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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院芍药厅。
　　众人喝的正酣。
　　花匠丁茶正被一个相貌十分英俊的少年拉着喝酒。
　　“二殿下，我今天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头晕晕的。”丁茶推辞道。
　　那英俊少年便是二皇子墨霖安。
　　他听了就笑道：“既然这样，本皇子就陪你出去走走，吹吹风，解解酒！”


正文　第237章　惊鸿一瞥
　　墨霖安不由分说，拉着丁茶就离开宴席，朝外面走去。
　　丁茶本就生的瘦弱，加上身份地位过于悬殊，不敢违逆墨霖安的意思，只得随他走出来。
　　席间众公子才俊喝的热闹，也没人理会他们。
　　月朗星稀，清风拂面。
　　丁茶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舒坦许多。
　　他生的柔弱，声音也轻柔，笑道：“出来透透气，果然觉得清爽。”
　　墨霖安勾唇邪笑：“既如此，便走一会儿再回去。”
　　他对身后跟着的小厮说道：“你们不必跟着，我和茶茶在府里随意转转，说点事情。”
　　听他称呼，竟是与丁茶极为相熟。
　　丁茶落后他半步，随着他在充斥着清风的蜿蜒游廊上漫步。
　　“茶茶，”墨霖安扭头看他一眼，说道，“刚才在席间藏着掖着的不愿意说，这会儿你总该跟我交个底了吧？”
　　丁茶心想果然又是为了这事，不由暗暗苦笑，说道：“二殿下，不过一株花，您何必非要在追根问底呢？”
　　墨霖安说道：“花什么的，我的确是不在意。不过这回是献给我母后的，我若是不上点心，是不是有点枉为人子？”
　　丁茶有些愁苦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二殿下，草民跟您认识并非一天两天了，素来也知道您的性子。您就说实话，是不是看上草民手里的这株三色芍药了？”
　　“茶茶这话说的好像本皇子巧取豪夺一般？”墨霖安哈哈大笑，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儿。
　　“草民不敢。”丁茶忙低头。
　　“哼。”墨霖安瞥他一眼，背负双手，朝前走去，淡道，“你也别跟我这遮遮掩掩，你就直接开价吧，多少钱愿意出手。”
　　“二殿下，不是草民不肯割爱，实在是那株三色芍药，是家父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培植出的异种，天下独此一株。您要这株花，岂非是要了家父的命根子？”
　　“这么说，你是执意不肯拿出来了？”墨霖安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
　　丁茶心中有些不安。
　　以这位二殿下的性子，能够跟他好言相劝，已经算是看着往日的交情份上了。
　　若换了别人，只怕他没那么好说话。
　　丁茶捏了捏有些汗湿的手心，无奈道：“花是我父亲的，这件事还请二殿下宽容我几日，让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一番。”
　　“这就对了。”墨霖安的脸色瞬间阴转晴，微笑道，“花再好，也比不上命金贵，是不是？”
　　丁茶心内发苦，面上还得附和：“二殿下说的是，草民一定对父亲好言相劝。”
　　“行了，你也别哭丧着一张脸，本皇子又不是白拿不给银子。”
　　墨霖安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前方，说道，“那儿有荷香飘来，我们过去看看。若是有莲子，本皇子摘点给你尝尝，如何？”
　　这个时候丁茶压根就没心思欣赏什么夜色荷景，他满心想的是回去怎么跟老父亲交代这件事。
　　两个人循着随风飘来的淡淡荷香，来到一处有着潺潺流水的假山石处。假山另一侧还连着一处围墙。
　　丁茶回过神来，摇头道：“看起来那荷花池子在墙那头，我们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墨霖安毕竟还是少年心性，执意要摘来莲子送给他。
　　他绕着假山转了一圈，指着潺潺流水，说道：“你看这水是活的，应该是从墙那边的荷花池子里引流过来的。所以只要从假山爬过墙头，自然就看到荷花池了。”
　　丁茶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忙道：“殿下可别冲动，这儿是宁家，万一院子里住的是哪位夫人小姐，惊了人家，这可不好。”
　　墨霖安不在意道：“我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墙那头是客房，平日里大多空着，哪来的夫人小姐？”
　　说着，他就双手用力，攀住假山上一块突起的石头，跃了上去。
　　丁茶无奈，又怕被人发觉，只能低声叫道：“二殿下您小心点，别摔着了！”
　　墨霖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吵，三两下爬到假山顶上，一手撘住墙头，向里面看去——
　　果然，墙那面是一方小小的荷花池子。
　　此时正是荷花初放的季节，纯白色的荷花在夜色里星星点点。
　　墨霖安正准备跳下去，忽然瞥见在一片荷叶后面，露出一缕烟笼碧色的纱裙。
　　那料子几位奢贵，非普通人能够享用。
　　墨霖安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也许是宁府哪位来玩耍的小姐。
　　这么晚了还来玩，这位小姐也是够顽皮的。
　　墨霖安正犹豫要不要下去，眼角瞥见那块衣裙拂动，随之一个乌发垂腰的纤细身影从池边站起来。
　　那身裙子在纯白荷花池子边的夜色中，越发显得犹如一片薄烟，像是随时要消散在夜风中。
　　墨霖安心中不由生出一抹好奇，未等出声，便看见那女子已经转过脸来——
　　只一眼，墨霖安便已看得呆住。
　　那是一张极为稚美的脸。
　　肌肤在月光下闪着珠光色的淡淡光泽，眉毛斜飞入鬓，一双美目又大又深，仿佛两汪琼浆玉液。
　　她发丝微湿，有几缕微微卷曲着贴在微丰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清新的犹如一阵随风而来的冬日梅香。
　　在他看过去的瞬间，那少女也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
　　墨霖安心跳如鼓，忍不住出声叫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看着他，眼神极为冷漠。或者说，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墨霖安在她眼里只是一块石头。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这时丁茶的声音在下头响起：“殿下，殿下，您在做什么呢？”
　　墨霖安一晃神的功夫，那个少女已经不见了。
　　他愣了下，纵身跳下墙头，朝那里追去。
　　然而那荷花池畔，除了轻轻摇曳的荷叶，已经没了那抹淡碧色的倩影。
　　墨霖安心中怅然若失。
　　他在池边转了一圈，一无所得。
　　待他回到假山处，丁茶已经急出了一身汗，忙上前问道：“殿下，您没摔着吧？”
　　墨霖安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我刚才在池边，看见了一个美人。”


正文　第238章　害了相思病
　　丁茶仔细的朝墨霖安脸上打量了一会儿，见他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便问道：“殿下见着哪位美人了？”
　　墨霖安摇摇头：“不认得，但真的是美人。”
　　丁茶笑道：“想必是宁府里的哪位小姐？”
　　墨霖安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殿下，咱们先回宴席上吧？”丁茶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心他出事自己担待不起，忙说道。
　　一向桀骜的墨霖安这次居然十分顺从的点了头。
　　丁茶心中暗暗吃惊。
　　到底二殿下是见到了宁府的哪位美人，能上心成这样？
　　按理说墨霖安身为皇子，身份贵重，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如今只看了一眼，就变成这样，实在令人有些吃惊。
　　丁茶也不敢多问，当即带着墨霖安回到宴席上。
　　宴席上的贵族公子有的已经散去了，宁天佑正为找不着墨霖安而着急，看见他回来，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吩咐府里的马车送他回宫，路上好生伺候。
　　墨霖安一路上都没什么，谁知回到皇宫就不对劲了，茶饭不思，精神恍惚，昏昏欲睡。
　　这可把林皇后给急得要命，连忙亲自过来给他诊断。
　　谁知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是什么问题，最后只能把跟着他贴身伺候的小厮捆来，问个究竟。
　　“让你跟着伺候二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皇后沉着脸，说道，“不说实话，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小厮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奴才跟着殿下，到宁府吃酒席去了。”
　　林皇后竖起两道柳眉，怒道：“在宁府吃酒，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厮慌忙回答：“奴才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殿下，殿下除了吃酒，并没有做别的事情啊……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你果真寸步不离？”
　　“这……”小厮忽然想起来，忙磕头道，“奴才想起来了，先前殿下曾经领着丁茶出去过一趟，说了不要奴才跟着，奴才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丁茶？”林皇后是极端爱花之人，自然知晓这位京都有名的养花人。也知道自己的二儿子跟丁茶关系不错。
　　林皇后想了想，说道：“去把丁茶叫来。”
　　丁茶听说墨霖安病了，也早就过来了。一直守在殿外，听说林皇后召见，急忙整好衣衫，弯腰低头走进去。
　　林皇后打量他一眼，缓缓道：“丁茶，因你父亲曾经在宫里做过御用的花匠，所以你从小和霖安熟识。如今他病了，你可不能不据实回答。”
　　丁茶伏在地上，有些惶恐，说道：“娘娘尽管问，草民知无不言。”
　　“你先去曾经跟着霖安独自离开过？”
　　“回娘娘的话，草民确实跟二殿下一起离开过。”
　　林皇后眸光微闪：“你说清楚。”
　　丁茶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本是要询问花会的事情，后来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荷花池子，殿下想要去赏荷，谁知……谁知殿下在池边见到一位极美的美人。出来后，殿下就有些不对劲……”
　　“嗯？”林皇后蹙眉，“你可曾见到那位美人？”
　　“草民不会翻墙，只有殿下一人见到了。”丁茶据实回答。
　　林皇后低头沉思。
　　她听说宁府有好几位庶出的小姐，样貌都还不错。最出色的要数宁相国的大女儿宁程程。
　　莫非，是那个宁程程？
　　林皇后是见过宁程程的，美则美矣，但也不至于到让皇儿神魂颠倒的地步啊。
　　看墨霖安躺在床上的样子，分明是害了相思病了。
　　皇子生病不是小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他一听说二儿子看上了宁相国家的某个女儿，心情就有些愉悦。
　　这还不好办？
　　皇帝大手一挥，就写了一张圣旨，宣宁府所有未出阁的女儿进宫。当然是以林皇后的名义宣的，明面上说是要给公主选一位陪读。实际上是为了让墨霖安再见一次那位美人。
　　一大早的圣旨就到了相国府。
　　宁相爷正准备出门上朝去，突然接到这么一个圣旨，就有些懵逼。
　　林皇后突然要召见府里所有女儿？
　　耐人寻味的是“未出阁”这三个字。
　　说什么给公主选陪读，他自然不会相信。
　　莫非是要给女儿赐婚？
　　宁相爷混迹朝堂这么多年，一步一步爬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心思深沉的难以想象。
　　但即便如此，他也猜不透这道圣旨背后的涵义。
　　他一共有四个女儿，年纪都还小，且全都是庶出，没有一个嫡出的。凭她们的身份，在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做任何一位皇子的正妻的。
　　说起来，其中也就宁程程，因从小在正室跟前教养长大，身份还高一些。
　　想到这里，宁相爷把圣旨接了，吩咐管家，说道：“你立刻让人去后院通知夫人，让她把女儿们收拾妥当，安排送进宫里。就说林皇后要为公主选一位陪读。”
　　消息传到后院，几位庶女瞬间就沸腾了。
　　给公主做陪读啊！
　　那岂不是可以天天进宫了？
　　岂不是可以每天都见到皇子皇孙和别家的贵公子们了？
　　这般天大的机会，若是砸到头上，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啊！
　　不仅宁相爷的四个庶女，就连宁二老爷宁城垣的两个嫡女，也动了心思。
　　人家圣旨里说的是宁府所有未出阁的女儿，又不是宁相国的女儿。所有二房的女儿，也应该一起去。
　　李燕君和老夫人商议一番，决定带着六个女孩儿一起进宫。
　　不管选上谁，那都是宁家的荣耀。
　　其中尤其是最出挑的宁程程，希望最大。
　　而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她们精心打扮一番后，进宫了。
　　进宫后先去见过林皇后，林皇后仔细的打量过她们，最后发现这几个女儿中，还确实就是宁程程容貌最为出色。
　　虽然她心里十分不喜这个娇蛮轻浮的女孩，但为了儿子，也只能暂且忍耐。
　　她让几个女孩儿留在殿中，然后让人请二皇子过来，隔着帘子看。
　　墨霖安来之前还不知是为了什么，待隔着帘子一看，就看见里面坐着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


正文　第239章　荷花仙子和菩萨心肠
　　墨霖安瞧见一屋子的花枝招展，先是一愣，转而一想，明白了。
　　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来到外间，见到林皇后，他闷声道：“儿臣见过母后。”
　　林皇后看他有些憔悴的模样，心疼的说：“皇儿，你可去看了？”
　　墨霖安有些哭笑不得，赌气道：“母后为何要把那么一帮庸脂俗粉叫到宫里来！”
　　林皇后怔住：“怎么，难道皇儿昨晚见过的那位美人，不在其中？”
　　“那位美人根本不似凡尘中人，岂是那帮庸脂俗粉能比！”
　　“是吗……”林皇后的眼里现出几分兴致来，含笑问道，“那你给母后说说，那位美人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
　　墨霖安不由有些出神，慢慢说道：“她穿着一件碧色裙子，头发长长的披在身后……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皮肤很白很白……像是浮着一层月光。梦幻的不似凡人……”
　　林皇后听着这番描述，不由失笑。
　　世间哪有这样的人。
　　八成是夜色迷离，皇儿把那副画面过于美化了。
　　墨霖安说完就看见林皇后嘴角的笑意，知道她不信自己说的话，不由气恼道：“儿臣一个字都没有夸张！若是母后看见，也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林皇后笑笑：“你说的不像凡人，倒像是晚间出没的荷花仙子。”
　　“母后还是觉得儿臣说谎。”墨霖安闷闷不乐的说道。
　　“霖安，我不是认为你撒谎。而是觉得，也许你真的遇上了传说中的荷花仙子也说不定。”林皇后温柔的笑道，“你不是说，是在一片荷叶后面看见她，等你下去的时候，她就消失了吗？”
　　墨霖安听了也不由犹疑起来。
　　难道，他真是见到了一位仙子？
　　若果真如此，他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吗……
　　墨霖安的心情有些低落。
　　林皇后见他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宁家的女儿们，也懒的再应付她们，直接吩咐内监把她们送回去。
　　宁程程满心以为这次能够得到公主青睐，留在宫中。
　　谁知道连公主的面都没见着，就又被送出宫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
　　宁程程怏怏不乐，连几个妹妹也不想搭理，径直回到自己房里。
　　没等她屁股坐稳，一个仆妇冲进来，扑通就给她跪下了。
　　宁程程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才发现跪在地上是自己的乳母——李奶娘。
　　好歹从小吃着人家的奶长大，宁府里对于公子小姐们的乳母，还都是看高一眼的。宁程程跟自己亲娘不亲，倒是跟着乳母有几分感情。
　　见她突然跪下，宁程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说道：“奶娘先起来，有事说给我听。”
　　李奶娘用帕子擦眼泪，哭道：“大小姐，还请救救您的奶姐姐啊！”
　　奶姐姐？
　　是了，彩衣是李奶娘的女儿。可不就是她的奶姐姐么。
　　宁程程想起来了，不由皱眉：“奶娘，彩衣才被夫人撵到浆洗房里，您着什么急？好歹等事情平息，夫人消消气后，再去慢慢求她……”
　　“不是这件事了……”李奶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宁程程听了大吃一惊。
　　“什么，昨晚那个……是彩衣？”
　　昨晚门房里那件事，她可是第一目击人。当时她被吓跑了，压根就没瞧清楚地上的人是谁。
　　夜里又连夜请太医，又补牙，折腾了大半宿。早上还没睡醒，就被一道圣旨招进了宫。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奶娘，您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提起那件事，宁程程就是一肚子的窝囊气。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八成已经传出去了。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竟然撞见这种丑事，岂不成了笑柄！
　　宁程程这一肚子的气正没处撒呢，听了李奶娘的话，当即就冷下脸。把草儿叫进来，让她去打听情况。
　　草儿很快回来，把事情更加仔细的说了一遍，怯怯道：“听说，二老爷就要正式纳彩衣为姨娘了。”
　　宁程程瞥了李乳母一眼，冷声说道：“如今彩衣已经有孕，就要成了姨娘，你们一家子都跟着沾光，你还哭哭啼啼的求我什么？”
　　李奶娘听的一愣一愣的：“果真？二老爷要纳妾？”
　　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