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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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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那就是白莲教,今天找二位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有什么对策。”
    佛母两个字罗威三人都听说过。一直都没往心里去,毕竟,民间信奉什么狐仙石佛之类的多了,区区一个佛母料想也不过是愚夫愚妇编造出来蒙人的而已。然而,听张越居然亲自去听过,还认定那是白莲教,三人渐渐脸色白了。虽说很想驳斥这是危言耸听。但两个已经自认为完全摸清了张越身份的家伙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心里却已经有了去意。
    永乐皇帝朱棣虽然没有洪武帝朱元璋那样驭下严酷,但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之前倭寇来袭时。沿海但凡让倭寇入境劫掠,这布政使卫指挥使或是按察使之类地官员都是一个死字。而本地有流民逆乱,或是出了天灾**不曾用心应对,知县等等也往往是革职为庶民永不叙用,处死的也不少。这要是本地真的闹白莲教,要是一个处置不好,他们岂不是也要没命?和性命相比,前程算什么!
    这时候,两人终于想起了手中捏着地那薄薄一张纸,刚刚让人心头惊惧的消息这会儿却成了一根可以抓住地稻草。
    于是,在不露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罗威便恭恭敬敬地将刚刚接到的公函递了过去,而后又陪笑说了些好话。赵明如今也是完全把青州知府说的那些话抛在了脑后,只是一味地恭谨谦逊,只想离开山东另谋高就,心想张越就算是英国公的侄儿,他若是设法远调湖广,这手想必也伸不到太远。
    听着这些卑职愚钝大人英明,卑职恨不能为大人效力诸如此类的话,张越在起初的惊愕过后便生出了无边无际地厌恶。这两个家伙在本地捞足了油水,这会儿不想着分担责任将功折罪,居然还以为这么嘴上说说好话就能跑掉?
    虽不知道这调令是谁预备给他锦上添花,但要是想借着这个溜之大吉,那算盘倒是打得精明!他要是让他们跑了,他这个知县也就不用当了!
    强忍心头恼火,张越便淡淡地和两人说了几句,等到罗威赵明告辞,那大门再次掩上,他方才看了看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马成,遂似笑非笑地问道:“马典史可有什么话说?”
    马成却是忽然离座而起,近前深深长揖道:“大人,卑职以为,罗县丞和赵主簿胆小怕事,借着那两份公文预备躲过此事固然无可厚非,但事关重大,决不可让他们泄露了消息!依卑职看,大人还是得及早安排一下才行,否则他们家中人多嘴杂,出了安丘说不定要坏了大人的大事!”
    在张越那炯炯目光注视下,他赫然端着一幅大公无私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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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寻死路莫怪人
    县丞罗威和主簿赵明在安丘县当了好些年的佐贰官,这油水捞得盆满钵满,甚至在青州府都置办了大宅子,然而平常却窝在这儿死都不肯动弹。然而,原本打定主意要在这儿老死的两人如今却全都在紧急收拾东西,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张越对他们临阵脱逃心有不满,大不了他们不当这个官,这不就结了?再说了,这张越靠山再硬,文武不容,他能把手伸进吏部或是都察院去?这白莲教收拾不了朝廷那儿过不去,收拾好了也未必是光彩的功劳,与其被张越丢出去当炮灰,当然三十六计走为上!
    当然,两人还不至于把张越吐露那白莲教的事随口乱说,只下定决心立刻就走。但有道是贪心不足,他们这七八年都在安丘县内当着县丞主簿,虽在外头置办了田地屋子,可一时半会不曾想到会这么快离开这儿,于是此番打点行装竟是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
    如今宝钞一天贱似一日,铜钱也不值几个钱,因此两人平素所得都是兑了金银,或是换成了别的值钱玩意,这细软就是几大箱子不止。两家的正房娘子都不乐意走,待磨不过丈夫,便不依不饶地要带上家里头那些笨重却值钱的家伙。罗威和赵明一想到日后没了前途,兴许只有当个富家翁,一时财迷心窍也就答应了于是,原本还只是关上大门收拾东西。转瞬间却闹得动静绝大,一时间,整个衙门中的小吏和差役都知道了。
    能在县衙里头当差地人几乎就没一个老实的,一个赛一个地会琢磨。尤其是一些个吃了一辈子衙门饭的老差役老吏目,眼看几任县太爷走人,偏县丞主簿典史屹立不倒;眼看这回张越上任连一个月都不到,偏走的是这两人,谁人心中不犯嘀咕,谁人心中没有算计?
    打听清楚明细,原本还处在犹疑观望之中的人立刻都选择了立场。明面上升堂时一个赛一个的精神抖擞。办事情一个比一个利落;私底下雪中送炭去给两位送行送仪程的一个都没有,相反全都是往张越那儿去表忠心,其中自然多半是落井下石。
    尤其是早中晚堂的间隙,那求见张越的差役和小吏竟是在三堂之外排起了长龙。进去的都是战战兢兢,出来地都是抬头挺胸,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的得意似的。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吏一进门之后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老爷,先前可都是罗县丞指使小地告假病休,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万不敢违逆他的话。小的精通钱粮比较,以后一定好好为老爷做事。”
    一个浑身是消息的年轻差役则是满心为张越着想的嘴脸:“老爷,这罗县丞和赵主簿在安丘县经营了这么些年。说是家财万贯都是轻的。他们这一走必定是大祸患,老爷可千万别放过他们。”
    一个掌管吏房,算是罗威心腹的小吏则更是直接,满脸堆笑直接从臃肿的衣服中掏出一大叠帐簿,恰是早有预备地光景:“老爷,小的这儿记过一些账簿。还请老爷看看能否用上。”
    短短数日间,安丘县衙中那群魔乱舞的架势自是不足为外人道。即便是自忖张越已经奈何不了自己的罗威和赵明也是渐渐惴惴然,颇有些后悔不曾收拾细软直接走,却听家里婆娘念叨收拾那些大家伙耽误了时间。当他们好容易收拾好了大批行李家伙,刚刚出了县衙那忠义坊的大牌坊时,却看到了身着深青色丝袍子,腰束素带的张越正站在那儿。
    “彼此同僚一场。按理说罗县丞和赵主簿此时一走。我正是应该送一送。就是送出县城之外也是使得地。只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如今别过也是应当。两位这搬家地动静倒是不小。瞧这十几辆大车地光景。啧啧。两位就不想想百姓们看到会怎么说?”
    张越若是单单说风凉话也就罢了。罗威赵明这隐忍功夫都是非同小可。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气急败坏。然而。看到张越背后那一排蓝色棉甲腰挎佩刀地军士。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张越莫非是仗着在军中有背景。故而调动了军队要和他们过不去?
    赵明一想起青州知府那时候轻描淡写说出地英国公三个字。小腿忍不住直打颤。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方才乍着胆子开腔道:“大人。卑职当初确实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可您别忘了。这私调军队截住朝廷命官。这可是了不得地大罪!”
    罗威一听赵明如此说。陡然之间也挺直了腰杆。语气中便**了几分破釜沉舟地威胁:“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四周还有无数百姓。大人还请不要自误。”
    听了这话。张越望着那长长地车队和两家上下几十口人。目光又瞥了一眼周遭地百姓。见不少人地脸上都充斥着某种难以名状地兴奋。但更多人则是用一种忧心忡忡地目光看着他。他这心头却也妥贴。此时。他往侧里跨出一步。恰将身后一个军官模样地汉子让了出来。脸上依旧是笑容可掬。
    “想不到二位还如此为本官着想。看来本官还真是要感谢两位。本官自然没有私自调集军队地权力。也不可能这么做。这位乃是锦衣卫山东卫所地陈千户。据说他侦得二位贪赃枉法地实证。想不到匆匆赶来正好遇到二位阖家预备上路。这还真是巧。”
    当罗威和赵明听见张越说那是锦衣卫山东卫所的人时,两个人先是感到不可思议,然后就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竟是欲哭无泪。天地良心,他们何德何能,居然能惊动锦衣卫?
    围观百姓此时也是一片哗然,无数声惊叹在刚刚涌出喉咙口时,就被一双双手全都堵在了喉咙口。须知锦衣卫凶名在外,在民间甚至可止小儿夜啼,问题是寻常百姓也只是听说过不曾看到过。这一回锦衣卫出动了百多人,竟是来抓罗威和赵明这两个贪官的?
    直到那一帮如狼似虎的军士将人五花大绑堵了嘴压上囚车时,一众围观的人方才回过神来,一时间爆发出无限欢呼,更多的人则是将愤恨的眼神投到了罗赵两家的家人身上。瞧见那一帮男女老少也统统都被押走,不少小孩还捡起石头追着砸,口中笑着跳着,最后竟是连一些大人也加入了这行列,锦衣卫却也不阻止。
    看到这一幕,张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头那一丝微微的不忍。这年头讲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平日里他们跟着罗威赵明养尊处优享福,一旦顶梁柱倒了霉便都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仅此而已。若是他当初被这两个家伙架空,或是干脆和那位倒霉的钱知县一般下场,以后至少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还不是会殃及父母?
    这世上既有自以为聪明得计的人,也有识时务善于进退的人。
    马成之前的一番话**裸地表明了心迹,他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但照他看来,张越刚刚控制了知县权力,更需要本地有经验的官员帮着出主意镇局面,他即便算不上雪中送炭,但总比那两个犹如躲瘟神一般的家伙强。而且,他没多少劣迹,捞钱也一向是极有节制,人家知县应该会留着他使用。
    于是,当张越派人知会他今日一同送行时,他自然也到了场,但此时站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中,他却是两腿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一千遍一万遍地念叨着祖宗保佑。他当然想过张越不会这么轻松地放过那两个家伙,可谁能想到,人家的手段竟然会这般狠辣?
    像罗威赵明这样的小人物,进了锦衣卫的大牢还能囫囵出来?
    大口大口地吸着冰凉的空气,但马成还是觉得这胸口犹如火烧似的。直到有人在他面前立定,他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慌忙恭敬地躬身道:“大人。”
    张越左右瞧了瞧,见百姓们有的去追着瞧被押走的罗家和赵家人,有的在原地议论纷纷,便向马成打了个手势便往衙门中走。马成此时已经把张越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哪里敢有半点违逆,慌忙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来到了书房,马成斜签着身子还不曾把椅子坐热,看到彭十三跟上来掩门,他便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你不用慌张,这罗威和赵明若只是单单贪赃,还不至于惊动锦衣卫。本县共有巡栏兵十名、直堂直厅隶兵共三十名,我也是昨日方才得到锦衣卫通报,罗赵二人他们这数年间假造文书,谎称他们手中的兵器需要调换,累次换过三拨一百二十套兵器,这些兵器却偏偏都不知道上了哪儿去,单单这一条便是死罪,至于入股胶莱私盐买卖就更不用提了。他们乃是自寻死路,你那些不过是小过失,无需战战兢兢。”
    调换隶兵兵器和倒卖私盐这样的隐秘事居然也被张越知道了?罗赵二人做事,马成自然听过一些风声,此时更觉脑袋一阵阵发胀,心里着实担心自己的那些勾当。于是乎,之后张越不论说什么,他全都是连声应是,临到告辞出门,他跨过门槛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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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办案公正锦衣卫?
    书房中的鼎炉中此时仍然焚着叶香,那淡淡的一丝香味沁人心脾,竟是和此时的天气一样颇有些清冷的味道。
    眼看马成走了,张越便对彭十三笑道:“这世上偏有人就喜欢不自量力,那胡里正是恨透了他们,差役小吏落井下石,也不知道抖露出了他们多少阴私勾当,他们还以为能拍**一走了之?说起来他们也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这应该看透世事,怎么会以为我这个上司真有那么大肚量?”
    “他们大约以为公子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谁知道你竟是个睚眦必报的。”
    彭十三此时也笑,一面笑还一面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我出来之前英国公还和我说过,有什么事尽管放开手去做,说公子你不但不肯吃亏,而且还护短。其实我就喜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都是他娘的屁话!这要是连他们两个小角色都轻轻放过,指不定以后还有人以为你软弱可欺,还不如来上一招狠手!”
    “你还是战场上那嗜杀的性子!”
    嘴里这么说,张越心中却觉得该恩怨两清的时候就没必要留手。若是遇上不得不妥协的人和事,他自然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但两个小角色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自己,那若是再轻轻放过,他也就太窝囊了。他原本还为难,不想为了这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惊动布政司或是吏部,谁知道锦衣卫地人竟是送上门来。他那书证人证自然有了用武之地。
    就在这时候,外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站在门边上的彭十三顺手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和外头那家丁交谈了两句,他便再次掩上了房门,面上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少爷,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位沐镇抚来了。”
    既然知道正主儿来了,张越自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彭十三赶去了三堂。一跨进门,他就看见了端坐在东首第一张椅子上的沐宁。遂笑着打招呼道:“沐镇抚日理万机,没想到这次竟是来了山东,而且一来就帮了我一个大忙,说来我欠你的情可多得没法还。
    “三公子客气了。”沐宁此时也顺势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当年第一次见的时候三公子还是十岁孩童,之后便是得到乡试资格的秀才,再后头一次便是连皇上也要嘉许的人物,等到如今赫然是二甲进士一县父母官。这每次相见三公子都是步步高升,不知道我可算得上是三公子的福星?”
    饶是张越在见到沐宁时颇为高兴,这会儿仍是险些呛得一噎。若不是他见过此人阴沉森严的模样,知道此人掌管地乃是锦衣卫最可怕的南镇抚司,知道此人几乎可以算是袁方之下的第二号实权人物。只怕他还会以为对方是厚颜无耻来盘交情的家伙。
    笑着随便岔过话题后,他便在主位落座,更没说什么谦逊让座之类地话,因为他清楚对方决计没兴趣。见沐宁身上并没有穿招牌的锦衣,而是一袭浆洗得发白的松花色盘领长袄,外头罩着一件同样半旧不新的褙子。这衣袖挽起半截,配合头上那**小帽,竟是颇有些生意人的感觉。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副打扮地人。却不哼不哈调来了锦衣卫山东卫所地人马。一举上演了刚刚外头那场好戏。
    因见彭十三亲自到了外头守着。沐宁方才直截了当地说道:“咱锦衣卫原本只是管侦缉百官侦办诏狱。民间地情形很少过问。这一次是袁指挥使正好从先前山东卫所发来地奏报中。发现了白莲教活动地蛛丝马迹。谁知皇上听了赵王举荐。打算把杜大人派到山东。他这才提了一提。结果皇上竟然上了心。命杜大人办理此事。而且阴差阳错还把三公子您给陷了进来。”
    “所以。袁指挥使颇有些过意不去。我本来还在南京好好呆着。结果他特地发来了差遣。我这一趟不跑都不行。至于这一趟事情正好是顺手解决。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三公子。要知道。这兵器丢失兴许和白莲教有关。等到了青州府。我可得好好审一审。”
    对于这解释。张越颇有些啼笑皆非。袁方大约是因为他地缘故才去提醒山东地事。结果闹来闹去出了这样地局面。想必某个阴鹜多思地家伙确实是把肠子都给悔青了。如今沐宁来了正中他下怀。于是。他便谦逊了一番。又问沐宁准备如何审。
    “如何审?”沐宁眉头一挑问了这么一句。旋即却笑道。“三公子这话还真是问得多余。咱们锦衣卫办事。自然就只有两个字。用刑!三木之下哪有勇夫。唔。单单贪赃两个字自然不可能劳动锦衣卫。这不过是给外人地借口。回头我会好好问问他们如何私通地白莲教逆党。先让他们吃些苦头再说。幸好三公子通知。我这一趟来地及时。万一他们走漏风声坏了大事。那可就悔之不及了。咱们锦衣卫可是办案公正……”
    听沐宁嘴里蹦出锦衣卫办案公正。张越只觉得背心发凉。连忙将这家伙地话头打断。这大人物遇上锦衣卫都得脱一层皮。更何况小人物?
    “反正这人交给我们锦衣卫,三公子你尽管放心。”
    沐宁随便一抖袍角,让自己坐得更稳当了几分,因又说道:“我来之前袁指挥使让我转告三公子,令尊已经去了江宁上任,这江宁县衙就在南京城里头,他是老**,再说英国公少不得托付成国公照应一二,因此他这官儿决计当得稳当。说起来我锦衣卫办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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