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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让人看着没意思。
　　宁仙仙却越吃越开心，越吃心里越透亮。
　　她随手从桌子盘子里，拣两只红豆米糕，分别递给小簪和桃儿，弯着双眸，含混着道：“两位姐姐一起吃。”
　　小簪笑盈盈接了。
　　桃儿眼睛亮晶晶的，“姑娘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红豆米糕了。”
　　宁仙仙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十分愉悦，说道：“那是因为，你从进来到现在，眼睛就没离开过这盘红豆米糕呀。”
　　小簪扑哧笑了：“这才叫被抓了个现行。”
　　桃儿不由羞红了脸。
　　“好了，你先回厨房忙去吧。”小簪吩咐桃儿，“等晚饭的时候，你再送些饭菜过来。”
　　“知道了，小簪姐姐。”桃儿捏着红豆米糕，提着食盒，脸蛋红红的出去了，活像一只行走的小桃子。
　　随后小簪也离开了。
　　宁仙仙招呼明明坐下，就着点心喝茶，十分惬意。
　　明明有些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就说饱了，要去找婵娟姐姐。
　　宁仙仙也不拦着，只随他去。
　　宁仙仙独自坐在桌旁，把几盘点心吃了个干净，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清儿姑娘胃口很好。”门外传来李哲的声音。
　　宁仙仙扭头，看见他背着双手，站在门外，笑吟吟的。
　　虽然是客房，但毕竟是姑娘住的，他还是瑾守着礼节，没有进来。
　　“你怎么有空过来？”宁仙仙问道。
　　“我见过老夫人就出来了。那屋里都是女孩儿家，脂粉气熏的我发晕。把兮儿留在那里玩耍了。”李哲笑道。
　　宁仙仙站起身，慢悠悠走出来，看他一眼，微笑道：“我听说，相国府有位极其貌美的大小姐，闺名叫做程程的。不知李公子可见过了？”
　　李哲俊朗的面容上出现一抹柔和的笑：“在老夫人那里，有好几位小姐，具体哪位我也分不太清楚，不好随意盯着人家瞧。”
　　“说的是。”宁仙仙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李哲脸上现出一抹窘迫，转移话题，说道：“三天后，就是花会的正日子了，不知清儿姑娘准备的如何了？”
　　“花会是斗花，人就不用准备什么了吧。”
　　“清儿姑娘说的是。”李哲背着手，站在原地。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说，却又舍不得离开似得。
　　宁仙仙也是对陌生人十分清冷的性子，场面就有些尴尬。
　　而且，宁仙仙吃饱了，有些犯困，一点也不想应付他。
　　“我看清儿姑娘刚吃完，不如在府里走走，就当消食？”李哲忽然说道。
　　宁仙仙本想拒绝，想了想，点头：“也好。”
　　李哲不由有些惊喜。
　　不知为何，每次面对着这个有些冷淡的小姑娘，他总是有些缩手缩脚，总担心说错话就让她沉下脸。
　　而每当她表现的温和一点，他就不自禁的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李哲很快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有些惘然。
　　他也算出身老牌大户人家的嫡子，见过的闺秀不算少，什么时候对一个长相如此普通的小民女，这么关注过？
　　这让李哲有些困惑。
　　宁仙仙丝毫也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她只是依依漫步在相国府的鹅卵石小道上，神情闲散，就像在自家后院闲庭散步。
　　不知不觉走到后厨的位置，他们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
　　宁仙仙神情微凝，慢慢停下脚步。
　　李哲看她一眼，也随之停下来，朝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在后厨拐角，站着三四个丫鬟。
　　其中一个身穿淡色旧衣，垂头哭泣的，正是先前给宁仙仙送过饭菜的桃儿。
　　另外三个围着她，其中一个容长脸，杏眼的十分俏丽的丫鬟，用尖尖的指甲去掐她胳膊，嘴里骂道：“不要脸的小贱蹄子！又跑哪儿浪去了，水也不抬，地也不扫！”
　　桃儿被她掐的眼泪哗哗掉，却一动不敢动，低声辩解道：“彩衣姐姐误会我了，我并没有出去玩。是小簪姐姐吩咐我去给客人送吃的去了。”
　　那丫鬟冷笑一声：“哟，小簪姐姐的话，你怎么就这么爱听？我的话，你就当做耳旁风？敢情是攀上了高枝儿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彩衣姐姐误会了……”
　　“我误会你？”彩衣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桃儿嘴巴和脸上死命戳，嘴里骂道，“前两天我还看你跑去二少爷的院里，给那里喂雀儿去了！勾搭爷们你倒是挺能耐！今天我就戳烂你这张贱嘴！”


正文　第227章　传说中的嘴炮
　　坚硬的银簪子，戳的桃儿大哭起来。
　　“彩衣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她一边躲闪着，哭着求饶。
　　“你还敢躲？”彩衣更加恼火，吩咐另外两名丫鬟，“你们快把她给我拽住了，不许她乱动！”
　　另两名丫鬟笑嘻嘻的上来，一边一个按住桃儿的胳臂，不许她动。
　　彩衣一边戳一边骂道：“贱蹄子，叫你去勾搭爷们！长得一副狐媚相，我戳烂你的脸，叫你再浪！”
　　桃儿的手和脸瞬间被划破好几个口子。
　　这时忽然想起啪的一声。
　　彩衣发出一声尖叫，捂着手，手里的簪子掉落到地上。
　　“是谁？！”彩衣低头一看，白嫩的手背上，被砸破了一层皮。
　　她又惊又怒。
　　“是我。”宁仙仙沉着脸走出来。
　　李哲想了想，跟上去。
　　桃儿看见宁仙仙，站着抽泣。
　　彩衣先看见宁仙仙，发现只是个样貌寻常的布衣少女，以为也是哪院的下人，不由立起两道柳眉，“你是什么东西？”
　　宁仙仙一言不发，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下手毫不留情，彩衣啥时间鼻血飙出来。
　　“你敢打我，你是哪里的奴婢？！”彩衣惊怒交加，“你凭什么动手打我？”
　　“我看你不顺眼，便打你了。”宁仙仙冷冷看着她，“你是卖身的奴婢，我是平民自由身。说起来，我的身份还比你高上那么一点。你有胆量，就打回来。”
　　“你——”
　　彩衣正要发怒，忽然就瞧见了随后走过来的李哲。
　　李哲容貌俊朗，身材高挑，身穿一身价格不菲的华贵长衫。
　　一望便知，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而府里的少爷们，她全都见过。
　　那么这忽然出现的俊公子，就只可能是今天到京的夫人的娘家侄子。
　　彩衣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改为楚楚可怜的哭泣，低声说：“奴婢见过表少爷。”
　　李哲看她一眼，点点头，没有言语。
　　宁仙仙冷笑道：“你倒是听有眼力见。”
　　“奴婢不知姑娘说的话，是甚么意思。”彩衣有些委屈的低声说道，“奴婢并不知道姑娘的身份，也并没有得罪姑娘。只是在这里管教下人，姑娘就上手教训奴婢。奴婢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了。”
　　真真的巧舌如簧。
　　她这么一番话，意思很明显。
　　她是在管家自己人，外人没有资格插手。
　　宁仙仙毕竟是来做客的，并不是府里的人。
　　一巴掌打了下去，她还真不好再动手。
　　她正想着怎么找理由教训这彩衣，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客人不好问，那我可不可以问一句呢？”
　　彩衣扭头，看见一个做少妇打扮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素衣淡妆，款款而来。
　　看见她，宁仙仙眼眸微亮。
　　少妇也正朝她看过来，神情有些疑惑，有些茫然。
　　“奴婢见过赵姨娘。”彩衣等几个丫鬟忙行礼，但态度却有些微妙。
　　赵姨娘先朝桃儿的脸上看了眼，又看向彩衣，声音有一丝怒意：“彩衣姑娘好大的气性，就算丫头们做错了事，还有主子们责罚，你倒先上了手了！”
　　彩衣垂下头：“奴婢只是说了她几句，并没有如何。”
　　“说了几句，就能把人说成这样？”赵姨娘笑了，抬起纤纤玉指，挑起彩衣的脸，“若是把彩衣姑娘派到边疆去，骂他个三天三夜，只怕敌军就会尸横遍野了。”
　　“噗！”
　　宁仙仙笑出声。
　　她怎么就没发现，婵娟还有这等冷幽默？
　　没错，这位新晋的赵姨娘，就是相国府庶出大公子的侍妾，婵娟。
　　彩衣被她说的满脸通红，辩解道：“奴婢教训下人，也许是不妨手重了一些。”
　　“下人？”赵姨娘浅笑道，“你是哪房的主子，竟然能把桃儿当下人来打骂？”
　　彩衣自知失言，不由涨红了脸。
　　宁仙仙添了一句：“无非是拈酸吃醋罢了。”
　　彩衣猛地看向她：“姑娘还请不要侮彩衣清白！”
　　“你激动什么？莫不是心虚？”
　　“这又是哪一出？”赵姨娘顺着她的话问道。
　　于是宁仙仙把彩衣骂桃儿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姨娘冷笑起来：“看来彩衣姑娘是眼红桃儿能去到二公子院子里喂雀儿？”
　　彩衣急忙辩解：“我何曾这样想过。不过是看桃儿不做自己的分内事，反而去别的院里，所以才多嘴说了她几句。”
　　赵姨娘瞥她一眼：“既然知道自己多嘴，那就自己掌嘴！”
　　她和宁仙仙二人一唱一和，硬是逼的彩衣无话可说。
　　彩衣恨的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却苦于低人一头，不得不听从。
　　啪啪！
　　彩衣不情不愿的，满腹羞愤的，扇了自己几巴掌。
　　“行了吗？”她咬牙问道。
　　“下去吧，做人要安分。二公子什么身份，也是你能觊觎的吗？这事儿你也不要不平，若是捅到老夫人和夫人跟前，只怕这府里你也待不下去了。”
　　赵姨娘挥一挥手，轻轻的打发了彩衣。
　　彩衣带着两个丫鬟，灰溜溜的走了。
　　“银蝶，你去带着桃儿找些药涂抹。”赵姨娘吩咐身后的一个丫鬟。
　　“是，姨娘。”那丫鬟应了。
　　“奴婢谢谢姨娘和姑娘。”桃儿眼泪汪汪的跪下给她们磕了个头，随着银蝶去了。
　　赵婵娟看着她离去，这才转而看向宁仙仙，眼神中有几丝疑惑。
　　宁仙仙微笑道：“赵姨娘是菩萨心肠，愿意为一个小丫头得罪府里的大丫鬟。”
　　赵婵娟不认识眼前这少女，但不知为何，就不自觉的回答她：“有贵人相托，我照拂她是应当的。”
　　“竟然如此，为何不干脆把桃儿要到你身边去伺候？”
　　“我虽然是姨娘，但府里的仆从都是夫人亲自管着，要一个人，也不容易。”赵姨娘想到这里，有些惭愧。
　　那位姑娘让她照顾桃儿，可她却……
　　宁仙仙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赵婵娟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宁仙仙也不作解释，径自走了。
　　李哲也漫步跟上去。
　　两个人走了一会，李哲问道：“我似乎觉得，清儿姑娘与那位赵姨娘是旧相识？”
　　“李公子，”宁仙仙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他，“我现在准备回屋了，也不打算再从邀月院那里绕过去，你还打算跟着我吗？”
　　李哲一愣。
　　宁仙仙伸手一指：“你想见的那位来了，就去见吧，也不必再拿我当挡箭牌了。”
　　李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看见几位衣着华丽的宁府小姐，被一群下人簇拥着远远走来。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走在中间的宁程程。


正文　第228章　心甘情愿
　　宁程程本就长得极为貌美。
　　一双丹凤眼，琼鼻樱桃口，鹅蛋脸。
　　标准的美人胚子。
　　虽然她现在年纪尚小，但已经隐隐可见将来的风采。
　　此刻她身穿一袭攒花妃色丝缎长裙，腰间系着流苏，发间簪着步摇。随着步伐一摇一晃。犹如弱柳扶风，姿态动人。在一群少女中间，极为出色。
　　看到前头站着李哲，她们齐齐停下脚步，微微的低头行礼。
　　宁程程身后的几个女孩儿，都是宁家的庶女，姿色都比不上宁程程，看到俊朗飞扬的李哲，都有些羞涩的垂下头去。
　　李哲朝宁仙仙看去，见她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有些脸颊发热。
　　“哲表哥怎么在这里？”宁程程领着其余几个姐妹，款步走过来，柔声问道。
　　李哲双眸注视着她娇美的脸蛋，心跳有些快，脸上却从容，微笑道：“我陪朋友随便走走。”
　　宁程程闻言，朝宁仙仙看去，见她长得一张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脸，心中生出一抹不屑，不甚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宁仙仙微微低垂着眼帘，没有与她对视。
　　虽然宁仙仙确信自己的易容不会有任何破绽。但她不敢保证自己眼里的情绪，会不会暴露出什么来。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她就径直走了。
　　李哲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宁程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哲表哥，你怎么会有那样一个朋友呢？”
　　“哦，在路上遇见的，觉得甚是投缘，加上她在京都无亲无故的，所以……”
　　“哦，我还以为她是表哥家的亲戚呢。”宁程程微笑道，“表哥真是好心肠。”
　　“这没什么。”李哲被她夸赞，心情有些高昂，笑道，“不知兮儿在哪里，怎么没跟几位表妹一起玩耍？”
　　宁程程抬起烟笼袖，遮住樱唇，抿嘴笑道：“我才要说这件事呢。自从兮儿表妹来，夫人和老夫人都把她当做了宝贝，眼里都没有我们几个姐妹了。这不，把她留下用晚饭呢。还说晚上要陪老夫人一起睡觉。”
　　她的语气是娇柔的，半开玩笑的。
　　李哲听着心里痒痒的，愈发温和笑道：“兮儿是初来乍到，自然比不上几位表妹亲厚了。”
　　宁程程和几个女孩都吃吃直笑。
　　“对了，哲表哥，”宁程程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才刚出来的时候，听见大哥和二哥在那里商议事情，明天要邀请京都的几位贵公子来家里做客。听说二皇子殿下也要来哦。哲表哥何不也去呢。”
　　“哦，之前他们已经告诉我了。”李哲笑道，“程程表妹莫不是也想参加？”
　　大周风气开放，未婚男女同游也是常事。
　　“我……因为一点错事，被母亲禁足，现在还不许随意到前院呢。”宁程程的情绪低落下来。
　　李哲见她眉间微蹙，满面忧愁，不由说道：“既然只是一点小事，明天我与姑姑说一声，让她同意你去便是了。”
　　“真的吗？”宁程程的脸上现出光彩，伸手握住李哲的一只胳膊，轻轻摇了摇，仰着笑脸看他。
　　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温软小手，李哲耳朵微烫，笑道：“这只是小事，程程表妹不必客气。”
　　“那就说准了，明天哲表哥可不许忘了这件事哦。”宁程程嘟起红唇，娇声说道。
　　李哲忙点头：“我必定不会忘记。”
　　宁程程这才满意的笑了。
　　……
　　而此时宁仙仙早已经回到了客房。
　　明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发呆，看见她，忙跳起来迎接。
　　“小姐姐你去哪儿了？”他跑过来问道。
　　宁仙仙笑道：“我吃撑了，出去走走。”
　　“我还担心你迷路了呢。”明明以为她是第一次来，却不知这府里的每个角落，她都十分熟悉。
　　“我先前跟李公子一起出去的。”宁仙仙笑道。
　　“是么……”明明左右看看，“李公子人呢？”
　　“他有点事。”
　　“哦，那他就让小姐姐一个人回来啊？”明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高兴，“我还以为这位李公子是个君子，看来也不咋滴。居然也不担心小姐姐在府里迷路，就让您一个人走回来。好歹也叫个丫头带路啊。”
　　宁仙仙哈哈笑起来，捏捏他的脸颊：“人小鬼大！难怪李兮儿缠着你不放呢，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明明嘿嘿笑了一阵，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了？”宁仙仙牵着他进屋，把门关上，问道，“怎么心情不太美丽的样子？”
　　明明越发的不高兴起来，赌气道：“我刚才去看过婵娟姐姐了。”
　　“那很好啊。”宁仙仙执壶倒茶，递给他。
　　明明接过来，一口喝光，哼道：“一点都不好！气死我了！”
　　宁仙仙慢吞吞喝了口茶，瞥他一眼：“说说，你气什么？”
　　“小姐姐你知道吗，婵娟姐姐她，她竟然做了宁天忆的侍妾了！”
　　“哦，你说你的大哥吗。”宁仙仙漫不经心的。
　　“哼，”明明气愤的小脸通红，顿着茶杯，说道，“她怎么能这样！她不是说等我回来带她离开的嘛！这才多久，她就做了宁天忆的侍妾！她就这么贪恋荣华富贵么！”
　　宁仙仙放下茶杯，敛了笑容，慢慢说道：“其实，婵娟能够做上侍妾，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什么？”明明惊呆了，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
　　“这是她在府里能够出头的最方便最快的方法。”宁仙仙淡道，“既然她想帮你，想在府里站稳脚跟，总不能一直做个丫鬟。”
　　“可是，这不是害了婵娟姐姐吗……”
　　在明明眼里，做侍妾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啊，简直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