为了一点食物大打出手，乃至发生暴*和哄抢时她就心寒了，若不是吴越凯会功夫，他们身上的行李都差点被人抢走。为了活下去，这些灾民已经成了真正的乞丐、小偷、强盗。

　　　　后面有蜀国追兵，前方有江南灾情，真让赵星语和吴越凯左右为难，他们无法退回蜀国只能尽量沿着不接近灾区的地方前进。可是所到之处绝大多数村庄都荒无人烟，即使那些有人的地方，听到的也是弃婴临死前的哭声，看见的也只是野狗从水洼里叼出腐烂的尸体并撕咬着……

　　　　灾民像蝗虫密密麻麻地涌向各地，别说庄稼，连树皮草根都被啃光。许多郡县长官为了不影响自己城市百姓的生活和治安下令关闭了城门，不允许灾民进入，不开仓放粮，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死。就连赵星语他们这种普通路人也被当成灾民不能入城，他们只好打算去临湘县城外的寺庙、道观借宿。

　　　　然而，城外所有的寺庙、道观俨然成了灾民的容身之所。寺庙、道观里能吃的东西都被哄抢干净，和尚、道士们都被逼得自去逃生了。即使赵星语和吴越凯将自己装扮成灾民模样，可是他们身上流露出的华贵气度还是让那些灾民像苍蝇闻见肉味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态。吴越凯担心赵星语的安危，执意选一处人少的地方暂住。

　　　　正当两人失望之余打算另觅地方时，一个满脸横向的黑汉子凑上来，嘿嘿笑道：“两位可是寻找住的地方，我知道一处僻静的道观，可以带两位去凑合歇一晚。”

　　　　赵星语见那汉子目光浮露，神态猥琐，急忙摇手婉然谢绝。她才不相信在这人人自危的时期还有什么僻静的道观空置，更不相信此人无所求。无奈吴越凯已一把牵着她的手，转忧为喜道：“如此甚好，你带我们去了自有你的好处。”

　　　　赵星语心神不安地望了一眼吴越凯，悄悄附耳说道：“我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还是自己找住处吧。”

　　　　“无妨，一切有我，总不能委屈了你。”吴越凯淡淡一笑，吩咐黑汉子前面带路。他暗中摆好迎战的架势，若是这黑汉子有什么不轨之举，他时刻恭候着。其实他心里对黑汉子的主动示好也存有疑虑，只是连日来逃亡途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扰乱了他平日敏捷的思维。母妃被威胁、赵星语被追捕、遇上灾民被哄抢、何去何从……这些烦恼像一座座大山压得这个男人快要喘不过气，却仍然强撑着。

　　　　那黑汉子二话不说便引着他们穿街过巷，天快黑下来时，终于曲曲折折来到一座道观前。

　　　　赵星语见那道观破旧，山门的重歇山檐上都长出了一尺多高的野草，道观前两侧各有一排歪歪斜斜的木棚，木棚里外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气。

　　　　黑汉子几步登上石阶走到观门前用力一推，腐朽的观门轰然倒下激起大片灰尘，很快又阒寂一片，只有夜风吹动悬铃的叮铃声和野草偃伏的瑟瑟声，门里面黑幽幽、阴森森，影绰绰的殿阁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荒凉破败。

　　　　赵星语和吴越凯在叹气的同时也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地方虽然破烂不堪，但比起之前在荒寺野庙中见到的那种人头攒动，哀嚎不绝的情形好多了。他俩正要感谢黑汉子的带路，忽听得周围响起脚步声和喧哗声。从木棚和道观里涌出十来个人，举着火把将他俩团团围住。

　　　　一个凸鼓着肚皮的彪形大汉眸子里闪动着邪恶的光芒，咧着嘴“格格”地大笑，“小四，你又带了两头肥羊回来啊。”

　　　　赵星语急忙怒视那叫“小四”的黑汉子。

　　　　小四从腰间掣出一柄牛耳尖刀，一面用拇指试了试锋刃，一面yin笑道：“是啊，我一见他们两个就知道是两头肥羊，老大你看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