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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老马家的，你怎么又这样了？”老婆子一脸嫌弃，看到她被血浸透的裤子，不由后退了两步。
“救救我娘吧……求求您王婆婆！”少年跪下，双手奉上几个铜钱哭道。
那老婆子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抓过铜钱，转身回了屋。


凤举　第490章　汪汪汪！

不一会，黑漆漆的屋里传来叮铃铃的声音，只见她左手持铃铛，右手端着碗水出来了。
“今年里头第三回了！你们可真能弄！”老婆子一脸嫌弃。“这一个又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被王三给弄掉的？”
女人哭着点点头：“王婆婆，你做做法，把这冤孽给去了吧……”
那位王婆婆不再说什么，端着那水喝了一口，猛然对着女人喷了去。
可怜的女子，大冬天的在地上半躺着，身下不停地流血，还被她喷了一脸口水。
接着，那老婆子就拿着铃铛在她周围晃啊晃，嘴里念念有词，声调诡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搞什么啊！”鱼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对流血不止的妇人说：“这位大婶，你这是流产了！我是个大夫，我帮你看看吧！”
那女子有气无力地看了魏瑜一眼，说：“走开！”
“地上凉，要不你先进屋里——”
“走开！巫娘做法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少年尖锐的声音响起。“你想害死我娘吗？”
魏瑜被他吼得一愣：“我是个大夫，你娘再这么流血不止，会出大事的！”
“你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大夫？”少年说。
这个年代，女人治病救人的实在是极少。这孩子小小年纪，估计是从未见过。
“不管是不是大夫，我都可以帮你娘。”魏瑜又说。
“走开！走开！不用你管！王婆婆会治好我娘的，上次也是王婆婆治好了我娘！”少年急了。
魏瑜看看地上那一滩血，还有不断涌出的更多的血，女人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被那老婆子喷着水，再这样下去……
别出人命了！
“喂！别对她喷水了！”魏瑜上前，阻止那巫娘继续转圈。“你这老太婆，七老八十了还骗人，就不怕死了以后下地狱？！”
谁料，老太婆却“嗷呜”一声，动作停顿，抬头望天，浑身颤抖，直翻白眼，把魏瑜吓了老大一跳。
“你……你别装死啊！”鱼儿后退几步，只觉脚下一软，身后传来几声凶恶的狗叫声：“汪汪汪！”
她急忙跳开，刚刚踩到那条狗了……
“啊——啊——啊——罪人！你破坏了作法，她就要死了！她就要死了！”老太婆阴阳怪气地叫起来。
“汪汪汪！”狗冲魏瑜一个劲狂叫。
“你破坏了巫娘作法！你要害死我娘了！！”少年疯了般向魏瑜扑了过来。
少年已经十二三岁，虽然尚未成年，但毕竟是男子，个头比魏瑜矮不了多少，他用尽力气撞向她，她只觉肚子上一痛，重重地摔坐在了地上，竟是半天缓不过劲来。
“你个疯子！坏女人！你赔我娘的命来！”少年继续冲上来，手里却是提了块板砖。
有没有搞错！
魏瑜急忙爬起来，撒腿往巷子外面跑去。
“汪汪汪！”身后传来狗叫声。
魏瑜回头一看，妈呀！狗追来了！
她两条腿显然跑不过四条腿的，不一会狗就追上了她，张嘴朝她咬来。


凤举　第491章　连只狗也能欺负她！

“救命啊！”鱼儿叫道。
不过，巷子里只有几个玩耍的小孩，谁能救她？
孩童们显然也怕那狗，见状纷纷跑回了自己家，关上了门。
好在旁边墙上堆着一些竹竿，她操起一根，回身朝狗刺去。
“滚回去！滚回去！不回去我打你了！”魏瑜叫道。
那狗却又蹦又跳，又撕又咬，魏瑜用力打了它几下，它越发发了性，疯了一般朝她冲来。
真要疯了！
魏瑜丢开竹竿，转身不要命地跑。
“救命啊救命啊！”她一头扎出了巷子。
外面街道上，人来熙往，好在那狗不知道是不是怕人多，站在巷子口叫唤了几声，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好险！”鱼儿拍拍胸口。“死狗……你奶奶的！”
她的衣裳被狗爪子划破了，手也被竹扦子划破了，里面似乎还扎了刺，简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若是被李元睿看见了，肯定不知道会怎样笑话她……
她喘了好一阵，才顺过气来。
想到刚刚的情景，只觉心里跟堵了一团污泥似的。
愚昧啊！
愚蠢啊！
不知道她会不会流血到死？
魏瑜捂着还在流血的手掌，苦笑了一下。
其实，比这些更离谱的事情，这两年她见多了！
女子想要改嫁，被夫家族长浸猪笼的；
女子刚生完孩子，被他家男人睡了，全身浮肿命悬一线的；
女子被夫家休弃，上吊自杀的；
拿童女祭河神的……
那些人，都是她和葛深云一起救过的。
不过，离了表哥，她又能做什么呢？
连只狗也能欺负她！
连只狗也能欺负她！！
连只狗也能欺负她！！！
……
魏瑜用力地踢向面前一颗碍眼的小石子。
艾玛……大脚丫子好痛……
她一屁股坐下，捂着脚丫子，差点没哭出来。
路过的人无不都对她指指点点，估计以为她是哪家的智障儿……
看到那些或嘲笑，或同情，或木然的眼神，鱼儿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没有葛深云，她什么都不是……
没有李元睿，她什么都不是……
……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鱼儿突然抬起来头来。
如同拨开乌云见到天光。
多日的困惑，竟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豁然开朗！
鱼儿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如同最美丽的星辰……
第二天，葛深云果然就清醒了过来。
怖虫毒一旦清了，人便恢复得很快。
这个，鱼儿也是深有体会的。
当天下午，他就能起身了。
还很虚弱的葛深云，穿着厚厚的皮毛披风坐在火炉边，抬眼问鱼儿：“你是怎么拿到药的？”
“求他，他就给了。”鱼儿笑道。
葛深云的眼睛很美，如同最美丽的水晶，令人心醉神迷，但当他审视你的时候，却也犀利得令人心头发颤。
他就用那样一双眼睛审视着鱼儿，问：“条件是你永远留在他身边？”
“没有，他没有提任何条件，就让我带着药来救你了。”魏瑜说得既真挚又坦然。
葛深云微微挑眉：“那就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魏瑜忙说。“什么也没发生。”


凤举　第492章　我可以娶你

葛深云没再说什么，伸手拿火钳去动了动火炭，火便烧的更旺了。
他的手修长，骨节均匀，白皙如玉，简直如同一件艺术品般。
穆曦在旁边看着，那眼神只恨不得立刻将他吞了。
“真的！”魏瑜又强调了一句。
“那我就不问。”葛深云说。“我只问，你可还跟我走？”
魏皖看着鱼儿。
穆曦也看着鱼儿。
神色都很紧张。
魏瑜轻轻摇头。
“扑！”一声响，火钳被葛深云扔在地上。
魏瑜瑟瑟了一下。
她就知道，他会生气的。
“如果，你是担心你哥哥。我可以解决。”葛深云说。
“不是。”魏瑜说。“是我自己想留下。”
“如果，你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我可以娶你。”葛深云又说。
“啊？”魏皖惊讶。
“不行！”穆曦脱口而出。
鱼儿也惊讶地看着葛深云。
他生得太好看，白瓷般的肌肤，青缎般的发丝，完美的脸型，挺直的鼻子……整个人充满着一种近仙的干净气息，将他放置于这个混乱的人间，仿佛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这样一个男子，鱼儿也是惊艳的，想要亲近的。
但是，做她的哥哥，正好。
“表哥，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魏瑜一脸感动地说。“你为了我竟可以牺牲到这种程度……”
葛深云只比李元睿小一岁，今年二十有六，也是个老男人了。
而且，是个老处男。
鱼儿追问他为什么不成亲，他笑言：他一直在等着她。
“那我们这就成亲吧！”鱼儿嬉笑道。
那位，却顾左右而言他，落跑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与李元睿虽然同出一师，但修炼的内功却不同。
他所修炼的，叫做《九阳易筋经》，在修炼到第九层巅峰之前，是不能破阳的。
所以，实际上，他从来都对女人敬而远之。
尤其是，他已经修炼至第八层，更是要清心寡欲，否则，一旦破阳，等于好不容易吹大的气球被扎了个眼，会内功全失，变成个废人！
所以说，葛深云说可以娶她，简直就是将她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啊！
感动，太感动了。
“当然，娶你只是名份上的。”他大概是怕鱼儿觊觎他的美色直接给应了，又补充了一句。
“一点诚意都没有！”魏瑜白了他一眼。
“我的第九层快要练成了，顶多还有两三年。”他又补充说。“到时候，你也该玩够了，我带你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你考虑一下。”
他向来玩世不恭的眼神，竟是格外地认真。
整个客房内，一片寂静。
三个人都在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魏瑜挑眉：“难道你爱上了我？”
“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葛深云却说。他的眼神如同最深邃的黑洞，能将人吞噬。
“……在我心里，你也最重要！”鱼儿说。“可是，我们之间，是亲人，不是可以成亲的人。”
葛深云：“鱼儿，不要回去。”
魏瑜：“我过几天就回宫。”


凤举　第493章　一直不封后？

“鱼儿……”魏皖叫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智的决定。”穆曦恨恨地说。
“回去做什么？”葛深云的眼神变冷。
“我喜欢李元睿。想和他在一起。”魏瑜明明白白地说。
“我问的是，你回去做什么？宫女？还是做他众多妃嫔之一？他都有六个孩子了！”
“她回去，自然是做皇后！”穆曦在旁说。“她是皇上的结发之妻，这几年皇上只是对外说她在寺庙为先皇诵经守孝，又没说她死了！所以，只要宣布她从寺庙回宫就行了！”
葛深云不说话，显然是懒得搭理穆曦。
还是魏皖摇头说：“如果在当初，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鱼儿点点头，跟穆曦解释：“封后是一国大事，并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需要经过大宗正院过半的人通过。”
大宗正院，是专司皇族宗室事务的机构。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撰写帝王族谱，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
其中设宗正一名，向来是皇族中最为德高望重者承担，现在的宗正，正是太皇太后左氏。
另，太后、各位老王爷、宗室诸多长辈，都是这大宗正院的成员。
皇帝若是临幸提拔几个妃嫔，他们是不管的，但是，依照大禹惯例，皇后之位，必须经由大宗正院通过，方才能立位。
魏皖点头：“如今的大宗正院，太皇太后、太后向来不喜欢鱼儿，见到她，不办了她就不错了！还提什么皇后之位？而那些个老王爷们，裴英为了将裴如推上皇后之位，这些年不知道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他们也不可能支持鱼儿。”
“更何况，寺庙守孝，本就等于贬斥，我们家如今又是这样的光景……”魏皖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希望你妹妹回去？还是不回去？”穆曦语气很不好地问。
“我承认，我希望鱼儿回到皇上身边。”魏皖说。“皇上为了她，一直不封后！这等情意我不能不感动！”
“一直不封后？！”葛深云冷笑着摇头，很有些倾国倾城的味道，看得旁边的穆曦眼神都直了。“你以为，他是为了鱼儿不封后的吗？”
“那是因为什么？”穆曦色迷迷地问。
葛深云离她远了远，皱眉问魏皖：“魏皖你说，他要是封后，会封谁？”
“除了贵妃裴氏，还能有谁？”魏皖回答。
“你也知道！裴英已经凭借平乱勤王的功勋成了良王，右相空缺，他这个左相便掌控了大半个朝廷，李元睿哪里还敢让他女儿做皇后？”
“你的意思……”魏皖脸色变了变。
“当年，李元睿被李元景设计，差点死在北梁。我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救活。如今你看看，我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他却没动半点恻隐之心救我一救，可见他有多恨我！他有多恨我，就有多恨鱼儿！你以为他对全天下谎称鱼儿在为先皇先后守孝，是因为惦记着她，痴心巴巴地等着她回去做皇后？”


凤举　第494章　我不会再管你

魏皖的脸色更差了：“我相信就是那样，他向来对鱼儿很好。”
“别自欺欺人了！”葛深云冷笑。
他转而看着魏瑜：“鱼儿，你一直都知道，一旦回到宫廷，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否则，当初也不会走了！”
“表哥，这辈子，能有机会跟你一起游荡了一回江湖，算是不虚此生。”魏瑜却微笑道。
葛深云眼里折射出失望的光芒：“你还是要去？”
魏瑜点头。
“就这么放不下他？”
魏瑜点头：“他酗酒，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我们曾经听到的那些流言，也并非全无根据。我想，我在他身边，也许他能好一些。”
“那你自己呢？”
“你要相信，其实我已经足够强大。”
“你会生不如死！”葛深云断言。
鱼儿眼里又出现昨天被狗追了以后那般的光彩：“就在昨天之前，我也那样以为。但是，昨天我想通了一件事，所以，不会的！”
“昨天？昨天发生了何事？”
魏瑜笑道：“我被个小孩给打了，还被一条恶狗追了一路！”
“这跟你回不回去有毛关系？”穆曦张大嘴。
“我——”
“行了！我不想听！”葛深云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要去就去！”
“表哥……”
“我不会管你！”葛深云猛然站起身来，却因为太过虚弱趔趄了一下，穆曦急忙扶着他。
“你去吧！我不会再管你！”说完，他回到床上，面朝里躺下了。
他说了两遍“我不会再管你”。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
魏瑜有些无奈，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勤政殿。
“砰！”地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
“什么都不知道？朝廷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干什么吃的？天天高坐朝堂，就知道纸上谈兵……”
张九福站在勤政殿门外，暗自摇摇头，叹了口气。
又开始了！他真心为朝臣们感到担心。
当然，更担心李元睿气坏了身子。
算算，这两天，葛深云该恢复了……
可是，她并没有回来。
她又走了吗？
也难怪皇上心情如此不好……
就在这时，一个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穿着出宫时的宫女衣裳，手里拎着个大药箱子，有些费力地往勤政殿走来！
张九福眼前一亮。
她竟回来了？
张九福向她迎过去，满脸笑容地接过了她的药箱。
“福伯。”魏瑜眉眼弯弯地叫道。“皇上在吗？”
“在！”张九福回头看了一眼半虚掩的门，眼风扫过一旁一直端着茶盘站在外面的小太监，说道：“穆曦，这几天天气特别干燥，皇上有些上火，你进去给皇上送杯茶吧！”
“好！”魏瑜也没多想，接过太监手里的茶，端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感觉里面的气氛不大好。
三个官员趴在地上，战战兢兢似乎末日来临一般。
其中一个额头上挂着血，脸上一脸的茶叶和水渍，他跟前还散着一地的茶杯碎片，一看就是被李元睿扔过去的茶杯砸破了头。
这个脾气！人家好歹是朝廷命官，可不是宫里的奴才！


凤举　第495章　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

魏瑜皱眉看向李元睿，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他眼里的愠怒尚未褪去，看起来有些吓人，看到她，他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
她走到他身边，也不管他喝不喝，将茶杯放到他面前，然后去拿了扫帚和簸箕，到那位大人面前，轻手轻脚地将碎片扫走。
这些，都是一个洒扫宫女应该做的。
几个大臣倒也没觉得奇怪。
“这件事，应当在充分调查民情民意的基础上进行，否则，朝廷花了银两，百姓还不念好，何必要做？！”李元睿开口说道。
“是！”被摔脸上的官员诧异地发现，皇上的语气竟然缓和了不少，耐心教导起他们来了。
“户部关系到国计民生。朕之所以挑选你们三个掌管户部，是因为你们都是普通百姓家出生，通过寒窗苦读方才有今天的地位，朕认为你们能够体会到百姓之难！可是如今，你们却也学会了高坐庙堂之上，连自己的根本都丢了！让朕如何不生气？”
“是！微臣羞愧！”被砸破头的那个一头磕到底，语气听起来的确挺惭愧的。
李元睿又逐一指出他们所负责事务的不足之处和改进的意见，三人俱都心服口服的样子，大赞：“皇上英明！”
李元睿语气越加缓和：“行了！万泰，刚刚朕也是一时失手，回去找太医看看吧，重写奏章，做好了再来呈交给朕！”
“是！皇恩浩荡！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魏瑜惊讶地发现，那个被砸破头的官员万泰，不知道是因为太羞愧还是太感动，竟然一遍磕头山呼万岁，一边哭了起来！
李元睿摆摆手说：“回吧！”
三人便先后起身离开了。
那个万泰，离开之前，看了眼站在李元睿身后的魏瑜一眼。
看到三人鱼贯而出，张九福心想：看样子皇上的确很介意被王妃当成个只懂打仗的武夫，只要有她在，他就变得英明多了，也有耐