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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城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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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程然诺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硬着头皮享受这免费的午餐。
危钰另一边的钟诚却忍无可忍,他直勾勾地盯着程然诺,似乎有话想对她说。但他的喉结上下移动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小,小虫,你,你说谁,谁是我,我们,危专家的,的老,基友……”
程然诺瞧着钟诚的模样甚是可笑,她赶忙撅嘴学起钟诚来,“我,我,我,说,的老,老基友,就,就素,你,你,你啊……哈哈!”
钟诚气得脸颊憋得通红,他用干枯如树枝的两只手不安地拽着衣襟,脖子使劲向程然诺的方向伸去,但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死活憋不出一个字来。
正当钟诚好不容易要吐出一个音节的时候,拍卖会却正式开始了,危钰慵懒地伸出手,生生止住钟诚即将喷出的话语,钟诚只得缩着脑袋,瞪向正朝他做鬼脸的程然诺。
拍卖会场的贵宾间布置得优雅而考究,镂空的门窗巧妙同屋内的灯光相结合,利用柔和的亮光最恰到好处的将展品精致华美的一面展现给顾客。
程然诺对于拍卖的古玩是一概不懂,只觉全是人民币的香味,她伸着脑袋不停的在危钰耳边念叨:“喂,小危危专家,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那个玉环为什么是假的,你有确凿的证据吗?万一开庭当天你拿个证据过来,我岂不是死定了,您能不能稍微向我透漏下……”
但危钰却稳如泰山,他凝视着展台上一件件轮流更替的古玩,丝毫没有半点视线的转移,好似视身边的程然诺如无物。
“这次古玩拍卖会的压轴展品是西汉金壶串饰!”台上的拍卖师话音落地的瞬间,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始终岿然不动的危钰忽然聚焦展台,一瞬间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放大,连一旁的钟诚也连忙说道:“小危危……西,西汉的,东西,你,不是,最,最喜欢收,藏,藏,藏啦……”
程然诺吧啦吧啦说了半天,嘴巴又干又渴,但危钰始终充耳不闻,这一刻他却紧紧盯着展台上的物件,眼睛一瞬都不瞬。
程然诺却在打量四周,她之前放在每个座位上的宣传单页不知是被工作人员没收了,竟没见一位宾客在看。
“大爷的,又浪费我一堆的a4纸!”程然诺低声嘟哝着,环顾来环顾去,始终没有人看她的网站宣传页,更别提找合适的融资商了。
百无聊赖之时,她也只得抬头望向拍卖台。
此刻拍卖师正激情澎湃地介绍道:“该串饰为汉武帝时期皇亲国戚,或名门望族女性所佩戴的饰物。据推测,这件金壶是女子生前佩戴串饰中的一部分,如今虽已散落,但金壶采用了锤敲、焊接、镶嵌等多种技法制作,做工极其复杂精细……”
程然诺望向展台上微小的金壶,拍卖师身后偌大的电子屏幕将小巧的金壶挂饰放大,金壶的表面用几乎小如菜籽的金珠连接堆成花朵和锯齿纹,尽管作为配饰的金壶异常之小,但却镶嵌着颗颗绿松石,技艺高超绝伦。
“虽然无法确定该金壶曾经的主人,但这种‘焊缀金珠’的技法在当时的汉代,只有地位极其显赫的人才能使用!请各位看好了,三百万起,每次举牌加价十万,现在开始竞价!”拍卖师一声令下,尽管只是一件残缺品,但精美的工艺却吸引众多的买家趋之若鹜,台下宾客皆是纷纷举牌不断加价。
程然诺只觉这金壶串饰格外眼熟,她低头微微沉思,自己必然是在哪里曾见过!
程然诺一怔,等下,有次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分明看见自己前世正双手捧着这件金壶串饰!
程然诺记得格外清晰,亦真亦幻中她身着古风女装,如月光般流动的乌发毫无任何装饰,只用一根青色丝带缠绕着,颇有些清水出芙蓉的味道,她身上的素色华裙挽迤至地,她脸颊上略施粉黛,薄薄一层的胭脂将两颊晕染得好似娇嫩的花瓣,红粉中却又不失冰雪般的清灵透彻。十几岁正含苞待放的她,轻咬着红润欲滴的唇,亦娇亦嗔地说:“临江,都是你,喏,弄坏了我的金壶,这串金壶可是我娘生前平阳公主所赐,现在被你弄坏了,可要如何赔给我?”面前名唤李临江的俊秀男子,只浅浅一笑,已是魅然生辉,“这个赔给你可好?”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精美无暇的匕首。
程然诺浑身一震,原这金壶竟是自己前生所有,她将其赠给了前世名叫李临江的恋人,纵然前世的幻象不过转瞬即逝,但李临江俊美无匹的容貌却深深刻在了程然诺的心底。虽这一世程然诺至今都未遇见前世的恋人李临江,但程然诺一想到或许不久的将来,这样一位绝世帅哥即将来到自己身边,就不由春心荡漾。
想到这里,程然诺不由咽了一大口口水,紧瞅着与自己前世所佩戴的完全相同的金壶,不由低声嘟哝道:“原来,这个就是平阳公主赐的……”
尽管程然诺的声音又低又轻,但这话却像雷轰电掣般,令身旁听得一清二楚的危钰不禁眉头微蹙,他猛地紧紧攥住程然诺的手腕,“你,刚说平阳公主?”
危钰的手力太大,忽然一握,猛地捏得程然诺异常吃痛,程然诺咝了口冷气,“喂,你干嘛?神经病啊!疼死我啦,快放手!”
“说,你怎么知道这金壶是平阳公主所赠?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危钰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压力,他漆黑如夜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程然诺,手上不自觉更加用力,将程然诺的手腕握得一片通红。
程然诺疼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她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高高举起竞价牌,对危钰威胁道:“你放手啊你!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真打你啦!”
但危钰的手却像铁箍似的,死死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简直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好的,第三次!没有人再加价了,恭喜你51号获得了全场压轴的无价之宝!”拍卖师欣喜若狂,急不可耐地敲下了锤子,大声宣布道。
51号?
那是谁?
等下……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程然诺抬头只瞧见全场人都正以羡慕的眼光望向她,而此刻她正手举着印有5和1两个数字的竞价牌站在座位前。
第八章
“不是,不是,听我解释,这竞价牌是我用来打他的,不是竞价的,我可没钱啊!”程然诺欲哭无泪地解释道,但拍卖师却微笑着轻声提示程然诺,“51号的这位小姐恭喜您拍下这件金壶串饰,顺便提醒您一下,您刚才已经签署过同意书,其中第二百三十一条是,一旦您举牌拍下拍卖品,就必须购买,否则我们可以依法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程然诺望着笑里藏刀的拍卖师,只想好好问候他家祖宗十八辈。
她根本不关心这件古玩被她以何种价格拍下,她唯一知道的是:就算卖肾,她也买不起!
欲哭无泪的程然诺忽然发觉,身旁的危钰竟还死死拽着自己的手腕,用一种威不可犯的眼神紧盯着他,似乎在他的世界里,除了程然诺根本没有别人。
“啊,我买,我当然买啦,不过不是我付钱,而是我男朋友危钰!”程然诺笑着一把拽起身旁座位上的危钰,起身的危钰似乎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众人都在瞧着他和程然诺。
他竟一下松开了紧握程然诺的手,低声对她喃喃道:“开什么玩笑,这个金壶再贵也不值这个价。”
程然诺却不管不顾,她猛地拽住危钰的手,死命往他怀里钻,他的手如微雨般冰凉,靠近时,危钰的身上似乎氤氲着一种淡淡的,甘苦芳冽的香气,绝对不是化学制品的香水所能散发出的刻意之气,程然诺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我不是……”危钰的解释还未说出口,程然诺瞬间又往他怀里靠了几分,危钰厌恶的试图去推开程然诺,但程然诺却小声对他嘟哝道:“只要你买了这东西,我立刻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是平阳公主赐的,赐给了谁,我都能告诉你!”
危钰忽地抬起眼睑,定定地看向展台上破碎的金壶,他以玉石般的嗓音开口道:“没错,是我买给……”危钰微颔首瞧向怀中的程然诺,几乎用轻如鸿毛的声音继续说:“我,我女,女朋友。”
“哈哈,让咱们向危专家鼓掌吧,同时祝贺收到这份厚礼的小姐,愿他们如这件金壶般,过上壶中日月般赛神仙的恩爱生活!”拍卖师高声宣布道。
在众人的掌声和羡慕的眼神里,程然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朝着竞价席上的一众宾客摆手示意,“呵呵,谢谢,谢谢,那什么其实,我还有个网站,如果诸位土豪,不是,诸位富豪有兴趣的话可以点击……”
然而当程然诺转身准备向四周推销她的网站之时,却看到身后一张阴郁的脸庞。
程然诺的心砰的一声响,好似被鼓槌重重敲击在鼓面上。
命运,你敢不敢,别这么叼!
周围的一切都在一刹那间安静下来,死寂的四周似乎只剩下程然诺,和她眼底的刘闳,她远远望着拍卖场另一端的刘闳。
只是一个瞬间,刘闳的脸上又浮现出温暖如春的笑意,他笑着揽住身旁女子纤细的腰肢,默默起身朝门外走去。
整个世界好似天崩地裂般的塌下来,程然诺一个人站在原地,她望着刘闳和身旁女子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程然诺的手机响了,她打开来看,上面的字个个都如同漂浮在幽蓝色的屏幕上,她想努力去看清楚,却又在模糊的视线里难以聚焦。
“有男朋友了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程然诺凝视着屏幕上一个个跳动的字迹,话语间依旧带着刘闳惯有的笑意,他永远都是那样,像和煦的阳光般,浅浅的微笑,从来不会发脾气,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但就是那样温暖的笑容,却让程然诺陷入永不见曙光的黑夜。
程然诺拿起手机想回刘闳的短信,却不自觉地冷笑了,回什么呢,他都拥着另一个女人离开了,她还要怎样自取其辱?
程然诺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快速按下几个简单的字发送过去:谢谢,愿我们都幸福!
“走吧。”近在耳畔的声音响起时,程然诺才猛地回过神来,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危钰,不耐烦地问:“干嘛去?”
“去解释下你怎么知道这件金壶串饰是平阳公主所赐。”危钰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温度。
与此同时,刚一踏出拍卖场,刘闳即刻松开怀中的女子,女子却浅笑着望向刘闳阴郁的脸庞,“我还以为你找我只是为了查案呢,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该不会甩了我又要主动跟我复合吧?”女子如此笑问着,却主动伸出一双如凝脂般的细手轻轻搭在刘闳的肩上。
刘闳不说话,却刻意往后耸了下肩膀,竭力避开女子纤细的手,“行了,许杞,你认识刚那个男的?”
名为许杞的女子斜挑起一对妩媚的丹凤眼,“你说刚买下西汉的金壶串饰,当众站起来送给女朋友的那个男的?”
刘闳点了点头,许杞的蓝色眼影尤其妖娆,“他啊,很有名的,是考古界和收藏界知名的专家,听说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拿到考古学和地质大学珠宝鉴定专业的双博士学位了,但为人非常低调,一般很少出席公众场合,只听说他对汉代的古玩,尤其对西汉的玉器特别感兴趣,只有西汉藏品的拍卖会才能见到他。”
许杞打量着脸色阴沉的刘闳,他沉默着不言不语,一双乌黑不见底的眼眸令人看不清猜不透,许杞却魅惑地笑道:“怎么,你该不会也要学他向我浪漫一把吧?哎,真是羡慕那姑娘啊,太好命了,那个金壶串饰最后的拍价那么高了,危钰却眼都不眨的就买给了她……”许杞说着偷瞟向刘闳,似乎有所暗示。
但刘闳却忽然正眼注视许杞,他的唇一张一翕,发出轻微的声音,“危钰?”
“嗯,对啊,他就叫危钰。”许杞奇怪地看向刘闳,刘闳漆黑的眼睛泛出迟疑的光泽,他轻声自言自语道:“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你说什么呢?该不会真想着要送我一个吧,先说好,我可不要啊。古玩这种东西虽然可以升值但太贵了,你要是送我个钻戒呢,我倒是可以考……”许杞刚将手臂搭在刘闳的肩上,她尚未讲完话,刘闳却再次狠狠地甩开她,转身大步离去。
“啊……刘闳,你干什么你?”许杞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刚站稳就踩着高跟鞋,边追着刘闳跑边大声嚷嚷着。
但刘闳按下手中车钥匙的电子锁,开着自己的车子立刻扬长而去,跟在后面吸尾气的许杞气得直跺脚。
这边连拖带拽被危钰抓走的程然诺,猛地推开拽自己衣袖的危钰,“喂,你干什么啊你,我不是在走吗?别拽啦!”
程然诺被危钰抓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本下意识去掰他的手,但危钰却忽然像触电似的,瞬间抽回自己冰凉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我去啊,明明是你一直拽着我的衣服拉着我往前走,衣服都快被你扯掉了,我看你故意的吧?还男女授受不亲,你古代人啊你?就会装纯!”程然诺说着顺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危钰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但却硬是止住了,他匆匆瞥了一眼正在整理衣服的程然诺,她衬衣前有几颗扣子没有系,半敞开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脖颈,一直延伸到胸前,肌肤白得几乎如同瓦片上反光的融雪,唯有两边修长的锁骨构成优美的弧线,甚至隐约可见衬衣内的沟壑。
“咳咳。”危钰用手挡在唇前轻声干咳了两下,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程然诺一抬头却瞧见危钰通红的耳根,“咦,这电梯里很热吗?”
危钰不说话,只是微微昂起头丝毫不肯直视她,碰巧此时电梯门开了,危钰二话不说,迈出电梯径直走到公寓前去开门。
完全不解危钰心中所想的程然诺跟着进了屋子,危钰没有丝毫的待客之道,他只是坐在沙发上,随意的双手交叉,略带鄙夷地瞥向程然诺,“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金壶挂饰曾经是平阳公主所有,她后来又赐给了谁?连拍卖行的人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程然诺冷冷地看向讲话的危钰,她默不作声,只是微微垂下一对修长的睫毛。
其实这个问题从十四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就有人不断质问她。
十四岁那年,当躺在病床上的程然诺轻微眨动眼睛,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周围朦胧的光晕逐渐代替漆黑的世界。
奄奄一息的程然诺只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快看,然诺醒了!”“天啊,小诺,你可算醒了,你妈妈都担心坏啦!”“诺诺,你没事吧?”
程然诺睁开眼睛的一刻,第一个看到的人是热情无比的小姨,浓妆艳抹的小姨凑过头,激动地盯着程然诺的脸瞧,“哎呀,醒了,醒了,咱们诺诺真的醒了!”
小姨模糊的脸庞逐渐清晰,然而当程然诺对上近在眼前的小姨之时,她透过小姨明亮的眼眸,却清晰地看到一个坐在铜镜前梳理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而这女人在镜中分明有着和小姨相同的脸孔,只是身着一袭古装。
程然诺正要上前去问她是谁,为何自己会在这古香古色的屋子之中,可房门却忽然被踹开,一个持刀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小姨夫?”程然诺刚叫出口,但身穿古代服饰的男人,却好似完全看不见程然诺,他拎着刀冲到小姨的身后,电光火石间,锋利的刀刃瞬间砍下了小姨的脑袋,“贱货,你居然敢背着我偷情!”
滚烫的鲜血瞬间迸溅到程然诺的脸上,小姨漂亮的脑袋像皮球般,咕噜噜顺着地面滚到程然诺的脚边。
“啊!”程然诺吓得蜷缩成一团,整个世界瞬间明亮起来,眼前是围在病床前的众人,小姨好奇地抓住程然诺的手,“怎么了?诺诺,你没事吧?”
“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你被小姨夫杀了!啊!别过来!”年幼的程然诺尖叫着吓得昏死过去。
第九章
医生说是事故之后造成的心理创伤,需要心理医生的长期治疗才能恢复。程然诺开始了长达一年的休学,十四岁的她居住在精神病房里,每天按时吃药看心理医生,但眼前的幻影却从未消失过。各种千年前的画面真实得仿佛身临其境,唯独幻影里的众人看不见她,她就好像空气般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
甚至她能通过镜子和各种反光的物体,捕捉别人的眼神,轻易进入别人前生的世界,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患了精神疾病,但出院后不久,小姨居然真的出轨,又被小姨夫捉奸在床,愤恨不已的小姨夫,一时失手竟杀了小姨。
程然诺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在小姨的葬礼上,众人提起在医院里程然诺的话,都只觉她分外晦气,从前讨人喜欢的小然诺,如今令大家避之不及。
程然诺看向哭泣的母亲,她纹丝未动,仍旧独自木然地坐在角落里,她戴着黑框墨镜,不敢注视任何一双眼睛,生怕再看到可怕的场景。
“嘿,小姑娘,你是不是把眼睛哭肿了?怎么在屋里还戴着墨镜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程然诺的耳畔响起,男人伸出手轻轻取下程然诺眼前的墨镜。
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然而当程然诺抬起眸子对上男人的眼睛时,她却瞬间处于一间漆黑阴冷的茅草屋内,面前只有一个衣衫褴褛,蹲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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