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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宁仙仙和唐婷也朝他看去。
　　宁天源的脸倏地红了，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
　　这时伙计把他们点的饭菜端了上来，两菜一汤，一壶酒，十分简单。
　　想着刚才那绿衣少女噼里啪啦的点那么多菜，与之相比，未免就显得十分寒酸。
　　宁天源尴尬道：“二弟，你若是不够，咱们再点几个菜……”
　　宁天佑是背对着宁仙仙她们的，他身体有些紧绷，声音却平淡：“这些足够我们吃的了，点多了，不过是浪费罢了。”
　　这话分明是指的唐婷和宁仙仙。
　　唐婷啪的一拍桌子：“那边那个，你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宁天佑坐着没动。
　　宁天源忙道：“二位姑娘莫要生气，我二弟并非说你们。”
　　唐婷鄙夷道：“瞧你那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穷酸样，本小姐顿顿这么吃，你有本事来打我啊！”
　　宁天佑眉头跳了跳。
　　他是相国府嫡子，就算在皇子面前，也从未受过这般奚落。
　　如今竟被一个女子侮辱，如何能忍。何况，她旁边坐的是那一位。
　　他正要站起来，却被宁天源拉住了：“算了算了，何必跟女人家置气。咱们吃饭。”
　　宁天佑想到自己的处境，深呼吸一口气，终是忍了下来。
　　宁天源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刚才我看了，那姑娘长得极好，确实跟夫人长得有几分相像的。”
　　宁天佑不由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他自然知道，宁仙仙是必定有些像李燕君的。
　　因为她们确实是亲生母女俩。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如今，却不得不承认。
　　他并非身份高贵的相府嫡子，他只是个奴婢的孩子，他甚至还没有眼前这个庶子的身份高。
　　这样的落差，让他觉得有些痛苦。
　　他匆忙夹了几筷子菜，便撂下了，道：“大哥，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哎，你要去哪？”宁天源也忙放下筷子，“我跟你一起走吧。”
　　他知道是因为旁边桌上那位红衣少女的缘故，却也不好说破，干脆也不吃了，结了账，就随着宁天佑走了。
　　宁天佑仿佛感觉到那红衣少女的视线投注在自己后背上。
　　他走的很快，走到楼梯口时，迎面正好一个年轻女子走上来，与他撞在了一起。
　　女子惊呼一声，踉跄着抓住扶手，才没有摔下去。
　　宁天佑却被撞的坐在了地上。
　　二楼的食客们全都看过来。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一股没来由的怒气，从他心里升起来，这两天受到的所有奚落冷漠与冷嘲热讽，在这一瞬间爆发。
　　他上前一脚踢在那女子身上，怒道：“不长眼的贱婢！”
　　那女子穿着半旧的袄子，看着似乎是哪里的下人。
　　她被踢的滚下楼梯，眼看就要头朝下栽在地上，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女子惊魂未定，抬头，看到一张清美无比的雪白容颜。
　　好美啊。
　　她看的呆了。
　　“你没事吧？”美人轻声问道。
　　女子醒悟过来，忙爬起来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这时唐婷也追过来，问道：“仙仙，你没事吧？”
　　“没事了。”宁仙仙道。
　　唐婷放了心，随即就冲着宁天佑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明明是你自己走太快撞到别人，竟然还倒打一耙？我最讨厌你这种仗势欺人的纨绔！”
　　宁天佑面色微变。
　　宁天源忙拉开他，笑道：“姑娘，我二弟并非有意，况且他也被撞到地上了。如今既然大家都没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唐婷怒道：“撞人可以算了，他踢人家一脚怎么算？一个男人欺负女人，我呸！”
　　宁天源蹙眉：“那姑娘觉得应该怎么办？”
　　“好办，他踢人家一脚，也让姑娘踢回来就行！”
　　“你别欺人太甚！”宁天佑忍耐不住，怒道。
　　唐婷毫不示弱：“想打架？本小姐正好手痒痒了！”
　　这时那个被踢的女子小声说：“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多谢姑娘。”
　　唐婷看向宁仙仙：“你说呢？”
　　宁仙仙道：“既然这位姑娘都这么说了，自然按她的意思来。”
　　“那好吧！”唐婷狠狠瞪了眼宁天佑，“你别让我再碰见你！再打女人，我折了你的腿！”
　　“呵呵，姑娘玩笑了。”宁天源打着圆场，拉着宁天佑就赶紧走了。
　　唐婷看着他们走了，不禁嘟起嘴：“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个臭小子？”
　　宁仙仙道：“你倒是不怕惹麻烦，可这位姑娘呢？”
　　女子一身下人衣裳，虽然年轻但双手粗糙，应是做粗活的下等奴婢。
　　唐婷知道宁仙仙说的才是实情，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府里做事？”
　　女子回道：“我叫小环，是神勇将军府的下人。因我们小姐想吃这里的凤梨酥，我来买的。”


正文　第380章　这次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环？
　　宁仙仙心中微动，脑海中浮现起几年前那个满面泪痕的小丫鬟。
　　她忙一手拉起女子，带着她回到二楼桌旁坐下，细细打量她一会，问道：“小环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小环闻言，不由得抬头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实在是美。
　　她确认自己没有见过她。
　　但……那双美而深的眸，犹如琥珀一般，令人难以忘怀。
　　这辈子，她只见过一次这双眼睛。
　　何况那件事对她影响太大，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您是当初那位……”
　　“没错，是我。”宁仙仙笑吟吟道，“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小环忽然酸了鼻尖，哽咽着点头：“记得。您说您叫宁仙仙，若是我愿意，可以随您一起走。”
　　唐婷盘腿坐在椅子上，撑着下颌看着她们，惊叹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五年前。”宁仙仙抽空回了句。
　　“五年……这么久的事情，这位妹子，你怎么还能记得她？”唐婷惊讶的问小环，“她五年前还是个小矮子呢，和现在长得可是不太一样。”
　　小环有些羞涩：“虽然姑娘长得不一样了，但眼睛是一样的。奴婢自小就记性好，看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记。何况姑娘和别人不同。”
　　这下连宁仙仙也有些讶然。
　　当初她可是带了面具的，没想到这小环只凭着她的眼睛，就认出了她。就连墨染也没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姑娘也算是天赋异凛，只可惜被埋没了。
　　“这几年你一直留在方家？”宁仙仙问道。
　　“嗯，奴婢是跟着夫人嫁过来的，也不可能再回夫人的娘家。”她低着头，握着双手，有些局促。
　　宁仙仙瞧见她身上穿的旧的袄子，十分单薄，手也是又红又肿，长了不少冻疮。
　　她记得当年看到这小环时，她是杨惜柔的贴身婢女，穿着比现在好许多，而且手也是白白嫩嫩，一看就是跟着夫人一起娇生惯着的。
　　几年过去，她却变得粗糙了许多。
　　宁仙仙蹙眉问道：“是不是方家虐待你？”
　　“也没有……”小环低声说，“只是奴婢以前是跟着夫人身边的，自从夫人去了，奴婢就被分到了后厨做事情。”
　　“啧啧！”
　　唐婷说道，“猜都猜的出来了。这妹子以前一定是受杨夫人宠爱，杨夫人不在了，那落井下石的人可不会少。”
　　宁仙仙点点头。
　　除此之外，方家老夫人本就不喜杨惜柔，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至于方西岚，他一个将军，也不会去特意在意个小丫鬟。
　　小环这几年的处境，可想而知了。
　　宁仙仙问她：“你现在可还愿意跟着我呢？”
　　小环有些局促：“奴婢现在只是府里做粗活的三等丫头……”
　　“这与我的问题好像没什么关系呀？”宁仙仙笑道。
　　唐婷不耐烦道：“你这小妹子，你跟着仙仙不知有什么好处，难道不比留在神勇将军府做粗活强？我看你那样子，平时也没少受欺负吧？”
　　小环垂眸：“奴婢倒不是舍不得将军府，只是想要帮夫人多照看着小少爷……”
　　唐婷撇嘴道：“深宅后院的事情，姐姐我比你知道的清楚。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你一年能见到那位小少爷几次？”
　　小环脸色有些黯然：“自从小少爷生下来，我一共只见过他两次。除了刚出生那次，还有一次是三年前，小少爷出门的时候，在奶娘怀里，我远远看了一眼。”
　　“连他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吧？”
　　“嗯。”小环有些难受的垂下头。
　　“所以说啊，你留在那里有什么用？”唐婷拍拍她的肩膀，指着宁仙仙，说道，“你可知道她现在的身份？”
　　小环有些茫然：“奴婢只知道，姑娘是很厉害的郎中。”
　　“咦，这两天京都最大的新鲜事，你没听说过？”
　　“什么？奴婢不曾听说……”小环摇摇头。
　　她只是个在厨房做粗活的下等丫鬟，除了埋头做事情，对于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
　　唐婷嘿嘿笑道：“她现在是相国府的千金小姐，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想想，你若是跟了她，成了她的贴身丫鬟，以后她去哪儿，你就能去哪儿，想要见个将军府小少爷，是不是可能性大多了？”
　　宁仙仙失笑：“就你脑子转得快。”
　　小环有点傻眼：“姑娘是相国府的小姐？怎么可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一般来说，那些贵族闺秀们，身边的婆子丫鬟都是一大群，加起来一二十个都不够伺候的。
　　一个都没有，这超出了小环的想象力。
　　唐婷摆手：“嗨，一时间跟你也说不清，你就说，你愿不愿意跟着仙仙就行了。”
　　小环道：“奴婢自然愿意，只是……奴婢现在是将军府的下人，不能说走就走的。”
　　“这还不容易？”唐婷从怀中摸出一把银票，啪的拍在桌子上，“去问问将军府，多少钱够。”
　　小环被她的豪气给吓了一跳，慌忙道：“姑娘别这样，我并没有卖身给将军府。当年夫人早就把卖身契给我了。”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唐婷有些奇怪。
　　小环低声说：“以前留下，除了为了小少爷，奴婢也没地方可去。我毕竟是将军府的下人，也不能说走就走的。”
　　宁仙仙安慰道：“没事，我去跟方将军说。你既然没有卖身，将军府也不能硬留下你。”
　　小环有些怯怯道：“姑娘，奴婢跟了你，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小少爷呢？”
　　宁仙仙点头：“当然。这样吧，你先回去，明天我去一趟你们府里。到时让你临走前，见一面小少爷。”
　　这时唐婷去跟伙计要了包凤梨酥，递给她：“出来这么久，拿着回去交差吧。”
　　“谢谢姑娘。”小环抹干净眼泪，站起身，跪下，给她和宁仙仙认认真真磕头。然后才起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唐婷叹道：“虽然我听你说起过杨惜柔的事情。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丫头，愿意为她去跟方西岚讨要？等你进了相国府，你身边的丫鬟绝对缺不了的。”
　　宁仙仙伸手举杯，浅浅抿了口茶，微笑道：“这丫头是忠仆，我欣赏她。而且她有才华，不该就这么被埋没。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去相国府可不是享福的。他们给我的仆人，我不敢用。”


正文　第381章　酒肉朋友
　　宁仙仙此去相国府，也不知是福是祸。
　　唐婷想着这些，神情也凝重起来，道：“不如，我把我手里几个还算机灵的丫头给你带去用吧。”
　　“不用。”
　　宁仙仙笑道，“我若是连几个下人都应付不了，也就不必去相国府了。”
　　唐婷想了想，也就作罢。
　　以她的能耐，该担心的是相国府，并不是她。
　　两个人说了会闲话，就有几个伙计陆陆续续把饭菜端上来。
　　大大小小的盘子，她们做的小方桌摆不下，又特意换到了窗边的大桌子上，才算勉强摆放得下。
　　这顿饭虽然是宁仙仙出钱，她也是头一次吃这般豪华的大餐。
　　一顿饭花一百多两银子，若是宁仙仙自己，她是绝对舍不得的。
　　但既然说了要请唐婷吃饭，自然任由她点。
　　这几年宁仙仙自己不能进京，京都里的事情虽然有丁茶，但丁茶只负责技术研发的事情，别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是唐婷在抽空料理。
　　她请唐婷吃这顿饭，是应当的。
　　唐婷也是吃的十分开心，跟宁仙仙谈天说地，分开来几年，两个人仍旧有说不完的话。
　　“你吃这个看看……”唐婷把一块玫瑰煎蛋卷塞到宁仙仙嘴里。
　　宁仙仙吃了口，眼睛弯起来：“好吃噢！”
　　“是吧，我就知道你爱这种口味的。”唐婷笑容满面的，脸颊上的两个深深的梨涡，让她看起来显得十分甜美。
　　宁仙仙把蛋卷吞下去，问道：“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见唐管家？”
　　“哦，管家被老爷子紧急召回清沐了，也不知是有什么事。说过段时间才回来。”
　　“这样啊……那岂不是没人保护你的安全了？”
　　“你也太小瞧我了。”唐婷傲娇道，“你在乡下都能做出这么大的铺子，我在京都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啊。别的不说，就酒肉朋友到处都是。”
　　宁仙仙笑道：“酒肉朋友能保护你？”
　　“那你得看是什么样的酒肉朋友。”唐婷转头打量了一眼四周，正好看到几个人从楼梯走上来，眼前一亮，挥手道，“嗨，李洁雅，李鸿跃！”
　　其中一男一女一起朝这边看过来。
　　“咦，婷婷姐你也在这里啊？”那名叫李洁雅的少女高兴的走过来，看到唐婷身边还坐着个美貌少女，不由挑了挑眉，“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难怪如今婷婷姐都不去找我玩了，原来有了更好的玩伴了。”
　　少女噘着嘴，表情甚是娇蛮。
　　随后走过来的年轻男子，看到唐婷眼睛都亮了，走过来就坐到了唐婷身边，说道：“小婷婷啊，你怎么好久也不去我们府里玩？我去找你，也总说你不在家。害我都担心死了。”
　　他的声音极其肉麻，宁仙仙在旁听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唐婷冲她挤眼睛，道：“他们两个是李家的龙凤胎，听说他们的母亲和舅舅，也是龙凤胎哦！”
　　“李家的龙凤胎？”宁仙仙打量他们一眼，心想这两个莫非是师父的外孙子和外孙女？
　　她曾听墨染说起过，师父除了大女儿林皇后，下面还有一对龙凤胎兄妹。
　　其中的林小凤是嫁到了豪富一方的李家的。
　　“你也听说过我？”李洁雅朝宁仙仙问道，“你既然知道我，为何不报上自己的名字？”
　　“少废话，我有事跟你们说。”唐婷打断她，“我问你，现在有人欺负我，你们两个帮不帮我？”
　　“什么，有人敢欺负婷婷姐？”
　　兄妹俩同时叫出来，怒火中烧道，“婷婷姐快告诉我，到达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欺负你？我这就去拆了他们家屋子！”
　　唐婷坏笑：“就是那个新晋的神勇将军府啊，他们家的方大小姐蛮不讲理，抢了我的丫鬟呢。”
　　李洁雅想了想：“哦，婷婷姐是说那个装模作样的方白芷？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扭扭捏捏的装柔弱！她还要给霖安哥哥做皇子妃呢，我早就想找机会教训她一顿了！”
　　李鸿跃也附和道：“她竟然敢欺负婷婷姐，妹妹，我们去给婷婷出气！”
　　“好！”
　　两个人说风就是雨，竟然立即就去找神勇将军府的晦气。
　　唐婷扭头冲宁仙仙眨眼，低笑道：“怎么样？没有管家在，也没人敢欺负我。”
　　眼看兄妹俩撸袖子都跑到楼梯口了，宁仙仙有些无语：“你就这么挑唆他们啊？如果他们闯了祸，看你怎么收场。”
　　“你放心，他们不会把我供出来的。这俩小家伙可是很讲义气的。”唐婷丝毫也不担心，“你不知道吗，他们两个算是你的晚辈，是青夫人的外孙外孙女呢。跟林皇后关系好，我就不信方西岚那家伙敢对她们怎么着。”
　　宁仙仙点头：“你这是把他们当枪使啊。”
　　“喂喂，你当我的银子都是白花的啊？要么怎么叫酒肉朋友？”
　　“他们还会缺银子？”宁仙仙有些不解，“刚才宁家那两个，我看出门也不怎么大方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唐婷叹道：“你啊，虽然聪明，到底见得少，以后你就知道了。在京都，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但咱们的皇帝那是明君，但凡抓到官员贪污的，直接处死。说到底，真正的俸禄能有多少？就说你们那宁相吧，他身为一品大员，每年拿的俸禄都不一定够全家老小吃喝穿衣，还不都靠着身上的爵位，封的田地庄子和铺子拿进项。如果他们家公子哥出门敢跟你似的点一百两银子的菜，你看御史和皇帝能不能饶了宁相。”
　　宁仙仙点头：“这么解释倒是说得通。”
　　“还有啊，你觉得他们寒酸，那是你眼界不一样。普通小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