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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烨点了点头，这点他也非常清楚，看一个城的百姓过得好不好，就到比较偏远的地方看一看便知道了。

　　　　他们一路向北，越走越少阁楼，最后是一片空旷的荒地，再继续向北，又出现矮小的木房和茅草房。偶尔有一两间瓦房，那瓦片也是极其破旧，有一定的历史。

　　　　不远处，司马煜他们终于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举着锄头在认真翻着土地，也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知道南宫烨出声唤他，他才停下手中的活。

　　　　“老人家，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老头放下手中的锄头，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两名年轻小伙。

　　　　“你们是什么人？有事么？”对于眼前这两个陌生人，老头还是有警惕之心的，他们在互相打量着对方，用眼神试探着对方。

　　　　“我们是过路的，想讨口水喝。”南宫烨礼貌地试探着。

　　　　一听两人是来讨水，老头立即黑起脸来，“讨水？我们自己都没水喝了！你看，这地都成灰了！”

　　　　顺着老头的目光看向脚下的土地，黄白色的泥土，真的一点水分也没有。

　　　　到处是雪山，而平底的土地却没有任何水分，这又怎么能长得出庄稼呢？

正文　第137章田里老头（上）

　　　　“老人家，这里一直大旱，难道雪山的水融化没有往这流？”南宫烨看着远处的雪山，虽然现在这天气，雪山上的雪还不可能融化，可是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雪肯定会融的。

　　　　老人听了他话，苦笑着摇头，“你太天真了，雪山的水会顺着河流流下，但，始终只是一时冰水，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西北本就贫瘠，加上这两年滴水未下，这土地啊，已经成为灰尘了。”说着，他仰头看着西方准备落山的太阳，一个劲的摇头，禁忘记他和司马煜他们还是陌生的敌对。

　　　　南宫烨看了司马煜一眼，继续对老头说道，“能否带我们去看看周围百姓的状况，我们是肖大人的朋友，路过此地，特意体察一下民情。”

　　　　“你们是肖大人的朋友？”老头听他们是肖涵的朋友，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们。

　　　　似乎在揣摩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他们，“既然是肖大人的朋友，恕我这糟老头无理了，跟我来吧。”那老人把出头扛在肩上，一拐一拐地往那边村落走去。

　　　　看他虽一拐一拐地走，却极其矫健，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这让一向谨慎的司马煜生出一丝疑虑，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看来，这洛英城，也并非人们传的那样不堪。

　　　　“老人家和肖大人的交情不错？”南宫烨问出司马煜想问的问题。

　　　　聪明人总是有许多共同的关注点，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就能猜到对方的想法。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很明显，司马煜和南宫烨都是聪明人，所以他们才能搭档那么多年。

　　　　“肖大人是爱国爱民的好官，我们洛英城所有老百姓都敬重他。”那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南宫烨的问题，而是说出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也由此可解释，老人和肖大人并没有什么私情，只是出于对肖大人的敬佩。

　　　　他们既是肖大人的朋友，也同样能得到他的敬重。

　　　　跟着老人，他们一起走到破旧的村落之中，看着家家木门禁闭，似乎没人居住，南宫烨忍不住开口。

　　　　“这几户人都不在家？”

　　　　“这村子里的百姓，搬的搬，逃的逃，剩下的都是些无处可去的人家，只有在这挨上一天是一天，这不，都习惯了。”老人面无表情，没有表现出任何哀伤或无奈。

　　　　这倒让司马煜感到诧异，一个靠天吃饭的老人，面对这样的自然灾难，能这般淡然处之？难道是习惯了，所以不再有任何情绪？或者，他根本就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想到这层，司马煜不由再认真打量眼前的老人，看他虽然腿脚不便，却身体健朗，年轻时，一定是一个习武之人，他双手粗糙，像是常年拿兵器之人，老百姓不是下地干农活，就是上山砍柴，天天拿着锄头和大刀，却也解释过去，但，一个普通老百姓能做到荣辱不惊，还真难得。

　　　　“那老人家你呢？难道就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的？”南宫烨试问道。

　　　　虽然他们认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南宫烨对他异常感兴趣，感觉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就更想了解他的过去了？

　　　　“亲戚？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老人的目光突然变的犀利，一脸警惕地看着司马煜和南宫烨。

　　　　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这两人不同寻常，不禁风度翩翩，这从始至终未曾开口的男子更是有一种让人不禁惧怕的威严，加上他们一直对他的身份这么感兴趣，也许，他们来此的目的并不单纯。

　　　　“我……我们……”南宫烨被他这么一问，犹豫地看向司马煜。

　　　　而此时，司马煜终于开口，“那老人家你以为我们是何人？来此又有何目的？”

　　　　司马煜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而是反问老人。

　　　　老人也不着急，他走到一个院子面前，不满不急地打开围在门口的木栏，走了进去。

　　　　房院很简单，除了茅草房前有一个粗糙的石板个两张木椅子，院子空空如也，老人招呼他们坐下之后，便去打了两碗水放在他们面前，“喝吧，水也不多。”

　　　　说完，他也搬来一张木椅子，坐在两人对面。

　　　　司马煜和南宫烨对望一眼，然后齐齐看向桌上的两个碗，谁也没有拿起桌上的水喝。

　　　　不是他们不相信老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这老人神神秘秘的，他们可不敢掉以轻心，随意相信别人。

　　　　“怎么？怕水里有毒？放心，这浪费宝贵资源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你们不喝，我喝。”说完，老人拿起桌上的碗，一口饮尽碗里的清水。

　　　　面对司马煜他们的不信任，老人也没有表现出愤怒，更没有想办法去让司马煜他们相信自己，依旧我行我素。

　　　　“老人家，好像你对我们有些什么误会？”南宫烨被人识破想法，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害怕老人在水里下毒，而且，这老人这么不同寻常，相信他才怪呢。

　　　　“误会？我看是你们对我有什么误会吧？从一见面开始，就不断的打听我的身份，说吧，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老人直接开门见山。

　　　　司马煜也不客气，“那老人家你知道些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不就皆大欢喜了？”

　　　　老人冷冰冰地看向司马煜，在心里盘算着，这贼小伙！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句句让你没有机会反驳，看来，这两人的身份不禁不简单，尤其是这小伙，更不是一般人。

　　　　“我这老头子再怎么也是生活过大半辈子的人，知道的事情，也是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得多，要一件件的说，估计没有一年半载是说不完的，就是不知道两位公子有没有这样的时间和兴趣了？”老人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他就不信，自己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搞不定这两个小毛孩！

正文　第138章田里老头（中）

　　　　“那就挑精彩的说。”司马煜说得虽然很平淡，却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老人微微皱眉，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不屑地笑了笑，“何为精彩？还请公子告诉老夫，什么样的事情才能称得上精彩哦！”

　　　　司马煜嘴角上扬，“譬如说，老人家你的腿？”

　　　　“这……”老人听司马煜的话，露出惊讶之色，他瞪着大大的眼睛，“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果然不同寻常，司马煜和南宫烨交换一个眼神，果真被他们猜对了，这老头果然不简单！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想了解老人家你的过去。”南宫烨乘胜追击，试图想问出老人的来历。

　　　　只是，这老人也是精明人，他方才只是没有做好准备，才会露出惊慌之色。

　　　　如今，见识过两人的手段，自然会想办法应对！

　　　　“想要知道老夫我的过去，那就拿出点诚意来，不然，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老人恢复方才孤傲的神态。

　　　　既然这俩小毛孩对他的过去感兴趣，那他就陪他们玩玩？看谁熬的过谁。

　　　　他隐姓埋名在洛英城那么多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但愿，他们不是那人派来的。

　　　　司马煜和南宫烨知道，眼前这老头吃软不吃硬，硬逼着他肯定不行，只能让他自己说出来。

　　　　“我们确实是肖大人的朋友，来此，是为了赈灾的事，就想像老人家你了解了解情况，老人家千万不要误会什么。”南宫烨赔笑道。

　　　　对于他的说法，司马煜也没有否认，南宫烨的说辞，必定比他说的好，恩威并施他会，但说软话讨好，他做不到。

　　　　“你们来此，只是为了赈灾之事？”老人问向司马煜，既然司马煜想要知道他的腿是怎么瘸的，那他就一定想了解些什么。

　　　　如今，想要糊弄过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也只能挑着说了。

　　　　“还望老人家不吝相告。”南宫烨起身拱手一拜。

　　　　老人摆手摇头，“你们想知道什么，老夫我说就是了。”

　　　　“这村落之中还有多少人住着？”南宫烨特意不去问他的身世，而是旁敲侧击，先问他这村落的情况。

　　　　老人看了南宫烨一眼，眼神有些异样，在心里暗忖着，这小子，虽然没有旁边那位锋芒，却圆滑得很，懂得一步一步引诱，可是，他也不是吃素的，被他一个黄毛小子套话？岂不毁了他一生英明？

　　　　“大概还有五六户人家吧！留下来的都是些无处可去的老人，过得一日是一日吧！”老人说着，不禁摇头叹气。

　　　　他还是同情这些在等死之人的，可他何尝不是？能过一天是一天，从他来洛英城的那刻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再从这里离开。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有太多的人想要让他从此闭口，他是孤独的，没有人能了解他内心的秘密，而他也不敢向任何一个人诉说。

　　　　他怕，他说出来，不禁自己拼了命要保护的人会有危险，连那些不愿让这个秘密公诸于世的人也会要了他的命。

　　　　到那时，就不仅是一条腿这么简单了。当然，他也可以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而舍弃这条烂命，但他不甘，至少，他想要知道他的小主人是否健康快乐地成长，还有姑娘，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主人也许已经放弃他，但他却没有一刻不念着小主人。也不知道小主人是男孩还是个女孩，是男孩会不会想主人一样英俊，是女孩是不是继承姑娘的美，这一切，他都很想知道，可是，远在西北，他要知道这些，谈何容易。

　　　　听说，这次洛英城来了人，还是当今皇子，这两人也说是为了赈灾而来，是不是从洛阳来的呢？若是从洛阳来的，他们一定很清楚洛阳城的事情，倒是可以试探一下。

　　　　希望能探出小主人的信息，他想要从司马煜身上套取信息，所以才没有把他们直接轰走。

　　　　相互利用嘛！

　　　　“老人家过于悲观了，朝廷已经拨了粮食下来，而当今五皇子也来了洛英城，陪着大家一起共渡难关，相信，这一次，一定会顺顺利利熬过去的。”南宫烨轻拍老人的肩膀，安慰他，让他不必太过悲观。

　　　　既然朝廷派了司马煜他们来，就证明大晋没有想要放弃他们，当然，朝廷也是从长远考虑，若是放弃洛英城，北漠若是来犯，洛英城不攻自破，破了洛英城，就算还有南宫家几十万人守着瀚城，也会死伤惨重，大伤元气。

　　　　所以，保住洛英城是最明智的选择，当初朝廷之上没有人敢站出来出使洛英城，那就罢了，既然有人站出来，司马律义自然是希望能够保住洛英城，帮助西北部灾民度过难关。

　　　　可以选择，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子民，司马律义虽然不是什么圣明之君，却也不是变态的暴君，没有残害百姓获得乐趣的爱好，他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所以，在司马齐站出来说要担任钦差出使西北的时候，他很爽快就答应了，而且尽可能出最大的力去配合司马齐。

　　　　由此可见，司马律义还算是体恤百姓的明君了。

　　　　“朝廷救的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朝廷也有殚精竭虑的一天，到时候，还不是选择放弃我们？我们这些山野村夫不比洛阳城的名门贵族，始终是命贱了些。”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老人家你又何必自降身价？”司马煜不同意他的说法，若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还能期望何人给你尊荣？

　　　　他也听得出老人这番话有暗讽之意，可是，即便要讽刺，也不应该说出命贱的话来。

　　　　别人或许认为你命贱，但你自己一定不能自认为命贱。

　　　　“这位公子说得倒轻巧，你出去听听，多少人觉得我们就应该承受这天灾，有多少人觉得无所谓，我们只是一些老弱病残，于家于国，都没有任何意义。”老人有些激愤。

　　　　似乎很痛恨那些卸磨杀驴之人，而又无可奈何，失去了利用价值，何人会在乎你曾经的奉献。

　　　　人，总是自私的，一切于自己无利的东西，他们都不会去在意。所以，才会造成洛英城现在这个场面。

　　　　年轻人都逃了出去，剩下些年老的，年幼的，弱小的，在此惶恐度日。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就放弃这座城，更不知道虎视眈眈的北漠什么时候会杀进来，相比于饥饿的身体，精神上的折磨更让人崩溃。

正文　第139章田里老头（下）

　　　　所以，天天受着折磨的他们，看到朝廷派人来，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已经不用去计较究竟派了多少粮食。

　　　　他们只要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就足够了。

　　　　“我明白你们内心的煎熬。”司马煜悠悠地开口。

　　　　他能理解，因为他也曾这般煎熬过，特别是母妃病痛缠身的时候，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始终无能为力，那时候，他每天在惊恐中度过，他害怕失去母妃，害怕母妃把他一个人扔下，但，最终母妃还是忍心抛弃他。

　　　　从此，他变得阴沉，他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母妃，没有人会百般容忍他，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待他好，从那刻起，他无时无刻都在伪装，他怕别人看穿他的心。

　　　　因为失去所有的宠爱，他变得坚强，以至于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强大，容不得有一丝一毫胆怯、脆弱的想法。

　　　　“只是，在灾难面前，不自觉改变，那也只能被动地等待了。”司马煜目光如炬地看了一眼老人。

　　　　老人微微一愣，这年轻人，果然不能惹。

　　　　“你们真的是从洛阳来帮助我们的？”老人再次确认，只是，这次，他擅自加了了洛阳来的。

　　　　而南宫烨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从洛阳来，当然，南宫烨也并非从洛阳来，洛阳嘛，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去过了。

　　　　不过，司马煜确实是从洛阳来的，而且他们既是朝廷派来的人，自然也是来自洛阳，老人问的也没有什么不妥，南宫烨便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如果不是估计身份，南宫烨还真想把他们俩的身份露出来。

　　　　这样就不用跟老人在这打这身份的太极了。

　　　　“听说皇子殿下来了，你们可见过皇子殿下？”老人非但没有说司马煜他们想知道的情况，而是反打听起他们的身份。

　　　　“殿下……这殿下嘛！”南宫烨言语间，偷偷看了一眼司马煜，见司马煜面无表情，便继续说下去，“殿下嘛，我们自然是见过的，就是殿下派我们出来探查民情，了解一下受灾情况。”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老夫错怪你们了。”老人这才放松些警惕。“那，你们和丞相夫人可熟悉？”

　　　　南宫烨听他突然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丞相大人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了，“丞相打扰德高望重，又岂是我等能深交的，只不过见过几面。”他常年在瀚城领兵，能见言列的次数确实不多，这二十年来，他和言列见面次数，还真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

　　　　“你们可是常年居住在洛阳？可知道丞相府十四年前茵茵姑娘诞下的是小姐还是少爷？”老人已经不再转弯抹角，而是直接问出他想知道的事情。

　　　　既然他们不是言列派来的，就算他直接问，他们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自然是有恃无恐。

　　　　“这……”南宫烨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司马煜，询问他的意见。

　　　　“老人家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老人家和丞相大人有过交情？”既然老人问了言芷画，那司马煜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对这老人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尤其是还牵扯到言芷画的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