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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夜冷声道：“你跟着我，所为何事。”
　　　　水烟烟不语，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一身气质，不再带有野猫的娇俏刁蛮，竟是还散发出些许的圣洁之感。
　　　　她打量了沈夜良久，忽而咧嘴一笑，露出森森小白牙。
　　　　沈夜此时发现，在这只猫妖身体里的……似乎已经不是她本来的意识。
　　　　被外来的神识所占据了。
　　　　那么，是驱使了这只猫妖的主人么。
　　　　“夜影寒，我们可真是好久，好久没见了。”水烟烟开口，比她原来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还隐隐带着柔情与眷恋。
　　　　沈夜的瞳孔微缩，面露惊诧。
　　　　“是你？……玄女。”
　　　　水烟烟的主人，九天玄女。
　　　　某日，她在听了水烟烟的禀报后，大惊。
　　　　她没有判断错，那个男人回来了。
　　　　玄女时不时便把自己的神识附在水烟烟身上，终于，见到了沈夜。
　　　　她思念已久的男人。
　　　　哪怕换了容貌，改了身形，也不会认错。
　　　　“你……还是那么留恋下界。解开封印以后，也不舍得回去么。”玄女借着水烟烟的身体，微笑着对沈夜说道。
　　　　沈夜轻扬唇角，“我喜欢的姑娘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玄女一愣，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那么直接的说出来。
　　　　他明明应该知道，她的心意。
　　　　玄女垂眸，用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着沈夜，“天罚者重新现世，你便回来了……难道，你们还要再重复上一世的孽缘吗。”

　　☆、734。第734章　不计一切代价杀死沐灵纱

沈夜对玄女所说的话感到诧异，“上一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女唇角撩起嘲讽的笑意，“怎么，难道你没有认出来，那名女子就是你的小徒弟。”
　　　　“……她的确是我所收的徒弟，这又怎么了。”
　　　　很显然，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玄女忽然发现，这个男人是不是完全不记得过往的事了。
　　　　当她提起上一世的时候，沈夜的表情确实很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也没有必要装。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封印的。”
　　　　风吹动树叶，在水烟烟娇俏的鹅蛋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令得这只小猫妖看起来高深莫测。
　　　　水烟烟的脸，配上玄女肃穆的神情，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显得有点搞笑。
　　　　以致于，沈夜虽听见关于封印这等大事，他也严肃不起来，笑道：“被冰封太久，脑袋进水，还真不记得了。”
　　　　沐灵纱以前经常这么揶揄他。
　　　　沈夜想起曾经的打打闹闹，不由得笑意又带了点苦涩。
　　　　玄女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沈夜，过得良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宿命轮回，天道循环，竟是永无止息……你放心罢，有我在，断然不会教你重复那般的命运。”
　　　　沈夜微微皱眉，“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别跟我打哑谜。”
　　　　他正想问清楚，水烟烟脸上的表情忽地一变，圣女的气质全消，变回一副野猫般的模样。
　　　　九天玄女的神识，已从水烟烟身体里离开了。
　　　　水烟烟晃了晃脑袋，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男人，眸光如鹰隼般锐利，直扫视着她。
　　　　“喵呜！”
　　　　水烟烟心里头涌起一阵恐惧感，化作一只黑猫，疾驰狂奔而去。
　　　　沈夜没有追赶她，而是驻留在原地，默默思忖着方才九天玄女所说的话。
　　　　照她话里行间的意思，莫非……他的封印，跟沐灵纱有关。
　　　　沐灵纱的上一世，他们就相识？
　　　　……
　　　　水烟烟一路狂奔，溜回了房间，窜进梵杀的床底。
　　　　她的喵胡须还在轻微颤动着，满是惶恐不安。
　　　　奇怪，刚才那个男人明明是不认识的，怎么会令她感到如此害怕。
　　　　就在这时，水烟烟的脑中忽然响起了她主人的声音。
　　　　“烟烟，不计一切代价，杀死那个沐灵纱。”
　　　　水烟烟一怔，旋即通过神识跟九天玄女通话：“主人，为什么？”
　　　　“她就是我要你下凡去找的那个人。”
　　　　“是她？！”水烟烟愕然，她觉得沐灵纱除了长得好看点，身手厉害了点，好像也没其他特别的呀。
　　　　当初，九天玄女跟水烟烟所描述的，那可是跟灭世大魔王似的存在。
　　　　邪恶到了极点，有那个人在，就会把人间上界都搅得天翻地覆，势必毁灭了他不可。
　　　　至于沐灵纱……水烟烟一开始见到她，便认为她只是个期待新婚，处于热恋中的甜蜜小姑娘，如今也只不过是个失恋了，神情时而悲伤落寞的普通女孩。
　　　　完全没有抹杀的必要啊。
　　　　水烟烟脑中，九天玄女冷哼一声……

　　☆、735。第735章　那个传说中的帝尊

“你现在觉得沐灵纱这个女人没有威胁，是因为她还没有觉醒。等她觉醒以后，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你必须趁现在抹杀她。而且，要做得隐秘，明白了没。”
　　　　九天玄女对水烟烟下了死命令。
　　　　“我……我明白了。”水烟烟犹犹豫豫的答应着。
　　　　要下手的话，当然必须做得隐秘。
　　　　不然……若是被梵杀发现，不禁不能再留在他身边，说不定还会被他杀死，给沐灵纱报仇……
　　　　***
　　　　神界。
　　　　第七重天，上神九天玄女居住之地。
　　　　九天玄女收回了自己的神识，一时之间，还有些惘然。
　　　　“她回来了”——随着光系武者在人间重现，这个消息即刻就传遍了天宫。
　　　　由于下界依旧波澜无惊，并没有任何后续，加之昊天圣帝回归了神界，很快，便无人再去关注那光系武者。
　　　　除了九天玄女。
　　　　她有预感，拥有光系力量的天罚者一旦归来，那么，那个男人也会随之苏醒。
　　　　果然一切正如她所料想的那般……
　　　　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
　　　　九天玄女咬了咬唇，若不是那个女人，若不是那个女人横空出世，夜影寒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那个女人的上一世，便从她手中抢走了夜影寒，这一世怎么还不放过他。
　　　　可恨。
　　　　咣啷——
　　　　九天玄女心中烦躁，把身边的瓷罐花瓶尽数扫落到地面上。
　　　　花瓶中流淌出了一汪清泉，映出九天玄女的端庄容貌。
　　　　丹凤眼，秀淡娥眉，略显禁。欲的圣女脸庞。
　　　　千年来，未曾变过。
　　　　九天玄女愣愣看着泉水中自己的面容，心中忆起与夜影寒，数千年前的初见。
　　　　那个出现在太虚殿小亭中独酌的神秘男人。
　　　　九天玄女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那气宇不凡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再望见他的脸，更是连心脏都开始悸动。
　　　　九重天上，有的是美男，有的是俊逸无俦的上神。
　　　　可是，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眼前那个男人洒脱不羁的气质。
　　　　当他注意到九天玄女的时候，他只淡淡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你是什么人，还敢迷路到太虚殿来。”玄女佯装威严。
　　　　岂料，那个男人却是被她佯怒的样子给逗笑了：“迷路还有分什么敢不敢的。小姑娘，你怎么也跟白泽那些老头子一样老气横秋。”
　　　　九天玄女一时语塞，这还是第一次，居然有人称她为“小姑娘”……
　　　　她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擅闯了我的居住地，我当然要问个清楚。”
　　　　男人侧过脸去，静静望着远处霞气迷蒙，藕荷连天，“我叫夜影寒。”
　　　　九天玄女差点一跤摔倒。
　　　　夜影寒？？？
　　　　那个传说中的帝尊？？
　　　　对于那个与上神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了神的一族，九天玄女向来没什么好感。
　　　　从混沌中诞生，无生无死，嗜血好战。
　　　　根本是从天道伦理中脱离开来的存在，就应该让他们永远不断自相残杀，直至灭亡。
　　　　九天玄女本以为，这一族应该都是浑身染满了血的怪物，面目狰狞，体如野兽。

　　☆、736。第736章　那个传说中的帝尊【2】

出现在她的眼前的男人，却是彻底推翻了她以前的认知。
　　　　他浑身上下，不仅全然没有哪一处是像怪物的，而且还如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挑不出一点瑕疵。
　　　　就这么随意坐在那里，便已散发出摄人心魂的魅力。
　　　　他的双眸泛着幽紫色，却毫无嗜血残暴之光，淡然若清风。
　　　　九天玄女怔怔的望着他，本能的想后退几步，却又忍不住继续上前。
　　　　“为什么，你能来到这里？神界与你们素无瓜葛，也不希望因你们而染上血气。”
　　　　九天玄女故意用斥责的语气，一双墨瞳却悄悄观察他的俊美轮廓。
　　　　传说中那个可怕的帝尊并没有生气，还微微一笑：“看腻了老家，想换个地方呆呆，换换心情。只不过……”
　　　　他略带遗憾的扫视着周围，“九重天的风景虽美，却是少了一点活气。或许我该去下界的大陆看看……”
　　　　九天玄女冷哼，“如果你说的活气是指像凡间那样吵吵嚷嚷，那天宫并不需要那种活气，有如今的仙音妙乐足矣。”
　　　　“不足，不足，还该有酒。”
　　　　夜影寒笑着拎起一个酒壶，给自己斟酒。
　　　　九天玄女一看，差点又要晕厥过去。
　　　　那不是昊天圣帝珍藏的宝贝仙酒么。
　　　　在仙酒翁的结界里，耗费千万年才能酿出来的珍品。
　　　　昊天圣帝自己都舍不得喝，居然就这么被夜影寒给顺走了。
　　　　要是让他知道，大概又要闹脾气，抛下九重天的事务跑去凡间散心……
　　　　九天玄女现在可算明白了，这个性格乖张放肆的夜影寒，就是来捣乱的。
　　　　可她却无计可施，像夜影寒这等人物，除非是脑抽了才会与他为敌。
　　　　“嗯？……喝光了。”夜影寒摇了摇酒壶，一脸惆怅。
　　　　他转而看向九天玄女，这会儿才真真正正打量了她一番，随即促狭一笑：“小姑娘，你替我去那些老头子的地方取酒来罢。”
　　　　九天玄女一挥袖，哼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岂会做那等侍婢之事。而且哪里是取酒，你分明是想让我帮你去偷。”
　　　　夜影寒勾唇，扬起邪肆笑意，“你若是不依，我就把你扒光了衣裳，吊在南天门上。”
　　　　“你！”
　　　　九天玄女气极，她后悔了，这个男人哪里有像清风那般淡然无垢，分明就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坏胚子。
　　　　邪性难改，恶性不移。
　　　　长得再帅，本质上还是一个满带着邪气的怪物。
　　　　九天玄女再气，她也很清楚自己打不过这个男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
　　　　接下来的日子，九天玄女还真的苦逼兮兮的充当起了侍婢的角色。
　　　　好喝的，好吃的，都得给这个邪妄的帝尊供着，时不时还得应他的要求，弹几支仙乐小曲儿给他听。
　　　　渐渐地，九天玄女也越来越摸不清这个男人了。
　　　　他确实狂傲，放肆，却并不像九天玄女想象中那么残忍嗜杀。
　　　　每天除了喝酒赏景，就不干别的了。
　　　　她曾经故意在夜影寒面前提起神界的战神，强者，却发现他似乎对那些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737。第737章　天罚者

据九天玄女所知，杀伐杀戮，不就是他们一族唯一的存在价值么……
　　　　真是奇怪。
　　　　但，九天玄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是最接近夜影寒的女人。
　　　　不知为何，这一点总能让她在心里暗暗窃喜。
　　　　直到有一天，隐隐中她最为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夜影寒淡淡地告诉她，她自由了，以后不必再伺候他。
　　　　九重天上的天宫，他已经呆腻了。
　　　　他会离开，去下界逛逛。
　　　　九天玄女第一次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
　　　　为什么会如此，这个坏胚子终于放过了她，以后不用再去帮他偷酒，再弹曲给他听，做那些不符合她神女身份的事，她本应该感到开心的……
　　　　她问，“夜影寒，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那个男人冲她一笑，“你若是希望，那便会再见。”
　　　　“我希望……以后，能去一趟凡间，再跟你行山看水。”
　　　　夜影寒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只颔首道：“嗯，人间自是极有趣的。”
　　　　这一句话，便被九天玄女当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夜影寒对她许下的承诺。
　　　　怎能想到，下一次见面，他的身边已多了一个女子……
　　　　“玄女，你派了灵猫去凡间寻找光系武者的下落？”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地打断了九天玄女的遐思。
　　　　她抬眸，想得出神的时候，昊天圣帝竟已来到了太虚殿。
　　　　如果沐灵纱见着了这位九重天最高上神，一定会大为吃惊。
　　　　这位昊天圣帝，与沐灵纱曾在苍武国天牢中认识的那位老人，生得一模一样。
　　　　正是当日赠送给了沐灵纱一本菜谱，后来又带走了沐灵纱母亲的独孤星楼。
　　　　独孤星楼依然是牢里那副邋遢样，不过多少收拾得干净了一些，而且身上的气势非昔日的瘦小老人可比。
　　　　九天玄女冲着独孤星楼稍一行礼，淡淡道：“没错，我还吩咐了水烟烟，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独孤星楼皱起眉头，“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九天玄女冷笑，“没必要？如果圣帝忘了，那便由我来提醒一下。天罚者所代表的是天道意志，她拥有弑神的力量，是为了令一切回归混沌，被天道创造出来的灭界武器。不尽快斩草除根，只怕还会重复千年前的那一场惨剧，九重神界被血洗，无数仙与神在她的剑下陨落，再来一次，恐怕连圣帝都无法幸免于难。”
　　　　独孤星楼想起沐灵纱的一颦一笑，叹道：“她不是武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况且要令天罚者觉醒，必须有洛书这个钥匙。如今洛书已被我们毁成碎片，她不会再有彻底觉醒的机会了。”
　　　　“圣帝怎么也有如此妇人之仁！”
　　　　九天玄女一拂袖，愠道，“跟整个九重神界比起来，跟下界万万千千的生灵比起来，区区一个小姑娘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不管她轮回转生多少次，我都要消灭她！上一回，有夜影寒保护她，这一次，我必须在夜影寒恢复记忆之前，让天罚者彻底灰飞烟灭。”

　　☆、738。第738章　天罚者【2】

独孤星楼默然许久，缓缓道：“玄女，你想消灭那小姑娘，究竟是为了九重神界和天下苍生，还是因为夜影寒……？”
　　　　“我……”
　　　　九天玄女一时语塞。
　　　　她身为神女，自是从不会说谎。
　　　　一下被独孤星楼戳中她的真实动机，不由得窘迫交加，脸颊泛起红晕，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确，是出于私心才想消灭天罚者。
　　　　如果不是那个女子，夜影寒又怎会忘记跟她的承诺。
　　　　如果夜影寒没有在人间与那个小姑娘邂逅，并收她为徒，他最后也不会受伤，不会被封印千年。
　　　　他可以跟她在一起，陪她行山看水。
　　　　九天玄女却是没有想过，夜影寒从来就没爱过她。
　　　　他心里的位置本来就是空的，直到被那个小徒弟填满。
　　　　“玄女，那个小姑娘非常有灵性，若是能好好利用她的光系天赋，可以造福很多生灵。”
　　　　独孤星楼冷冷看向九天玄女，话语中的威严不容反驳，“洛书已毁，除非她集齐了洛书碎片，否则绝对不会进入完全觉醒的状态。既然没有觉醒，那她便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为了一点虚幻的可能性而毁灭她，这是身为上神应该做的事么？”
　　　　九天玄女无言以对，只能低垂了眸子。
　　　　“还有，连‘斩草除根’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你究竟是神，还是人间那些无恶不作的盗贼头子？”独孤星楼继续训斥，句句诛心。
　　　　“别因为一时的情愫而堕落成魔，玄女。记着你是慈悲为怀的神，滥杀无辜，不是你应当做的。”
　　　　九天玄女咬唇，心中不服，辩道：“圣帝，我只是不想让千年前的惨剧重演。”
　　　　独孤星楼横了她一眼，冷笑：“千年前，若非有人因一己私心而暗中使了手段，她又怎会杀上神界，在愤怒中迷失自我？说起来，那一场惨剧的真正导火索到底是谁，还不能确定。”
　　　　九天玄女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形晃了一晃，张嘴欲言，却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没有人知道的。
　　　　黑暗的往事，污点。
　　　　妒忌着被那个男人百般宠爱，捧在心尖上的小徒弟，她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把他的心尖宠逼进了绝路。
　　　　最后，才导致了一连串的悲剧。
　　　　“圣帝，我……”九天玄女眸中流露出一丝悔意。
　　　　“你好自为之吧。要是那个小姑娘出了事，大概只会酿成新一场惨剧，到时候血洗神界的，不是天罚者，而是帝尊夜影寒。”
　　　　独孤星楼却不再听她辩解，径自转身离开。
　　　　九天玄女静默许久，倏然爆发，太虚殿内气流激荡，玉瓷琉璃尽碎。
　　　　她的胸口不停起伏，喘着气，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惨剧？血洗？那又如何，要她就此放过那个女人，她又如何甘心！
　　　　……
　　　　“咳，咳，这里的雪好大……”
　　　　“她真的来了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