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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宁仙仙的声音混合着雨声，听着有些模糊。
　　“什么？”唐婷扭头朝屋里看了眼，“接下来怎么办？”
　　“唐婷，”宁仙仙忽然说道。
　　“嗯？”唐婷看着她。
　　“你说，如果我杀了相国夫人，会怎么样？”
　　“杀……”唐婷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说道，“我劝你，不要有这种想法。至少现在不要有。”
　　“为什么？”宁仙仙看着她。
　　“这还用问？用你聪明的小脑袋随便想一下。”唐婷叹气道，“妞儿，胳膊拧不过大腿啊！除非你不要这两条小胳膊了。”
　　宁仙仙沉默了一会。
　　她在想，怎么能即留下自己的胳膊，还能扭断对方的大腿。
　　“别想了，除非你的胳膊比人家的大腿粗。”唐婷叹，“说起来真是奇怪，相国府的人怎么疯了，好端端的抓你的娘亲来干什么。你哪里得罪他们了？”
　　“你相信吗？”宁仙仙有些机械的开口，“有些人从出生，就注定要得罪许多人。”
　　“怎么会？”唐婷有些不解。
　　她的家族没有重男轻女的传统，被众星拱月长大的唐婷，无法理解那些深宅大后院的弯弯绕绕。
　　但她毕竟是聪慧的，也大略能想到一些什么。
　　“你真的和相国府有关系啊？”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现在还有事做。”宁仙仙随意朝地上看了眼，看见一个眼熟的丫鬟。
　　是宁程程的丫头草儿。
　　宁仙仙走过去，一脚踩在草儿脸上。
　　草儿醒转过来，瞅见头顶的脸，不由惊叫起来。
　　“闭嘴！”宁仙仙的鞋子混着雨水，踩在草儿脖子上，冷冷俯视着她，“带我去李燕君住处，否则我踩断你的脖子。”
　　草儿可没有花嬷嬷那么多心思。
　　她立即叫道：“我带你去，你别杀我！”
　　她一骨碌翻起来，顾不上浑身湿透和泥土，毫不犹豫领着宁仙仙朝李燕君的卧房走去。
　　李燕君也不是聋子，早已经被惊动，披着衣服，站在门口。
　　她静静的看着雨中走来的少女。
　　那是她的女儿。
　　她在这世上的唯一的骨血。
　　可是，她不会认她。
　　“宁仙仙，你好大的胆子，敢带人闹我相国府的庄子。”李燕君声音严厉，但语气却带着几分赞赏。
　　除了她的女儿，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呢。
　　真是可惜。
　　“把解药给我。”宁仙仙上前一步。
　　“没有解药。”李燕君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小姑娘，你的娘亲犯了点错，这是一点惩罚罢了，不严重。你带她回去吧，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宁仙仙明白，李燕君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她的女儿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宁仙仙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宁仙仙盯着她，一步一步靠近她。
　　“宁仙仙你站住！”
　　一声断喝，在身后响起。
　　宁仙仙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林皇后立在一顶华美的雨伞之下，身边跟着几个侍卫。
　　林皇后快步走过来，眼神严厉：“仙仙，你想干什么？！”
　　李燕君可是堂堂相国府的嫡夫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伤了她，还是杀了她。
　　不但宁仙仙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包括与她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就算青夫人和林皇后在，也不能保全她。
　　“李燕君给我娘下毒！”
　　“够了！给我回去，不许胡闹了！”
　　林皇后命人把宁仙仙强制带走。
　　走过来的两名高手看了眼，有些震惊。
　　宁仙仙是快速奔跑了数十里山路赶来的，淋了雨，杀了花嬷嬷，与李燕君对峙。
　　她人虽然还立在这里，但已经几乎油尽灯枯了。
　　其中一名侍卫果断出手，一记手刀把宁仙仙敲晕了。
　　林皇后伸手探了探刘春花的脉息，有些意外的朝李燕君看了眼，然后吩咐侍卫：“把她们送到夫人的清心小筑。唐婷，你也不许跟着仙仙胡闹，若不想为唐家惹祸上身，马上带人离开！”
　　李燕君看着这一切，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忽然眼前多了这么多人。
　　待人走尽了，她才回过神来，忙奔到雨里，扑通跪在林皇后面前。


正文　第171章　瞒天过海
　　林皇后看着跪在眼前的女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
　　“你为什么要伤害仙仙的母亲？”她问道。
　　“因为，因为那女人和她的女儿对我不敬，我心中不满。”李燕君有些惶恐的说道，“娘娘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那盆花……”
　　“怎么，你就因为一盆花，就挟私报复，对仙仙的母亲下毒？”
　　林皇后声音微冷，“我大周的律法，可不是为你准备的。”
　　李燕君不停磕头：“娘娘恕罪，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林皇后沉声喝道：“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解药给我！”
　　“回娘娘的话，臣妾真的没有解药……”
　　李燕君知道皇后娘娘医术高超，所以也不试图遮掩，实话实说。
　　除了那个真正的理由。
　　林皇后先前给刘春花把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说的是实话，那种毒确实没有解药。
　　那是破坏嗓子的毒药。
　　不可逆的。
　　林皇后声音微寒：“仙仙是夫人最疼爱的弟子，本宫只是要警告你一声，不要再试图对仙仙及家人做什么。”
　　“臣妾知错，绝不再犯。”李燕君立即说道。
　　“好在你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对仙仙做什么。希望你好自为之！”
　　林皇后甩袖离去。
　　既然小师妹没事，她也就只是警告了李燕君，就回去了。
　　至于刘春花，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普通农妇，伤了嗓子固然可怜，却也仅此而已了。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是不可能为一个普通农妇花太多心思的。
　　李燕君一直跪在地上，跪在雨中。
　　直到确认皇后娘娘已经带人离开山庄，她才慢慢爬起来，身子晃了晃。
　　她浑身湿透，脸上也都是水。
　　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冷汗。
　　草儿怯生生走过来，伸手扶她：“夫人，奴婢扶您回屋吧。”
　　李燕君看了她一眼。
　　草儿打了个哆嗦。
　　“少爷呢？”李燕君问。
　　“二少爷和大小姐在避风塘那里，按照夫人的吩咐，准备招待唐姑娘和……和宁姑娘的。”草儿小声说道。
　　“他们在避风塘，却把人招待到这里来了？”李燕君隐含怒意。
　　宁仙仙和唐婷的出现，已经让她十分意外。
　　没想到连皇后娘娘也来了！
　　打了个措手不及！
　　辛亏她机智，利用昨天的冲突，瞒天过海了。
　　否则岂不是大麻烦！
　　好在，事情还算圆满。
　　既堵住了怜香那贱婢的嘴巴，又瞒住了宁仙仙和皇后等人。
　　想到这里，李燕君心中微松，转身往回走，吩咐道：“花嬷嬷呢，把她叫来。”
　　怜儿忙转身往回跑。
　　不一会，她白着脸回来了。
　　“夫人，嬷嬷她……好像，死了！”
　　“什么？”李燕君一惊，神情变得有些惘然。
　　花嬷嬷是她的乳母。
　　从她记事起，到嫁人生子，这么多年来，花嬷嬷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
　　如今，她竟然死在了宁仙仙手里。
　　李燕君不由苦笑。
　　女儿啊，为娘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李燕君扶着门框，出了会神，忽觉身上发冷，不由打了个喷嚏。
　　“夫人，您快进屋换衣服吧，该着凉了。”草儿殷勤说道。
　　“嗯。”
　　李燕君回首朝外看了眼，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无比。
　　怜香哑了，嬷嬷死了。
　　除了她自己，这世上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再也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这真的很好。
　　……
　　白鹿书院。
　　清心小筑。
　　青夫人看着昏迷的宁仙仙，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林皇后连忙解释：“母亲，小师妹没有受伤，只是心力交瘁，身体受不住。”
　　青夫人看她一眼，冷笑道：“李燕君这般欺负你小师妹，你怎么不把李燕君杀了？”
　　“母亲您还是这么孩子气。”林皇后苦笑，“李燕君是宁相国的夫人，岂是说杀就能杀的？何况她只是伤了刘氏，并没有害人性命。倒是您的这个宝贝徒弟，手里多了条人命。您是不是该好好管教了？小小年纪学杀人，这也太狠戾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青夫人淡道：“我只教她医术，至于别的，我没过问过。”
　　“奇怪，那她是跟谁学的？”林皇后有些奇怪，“我看她的手法，不仅学了弓箭骑射，似乎还会一点擒拿手呢。”
　　“不知道！”
　　青夫人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她是个极度护短的人，换作从前年轻的时候，她可不管什么皇亲国戚达官勋贵的，必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可如今年纪大了，她的护短之心没有变，却多了许多其他的顾虑。
　　女儿是皇后，女婿是皇帝。
　　她这个丈母娘虽然是长辈，可却是臣，对着皇帝女婿也要行礼。
　　朝廷重臣，在没有足够理由的情况下，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为难人家。
　　林皇后拿母亲这脾气没辙，只好赔笑道：“娘，小师妹没什么事。可那刘氏……还是得请您亲自给看看。”
　　“这还用你说？”
　　青夫人瞪她一眼，留下素嬷嬷照看宁仙仙，自己起身到外间去给刘春花诊脉。
　　刘春花这会儿已经醒了，看见青夫人，慌忙要起来行礼。
　　“你别动。”
　　青夫人让她躺着，把手搭在她脉搏上。
　　片刻后，她收回手，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刘春花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嗓子，神情痛苦。
　　“你别怕，我先帮你减轻疼痛。”青夫人给她服下一盅药水。
　　药水清凉，流到嘴里。
　　那种火辣的刺痛感，立即消散了许多。
　　刘春花舒了口气，神情有些放松。
　　青夫人查了她的状况，又取来银针，在她脖子周围的穴位上扎针。
　　这时唐婷走进来，蹲在旁边看了一会，问道：“老师，伯母这嗓子还能好吗？”
　　刘春花也满脸期翼的看过来。
　　青夫人神情微凝，缓声道：“这毒歹毒，声带都损坏了。想要恢复，很难。”
　　刘春花失望的垂下头，泪水横流。
　　“那个相国夫人怎么这么坏！”
　　唐婷发怒道，“不过是为了盆花，至于把人害成这样吗！”
　　青夫人道：“婷婷你还是嫩了些，堂堂相国夫人，断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如此对待她。何况她是仙仙的母亲，而仙仙，是我的徒弟。”
　　谁会为了一盆花去招惹皇后娘娘的小师妹呢？
　　所以，一定还有别的很特别很重要的原因。


正文　第172章　没来得及说出的话
　　唐婷抓抓头发，问刘春花：“伯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问仙仙，可她也没说。”
　　刘春花摇摇头，心里想着，仙仙怎么能知道真正的原因呢。你自然是问不出来的。
　　唐婷哎呀一声：“我忘了您现在不能说话……”
　　青夫人说道：“我看李燕君把她毒哑，就是为了不让她说话。”
　　唐婷摸着下巴，思忖道：“莫不是因为伯母知道她的什么秘密？”
　　刘春花身子抖了抖，把头垂的更低，生怕被她们看出点什么来。
　　自己已经发誓不说出去那件事，还是被夫人被下毒了。
　　若是真的传出去什么，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说不定连仙仙也会有危险……
　　想着这些，刘春花脸色有些发白。
　　绝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知道这件事。
　　夫人那般狠毒，仙仙就算认亲过去，也不会过的好。
　　倒不如就留在自己身边，至少自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疼爱。
　　就让这那个秘密，彻底的烂在肚子里吧！
　　刘春花暗暗下了决心，任凭唐婷怎么问，她只是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变成了一块木头。
　　“婷婷你太吵了，出去！”青夫人向来爱清静，有些受不了唐婷的聒噪。
　　“哦，知道了，老师。”
　　唐婷谁都不怕，偏生有些惧怕这位老师。
　　若非宁仙仙的关系，凭她这个记名弟子的身份，哪里能在这里出入自如。所以她是绝不敢违背青夫人的意思的。
　　她乖乖离开清心小筑，想了想，召唤来管家，吩咐道：“管家，你去查查仙仙的娘，十年前的事情。”
　　唐管家垂首问道：“大小姐想要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所有。”唐婷背着手，恢复了世家小姐的睥睨，“我真的是太好奇了，堂堂一位相国夫人，为什么会咬着一个农妇不放。”
　　她一向对八卦很感兴趣。
　　尤其是，权势滔天的相国府家的家事。
　　唐管家沉默一会，说道：“我们查相国府的事情，要不要告知老太爷一声？老太爷可能不会允许您得罪宁相爷。”
　　“随便你吧。”唐婷秀眉微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燕君可不等于宁相爷，老太爷又没老糊涂。”
　　唐管家点点头，转身无声离开。
　　……
　　清心小筑。
　　宁仙仙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时闪过许多零碎的片段。
　　有宁程程裸着身子与墨霖安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下一瞬却又那个寒冷的雪地里。
　　模模糊糊，似乎又看见刘春花伤着腿，被捆着扔在地上，强制喂毒药痛苦惨叫的样子……
　　她混混沌沌的，隐隐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自己覆在额头上。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透标致的脸蛋。
　　墨染正坐在床边，穿着一件绣着竹叶的天青色云衫，墨发如云。
　　“阿染？”
　　宁仙仙的声音有些沙哑。
　　墨染收回手，眸底掠过一丝忧色，柔声说：“你还好吗？”
　　宁仙仙闭了闭眼，把那些混乱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除出去，问道：“我没什么。我娘呢？”
　　“姑姑已经给她诊治过了，你放心。”墨染说道，“你发烧了，知道吗？”
　　“是吗……”
　　宁仙仙用手撑着坐起来，眼前一阵昏眩，差点倒回去。
　　墨染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你烧得厉害，安分些躺着吧。姑姑说，你母亲只是嗓子受了损害，别的没有大碍。”
　　宁仙仙问：“师父有没有说，能不能治好？”
　　“姑姑说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是可能会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姑姑的医术你最了解，应该知道她从不说假话。”墨染与她说话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说。
　　宁仙仙怔忪了一会，慢慢躺回枕头上。
　　墨染伸手拧干一块毛巾，给她覆在额头上，清亮的眸子盯着她：“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仙仙转动眼珠，慢慢看向他。
　　神情有些惘然。
　　“告诉我，以后相国府还会为难你们吗？”墨染又问。
　　“你就不好奇原因？”宁仙仙问。
　　“李燕君不惜毒哑你的母亲，也要封锁住的秘密，想来一定很令人吃惊。”墨染眼角含笑，“你介不介意让我吃那么一惊呢？”
　　宁仙仙认真想了一会，摇摇头：“等等我。”
　　“什么？”墨染微怔。
　　宁仙仙说道：“我还没有想明白，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所以你要等我。”
　　“你的意思是，等你想明白再告诉我？”墨染笑着看她。
　　“是。”宁仙仙朝他身上看了眼。
　　干净标致的美少年，似乎没有沾染一丝尘世气息。
　　她想了想，说道：“阿染，你教我的擒拿手很管用。”
　　“管用就好。”
　　墨染把一碗药汤送到她嘴边，“素嬷嬷亲手熬的，喝了。”
　　宁仙仙接过碗，一口气喝完，笑道：“嬷嬷的手艺，就算是熬药，也让人觉得没那么苦了。”
　　墨染捏着一方洁白丝帕，为她拭去唇角药滴，声音低柔：“睡吧，睡吧，醒了就好啦。”
　　他的声音犹如有魔力，宁仙仙垂下眼皮，沉沉睡去。
　　墨染轻轻帮她把被子盖好，手执书卷，守在她床边。
　　……
　　黑甜一觉，宁仙仙睁开眼，眼前却空空如也，没了墨染的身影。
　　她坐起身体，看着清幽安静的房间，若有所失。
　　“你醒了？”
　　唐婷从外面蹦进来，笑嘻嘻看着她。
　　宁仙仙掀开被子，下了床，问道：“师父和我娘她们呢？”
　　“书院派人把伯母送回家了。老师也已经走了，”唐婷见她露出吃惊之色，忙快速说道，“是林院长亲自来送她们离开的。好像哪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必须立即启程的样子……”
　　唐婷挠挠头，“对了，染公子也跟着去了。”
　　宁仙仙：“阿染也走了？他没有跟我道别。”
　　“他倒是想来着。人家在你床前守了一下午，你睡的也太沉了。”唐婷叹气，“老师又不许把你吵醒，最后只好离开了。对了。老师还留下一副方子给你，说是给伯母调养用的。”
　　宁仙仙接过方子，走到窗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