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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夫从良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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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澄取下背篓:“我不是来买药,是来卖药的。”
    后者热情立马消散不少,说话也变得公式化:“那得看看你东西的成色,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都收的。”
    她把东西全倒了出来,店小二随便撇了几眼:“这些东西加起来,最多给你二两银子。”
    郝澄又解开那红布:“那这个呢。”
    几十年的野山参!这附近山里的山货虽然多,但这种山参还是十分珍贵,那店小二眼睛一下值了,但又装作不在意,把玩着那山参,然后又放下来:“这个倒是值钱些,二十两银子可以给。”
    郝澄把山参拨过来,然后伸出一个巴掌:“我要这个数。”
    店小二面露犹豫:“五十两,你让我想想,好吧,五十两就五十两。”
    郝澄摇摇头,后者惊叫:“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郝澄用红布包起山参,拿了其他药材卖的二两银子,转身就准备走。
    她打听过了,山参几十年的看成色能够卖两百两到七八百两,百年山参更珍贵些,千两银子也是卖得到的。
    只是一般不够大的药店也受收不起这金贵玩意,五十两,当她是傻子啊。
    那店小二喊着她:“你等等,这么大笔钱,我要和掌柜的商量。”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插了进来:“你把那山参卖给我,六百两银子,我要了。”
    
    第9章 009
    
    这出声的年轻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被郝澄“请出”自家房门的江孟真。
    他身上还带着伤,服用这山参确实能够补身子。
    只是郝澄记得清楚,这男人被她捡上来的时候身无长物,哪里会有六百两银子来买她的山参。
    她刚要开口,她身后药店的店小二便面露不满:“这山参是她要先卖给我们的。”
    没人要的话,她可能还会矜持一会,等郝澄自个回来降价,毕竟这镇上能够吃下五百两山参的药坊也就她们一家。可这突然出来一个和她们抢生意的,她自然就落了下乘。
    不等她再说话,郝澄盯着这出来搅局的男人道:“公子要出六百两银子买我这一支山参,自然是好,不过我能先见钱吗?鄙人习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本是等着店小二把她叫住的,如果对方不挽留,大不了她就多些路去临镇,总能找到合适的买家。
    不过她宁愿少挣点钱,毕竟她还想在这里落户,估计免不了还要在这家药坊做生意,她也愿意让店家一点利。
    这男人如果是真有钱,能买她手里的山参还好,要是只是来捣乱,她也不会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他。
    店小二也注意到了这男人衣着十分朴素,可这人走进来的时候,气质实在不凡。掌柜的早就教导过她们,绝对不能仅凭着衣着看人。不过这卖山参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说话,就站在药柜前头看热闹。
    江孟真从郝澄给他的那个小布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把金叶子:“这里取十二枚金叶子,你要去钱庄换,可以换成六百两的银票。”
    晋朝的金子一两可以兑换十两的银子,不过这种做工精巧且有特定图案的金叶子要更值钱些,一片能抵得上五两金子。
    郝澄瞧见他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惊讶,她很清楚自己往那个小布包里放的东西,就只有那些干粮水囊还有块干净的帕子,这人哪里来得这么多的钱。
    她显然忘了江孟真摔下来的时候还有衣服,出门在外为了以防万一,他穿的衣袖内衬是缝了装金银的口袋的。银票容易被水泡烂,他就在口袋里搁了一把金叶子,大约三四十片,值近两千两的银子。
    郝澄给他包袱的时候连着衣物一同给了他,他原以为是郝澄见财起意才把他赶出去,结果翻过衣物,发现里头财物仍然在,口袋缝得好好的,金叶子一片未丢。
    他这才肯定郝澄是个好人,更是个短期能庇护他的好对象。等郝澄离开了,他也便问了旁人去了郝澄来的这个镇子。
    这金叶子事情,当着外人的面她是不好问的,这人肯出六百两买,她自然是乐意:“既然如此……”
    郝澄方要开口,药坊的掌柜便道:“既然如此,这位女君便将这山参卖给我们药坊,我们肯出六百一十两银子,出的是银票再加十两现银。做生意要讲究个先来后道,毕竟您是先和我们谈的。”
    那山参方才她也瞧见了,值个七百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药坊也是得挣钱的,横竖这山参是这人采了送上来的,没花她们半点工夫,过道手也有九十两甚至更高的利润。
    这笔钱她自然是想挣的,只是如今诚意摆出来,就看郝澄肯不肯给药坊这个面子。
    江孟真还想说些什么,郝澄却转过身,将那红布裹着的山参拿出来,搁在面前的柜子上:“既然掌柜的如此有诚心,那这山参我自然是卖给药坊。”
    这笔生意做得急,郝澄拿了银子便走。
    那药坊的掌柜笑吟吟道:“这山参卖给公子十五片金叶子,公子可买?”
    她瞧这公子腰腹处衣料有暗色,应当是受了伤才求山参补身子。十五片金叶子就是七百两,她这要价可不高。
    江孟真只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
    等卖参的和买参的都走了,边上店小二多嘴了一句:“您这不明摆了宰他,他肯定不要,您干嘛多问这么一句。”
    掌柜着拨动算盘珠子:“这你就不懂,如果他真缺,别说七百两,八百两他都会出。即便他不要,也要膈应他一回,谁让他耽搁咱们做生意,让我们少挣了钱。”
    店小二大悟,一副受教模样。那边江孟真追得匆匆,捂着腹部一路小跑地追了过去。
    郝澄原本走得急,毕竟拿了钱她还有很多东西想要添置。至少要先去她先前看中的一处宅院,向牙行把房子买下来。
    可这人跟得这么紧,她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做买卖,便在一处偏僻拐角猛地停了下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停下来还有一个原因 ,对方身上还有伤,走得这么急,身上的伤口估摸着都要裂开。好歹是她救上来的一条命,他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也会气恼,气自个白浪费一番心力。
    江孟真在她面前站好:“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我会支付住宿和饭钱。不会耽搁很久,那些金叶子用不完的,我也会悉数留给恩人作为报酬。”
    添一个人也多不了几个钱,那金叶子可不是小数目,一时间郝澄有点心动。不过她无权无势的,最怕招惹上什么大麻烦,要是有钱没命花,她要那钱也没什么用。
    她疑道:“你既然有钱,大可自个找个宅院,那么多钱财,住这镇上最好的客栈也能住上几年,何必与我搭伙过日子。”
    江孟真态度诚恳,然后给郝澄发了一张好人卡:“我身边并未有证明身份的文书,要联系上家人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孤身一人,在外难免有所不便,恩人是好人,我自然信你。”
    她看起来就这么良善老实?可这人分明一开始对她防范心极其的重。郝澄犹豫,又向江孟真抛出一个难题:“那你准备打算怎么解释你的身份?”
    “就按先前恩人说的,远方表哥来投奔,半路遭了山贼。”亲戚投奔,又摆明了不住同一间,那说闲话的人自然会少些。
    不过郝澄家中只她一个,又未曾婚配,如果是在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还可以以兄妹相称,在这杏花村免不了要让人说闲言碎语,她的顾虑自然比较多。
    她对江孟真说的解决方式显然不是很满意,而且钱财她倒不贪图他的,只是她不爱养闲人:“你还是另外找人,有那么多钱,总能找到称心的护卫。”
    “我很有用的!”江孟真忙道,他喜欢和聪明人相处,因为对方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只是这人聪明了,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好糊弄。
    郝澄挑挑眉:“你有什么用?”饭又不会做,家务活看起来也干得不好,身上还有伤,都得她照顾。她收留这么个人,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大少爷伺候。她不是很习惯被人伺候,可更不是丫鬟性格,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江孟真向前一步,道:“我方才帮着恩人多卖了一百一十两的银子,这个算不算有用?至于杂事做得不好,我可以花钱为恩人寻几个能干的仆妇和小厮。”方才他若是不出手,那山参郝澄也就能够卖五百两。
    郝澄沉默半晌,没答应也没拒绝。房子也不看了,江孟真则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跟着郝澄回了她那件屋子。不过在进院门之前,郝澄堵住了江孟真进来的口子,把院门锁上。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人一眼,然后转身进了里屋。
    江孟真抱着那个小包袱就站在栅栏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的背影,不过郝澄显然不够心软,始终未曾回过一次头。
    
    第10章 010
    
    郝澄藏好了钱,便着手给自个做晚饭。因为得了一大笔钱,她实在高兴,回来的路上还特意在村口买了一小桶河虾和半斤排骨,准备犒劳自己做顿大餐。
    她捞出走之前泡好的腐竹,将它们切成同样长短的小段,先加了一小勺盐,便将装着腐竹的碗搁在一边。
    小灶里头烧着开水,排骨是屠户帮着处理过的,她只需要用清水冲洗干净,便能直接将它下锅。
    郝澄先将排骨在烧开的水里过了一道,去掉上头浮沫,便将这切好的排骨和萝卜块一同下了锅。
    炖排骨得花不少时间,她手上也没闲着,先将河虾的钳、须、脚悉数剪去,等料理干净了河虾,又将莲藕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加了些排骨上切下来的肉末,搁到炒锅里翻炒。
    炒完了莲藕和一份绿油油的小青菜,又过滤了腐竹里的盐水将它凉拌好。她掀开锅盖瞧了排骨的情况,往里头添了小半勺盐。清理了灶台,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便开始做最后一道油爆河虾。
    古代的好处就是食物基本纯天然无污染,爆香的葱丝伴着河虾的香气从郝家的小厨房一直飘到外头去。
    江孟真吸了吸鼻子,觉得肚子都饿了,他看了看点了油灯明亮温暖的屋子,心下一动,石子便踢到了对面董家的门槛。
    石子响动大,便有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正是董家女君的夫郎。
    他本来是想看看哪家熊孩子扔石子的,结果熊孩子没瞧见,一探出头,便被郝澄家栅栏外头的男人吸引了。这年轻男子是个生面孔,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长得也挺正经,就是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干不了什么农活。
    来个新人总让人好奇,更何况男人天生一副八卦心肠,董家的夫郎便走了两步,也不管石子的事情了,趴在矮墙上和这陌生的面孔交谈起来:“你是这她家的客人吧,怎么站在外头不进去?”
    他这会闻到郝澄做饭的香味了,既然郝澄要开饭,没道理客人迟迟不进去。
    江孟真抬起头看了董家夫郎一眼,又有些胆怯地低着头,小声地道:“我家里那边遭了难,是来投奔舅母的,只是舅母好像不在家里。昨儿个我从山上摔下来受了伤,是表妹把我捡回来救了我的,可舅母一直不在,她也不能做主让我留下。”
    董家夫郎是个爽快人,心肠热,那性子也急了几分,当下便道:“什么舅母不在啊,你舅母和她夫郎前段时间都遭了灾,你再等也是等不到的。”
    江孟真手里头的小布包一下就掉到地上,他一副震惊的样子,声音听着都有几分颤抖:“您说什么?!我舅母她们怎么了。”
    董家夫郎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显然是嫌弃自个嘴快:“你瞧我这嘴,你也别太难过,都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这郝家只剩了郝澄一个,这孩子虽说是秀才吧,但孤零零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得知“舅母”妻夫两个真的没了,江孟真神情悲痛,眼圈立马就红了,连声音都有几分哽咽,他捡起地上的小布包,转身就往外头走。
    董家夫郎忙喊住他:“这快晚上了,你一个受了伤的年轻儿郎,孤身一人怎么往外头走啊。这附近山上的野兽可都是晚上出来,实在是不安全。”
    江孟真被董家夫郎喊得停下脚步,神情怯怯道:“可舅母家里只剩下表妹一个,表妹孤身一人,我们孤女寡男,难免惹人非议。”
    董家夫郎一拍大腿:“傻孩子,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呀,你们是表亲,遭了难来投奔他们家,更别提你表妹还救了你,有什么不能留下的。”
    他问这年轻儿郎:“叔多嘴问一句,你今儿个多大了,婚配了没有啊?”
    江孟真睁着眼说瞎话:“二十三了,未曾婚配过。”
    那正好,说不定能够和郝澄凑一对呢,董家夫郎顿了顿道:“你们兄妹分两个屋子住着,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这种乡下地方,又不是那种什么门第森严的高门宅院,哪里会讲究这么多。要是碰上什么长舌夫啊,甭理他们便是。”
    晋国的男女大防并没有郝澄想的那么严,这市井百姓间更不像那些爱讲规矩的大户人家。
    “可……”江孟真还是神情踌躇,沉吟片刻,还是转身欲走,“我还是走吧。”
    “走什么走啊!”董家夫郎一把拽住他,“能不能留下,我陪你进去问!”
    董家夫郎不由分说地拽住江孟真,推扯开嗓子就喊:“郝澄郝澄!”
    郝澄从屋内探出头来:“董叔,我在呢,发生什么事了?”
    “你表哥来投奔你,你就这么把人撂在外面啊!”
    郝澄把皮已经炒得发干微皱的河虾盛在旁子里,摆成一朵花的形状,又在上面浇上了一圈翠绿鲜亮的葱末,这才似笑非笑地道:“表哥?”
    “是啊,难道他不是你表哥?”
    郝澄自个对大夫说的,她救的远方表哥,这话江孟真初醒的时候就听见了,这附近镇子也就那么几个大夫,消息很容易传开。江孟真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才笃定她不会拆穿。
    郝澄到底心肠没那么狠,眸光闪烁,也应了句:“是表哥。”
    “娃她爹,再不做饭要饿死了。”董家婶子的大嗓门又发声了。
    “你先烧水,我这就来!”看不到热闹有点可惜,董家夫郎推开郝澄家院门,推了一把江孟真,“你们家事自个好好处置,我得先去做饭了。”
    后者一个踉跄便进了郝澄的院子,郝澄站在门口看他,等着董家的门关上,也转身进了房门。
    秋日天暗得早,这个点,正是暮色苍茫时分,天空零散着星子,一抹淡黄色弯月衬得周围星星十分黯淡。
    村里的烟囱都冒起了白色炊烟,郝澄不说话,江孟真就站在院子里的那个位置,一动也不动。
    郝澄坐在饭桌前头吃饭,面前的一桌子饭菜,大米香甜可口,虾子和排骨汤冒着腾腾热气,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动手开始剥虾,等到一餐饭吃完,照旧刷洗盘子。
    院子里的江孟真肚子饿得直打鼓,他看着屋内明亮的灯光,甚至眼前出现了郝澄吃东西的模样。
    书生吃饭的模样和那些贵女相比实在算不上优雅,只是看起来会让觉得吃东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仿佛她吃的是什么珍馐美味,令看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多吃几口。
    他等了许久,院子里草叶尖尖都挂了晚露,房子里的昏黄的灯光都暗了下去,还是没等来心软的书生。
    若是不成,他明日再另寻出路便是。只是江孟真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看人眼光,他做的决定,向来未曾出过错。
    在他又饿又渴又冷还困得不行的时候,郝澄终于提着一盏油灯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原本是准备睡觉的,只是月光撒进屋子里,看着一片银白里一个人形的黑影,她翻来覆去又怎么都睡不着。
    起身走到窗户边上,那看起来柔弱却倔强无比的年轻男人正倚靠在墙角,因为困得厉害。脑袋不住地点头,抱着个小包裹,一副没有安全感,可怜的小羊羔模样。
    明明有钱,还非得来住这破屋子,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有是有点小聪明,可在外财不外露,那么这大笔钱,这人未免太相信她是好人,执意要留下来,也不怕她见财起意,这性子也太单纯好骗了点吧。
    郝澄看着沐浴在月光里的年轻男人,对方因为夜间凉风,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孤零零一个,看上去好不可怜。
    罢了,横竖这人要是发烧昏倒在她院子里,还是得她负责,就再收留他一晚上。反正她明天要去镇上找新房子,过几日便搬家。
    她一出现在江孟真面前,后者便醒了。“恩人”两字刚出口,郝澄便问他:“你叫什么?”
    “孟臻,子皿孟,至秦臻。”江孟真想也不想开口。
    “你今年什么年纪?”
    “二十八。”
    “可我方才听你说二十三。”
    “二十八未曾婚配未免奇怪。”
    二十八在现代都是狂被催婚,更何况古代,二十八岁的未婚男子在旁人眼中即使没病,也免不了要盖上有隐疾或者大缺陷的标签,郝澄了然:“那你未婚配?”
    “不,她死了好几年。”江孟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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