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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妖怪弄得人心惶惶，晚上根本不敢出门，唉，也不知宝儿他爹有没有在外面请到道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奚萌结束了和李氏的对话，心情忧郁地回到家中。

　　　　如果没有李氏的这话，原本她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系统传输给她的记忆远远不止秋叶来到渔村一年多发生的事，似乎还有几年前的村里的事情。就打哑巴明秀的事情来说，她怎么会隐约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可那个时候，秋叶并没有来到渔村啊？打哪儿来的记忆？总该不会都是听闻吧。

　　　　不光是有些记忆存在古怪之处，奚萌还觉得自己有些本该记起的东西却又实在模糊。就比如阿眉口中婆婆的事情，她竟始终想不起婆婆收养自己的具体细节，连着婆婆是怎么离开的，都完全一抹黑。

　　　　什么情况？这是游戏的暗示吗？

　　　　奚萌慢吞吞地回到家中，正好和前脚刚回家的阿眉撞了个正着。

　　　　阿眉见到秋叶，心情似乎很好，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将背篓去下，抓了一把底下的蘑菇，在她面前晃晃，“两天前下了场雨，草药没找到，蘑菇倒是被我采了一大把，喏，你看！以前婆婆总说我不会采蘑菇，其实也没那么难采么！”

　　　　奚萌看了眼背篓底下的一层混着泥土的蘑菇，笑了笑接过，“好好，你厉害，我去处理，中午饭也我来准备。”

　　　　阿眉吐了吐舌头，“好啊，难得见秋叶你这么勤快，那我去村里面转一圈，看有没有谁家的渔网要缝补的。”

　　　　“去吧。”

　　　　阿眉走后，奚萌蹲在地上分拣背篓里的蘑菇，细细地洗去上面的泥土。

　　　　她并不怎么认识蘑菇的种类，但却深知山里有好些蘑菇表面看着和寻常蘑菇无异，实际却是有毒的，不可随意食用。她挑拣了一会，将看着不大一样的挑在了一边，另一些松树菇则放进了盆里。

　　　　正忙着，冷不丁一个灵活的身影突然跃入眼帘。

　　　　奚萌抬头一看，见是笑嘻嘻的罗宝。

　　　　“秋叶姐姐今天去山里采蘑菇了？”他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即便是说话，也闲不住地蹦来跳去。

　　　　奚萌笑道：“今天蒸鱼喝蘑菇汤，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罗宝一听，很明显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爽快地一口气应下来：“好啊，好啊，那我这去告诉娘亲，今天中午就在姐姐家吃了。”

　　　　“早点过来！”奚萌又拣了会蘑菇，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罗宝非但没有离开，反倒一脸正经地目视着她挑出来的几棵与众不同的蘑菇，随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奚萌见他用肉呆呆的手指拿起其中一棵蘑菇，举到眼前看了看，嘴巴瘪了瘪。

　　　　“怎么了？”她奇怪道。

　　　　罗宝歪着脖子说：“秋叶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几棵蘑菇好像不能吃，娘说过，说这种表面没有纹路、肉色发白的蘑菇有毒，吃了会出人命的。”

　　　　还真有问题！奚萌挑了挑眉，她就怕阿眉这丫头不懂得辨识，结果还真不懂！可村里连一个十岁的娃娃都认得出来……想来，她俩以前是有多受婆婆的照拂啊。

　　　　“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万一挑拣出来的还有问题……”奚萌想了想，将分拣开的两拨蘑菇捎上，站起身，“罗宝，我看我还是再去请教请教你娘亲吧，走吧，一起？”

　　　　折腾了一上午，到了午时，一大盆味道鲜美的松菇汤和清蒸鱼被端上了饭桌。

　　　　阿眉和罗宝早就在桌边恭候多时，听到秋叶让他们动筷，顿时埋头狼吞虎咽起来，一副恨不得把盘子吃下去的模样。

　　　　奚萌扒着饭，时不时地看看抢食中的两人，一直低落的情绪突然间晴朗了许多。

　　　　送走罗宝后，阿眉和奚萌一起收拾残局。

　　　　阿眉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秋叶，你睡了一觉厨艺大进啊，唔，这是我自打婆婆离开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提到婆婆，奚萌手里的动作微怔了一下。

　　　　她决定后，开口问道：“对了阿眉，你还记得婆婆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吗？”

　　　　奚萌意外这一段记忆秋叶的脑海里居然完全断片。

　　　　她搜寻记忆，竟发现有关婆婆的事情，只独独余下阿眉和秋叶在搭建的格外简陋的灵堂里哭泣的画面，而在临近小屋的一块山丘上有个坟土包子，那便是婆婆的埋葬之处。

　　　　听到秋叶的问话，阿眉愣了一愣。片刻后，她皱着眉头放下筷子，“你忘了？”

　　　　奚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眉继续道：“婆婆出事的时候秋叶你不是在场吗？你那时不是说婆婆是被山里的野兽咬到了要紧地方的吗？”

　　　　提到婆婆的死，阿眉的脸色瞬间晴转阴，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随时都可能掉下金豆子，“秋叶姐，我看你还是多多休息吧……你怎么能，连婆婆的事都忘了呢？”

　　　　奚萌只得道：“我也不清楚，大约，是那场病伤到了脑子了吧。”

　　　　阿眉于是看着她的眼神里也带着忧伤，想了想，她惊叫出声，蹭地站起，“我说秋叶！你该不会是真喝了婆婆留下的忘伤药了吧？”

　　　　婆婆年轻时候的身份是村里的女大夫。

　　　　奚萌隐约记得家里好像是有以前婆婆按照祖上留下的配方酿过的什么药，说这药治相思病，喝了会忘记很多事。

　　　　该不会婆婆的死对秋叶打击巨大，所以她为了淡忘这段过去，选择了偷偷服药？关于这个，奚萌真的记不起来。

　　　　今日原本轻松的氛围因为这个话题突然间烟消云散。

　　　　阿眉皱着眉气冲冲地看着她。

　　　　此时此刻，奚萌却已经无心懊恼自己勾起了阿眉不愿想起的回忆，她完全沉浸在了各种疑团中。

　　　　如果没有服药这事，那很多事还真解释不通。自己的身份明明就是秋叶，却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就算秋叶记忆再差，脑袋再磕了碰了，待自己如亲生孙女的婆婆当着自己面出事这么刻骨铭心的画面，如何能忘？！还有婆婆活着的时候的平日画面，为何会如此模糊？

　　　　难不成……

　　　　自己根本就是披着人皮、偷窥了一部分人类生活的不要脸老妖怪？

　　　　奚萌有些头疼，她就算是确定了这一点又如何，游戏的任务是解决村落危机，村里的危机来源却是海妖，自己要解决问题，总不能跑到村里召集村民们开大会，然后大声告诉他们：

　　　　你们听好了，我秋叶就是海妖本体，你们放心我从现在起要做个有良心的妖怪，以后不会再拖你们下水当酒菜，你们从此大可以放心，白天去海里潜水晚上去海边散步……

　　　　完全行不通。

　　　　奚萌为此难题幽怨了几天，几天后的某天上午，她正准备上山拾柴火，便听路过的罗宝说村里途经了位云游的道士，听说有一身降妖除魔的本事，这刚来村里没一会，老村长正在极力劝说他留下来，希望能帮村里除除晦气。

　　　　“道，道士？”奚萌眼睛一瞪，将柴刀一甩，便拉住罗宝，“道士现在哪？”

　　　　故事剧情终于有进展了！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所谓的云游道士应该八九不离十就是灵媒玩家。

　　　　到现在为止，奚萌对人类玩家可能是谁一点头绪也没有，好不容易出现个可以结盟的对象，她借着秋叶身体的掩护，一定要先主动会会。

　　　　三分钟后，奚萌和罗宝出现在了村长家门口。

　　　　渔村地处偏僻，面朝海水后背又几乎完全被连绵起伏的山脉包围，山路崎岖难行，令村里人很少离开，外人也很少进入。

　　　　所以一名道士出现在村里的消息，几乎不用半天就成了村里一个月内最大的新闻。村里人除去出海的男人，消息在妇人和老人小孩中迅速传来，很快，便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将村长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奚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巴掌大的小渔村里突然间聚集了这么多人头，顿时有点汗颜。古代的吃瓜群众没那么多娱乐生活，真是比积极吓死人。

　　　　而此时此刻，夹在人群中央的一个道士装扮的胖子，在这阵仗下不由得紧张到开始浑身冒汗，拿着小茶盅的手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前一刻身边还只有村长一家人，这突然的……都特么的围观稀有动物啊！

　　　　奚萌垫起脚尖的时候，正听得老村长在胖子身边慈眉善目地说话。

　　　　“……柳道长，托老天的福，让您能云游至此，途经我们寒村。这实在是我们和道长的缘分，不知柳道长有没有考虑好我刚才的建议，能否赏脸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帮我们村民解解这心头大患？”

　　　　老村长说完这番话语，一时半会不见道长的回话，只看着对方闷头喝茶，不由地心里一凉。

　　　　该不会这道长嫌我们村庙小，给不起什么好处吧。可是，村里当真贫穷，别说负担这除妖费好处钱，其实，各家各户连养活自己都够呛吧。

　　　　可是，眼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村里靠海吃海，家家户户在此地生活了多年，海里的怪物要是再出来个几次，这村子怕是真的要毁了……

　　　　老村长正欲再度劝说，没料到面前的胖子突然放下茶盅，一声轻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这次是简装出门，身上并无什么盘缠，我这段时间留在你们村，该住哪？平日里的饮食……”

　　　　这么说来他基本是应下了，老村长顿时喜极，“柳道长您放心！只要您答应留下，吃住全包在老朽身上。”


第38章

　　　　奚萌侧身往里挤，终于看见了那正襟危坐在小桌边的所谓的“柳道长”。

　　　　事实上，面前这家伙除了一身行头，真的没有一点所谓修道真人的气质，完全就是一油光满面的菜市屠夫相。脸大脖子短，身形不协调，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土话腔……

　　　　村里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应该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轻信了这样一个陌生路人吧。

　　　　奚萌脸上抽了抽，再往下看，发现他腰间别着一还算能入眼的葫芦，裤腿下端和布鞋上沾着泥泞和枯叶，应该是在后山里弄上的。

　　　　他该不会前几天在山里迷路了，所以才这么晚到吧。

　　　　奚萌心里的确信更深了一步。她竖着耳朵，听到老村长将他安排在距离自家不到两百米外的一处空房里后，便默默地准备退出去。

　　　　等有机会的话，悄悄地试探试探他吧。也不知这个人开没开阴阳眼，能否看出自己有问题。

　　　　奚萌正欲离开，不想刚退到最外圈，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的脚背。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一抬头，目光撞见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年轻男子。

　　　　他和村里其他男青年一样竖着头发，穿着朴素，模样却要比村里大多男子都要俊朗得多，额头饱满，浓眉高鼻，只是那眼眸中的一丝厌恶之色破坏了整体画面。

　　　　奚萌有些诧异，“常乐哥？”

　　　　早上才和李氏说海怪的事时提到过他已去的媳妇明秀，这会便恰巧碰上了。

　　　　常乐比秋叶高出七八公分，这会明明近在咫尺，听到她和自己说话，却硬生生地移开了视线，嘴唇紧抿。

　　　　这是……和秋叶有矛盾？

　　　　奚萌用的是秋叶的记忆存档，虽然无法直接读取她的想法，却能知晓她在这一年间所做过的事。

　　　　经奚萌一回想，她秋叶之前还真和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有过不少接触，不过这接触大都是秋叶自己创造的机会，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接近他，刷好感度。

　　　　村里人基本纯朴，秋叶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常乐也没多想，和秋叶说话做事也一直正常。本来两人也算是朋友了，谁知在三个月前秋叶却试图将和常乐的关系更进一步，做出了在这个时代的民众来看很大胆的一个举动，趁着常乐不注意，吊上脖子，亲了他的嘴唇。便是这一下，令两人之间的关系瞬间分崩离析。

　　　　常乐的媳妇已经去世快两年，本来这事要是男女都你情我愿倒也是捅破窗户纸的一件好事，然而事情的进展却根本不是秋叶这姑娘心里所想。

　　　　常乐从来都没有对秋叶生过那方面的心思，一心只把她当个乖巧的妹妹，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自此以后便处处躲着秋叶，无论是有意无意撞见，都不愿和她再多说一句话了。

　　　　回想到了这个事实的奚萌嗓眼哽了哽，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位的扑克脸的原因，也不再“搭讪”，尴尬之余，赶忙灰溜溜地从一边钻走。

　　　　临走之前，她隐约听见常乐身边有年级较长的妇人在问常乐婚娶的事，言语之意似乎是说常乐在约莫二十天后就要娶某某家的某某亲戚，婚礼准备的如何了云云。两人和和气气地对话，常乐的语气间带着喜色。

　　　　要二婚了啊？奚萌又不是真正的秋叶，对“心上人”要娶妻本没什么感觉，不想，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却突然咯噔了一下。

　　　　居然有点难受。

　　　　——

　　　　洞房花烛明。

　　　　台面上放着成盘的瓜果点心，床帐内铺着崭新的绸被，上面还零星散落着许些花生和红枣。

　　　　她穿着红艳艳的绣花袍端正坐在床边，朱唇轻抿，眼眸微垂，十指交叉在前。

　　　　面上的盖头还未揭去，她却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双崭新的布鞋出现在了她的盖头底下。

　　　　她喜悦之极，雀跃的心几乎要飞出胸口！

　　　　他伸出十指修长的手轻轻掀去了新娘的遮面之物，与她并排而坐。

　　　　她也因此得以看见那张令她日思夜想的英俊面容。

　　　　常乐抬起一只手，粗砺的掌心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是那么的轻柔……

　　　　奚萌猛地睁开眼，喘了口粗气。

　　　　眼前所能看见的仅仅是月夜中的小屋房梁，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奚萌却已经被刚才的那一个春梦扰的左右睡不着了。

　　　　她居然梦见了自己与常乐的洞房花烛夜？不，应该说是秋叶和常乐的。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还是又有什么寓意？

　　　　奚萌躺在床上，头有平常两个大。幸好这梦境飘渺，洞房中的那种细节一带而过，不然她接下来的这大半月，恐怕再撞见常乐都要面红耳赤找地缝了。

　　　　——

　　　　隔了一日，奚萌打听到那柳道长的确已经入住了自家附近那山包子上的一处空置老宅，每日由村长安排人给他送饭送水。

　　　　稍微注意往那观察了会，便时不时地可以看见那柳胖子腰上拴着个葫芦，大摇大摆地出来晃悠。

　　　　有人看着，他便一会跑到这老树边念叨念叨，一会又到那井边嘀咕嘀咕，说的什么没人听得明白，倒是配上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循的手势，有那么点神棍的意思。

　　　　有几次，奚萌故意从他身边路过，那胖子用他那对色咪咪的小眼睛偷瞟了几眼，和瞟其他姑娘并无差别。

　　　　尝试了几次后，奚萌便心定了，这个柳胖子看不出她有问题。

　　　　只是在发现了这个问题的同时，她也发觉，柳胖子在听村民说了海里妖怪的恐怖故事后，从此便自觉绕着海走，根本不敢靠近海水，并且，天稍微黑了点，便一头匝进屋里不出来了！

　　　　这这……

　　　　奚萌给跪。决定继续持观望态度，过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主动接触好了。

　　　　两天之后的傍晚，天色渐暗，奚萌和阿眉刚收拾了一半的碗筷，忽的听见门外一阵喧闹。

　　　　奚萌与阿眉对视了一眼，她走去打开房门。

　　　　妇人哭嚎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朵里，“道长，道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阿珂吧，我不能没有阿珂啊！求求你了……”

　　　　奚萌心里一惊，又有人出事了？！

　　　　顾不得其他，奚萌连忙出门，向着两百米外的柳胖子住所跑去。

　　　　那个时候，他住的宅子外已经围了四五个村民，其中哭的最厉害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一个年级较小的姑娘也在旁边揪着衣角，偷偷抹泪。

　　　　柳胖子邋遢地套着道服站在房门口。

　　　　门刚打开，他的嘴角还挂着油光，浑身散发着肉香，他看了眼外面的人，慌忙地拿衣袖胡乱抹着嘴角，慌忙道：“出，出了什么事？”

　　　　妇人扑通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留给他跪了下来。

　　　　“道长，道长！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才二十岁，不能就这么去了……我相信，我相信您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您是我们村的贵人您一定有办法的……”

　　　　柳胖子越被捧越心乱，连连摆手，“别，你别……你把话说清楚，你儿子到底被怎么了？”

　　　　妇人情绪太激动根本说不清楚，奚萌好不容易才从一大叔口中听明白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半个时辰前，这妇人的儿子阿珂和村里的王二叔、王三叔一起乘渔船返岸。

　　　　没想到船离岸边明明就差那么一点距离了，冷不防渔船底下的海水突然变黑，船身突然一震，三个男人刚趔趄了一下，紧跟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