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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手干票大的-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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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即便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也大的惊人,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完全将窗子打开,目之所及,都是白色的积雪。
    冬夜的寒风夹杂着雪片刮到脸上,冷得发痛,心里沉甸甸的负罪感却被稀释了一些。
    对不起,再给我一些时间,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她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假如他还活着,一定不会这样苛责自己的——可他已然死了。
    邵萱萱把头靠在窗棂上,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才攀着窗台爬了出去。
    屋里还亮着灯,她也不敢走远,就挨着墙坐下来,裹紧身上的衣服,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
    她没想到雪天还能看到星星,那么大的雪,纷纷扬扬落个不停,星星却仍然自顾自地明亮着。
    邵萱萱把脸埋进膝盖里,很快又重新仰起脸来。
    那样太黑了,太温暖了。
    她搓了搓手,站起来,重新从窗台进去,开了门,装作要上厕所的样子,从宫人面前经过。
    夜里的椒房宫安静得能听到钢针落地的声音,邵萱萱趁人不察,从摸进了抄经堂。
    她早在白天就观察过了,这里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大约就是靠墙的两个柜子,还有佛像下的底座了。
    柜子被锁着,她蹲下来,拔了头上的簪子,按照秦晅教导的办法,试探着去戳锁头。
    一下、两下、三下……锁被打开,两只柜子里都存满了柔软的宣纸,厚厚的好几大叠。
    底座下也空空如也,屋里没亮灯,外面照进来的那点光线实在太暗。
    出了抄经堂,皇后下榻的屋子邵萱萱是不敢进去的,又去其他几个房间转了一圈,实在没什么线索,正磨蹭着往回走呢,便见彩衣翻动,一个三十出头的宫装妇人走了出来——这人她倒是认得的,算是皇后身边的一号女官,唤作锦如。
    锦如见了她,便笑道:“聂姑娘,娘娘唤你呢。”
    邵萱萱愣住,“皇后娘娘?她还……没睡?”
    锦如轻声点头道:“娘娘近来总是睡不踏实,方才听得外面有人走动,得知是姑娘起夜,便唤奴婢来请姑娘。”
    邵萱萱“哦”了一声,心道“方才”是哪个“方才”,别是发现我进抄经堂,要来审问了吧。
    她瞬间就想一些宫廷剧里的阴暗手段,一边跟上一边把刚才撬锁的簪子握在了右手掌心——可惜大部分发饰都已经摘掉了,要不然,怎么也能拼个鱼死网破了吧。
    寝房内孤零零地点着几盏灯,皇后披着衣服,脸色疲倦地靠在床边。
    邵萱萱跟着锦如走到床前,攥紧了手心,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了?”皇后笑了笑,抬手握住她微凉的左手,邵萱萱吃了一惊,立时就把右手松了松,让簪子落进袖子里。
    皇后似乎浑然不觉,慢条斯理道:“我倒是要问你怎么了,才来我这里便不肯好好睡觉,大晚上的,就穿这么点衣服,便四处乱跑。明日皇儿心疼了,来责问我这个当娘的,我可怎么赔得起?”
    她这话说得又贴心又贴肉,当真似是普通人家的慈祥长辈在劝导小辈,邵萱萱却听得眼皮直跳。
    她来这里也不止一两天了,多少也摸到这皇宫的一点儿门道,温柔的话,好看的脸,都是不靠谱的。
    她作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声音细细地认错。皇后亲手将她搀了起来:“太子大了,是要有人陪着他,你是他自己选的人,总是不会错的——本宫疼他,自然也就疼你,你们可不要叫我这一番心血白费了才好。”
    邵萱萱只是点头,袖子里的簪子滑到了衣襟里,冰凉凉的擦过皮肤。
    皇后要她到床上来陪自己躺着,她也没拒绝,爬进温暖的被窝里,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遥远而不真实,这个漂亮的妇人卸完妆之后,脸上的憔悴就很有些无力遮掩,甚至有些病气。
    “我这辈子,也就皇儿那么一个孩子——”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然后道:“为了让他当这个太子,他舅舅从不敢妄议朝政,他表哥年纪轻轻自请外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你即便尽了忠,却也未必就能叫别人都信服。其实我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妇人,能有多大的野心,不也就是指望着皇儿有出息,将来做个好皇帝。至于我自己,晚年能享享清福,含饴弄孙,也就是了。”
    “皇儿喜欢谁,要如何治理国家,要如何与其他兄弟姊妹相处,要如何叫他父皇信服——我也不怕你笑话,这宫里夫妻,同外面是不同的——只有儿子,才是我自己的。”
    邵萱萱听得骨头缝都痒了,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才试图阻拦地动了动嘴唇。
    皇后却自顾自扭头道:“天也不早了,锦如,你回去吧,我们也睡了。”
    这怎么睡得着啊!
    邵萱萱瞪大眼睛,锦如却已经快手快脚地将屋里的灯又挑灭了两盏,只留桌案上的一盏孤灯,一跳一跳地亮着。

☆、第九十四回噩梦

“她当真这么说?”秦晅蹙眉头问道。
    邵萱萱点头,打了个哈欠,一个晚上都没闭眼,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秦晅沉吟道:“看来,她果然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邵萱萱把脑袋靠到椅背上。
    “当然是知道我不是他儿子。”秦晅拿眼神示意她起来给自己斟茶,瞪了她好几眼没得到回应,自食其力地伸手拿起茶壶倒茶,“她不是说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晚年享享清福就好了。”
    邵萱萱给他这话惊得彻底清醒过来,把这几句话在嘴巴里反复咀嚼了几次,仍旧不信:“天下父母心,她若是知道你不是她亲儿子,不找你报仇,反而愿意帮你?这算哪门子母亲!”
    说完,又想起皇后和皇帝的关系——至少在人前,帝后还是很和睦的。
    秦晅压根懒得跟她继续解释,啜了两口,问:“那火药筒做的怎么样了?”
    邵萱萱含糊地“唔”了一声,“总是有些进展的。”
    “有些是多少?”
    邵萱萱很想叹气,她又不是做军工出声的,画的图纸坦白说只有个样子,跟工匠费心解释了半天原理,对方看着似乎是听懂了,但是要真正做出来,总是需要时间的。
    “大约……也就还需要十天半个月吧。”
    秦晅又开始瞪她,邵萱萱忍住道:“你就知道催我,不是说教我功夫,不也是说一套做一套。”
    秦晅放下茶杯:“那你每天一个时辰的马步都扎了吗?”
    邵萱萱:“……”
    “下盘不稳,根基虚浮,学了功夫也没用。”秦晅站起身,揉了揉脖子,一把拎起她,一下子就跃到了屋外的空地上。
    “你干嘛拽我领子,”邵萱萱挣扎,“勒到脖子了……咳咳咳……”
    秦晅正要讥讽两句,余光扫到院门处一个人影,手一松,邵萱萱就摔到了地上。
    “哎呦!”
    这一下摔得实打实的,邵萱萱觉得屁股都要裂了。
    “没事吧?”秦晅立马弯腰来扶她,“都怨我力气不够。”
    邵萱萱匪夷所思地扭头看他,卧槽你还力气不够啊,你的力气都大得可以扛起一头牛了!
    突然这么肉麻是要怎样!
    突然这么谦虚又想耍什么心眼!
    然后,邵萱萱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拖长了声音唤了一声:“皇兄——”
    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竟来了,大披风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上还弄了个毛茸茸的护额一样的东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张舜站在一边,又焦急又无奈的样子,显然是没能拦住人。
    邵萱萱恍然,怪不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是要演戏给他看。
    她还记得那个在秦晅等人北上之初就被杀死的卧底,似乎就被怀疑是王贵妃或者二皇子的人。
    邵萱萱老老实被秦晅拉了起来,三皇子会挥退了宫人和内侍,走到他们身边,笑嘻嘻道:“皇兄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我。”
    “看什么,”秦晅松开邵萱萱的手,懒洋洋道,“你母妃又不让你出门了?”
    三皇子撇了撇嘴,嘀咕道:“我不过是在园子里逛的时候受了点风寒,她便让李太医给我开了那么一大堆药,又苦又酸,这日子这么过着,还有什么日子。”
    邵萱萱见到他的时候,似乎都觉得他在生病。
    那病偏偏又不影响说话、行动,是以总觉得这位贵族小少年很有些娇气。
    在他面前,秦晅一向是懒散又有点花架子的模样的,爱吃爱玩好女色,对别的事情则有点提不起精神。
    三皇子小跟班似的跟着他往里走:“听说皇兄还把齐王的火药配方给弄来了,父皇高兴了好几天,还赐了一堆好东西。”
    “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吗的?”
    三皇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搓手道:“愚弟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火药的威力,不知……”
    秦晅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快点回去,免得你母妃到我这里来找人。”
    三皇子哀叹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
    看这架势,还是不想走。
    秦晅吩咐邵萱萱研墨,自顾自走到案前写字。他的字如今已经学得似模似样了,还真有点真太子那刚则铁画,媚若银钩的风韵。
    三皇子探头瞧一会儿,拍马屁道:“皇兄你的手好了?哎,我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你呀。”
    秦晅没搭理,只是埋头继续写。
    邵萱萱一边往砚台里加水,一边瞄了两眼。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
    邵萱萱眨巴了下眼睛,虽然看不太懂,但是应该是很符合太子这个人设的吧,再往下看,则是“西施掩面,比之无色”之类的句子了。
    三皇子坐了一会儿就闲不住了,走到秦晅边上摇头晃脑地念了几句,搭话道:“皇兄,外头好不好玩?”
    “那是自然,”秦晅重新蘸了浓墨,将一个“神”字写得凌厉至极,“但也步步雷池,凶险至极。”
    他说得认真,三皇子也听得仔细,看过去还真是一番兄友弟恭的景象。
    邵萱萱想起秦晅同几个谋士谈起自己“手足”们时的那番算计,还真不觉得他有这么善良。
    老皇帝年纪虽然渐渐大了,身体却还硬朗,等待正常继位的过程太漫长,也是十分煎熬的。
    历史上当太子当到头发花白的悲催储君,也并不只有一个。
    邵萱萱总觉得秦晅是没那么多耐心的,他的耐心似乎都留给了认认真真研磨自己骨殖的时候,连一根指骨都不肯放过,统统弄成粉末,纷纷扬扬随风吹散。
    好不容易等他写完字,三皇子力邀他一起下棋,秦晅一句“乏了”就推掉了,顺便还要赶他走。
    “一会儿雪又要大起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那我住你这儿呗,”三皇子今天还真是坚韧了不少,进来到现在连杯水都没喝,冷言冷语倒是听了不少,居然还赖着不肯走。
    邵萱萱心里微一琢磨,就有点明白了,他这番来,还真不一定是瞒着王贵妃的——王贵妃的哥哥,也就是三皇子舅舅可是掌着部分兵权的,大内禁卫却不是他的势力范围,秦晅又在人前夸口要帮助皇帝把禁卫用火器武装起来,想来也是要探一探这些火器的虚实。
    如果有了枪,邵萱萱抿了抿嘴,练习枪法,总是比枯燥的扎马步学什么功夫进步要来得快。
    对她,似乎也不是坏事。
    反正这些人要杀她,用箭用枪都是一样的。
    有了火器,至少能让齐王落到下风去。
    。
    入夜十分,秦晅才阖上眼睛一会儿,便听到耳房那传来一些动静。
    他思忖片刻,爬将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往门缝里看去——灯没熄,窗户大开着,屋里显然已经没有了人。
    秦晅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意外地留意到窗外居然还有人的气息。
    他便踱步走到窗台边,望外看去——邵萱萱把自己裹得跟个球似的,坐在窗下不远的一张躺椅上。
    方才那些动静,想来便是她把躺椅弄到外面去时产生的。
    秦晅自己刚来这里时,也几乎夜夜外出,而且是全程暴走式的乱逛,但邵萱萱这人吧,怕冷怕热怕饿怕疼怕一切可以怕的东西,完全不像是喜欢自虐的人。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扶着窗台跃了出去。
    邵萱萱立刻转头,吃惊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干吗?”
    “睡不着啊,”邵萱萱叹气,“你不给我药,我就只能这样了。”她这话倒是没有假,没有药,她的的确确睡不安稳,睡意最浓的时候厥过去一会儿,也能梦到满地的人血或者狼血。
    噩梦一个连着一个,真实得可怕,闭上眼睛就在眼前。
    秦晅没说话,半晌才说:“你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特别想去的地方?”
    “啊?”
    “睡不着就想想这些,闭上眼睛就想,想不出来就在心里画,想多了画多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邵萱萱怔忪地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眼前登时就出现方砚有点羞涩的笑脸。
    嗬!
    她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一滴滴渗出来,被屋里透出的灯光照得晶亮。
    秦晅微微俯身看着她:“这回看到什么了?”
    邵萱萱脸白得可以媲美地上的积雪,声音全塞在嗓子眼出不来了,下意识就抓住了他近在咫尺的胳膊。
    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难以摆脱这些噩梦,不是因为爱,更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内疚和恐惧。
    这个人,可以说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是她害死了他。

☆、第九十五回描摹

第九十五回描摹
    她这么不上道,秦晅也是真料不到。
    但睡觉这种事情,外界真正能干预的办法也不外乎两种。要么随便喂点催眠药啊、酒啊之类的东西,要么一拳打晕过去算了。
    药已经被秦晅没收了,至于打……邵萱萱一见秦晅有要抬手打人的意思,迅速就往后退了好几步:“我跑步吧!跑累了就没空那么想了。”
    说完,也不管秦晅是不是在听,把他和椅子留在外头,飞快蹿回屋子里。
    过了一小会儿,秦晅就见她换件短袄,拉开门真的跑了出来。
    院子里的雪积得并不太厚,靴子不会陷进去出不来,跑起来吱呀作响,那动静,仿佛整个冬天的雪都要被踩到脚下了。
    秦晅脚程够快,没几步就追上了她,负责巡逻的看到了,都纷纷行礼,膝盖都还没弯下去呢,秦晅已经摆手从他们边上跑去了。
    邵萱萱只跑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气喘吁吁,秦晅道:“腰背挺直,气息往丹田沉。”
    挺腰收腹还是好办的,至于那个气沉丹田,邵萱萱试验了好几次,心道原来就是要腹式呼吸啊。
    这么一调整,初时极累,熬过一阵子之后,确实能比以往多坚持一些的感觉。
    一路绕过花园,经过水榭小道,一直跑到通训门附近,才终于没了力气。
    秦晅瞥了眼拿手撑着膝盖,弯着腰一直喘气的邵萱萱,拎住她腰带,提着她跃上了宫墙。
    邵萱萱连挣扎地力气都没有了,只一个劲喘气。
    秦晅几个兔起鹞落,足尖都没在宫墙上踩实过,落地的时候倒是又稳又快。邵萱萱本来就运动得精疲力竭,又被抓着腰带晃了这么久,冲到草地边就哗哗哗吐了一地。
    秦晅蹙着眉走远了一些,遥遥地见邵萱萱吐完了随便擦擦手就要过来,扬声道:“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就不能取些雪融了,好好洗个脸,漱个口?”
    邵萱萱脑袋还晕着呢,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找了棵小树,认认真真从树梢上弄了捧干净的雪下来——她也懒得拿体温去融,直接就搓手搓脸加放进嘴里里咀嚼。
    积雪虽然松软,这么搓在脸上,还是冻得人受不了。
    秦晅瞅瞅她有点泛红的脸,也懒得纠正她,说道:“你一直说我不肯教你,那我今天就教你几招简单的防身办法。”
    话音一落,蓦然就欺身过来,左手抓住她肩膀往下一扯,右腿一带就把人踢倒了。
    “我……”邵萱萱勉强坚持着单膝落地的姿势,方才跑步造成的气息絮乱都还在恢复呢,“我……我这还在,休、休息啊——”
    “谁会管你这些?”秦晅松开手,等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再一次如法炮制,把人摔回到雪地上,“杀人还管呢逃了多久?”
    说罢,见邵萱萱还没彻底当真的样子,“啪”的折断身边的树枝,直刺向她眼睛。
    邵萱萱尖叫一声,情急之下直接打滚,滚地葫芦似的连滚出三四米。
    秦晅倒是不追,只随随便便拿脚拨了点积雪踢过去,每一下都打在膝盖、手肘、臂弯、脖子等有关节的地方。
    邵萱萱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只好继续滚,一边滚一边拿眼睛偷觑,好歹抓住了一次机会,将衣兜里的几枚铁莲子扔了出去。
    秦晅只稍微抬了下手臂,就将它们抄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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