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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不是谁坐出租车，都能给出三百块的。
　　这不是说她瞎要钱，而是国情在那里放着，就算再有钱的人，买电视买洗衣机，他可能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如果是坐出租车三百块钱，无论如何得讨价还价吧？
　　还有聊天时周霜霜那些不经意的话——
　　“深圳？深圳展的快，很快，房价就要蹭蹭蹭翻倍涨了。”
　　“就像帝都一样，学区房贵到令人指。”
　　“什么是学区房？”
　　“天南，天南旅游很好啊！你们这里的景点，实在太美啦！”
　　“………”
　　“……”
　　太多的词汇，哪怕每天接触不同外来客商的陈玉芳，都感觉有点目不暇接了。
　　在认定周霜霜家境非同一般后，陈玉芳言辞也就更加大胆了。
　　再说了，他们家祖祖辈辈在这里扎根，也不是没有几分本事的。因此，将财露白给一个小姑娘听，半点也不担忧。
　　………………………
　　周霜霜把这些线串联起来。
　　丁明敏说，邱安的同学在以贩养吸，那么，很有可能，他的学校里吸毒的孩子不在少数。
　　而当毒品的触角伸展到学校时，证明社会上他们的群体，已经壮大到一定程度了。
　　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只吸毒，那样，怎么创造更大的利润？
　　只能靠贩毒。
　　而想要卖东西给别人，不管是卖什么，最好的受众群体，还是在家境殷实的人身上。
　　而家境殷实的，她身边就有一户。
　　………………………
　　周霜霜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
　　站在二楼上，可以看清楚斜对方的餐馆。
　　她微微抽了一口气。
　　——那么，自己错有错招，接触到的这一家人，会不会是有些人已经圈好的羊呢？？


第224章　人间仙境9
　　周霜霜就在天南安心的住下了。
　　——不安心也不行啊！
　　开元通宝突然没了反应，她回不去，这里也没有别的娱乐生活……连续三天，除了跟陈玉芳家里人更熟悉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建树了。
　　就说是去查毒品的事情吧，那也不是上来就能对人张口问的呀！
　　哪怕再猖獗，这种事也不是任谁都能张口说出123的呀。
　　不过，她倒是打听了本地公安的口碑。
　　——很可惜，差到一定地步了。
　　不一定是里头的人人品有多差，或者是收钱之类的，而是……他们太弱了。
　　天南民风彪悍，尤其小镇繁华了之后，个个都很了不得的。而在四周邻里的口中，这里的公安……基本没办成过什么事儿的。
　　而更远城市的政府力量……抱歉，她还是个黑户呢。哪怕这个年代对黑户查的并不严格，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一旦上报，有人问询，她总得能说出来自己的家乡，还有来这里的原因啥啥啥的吧。
　　周霜霜想起长埋地下的丁明敏和邱安，只好默默打消了匿名报警的念头。
　　88年啊……
　　她叹息着。
　　这时候严打还没开始，改革开放才刚刚进行……平安县有着偌大的几个制造工厂，再加上交通如此便利，每天来往的客商不知道有多少。她一个外来的陌生人，想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出罪魁祸来，又是何其的艰难。
　　——倒是那个学校里的李明龙，她打听出来一点消息了。
　　或者说，不单单只是李明龙。
　　…………………………
　　平安县再繁华，也到底只是个县城。这里的教育环境仍然不够充裕，比如中学，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安中学。
　　巧的很，周霜霜住的这条巷子，穿出去右拐不到一百米，就是平安中学的后门。
　　学区房啊……
　　她不禁对陈玉芳姐妹俩叹为观止。
　　——在什么外挂都没有的情况下，她们俩不单单屯地皮，还屯的是学区房！
　　不过这么一来，她们也会更加引人注目吧！
　　………………………
　　88年，大家对教育有一定的重视，但并没有到后世那种程度，尤其还是一个镇中学，学校对学生的管束根本没那么严格。
　　平安中学的后门就是如此。
　　后头的大铁门铮光瓦亮，据说是年初才要来的一笔资金，特意装饰了前后的门面。
　　而院墙因为被葱葱郁郁的爬山虎掩盖，倒还是旧的。
　　那高高的墙头上，绿叶纵横，将细碎的玻璃碴和尖钉都牢牢隐藏在底下，倘若有不知情的外人想要从这里进，恐怕就要吃些苦头啦。
　　谁也不知道，扒开厚厚的爬山虎，底下墙上，还有一道仅剩一人的缺口。
　　周霜霜亲眼见到几个学生仿佛魔术一般，从爬山虎中一个接一个的钻出来，心中一动。
　　……………………
　　同时动的，还有她的脚步——张玉芳的家人，实在是热情过头了，饭点必要叫她。
　　她每到吃饭的时候，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饭带回去。
　　还好，现在也算是赢了这场吃饭的拉锯战了。
　　……………………
　　张玉芳家开的那个餐馆，说实在的，相当不错。
　　餐馆里的菜很有天南特色，偏偏味道还不赖，周霜霜见他这里人多，因此总借口吃饭过来，然后侧耳听他们不经意间的谈话。
　　毕竟，牌桌上的人虽然没空过来，但是还没坐上牌桌的，以及一些小弟，总要吃饭的。
　　周霜霜不缺钱，察觉到这件事之后，一日三餐就都在这里了。
　　毕竟牌桌从早直到晚夜里通宵是常事，早饭他们也会备些简单的饭食出来。
　　………………………
　　这天中午，周霜霜刚跨进餐馆的门，身后一个半大小子就匆匆赶来，动作急促。若不是她提前察觉闪身的急，恐怕早就一头被他撞飞了。
　　年轻的男孩剃着利落的板寸眼睛，眉毛粗浓，眼睛大大的，看起来是个十分英气的小伙。
　　——就是太瘦了点儿。
　　这只是件小事，周霜霜看过一眼后，原本并没有多加关注。
　　直到那男孩匆匆忙将一人手中的饭撞撒，那人喝骂道：“吴宇，你存心找茬是不是？！胆子横了啊！”
　　吴宇手忙脚乱的给他重新盛饭。
　　周霜霜一眼瞟过，手中抄筷子的手一顿。
　　接着，她便不动声色地偎在了柜台前。
　　离的有一段距离，那个叫吴宇的男孩小心的站在那人面前，不断的点头赔罪，并把饭递了回去。
　　“不好意思刀哥，你大人有大量，我今天确实有点急事。”
　　他神情惶急，蜡黄的脸蛋上微微有汗渗出，那名被他称作刀哥的年轻男人冷哼一声，接着重新坐下来，将自己的饭放好，倒也没再多生事端。
　　张玉芳的老公站在柜台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做生意的嘛，最怕店里闹了事。而且，这群人还是店里的常客，万一砸坏东西了，赔或不赔，其实都是损失。
　　如今，见他们渐渐消停，他可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那边，被喊做吴宇的瘦小男孩却没再多关注这些，只低头在另一桌的中年男人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屋子里太嘈杂，离的又太远，周霜霜这次没有听清说的是什么。
　　但是，她只见到那个中年男人听罢，漫不经心的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接着，便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
　　“霜妹子，吃点什么呢？”
　　柜台里，张玉芳的老公招呼她。
　　周霜霜想了想，笑道：
　　“谢哥，先不用了，我回去拿点东西再过来。”
　　说着，就匆匆跑了回去。
　　她脚步轻盈，吴宇和那中年男人此刻站在路边正小声说着话，见有人出来，只微微瞟了一眼，便又重新转了回去。
　　周霜霜的身影，便很快消失在他们前方的拐角处。
　　接着，她看了看拐角处这一家人的庭院，侧耳倾听，里头并没有半点声响，于是直接在墙壁一踹，接着翻身跳了进去。
　　除了脚底下花坛里的草叶被她踩得沙沙作响之外，没有出任何一点的动静。


第225章　人间仙境10
　　周霜霜安顿好自己，外头却没有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有人刻意垫着脚步走过拐角，向这里瞄了瞄——长长的巷道里，一个人都没有，男人心满意足的缩了回去。
　　周霜霜便翻身，趴在了墙头。
　　因为不能发出太大动静，她此刻全靠两臂的力量支撑着，若非身体经过改造，这么个窃听方法，当真是艰难！
　　但这艰难也是值得的。
　　或者说，底下两个人虽然看似谨慎，可内心深处到底还是很放松的，此刻站在这墙根下，说话半点不避人。
　　这点其实是周霜霜猜错了，他们常年混迹在这里，谁家有什么人，恐怕问他们比邻居还清楚。
　　周霜霜翻身进的这家，房主现在还在牌桌上玩牌呢，屋子里自然是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在墙根儿下说话，就算是进他院子里说话，恐怕也根本没人发现。
　　……………………
　　既然没人发现，就该切入正题了。
　　四下无人，只见那个叫吴宇的男孩，惶恐的对中年男人说道：“明哥，李明龙死了！”
　　叫明哥的人神情一滞。
　　接着，只见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死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咱这地头，哪天还不死个把人的？”
　　“可是…可是……”
　　吴宇有点怕。
　　他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可这回，是熟悉的人死了啊！
　　死的，还那么的………
　　想到此处，他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明哥，你之前不是跟我们这样说的！”
　　因为是身边人死去的缘故，吴宇有些生气，也就难得的胆大了些：“你说只要我们不断药，慢慢加，身体就会好好的，每天特别有劲儿，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猝死的情况！”
　　明哥眼睛一瞪，喝骂道：“怎么，我还能骗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行？！你们几个穷的叮当响，我骗你们还能有钱挣不是？！”
　　这几个穷小子，他们身上自然是榨不出来多少油水的。可明哥看着，个个都有股狠劲儿，到时候带两年，只要用药吊着，他们就能比狗还有劲儿！还听话！
　　明哥从不小看这些他所谓的小兔崽子，此刻见吴宇的情绪不对，又放缓声音安抚道：“怎么回事？”
　　李明龙那小子既下得了手，又玩儿得开，还会做生意……怎么突然就猝死了呢？难不成自己玩的太嗨了？
　　这边，吴宇也说话了。
　　“李明龙之前不是看上个学生吗？可惜那妞一直不理他，前两天突然说要请他吃饭，他还跟我们炫耀呢！”
　　“但是接下来，两天都不见人，我们还想着，他是不是跟那学生妹玩去了，没想到今天一开屋子，人都臭啦！”
　　天南的温度这么高，每天二十多度，两天时间，不臭才怪。
　　“那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
　　明哥问道。
　　李明龙那小子平常爱惜自己的很，怎么会就猝死了呢？
　　“我…我不知道。”
　　吴宇道。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
　　“我们几个人看到他的时候，他都臭啦，身上都烂了，再等等估计还有蛆呢！”
　　几个人只顾着恶心的吐出来，能坚持到现在来跟明哥说，已经是他用掉了所有勇气的成果了。
　　——又哪里看得清细节。
　　明哥嘀咕道：
　　这小子肯定是嗑药嗨大了，然后猝死了……
　　“那那要怎么办”？吴宇战战兢兢的问道。
　　前两天他们还在一起打牌，一起闹呢……今天，人都臭了。
　　“怎么办？！”
　　明哥眼睛一瞪：“还用我告诉你吗？赶紧把他找地了去。”
　　“他爸妈呢？他爸妈回来了，怎么办呢？”
　　“你事儿怎么那么多呢了？”
　　明哥呵斥道：“瞧你怂蛋的……他爸妈不还得半年才回来吗？到时候再找个理由呗。”
　　吴宇：……
　　明哥既然都这么说了，吴宇也只有诺诺应是。虽然他觉得有点奇怪，但还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
　　走出拐角处，就在周霜霜准备选定一个目标跟写时，却听明哥突然回过头来：
　　“他之前说那个约他的学生妹现在在哪？”
　　学生妹……
　　男孩目光有点闪烁。
　　半响，他支支吾吾的：“她也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明哥提起心来——这就有点问题了啊！
　　吴宇紧张了起来。
　　李明龙之前说了，学生妹也吸了毒，现在肯定离不了这东西，她长得那么漂亮，自己瞒着明哥，到时候估计也能占些便宜……
　　反正，只要手上有药，谁还能不听话怎么滴？
　　他犹豫半天，无师自通了春秋笔法：
　　“跟那学生妹子一起不见的，还有她的男朋友。我们猜测，他们是跑到外地去了……”
　　“呸。”
　　明哥暗骂一声——他早听李明龙那小子说他相中的学生妹有多不错，他们本想着，等李明龙玩过了之后给她点药，大家一起玩玩的——
　　算了。
　　吸毒的人，哪有不死的？
　　明哥很是淡定，此刻也同样淡定的对吴宇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儿，丢了就丢了吧，你赶紧回去把他给埋埋，埋了之后就没事了。”
　　说完这句话，眼见着吴宇喉咙滚动一下，发出一声剧烈的干呕，明哥脸色也很难看，似乎是想起了那样腐烂发直的尸体模样。
　　他们咬咬牙，俱都快步走了。
　　此刻，只剩路边一人趴在墙头，眼神中的愤怒几乎化成实质。
　　………………………
　　周霜霜扒在墙头，愤怒的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动作了。
　　这群人渣……太恶心了！
　　甚至那个叫吴宇的学生，看着阳光又青春，还是副学生模样，年纪顶天了也就十来岁……可为什么说出话做出事来，竟然能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这种人——
　　她翻身跃起，眼见着，明哥已经又一次回到了餐馆——他的饭还没吃完呢。
　　只犹豫了一瞬间，便跟着吴宇，慢吞吞走向了学校后门的围墙。
　　这种人……
　　他看着吴宇麻溜儿的掀开一片爬山虎，从那小门中钻了进去，索性静待一会儿后，也跟着进去了。
　　这种人渣，周霜霜在此刻明白：像他们这种人，哪怕未成年，也死不足惜！


第226章　人间仙境11
　　吴宇又重新回到学校，自然不是为了上课。
　　县城里的中学，又是88年，管理可谓十分散漫加自由。周霜霜偷偷跟着他，只见他去篮球场一吆喝——
　　“来几个人！明哥要办事的！”
　　周霜霜心头冰凉的现，篮球场几十人，有一半半都蠢蠢欲动。
　　这个明哥，不止是出名而已，分明已经跟这些半大少年接触过了！
　　可恶啊！
　　周霜霜只恨自己太理智，不然这就回头去把那个明哥的头摁在地上摩擦摩擦，不磨出头盖骨，她就不姓霜！
　　……
　　不姓周！
　　………………………
　　而这边，吴宇一提明哥，呼啦啦就围上来十几个人，还有些人虽然没上来，但吴宇知道，他们也都听话的很。
　　不然，大中午的，他们来篮球场做什么？肯定不是打篮球啊，都是聚在一起，蹭点仙气的。
　　他不由有些志得意满。
　　连带着的，对于老朋友李明龙的死，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吴宇看到身周几个人高马大的高年级学生，不期然又想起了李明龙腐烂臭的尸体。
　　呕——
　　他喉咙口咕嘟了两下，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勉强压住涌上喉咙口的呕意。
　　他伸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有力气些，跟我走。”
　　周霜霜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这些人，个个面色蜡黄，身材干瘦，对吴宇言听计从——
　　她终于深刻的感受到了，丁明敏的绝望。
　　——在这一潭污浊的泥沼中，不是所有人都有独善其身的能力，可以安心做一只干净的莲藕。
　　而四周不断下陷的污秽，不早早脱离，他们迟早会习惯，会心动，会不可自拔。
　　会万劫不复。
　　丁明敏是聪明的，聪明又果断，她唯一缺乏的，就是相应的，尽早逃离的勇气。
　　这个时间，内地基本环境还是很好的，他们离开这里，哪怕讨饭，哪怕吃尽苦头，都比沉沦毒品要好的多。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周霜霜远远缀在几个人身后，看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区。
　　小区看起来很是高档，她暗自琢磨着：李明龙住这里？证明家境不差啊！那为什么，还会甘心去贩毒？就算是被毒瘾支配，清醒的时候，也该有些理智吧。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
　　“李明龙住这里？”
　　跟在吴宇身后的大个子问道。
　　“最近才搬过来的。他不是卖货给一个富二代吗，对方劲儿上来了，却给不出更多的钱了，索性就把房子给他了。”
　　“那我们来干什么？”
　　男孩问道。
　　他们体力不是很好，五楼而已，半大小子就都有些微微气喘了。
　　周霜霜知道，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