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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反派攻略守则[穿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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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白月光和她的替身(二)
  女孩摸着自己的脸,迷茫地环顾四周。
  这几日很奇怪,每至傍晚,自己就变得迷迷糊糊。
  她好像缺失了一段很重要的回忆,又似乎做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梦,梦里有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眉目舒朗,略带病容,耐心地和自己讲述着他走南闯北所见过的奇闻轶事,他还执起自己的手,对她说“谢谢”,对她说“一定会娶她”。
  苏窈记不起他的名字,甚至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可她的脚步却不自觉迈开,无意识地按着这具身体的记忆,朝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她推开门,屋里的男人披了件衣袍,试图下床倒水,因为他腿脚受伤,这短短的距离,走起来也十分不易。
  “我来帮你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姚儿?”男人转过脸,似是有些惊讶:“你不是回去了吗?”
  头有点疼,无数记忆闪现,涌进来,又流出去,仿佛一条长河咆哮而过,仿佛细沙在指缝间漏下,她根本抓不住。
  难道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照料这个人吗?
  父亲知道吗?其他人知道吗?为何她没有一点记忆?
  她……她该继续负责下去吗?
  “我……”她捂住头,找到了说辞:“我有东西忘在了这里……”
  桌角躺着一块手帕,右下角绣着一串紫藤花,绣工很丑,线脚跑了出来,歪歪扭扭的,像初学者的半成品。
  是她绣的吗?
  不可能吧,她的绣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而且,她不喜欢紫藤花。
  “你是在找这块手帕吗?”那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指了指:“不介意的话,我和你交换信物怎么样,我想留个纪念。”
  他拿出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不知是被他暧昧的话语,还是被他阔绰的出手所震惊,苏窈掌心和脸颊双双发烫。过了好久,她细若蚊蝇的声音才在屋中响起:“好、好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
  “诶?”
  她有点失落,为何自己与他相处的一点一滴,在记忆里成了模糊一片?她甚至还没开始了解他,他就要走了。
  “姚儿。”男人温暖的手放在她脸侧,滚烫的呼吸靠近过来:“三天后,我们成婚吧。”
  苏窈的眼睛,蓦地睁大。
  等等,她是不是真的,遗忘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这……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请容我向父亲禀明……”少女扔下推脱的话,打开门落荒而逃,所以她没有看到屋内的男人挠了挠头,从容泰然的脸上,显出几分憨态:“还害羞呢……明明都已经……”
  红霞一路从脸颊遍布耳根,似是想起月色下如胶似漆的旖旎:“本王一定会负责的啊……”
  人不会无缘无故失去一段记忆,她必须弄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很巧的是,她正好碰见一群修士路过淮阳,在道观短暂落脚。
  这群修士大都是不超过二十的年轻人,衣袖上绣着金丝银线的暗纹,锦衣玉带,气华神流,很是招摇,因而也没有人敢靠近。
  苏窈咬了好几下唇,趋步上前。
  一个正执书静坐的年轻人转过头,玉冠高束,神姿高彻,纹丝不动地坐在那时,仿佛一幅飘然出尘的水墨图。
  不等她开口,年轻人修长的手指虚虚在空中一点,似笑非笑道:“小姑娘,你身上有妖气。”
  “对,当时……就是这些人帮了窈儿。”淮阳王眯起眼,喃喃道:“本王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所以本王当时没有认出,现在本王知道了,他们是——”
  “太虚宫。”
  江寻鹤目光紧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脸。不光是他,其余人也一眼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玄色鹤氅,以金线压边,刺太极双鱼纹,人手一把长剑,剑穗上亦悬有太极八卦图。
  洛阳太虚宫,错不了。
  而看此人的年纪和气质,恐怕是当时名满天下的少宫主、如今的太虚宫宫主,裴怀棠。
  —
  丹鼎派太虚宫,无论权势还是地位,都堪称修真界第一门派。
  原因无他,门派的开山鼻祖乃是一位皇帝,年轻时文治武功震铄古今,晚年汲汲于追求长生不老,便禅位太子,自己去了洛阳城外九华山,寻找长生之道。
  如今业已过了百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仿佛永远消失了一般。而太虚宫的下一任宫主,则被传任给了皇帝当时的一位亲随。
  因为和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门派子弟多为宗室贵胄,就算是普通人,也是天赋异禀的旷世奇才。
  九华山紫烟缭绕,璇霄丹阙,高处不胜寒,浑似逍遥太虚仙境。不插手凡间事,不过问尘世人,就连当今圣人想见宫主一面,也得三顾九拜。
  这回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出现在淮阳,要么是为了圣人的委派,要么就是三年一次的“摸骨”,也就是在民间寻找骨骼惊奇之人,收为门下亲传弟子。
  淮阳与洛阳相隔迢迢,天高皇帝远,苏窈一介教谕之女,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约莫是难得出行一回,百无聊赖之余,便心血来潮想伸一回援手,这位太虚宫少宫主好心且阔绰地给了她一张价值千金的符,叮嘱她:“若有妖物靠近,此符便会无火自燃,保你毫发无伤,到时候你再来找我们便是。”
  苏窈捧着符,呆呆地问了句:“我要付多少钱?”
  向来喜欢将公款当泥沙洒的裴怀棠哈哈一笑:“不要钱。”
  苏窈忐忑不安地回了家。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相安无事。
  第六天的晚上,她在梦中被火光亮醒。
  妖物来了!
  她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黑影从窗户跳了出去。她吓得手脚发麻,浑身冰凉,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久,才软着腿下床关窗。
  次日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裴怀棠。
  他指间夹着焦黑的符箓,翻看一眼,饶有兴趣地一笑:“果然如此,区区一只幻妖啊……”
  “幻妖是什么?”
  年轻的修士瞥了她一眼,女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让苏窈觉得,面前这个坐在明暗光线交界的人,似乎与那天在客栈相遇时,那个朝自己爽朗一笑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敢多看,立刻垂下头。
  “幻妖就是妖,你只需知道,若不把她除掉,你、你的父母、还有你照顾的那个男人,都有危险。”他缓缓问,“你喜欢那个男人吗?”
  心湖里“咕咚”一声起了涟漪,苏窈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会帮你解决一切。”俊美无俦的年轻修士从高座上起身,眯起眼笑了,和煦的笑容冲淡了他居高临下时传来的威压。
  “而且,不要钱哦。”
  他会有危险。她要保护他。
  苏窈在心底默念着。
  自己是怎么失去记忆的呢?
  对了,是那天给父亲送饭时,被幻术迷惑走进了陌生的森林,又被匍匐在草叶上的毒蜘蛛咬了一口,然后她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自那天开始,她的记忆就变得断断续续,偶尔是走在这条熟悉的小道上,偶尔又在一座陌生的小屋,小屋外有一片烟霞般绚烂的紫藤花林……
  原来这一切不是错觉,这一切是真实的,那个男人也是真实的,自己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是真实的……
  她心里摆脱纠结的阴霾,雨过天晴,豁然开朗,快步奔跑,朝着那一片紫藤花掩映下的小屋跑去——
  小屋前,立着一道透明的人影,苏窈毫无知觉地从人影中穿过。


第43章 白月光和她的替身(三)
  屋中一袭月白衣袍的男人长身玉立,转过身正和她拥了个满怀。
  “姚儿,你答应了?”
  苏窈重重点头,又浅浅皱眉,嗔道:“你这是哪里的口音啊,我叫苏窈,窈窕淑女的窈。”
  “好,窈儿,我接你回去了。”年轻的王爷失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大约是自己在边疆待久了,染上了一口北方口音。
  不对的,她叫姚儿,温白姚,魏紫姚黄的姚。
  少女双目无神地看着屋内蜜里调油的情侣,张开嘴,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毁约,引来狐族的报复,大军压境是意料之中,她从决心反抗命运的那一日起,便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觉悟。
  挡在她的父母、她的姐妹、她的族人身前,震碎内丹,以一人之力,击退煌煌万数大军。
  这个古老沧桑的族群,这个尊严不复的族群,这个被百年命运压弯了脊梁的族群,终于能有一人,继承先祖的意志,擎起昔日的荣光。
  用血肉模糊的爪牙撕开荆棘劈出血路的困兽,比一招斩灭黑暗的不败强者,更令人感到可怖。
  作壁上观的其余妖族,收回旗帜,沉默撤退。
  温白姚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回到她心驰神往的旧地。
  却不想,短短六日,天翻地覆。
  失去幻妖引以为傲的歌喉,无法说话,无法吐露滚烫的心声,没有关系,她是幻妖,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都可以藏在眼角眉梢中。
  她坚信着,自己与他相处的这短暂却漫长的一个月,能让他将自己深刻在心里,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成了什么模样,他都可以认出自己。
  她跨出一步,出现在两人面前。
  年轻的王爷与她对上目光,淡淡滑过。
  她又向前走一步,挡在两人面前。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她眼里闪着碎光,殷殷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苏窈也在打量着她。
  这个白裙女子实在太瘦了,像一朵枯萎的玫瑰,她又实在很美,僵硬的眉眼里暗藏昔日的妩媚风姿,整个人散发着凋零的美感。
  像妖一样的美。
  她没有看苏窈一眼,而是直直盯着男人,却不说话。
  她的眼神没有敌意,没有恨意,却莫名让苏窈感到惊慌,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王爷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没说话,水光粼粼的眼睛不躲不避地与他对视。
  大胆,而又热切。
  苏窈的手一下子攥紧,抱住身边人的胳膊,不安地说:“我们快点走吧……”
  他目光果然收了回来,安抚般拍拍她的肩,在她耳边絮语:“你最近好像心神不宁?”
  两人和温白姚擦肩而过。
  她有点慌,幸好以防万一,带了纸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跑上前给他看。
  他却笑了:“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我才是救下你的人,这么多天都是我在照顾你,与你立下海誓山盟的人也是我,而且我还……
  她摸了摸小腹,目光一低,面色骤变。
  纸上,什么字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她不罢休,提笔再写。
  我是救下你的人,我叫温白姚,我不叫苏窈……
  她写下的墨迹,从最后一个字开始,灰飞烟灭。
  不,不……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两人已经越走越远,温白姚惊慌失措,用尽最后的力气跑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袖。
  毫厘之际,她的手仿佛触碰了一道电流,整条手臂被麻痹得毫无知觉,人也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出去。
  “果然是你……”苏窈紧紧攥住手心的纸符,拉着身旁的男人往后退,“她是妖,她不是人,她是妖……”
  王爷皱起眉,“这就是你说的,这几日一直对你纠缠不清的妖怪?”
  她确实是妖,可你说过,你不在意……
  温白姚挣扎着从地上支撑起身子,紧咬着下唇,视线里氤氲出一片水光。
  “不过,她看上去好似并无敌意。”王爷将苏窈往怀里揽了揽,开了个玩笑:“说不定,又是你以前救下过的人,现在来找恩公了。”
  苏窈无心谈笑,摇头往后退,浑身抖若筛糠。
  “幻妖就是妖,你只需知道,若不把她除掉,你、你的家人、还有你照顾的那个男人,都有危险。”
  那个恍若天人的仙长,是这样跟她说的。
  若不斩草除根,他们都会有危险。
  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她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她中过毒,失去过记忆,甚至……差点在晚上遇袭……
  若不是有仙长的符护着,她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骤然间,腹部忽然一阵绞痛,苏窈面色痛苦地蹲了下去,跌坐在地,一滩血水缓缓在地上漫延。
  “窈儿?!”
  她自己不知情,可王爷却于刹那间便反应过来。
  “……我们的孩子?”他猛然看向温姚,眸中温柔的笑意退得一干二净,迸出对待死敌才会有的愤怒:“你果然是妖物!”
  温白姚张了张口,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夺身术带来的影响,苏窈腹中本就是一个死胎,准确来说,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不出意外,这胎儿会悄无声息地在她腹中消失,而真正的胎儿在自己体内。
  她摸着肚子,那里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窈儿,窈儿,你没事吧?”男人抱着怀里的少女,紧皱的双眉、担忧的目光、焦急的面色,全都是为了她怀里那个少女。
  可是,她也很疼啊……温白姚伸出手,想去抓他的衣袖。
  她身体四周忽地燃起一圈火焰,宛若一道樊笼将她紧紧困在其中,伸出的手碰到滚烫的空气,霎时被烫得皮开肉绽。
  天为火,地为炉,这是丹鼎派太虚宫的五火符。
  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贯穿身体,她绝望地接受事实,自己这一回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
  她不反抗了,缓缓收回手,隔着短短的距离,隔着致命的火焰,默默地看着紧拥在一起的两人。
  她发现,那个女孩身上披着的,是一件纯白无瑕的雪狐轻裘,年轻男人给她擦拭汗泪的手帕角落里,绣着一朵粗糙丑陋的紫藤花。
  火焰爬上她的衣角,炙烤着她的身体发肤,身下的土地滚烫得惊人,眼前的空气开始翻滚起涟漪。
  一滴晶莹的泪珠坠落,在半空化作雾气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年轻的王爷抱着怀中的女孩,略微躲远了些,抬头时与她对上目光,两双澄澈的眼睛里,各自倒映出彼此的缩影。
  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惊愕迷茫。
  这是个陌生的女孩,但她却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是谁呢?
  年轻的王爷搜肠刮肚,他有认识她吗?或者说,他与她有何恩怨吗?
  袖角猛然被抓紧,他的冥思被打断,低头安慰:“别担心,窈儿,你会没事的……”
  王府侍卫驾着马车及时赶来,他不再看身后一眼,抱起苏窈,踉跄着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断藕断丝连的目光,马车正欲起行,一声暴喝平地响起:“狗男女!给我站住!”
  一道红色身影掠地而起,宛若血红的流星,朝马车刺去。温白姚用尽最后力气大喝:“嫣然,你住手!”
  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让红衣少女停下了怒气磅礴的攻势,马车得以抓住时机,绝尘而去,顷刻杳无踪影。
  温嫣然跺了跺脚,咬牙回头朝温白姚而去:“姐姐!你坚持住,我们一定救你出去!”
  两个妹妹全力扑上来,连法阵的边都没碰到,便被弹了出去。她们不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次又一次撞上来,一次又一次被坚不可破的法阵弹出。
  “不用管我了,你们走吧。”
  “姐姐!你有救的,一定有救的!你既然可以打跑那些臭狐狸,那也一定能逃出这破阵!”
  这可不是什么破阵啊,二妹妹。
  她仰起头,脸上是近乎安详的平静。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声音,几片紫藤花瓣乘风而来,树梢轻轻晃动,头顶盘旋着一群归鸟,忽近忽远。
  这一瞬间变得十分漫长。
  “我躺在崖底的时候,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于是我祈祷诸天神佛,神佛不应,所以救下我的,一定是妖精,善良美丽的妖精。”
  本就是她擅自用了夺身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她用那女孩的身体,享受到了她从未体验过的愉悦,现在是时候该连本带利归还回去了。
  其实她已经满足了,比起那些一辈子被不属于自己使命束缚的族人,她真的已经很幸运了。
  风声渐起,枝叶簌簌,鸟声清啼,时间又开始流动。
  有两只蝴蝶翩跹而来,紫藤花瓣翩翩起舞,如胶似漆地飞往高空,融化在耀眼的日光中。
  她闭上眼,火焰从衣角卷起,轰一声,将人烧为灰烬,一粒浑圆透亮的珠子,滚落在地。
  那美好的仗她已打过,当跑的路她已跑尽,所信的道她已守住。'注'
  这一百五十年,真正活过的,却只有这短短三十日。
  孩子是无辜的,好好照顾他,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无辜的?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温嫣然冷笑,擦了擦嘴角血迹,一一指过江门宗众人:“你们一个两个臭道士,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嘴上说着匡扶正道,可你们连正道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姐姐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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